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45碼的大腳狠狠踩住小山隆造的後頸,把他的頭踩進沙地裏,小山隆造能聽見頸椎間軟骨在哀號,隻剩硬骨在努力地支撐著脆弱的血管和神經管。


    “見鬼,我為什麽要穿這雙ferragamo的手工定製皮鞋來做這種髒活?血要是濺到鞋麵上會不會留下痕跡?”男人一邊踩一邊大聲抱怨,“這可是上好的老鱷魚皮!”


    “別跟個女人似的寶貝你的鞋子了,快點!少主的耐心已經耗得差不多了!”另一個男人拎著裝滿水的塑料桶過來,“把他的頭賽進桶裏去,第一次三分鍾,以後每次延長一分鍾到他招供為止!”


    “還不如用繩子把他吊起來,打你拿手的水手結,欣賞一下這家夥快喘不過氣來使勁蹬腿的樣子。”第一個男人說。


    “快快快,我們在乎的隻是時間!我們不是那種玩虐待的變態好麽?”第二個男人把整桶水從小山隆造的後腦澆下。


    浸透了水的沙子堵塞了小山隆造的嘴和鼻孔,他沒法呼吸了,甜腥的味道沿著氣管犯了上來,應該是開裂的肺泡在出血。小山隆造很想說些什麽,可是這兩個男人根本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小山隆造快瘋掉了,這兩個家夥真的是在逼供麽?他們根本就是在享受虐殺的樂趣吧?逼供也講究方法的好麽?逼供也得讓人能說話啊!


    小山隆造是個不太走運的外科醫生,畢業於名牌醫學院,曾經在大醫院工作過,現在卻隻能在私人診所幫幫朋友的忙,因為收入不高隻能住在老舊的公寓樓裏,鄰居都是些外地來東京工作的小職員。


    按說他這種事業不成功性格又謹慎的男人應該不會招惹什麽麻煩,但今晚沉重的腳步聲震動了整座公寓樓,接著是霰彈槍轟響,小山隆造家那扇加厚的防盜門被人一腳踢開,兩個穿黑西裝的男人撲了進來,拖起他的一條腿橫穿走廊登車而去,小山隆造甚至無法呼救,被拎出被窩的同時他的小腹就挨了一拳,對方準確地瞄準他的神經節。他痛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整棟公寓樓裏家家閉戶沒人敢報警。那些男人的黑色西裝迎風敞開,襯裏繡著青色的夜叉鬼和赤裸的女鬼,絢爛繚亂得像是浮世繪。住戶們立刻就明白了,這些男人是黑道,大家都猜測小山醫生借了高利貸。


    “夜叉,停手。讓他抬起頭來,至少要能看見我。”有人說。


    “哈伊”兩名黑衣男中那個穿鱷魚皮鞋的魁梧家夥躬身答應,把小山隆造從沙坑裏拎了出來。


    “烏鴉,給他把臉洗洗。”那個人又說。


    那個陰冷慘白帶細框眼鏡的黑衣男把桶裏剩下的水潑在小山隆造臉上,隨手幾把幫他把沙子抹掉。


    小山隆造終於能睜開眼睛看看自己所處的環境了,這是一處位於海邊的工地,長長的水泥碼頭想著還延伸出去。夜幕下海水正在漲潮,黑色的浪拍打在犬牙狀的潮汐牆上,留下細密的白色泡沫,遠處隱約可見燈火通明的東京。小山隆造大概知道自己的位置了,這裏應該是東京腹肌的偏僻海岸,深夜裏很少會有人際,就算他大聲呼救也是徒勞。


    碼頭盡頭停著一輛黑色的悍馬越野車,穿黑色長風衣的年輕男人坐在保險杠上看海,海風掀起他的額發。男人在抽煙,煙頭一明一暗照亮他細長的眼睛。男人的氣質跟夜叉烏鴉完全不是一路,他英俊中透著些許柔氣,白淨的皮膚有著大理石般的質感,眉宇挺拔,黑色的長風衣也相當的考究,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某個學院的年輕較遠。他沒有參與劫持小山隆造,看起來是個負責人。


    男人用腳尖碾碎煙頭,沿著碼頭緩緩走來,直到小山隆造麵前:“小山隆造醫生?直到我們今天找你來是為什麽嗎?”


