一個禮拜的時間,他們竟然發展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了!


    林夕兒的心髒忍不住抽痛起來,伴隨心痛的還有一股強烈的酸楚!


    病房的門半掩著,從她這個角度可以望見病床上的顧陽和坐於床邊的曦兒,他們的樣子十分親熱,曦兒在耐心地給顧陽喂飯喂菜,倆人有說有笑,儼然是一對恩愛小夫妻!


    心很痛!真的很痛!鼻子酸楚,眼圈難受起來,有滾燙的液體從淚腺裏溢出來!


    林夕兒定定地立在病房門口,目光穿過虛掩的門,定定地看著病房裏那對恩愛的人!


    見對麵有醫護人員走過來,林夕兒抬手抹了一下眼角的淚,爾後陡然一轉身,離開了病房門口,快步向電梯間走去。


    她等不及電梯,又徑直奔到樓梯口,踩著階梯向樓下快步走去。


    腳下的階梯是那麽地悠長,仿佛她內心的痛楚,源源不斷的滿溢了出來,她的視線越來越模糊,腳下的階梯在她視線裏朦朦朧朧的,她高一腳低一腳地踩著階梯繼續向樓下奔去。


    因為視野被淚水模糊了,她對腳下階梯的實際距離判斷不準,一不留神,高跟鞋尖就向外側崴了出去,她本能地驚叫一聲,身子失去重心般地向樓下撲去……


    幸好她及時抓住了樓梯扶手,才穩住了身子重心。


    腳脖子卻狠狠地被崴了一下,可她並沒有感覺有多麽地痛,那是因為她的心比任何形式的跌打損傷都要更痛!她心中的疼痛比腳脖子上的疼痛更讓她難以忍受!


    林夕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拖著被扭傷的腳脖子,走到一樓大廳,走出急診科大樓,走到她泊在停車場的白色座駕跟前的。


    她拉開車門,坐在駕駛座上,淚水頓時像決堤的洪水,洶湧而至,就像大雨天駕車行駛在街道上,雨水滑過擋風玻璃的情景。


    她抬手抹了一下眼角的淚,她一時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她不知道事情為什麽突然變成這樣了?這一切,跟她的預想完全不同!她沒想到顧陽會變得這麽快!


    恨顧陽麽?不恨,一點恨意都沒有。恨曦兒麽?不恨,一點恨意都沒有。恨自己麽?是的!很恨自己!她意識到事實發展到這種地步,完全是自己的原因,她應該恨自己!


    顧陽很可能是知道她跟歐陽澤之間的事兒後,才對她置之不理的。妹妹曦兒很可能已經把她跟歐陽澤之間的事兒告訴顧陽了,否則顧陽怎麽會知道呢?如果她不知道,他這一個禮拜為什麽會對她置之不理呢?


    她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問自己,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老天不讓她早點遇到顧陽?為什麽老天要在她跟歐陽澤在一起後才安排顧陽出場?為什麽?為什麽?


    似乎所有的苦水都要由她獨自品嚐,所有的罪似乎要都要由她獨自來背負。如果不遇到顧陽,她的內心或許始終都是平靜的,她會聽從父親的安排跟歐陽澤走進婚姻的殿堂,然後跟歐陽澤一起平穩地度過此生。


    跟歐陽澤在一起的日子,或許風平浪靜,不會有激動人心的波瀾,可她的心也不會經受愛情之苦的折磨。跟歐陽澤的相遇相知都是父親一手安排的,歐陽澤比她大五歲,他人很好,很在意她,也很會照顧人。在遇到顧陽之前,她也一直默許了父親的安排,她一直以為歐陽澤是溫暖的港灣,是適合心靈靠岸的港灣。


    可是,在遇到顧陽以後,一切都變了!


    她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他,她無可救藥地陷入了他的世界,有時候她甚至以為自己是不是真地瘋了!


    可是,跟顧陽在一起後,她驀地發覺,跟歐陽澤在一起的感覺並非是愛情!或者說並非是她想要的那種愛情!


    而她在顧陽那裏會體驗到了真正的愛情,她會為他笑為他哭為他黯然神傷,而她跟歐陽澤在一起兩年了,她從來都沒有過這麽強烈的情感體驗!歐陽澤像很多成熟男子一樣,很會照顧女孩子的感受,對她關懷備至!


    她知道自己不該愛上顧陽,可是這個過程是不可控的!事實上在遇到顧陽之後,她很快就愛上了他!她羅列不出任何愛上他的理由,但隨便羅列出一條理由,都足以成為愛上他的最有力證據!


    她的確是真真切切地愛上了他!