    “你們……你們是什麽人?你們想怎麽樣?我……我沒錢,我也沒有借過高利貸,我沒有仇家,你們一定是抓錯人了!請你們放過我!”小山隆造急切地說。


    “小山隆造,畢業於早稻田大學醫學院,在東大醫學部當過六年的遺傳科醫生,後來被曝光猥褻女病人和私自提取病人的基因進行違法的基因實驗,被東大醫學部開除。之後一直在地下小診所裏給懷孕的女人做引產手術,但你補考這個賺錢,你引產之後就給女人注射麻藥,趁他們昏迷奸汙她們,這是你的惡趣味。你很有錢,你自製毒品在地下診所裏出售,還買賣人體器官,你在三菱銀行的賬戶上有九千六百萬日元的存款,其中五千萬十三周前剛剛存入的。”風衣男念完了文件,把他扔在小山隆造麵前,“你最好跟我們合作,否則對於你這種人我們是沒什麽必要客氣的。”


    小山隆造越聽越心驚。男人念出了他的銀行賬戶餘額時,他意識到這不是一夥無準備的暴徒,不是輕易好打發的。


    “這麽了解我?居然連我的銀行賬戶餘額都知道?想要錢?那就說個數吧,不要太過分,我也有一些有勢力的朋友,筆記了大家都沒有好下場!”小山隆造抬起頭,收起了偽裝出來的可憐相“談生意之前給根煙抽怎麽樣?”


    這是以攻代守,小山隆造其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麽害怕。他清楚自己做過些什麽,男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總會得罪些人,不過時候能花錢擺平就好。他在考慮多少錢能夠滿足著三個來曆不明的男人,億千萬日元不知道夠不夠?也許能從五百萬談起?


    “你該矯正一下牙齒了。”男人抓住小山隆造的頭按強迫他昂起頭。烏鴉把帶鞘的長達遞送到男人手中,男人把刀柄恨恨地捅進小山隆造的嘴裏,用力一攪。


    小山隆造聽見自己滿嘴牙根折斷的聲音,劇痛在南海裏爆炸,胃疼的痙攣,大口大口的胃酸噴了出去。


    男人把小山隆造人在地上:“我說過,對你這種人我們沒與必要客氣,迷奸孕婦、製毒、器官買賣,你居然能活到今天,神不是死了,就是睡得太久。”


    “我搞女人和買賣腎髒跟你們有什麽關係?你們他媽的有不是警察!你們現在想要什麽就說出來!我也都告訴過你惹急了我們大家一塊兒完蛋!”小山隆造疼得在地上打滾,年空扭曲的像是惡鬼。


    我當然不是警察,警察會對你講人道主義,可我們沒準備把你當做人來對待。"風衣男從口袋裏掏出證件,在小山隆造麵前晃了晃,證件家裏有一枚圓形的金色徽章,徽章上是半朽的世界樹。


    “卡塞爾學院日本分部,源稚生執行官。”男人說“現在明白了?”


    “你們是……”恐懼在小山隆造心理爆炸。


    這種恐懼並非外來而是如古樹糾結在他心底,這些年過去非但不能被遺忘,反而紮根越來越深,那麽多你年來他東躲西藏,不敢住豪華公寓,不敢在人前顯擺,小心翼翼地隱藏著行跡,一度他覺得自己應經從這些人的監控中遊離了出去了。直到今天他才明白,這些人的網從未出現過缺口,隻是不到必要的時候不收網而已。小山隆造知道對方要的是什麽了,也隻有那種禁忌之物值得這些男人追尋。


    “你是混血種,但龍血在你的血統中所占的比例很小,在我們監控名單裏你的色標是白色,最安全的一類。原本你一輩子都不會遇到我們,可你做錯了事。畢業自早稻田大學的你是醫學方麵的高材生,從學生時代起就一直進行與龍血相關的基因實驗。前一段時間你的實驗獲得了突破性的成果,你製成了一種名叫”莫洛托夫雞尾酒“的基因藥。這種藥能強化血統,但有很強的副作用。你把配方賣給了一位大主顧,他支付了你五千萬日元作為報酬。此外,你還幫他進行人體實驗以觀察這種藥的副作用。”源稚生隻是小山隆造的眼睛,“我隻要一個名字,那個試驗品的名字。”


    “你們搞錯了!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跟混血種接觸了,我也沒研究什麽基因藥物,我賣出的隻是一種新型毒品的專利!”小山隆造滿嘴冒著血沫,“你們搞錯了!”


    “你的實驗品暴走了,正在滿世界殺人。我們必須扼要立刻終止他無目的的屠殺,每多爭取一秒鍾都是好的,所以我們不會在你什麽身上浪費哪怕一秒種。”源稚生神色誠懇。


    “見鬼!我真的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麽,你們從哪裏知道我製造了那什麽莫洛托夫雞尾酒,誰說的你叫他來跟我對質,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我隻是賣掉了一份新型毒品的提純專利!”小山隆造含糊不清地說著,吐出一顆又一顆斷牙。他明白威脅和利誘對這些男人都不會起作用,於是重又流露出可憐相來,眼神像隻楚楚可憐的小動物。


    ·文}“應經浪費太多時間了”源稚生起身,“夜叉負責收尾。”


    ·人}夜叉拍拍掌:“好嘞!烏鴉幫把手的話半小時就弄好!”


    ·書}烏鴉恨恨地皺眉,似乎很不願意接這個活兒,但還是抓起小山隆造的一條腿把他拖到了巨大的水泥攪拌機旁。碼頭施工每天都需要大量的水泥砂漿,調配之後如果用不完就得留在攪拌機裏攪拌著過夜以免凝固。夜叉用鐵絲捆好了小山隆造的雙臂雙腿,把他投入了垂直深坑中。


    ·屋}“52.5的水泥,澆出來會不會裂開?”烏鴉在出漿口蘸了一點水泥砂漿撚撚,迅速爆出了水泥標號。


    “碼頭用的水泥樁是泡在海裏的,52.5的水泥在水裏不會裂開。”夜叉熟練地打開攪拌機,水泥砂漿傾瀉而下。


    小山隆造明白“收尾”二字的意思了,這些男人甚至不願意花時間逼供,源稚生的命令是讓夜叉處理屍體,這種處理方式是小山隆造聽說過的。黑道殺了人之後會把人澆築進水泥樁裏,東京高層大廈中不知道多少水泥樁中藏著人骨,他們在死狗還默默地站立著支撐這座恢宏的城市。這個垂直的深坑就是用來澆注水泥樁的模具,被澆築成水泥樁的小山隆造會被打樁機打進海床,從此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又熱又重的水泥砂漿打在小山隆造的肩上,幾乎要把他的骨頭打斷,十幾秒鍾的工夫,水泥砂漿就已經漫過了他的大腿,石灰粉嗆進他的眼睛和喉嚨裏,他仿佛聞到了自己的屍臭味。快要死的時候腦海裏全是那些被他玩弄過的女人,昏迷中她們的身體鬆軟疲憊,那麽誘人,他很想就此招供,招供了就能繼續享受玩弄孕婦的快樂……


    他上大學的時候喜歡同班女生麻美,但是麻美喜歡的是英俊的電器商行少東家藤真,他看著麻美和藤真走得越來越近,瞞著父母一起出國旅行。可小山隆造想藤真那種悠閑的少東家跟麻美玩玩就會膩就會拋棄她,那時候她會趁機安慰失落的麻美然後得到他。這個期待深藏著,知道嗎沒有一天來找他,說自己快樂藤真的孩子但是藤真不承認,請小山隆造幫個忙謊稱是她男朋友帶她去做個流產。渴望已久的機會就在麵前,可是小山隆造看著麻美隆起的肚子忽然覺得惡心極了,他覺得麻美肚子裏懷著別人的孩子不幹淨了,不是他的麻美了,他恨透這個女人了,想要給她一點教訓,於是他給麻美服下麻藥迷奸了她,整個過程他想象自己是有錢人家的少爺藤真,那感覺真是好極了,從此他喜歡上了這個娛樂。


    但他還是不敢說,因為他知道買家的暴虐,。如果買家知道是自己泄露了消息,那他的死法一定會比被澆鑄成水泥樁還要痛苦百倍。小山隆造緊緊地咬牙祈禱說這隻是心理戰,是這些人逼供的手段,對方不敢真的殺了他,水泥漿會在快把她淹沒的時候停止……一定會停止!