    她深知自己不該愛上顧陽,一開始她內心也掙紮過,但她內心再怎麽掙紮,也抵不過顧陽嘴角不經意間扯出來的那一抹玩世不恭的壞笑。她的內心一直很糾結,一方麵沉浸在對歐陽澤的負疚情緒中,一方麵又沉浸在顧陽所帶給她的那些極致的情感體驗中。


    她有時候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是不是人格分裂了!


    每次隻要跟顧陽見麵,她就完全投入到了一種全新的極致的情感潮水中,她可以完全拋卻對歐陽澤的負疚情緒,而且這種純粹的快樂會持續好幾天,隻有幾天後當顧陽所帶給她的快樂淡下去之後,對歐陽澤那種負疚的情緒才有機會蔓延上來。


    可是,隻要等再次見到顧陽,她對歐陽澤的負疚情緒就再次消失得無影無蹤。顧陽的一切完全充滿了她的世界,她的世界被顧陽完全充滿了。


    她一直坐在車裏,直到天色漸漸變暗,直到這座城市又到了華燈初上時節。


    麵頰上的淚痕已經幹涸,她的目光定定地望著座駕前台上的那隻海螺出神,這隻海螺是那次去h市遊玩時,顧陽就地取材作為禮物送給她的!從h市回來後她一直把這隻海螺帶在車上,她開車的時候時不時都要轉臉看上兩眼,閑下來時還會把海螺擱在耳畔,聆聽其中大海的聲音。


    每次聽到海螺裏大海的聲音,她都會想起跟顧陽在海邊那兩天的歡樂時光。她會想起顧陽穿一條沙灘褲、裸露著勻稱結實的上身,在沙灘排球場上奔跑跳躍時虎虎生威的樣子。她會想起那個傍晚他立在礁石上麵朝大海對她說我愛你的樣子。她會想起她背她走在星月下的海灘上,她會想起他彈著吉他對唱那首《讀你》的深情模樣。


    一想起這些,淚水再次模糊了她的眼睛,她坐在車裏,車子就像一艘沉船一樣幽暗寂冷,她內心茫然得像個迷路的孩子,不知道何去何從?


    吃了晚飯,曦兒攙扶著我走出病房,乘電梯下到一樓,出了急診科大樓大廳,向醫院那個小花園裏走去,在急診科側麵。


    此刻正是華燈初上之際,醫院大門外的街道上依舊車流如潮,行人絡繹不絕,步履匆匆。街兩邊的商店和酒樓的招牌上有霓虹燈不停地閃爍。


    人一旦退出固有的生活節奏,一旦跳出常規的生活圈子,比如意外受傷或者生病住院,這個時候內心裏總會生出一些感歎,感歎世事無常,感歎流年似水,感歎生命的意義。


    而我此刻就是這種心態。


    我們慢慢走著,曦兒始終攙扶著我,外人可能很難看出來,她是在攙扶著我,還是在偎依著,她一手緊緊地挽著我的臂膀,一手輕輕地箍住我的腰。我在想問題,所以沒有說話,曦兒也沒說話,她似乎很享受這種飯後的散步,這不正是她的戀愛守則裏的條款麽?


    我伸手指了一下斜對麵的停車場,低頭對曦兒說:“看!那輛白色的車很像你姐那輛寶馬5係耶!”


    曦兒仰臉看我,撇嘴說:“顧陽!你是不是在想我姐呢?”


    我忙收回目光,低頭看了她一眼,擺手訕笑道:“怎麽會?沒、沒有的事……”


    “不過,像我姐那麽溫柔那麽漂亮的女孩,理應是所有男人的夢中情人!”她仰臉看著我笑說,“所以,你想想也沒關係,我不介意!因為我了解,臭男人們都是視覺動物!眼睛看看漂亮女人沒關係,心裏隻愛一個女人就好了!”她看上去很大度的樣子。


    這不也是戀愛守則裏的內容麽?沒事一起去步行街看美女啊!


    你了解男人?那我也了解女人!


    女人通常都是表裏不一,尤其是這妖女。她早就喜歡上我了,但一直裝作討厭我的樣子,直到我被傅德誌、李紅豔他們誣陷後準備拂袖離開公司時,直到出國旅行時,她才向我表達了愛意!可見她是口是心非表裏不一的典型分子!


    此刻她表麵上故作很大度,實際上哪個女人不介意自己喜歡的男人亂看其他女人呢?如果一個女人敢說她真地不在乎她男友或者丈夫去看別的女人,隻有兩種可能性,一種就是她確信她男人所看的女人的魅力遠遠不如她,不對她構成任何威脅力。這是一種強大的自信。另一種就是她壓根兒就不怎麽愛她的男友或者丈夫。


    我低頭看著她的眼睛,訕訕一笑道:“女人的言行通常都為她的自尊心和虛榮心所決定的!”


    “什麽嘛,”曦兒揚手輕捶我一下,帶著撒嬌的口吻說,“我才不是那樣的女孩呢!我的言行是由我的心決定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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