    “饒了我吧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你們找錯人了!”小山隆造嘶聲大喊。


    回答他的是烏鴉和夜叉哼著歌對答的聲音。


    “夜叉你澆人樁比較有經驗,這樣澆出來的硬度會不會不夠啊?要是在打樁的時候碎掉可就不好了。”烏鴉說。


    “那再添點石灰,你出點力,把砂漿攪拌均勻了,碼頭是百年基業,要建的牢固一點啊。”夜叉說著把滿滿一袋石灰倒進深坑裏,“嗨喲嗨!使勁點攪起來!兄弟!”


    石灰和水泥砂漿混合,釋放出的熱量把水泥砂漿燒得滾燙,烏鴉捂著口鼻攪拌得一身是勁,小山隆造隻覺得渾身的痛覺神經都被放在火上烤一樣。


    "是啊是啊我的家鄉的兒歌裏唱說‘碼頭是父親的扁擔我和弟弟站在扁擔的兩端呐’,烏鴉用關西口音哼著奇怪的兒歌。


    “櫻井明!他叫櫻井明!饒了我!求求你們饒了我們吧!我沒殺過人我隻是個禽獸而已……求你們……饒饒饒饒饒了我!”在水泥漿砂就要滿過小山隆造頭頂的前一刻,他最後的心理防線崩潰了,他仰起頭來嘶聲吼叫,以免水泥砂漿灌進嘴裏。


    “這家夥真是個笨蛋,他殺沒殺過人和我們是不是把他澆成人樁有什麽關係?”夜叉說著又拆開一袋石灰。


    “他已經招供了就別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烏鴉扔掉攪拌用的竹竿扭頭就走。


    “再過一會兒就完成了,會是一條人樁,現在放棄太可惜了吧?”夜叉大聲說。


    “好吧好吧,那我們得抓緊時間……”


    陳坑裏傳來歇斯底裏的嚎哭,小山隆造絕望了。這時他才發現在即完全誤解了這幫人,這幫人與其說是暴徒不如說是變態和精神病,難怪他們澆注水泥樁時那麽開心那麽快樂,歌聲中彌漫著發自心底的幸福。什麽“碼頭是父親的扁擔我和弟弟站在扁擔的兩端”,這些家夥的童年就是兄弟並肩澆著人樁度過的吧?澆人樁對這些家夥來說根本不是什麽殘忍的喪心病狂的事,而是對童年美好的回憶吧?招供什麽的這些神經病才不管!


    “行了,別玩他了。”源稚生扔掉煙蒂跳上悍馬,“跟他比起來你們才是真正的變態吧?”


    “隻有變態才能嚇到變態啊。”烏鴉拍拍手上的石灰,微微一笑,“變態和變態相遇,有一半的可能會情投意合,一半的可能會彼此惡心。這個變態就把我惡心壞了。”


    “說實話,半途而廢的話,我還真是有點舍不得自己的作品啊!”夜叉歎了口氣和烏鴉一起奔向悍馬,悍馬的車還敞著,車卻已經開始加速。


    “櫻,已經查到試驗品的名字,給我在檔案中搜索”櫻井明“這個名字。目標用基因藥物強化了血統,正在進化中,有強烈的攻擊性和殺戮衝動,從下載開始吧櫻井明的色調調為紅色,極度危險目標。給我查詢空港、鐵路網、公路網和水路網,還有溫泉旅社、酒店和醫院,用最快速度找到他。他可能使用化名和假證件,但他會克製不住殺人的衝動,你調查最近集中發生命案的地區就能找到他的痕跡,受害者應該全部是女性四千被強暴,社體不完整,聯係政宗先生,情迷準我們對櫻井明進行抹殺!”源稚生一邊飆車一邊打電話。


    “目標現在的血統階級是多少?”


    “知道是a級!狂暴化的a級混血種!”


    “明白,那從現在開始收網!”


    源稚生扔下手機:“烏鴉!通知後勤部開始預熱那架直升機!我到達機場的時候它要在隨時可以起飛的狀態!”


    小山隆造浸泡在一米五深的水泥砂漿裏,感受著自己在夜風中慢慢凝固。在他的一生中從未有過這樣的時刻,他那麽希望警察快點出現,即使戴著逮捕狀,把他扔進監獄都好,隻要別讓他落進本家的精神病們的手裏。


    不過還有六個小時天才會亮,天亮之後他才會被上班的工人們發現,那是他這根澆築到一半的水泥樁……已經凝固的很好了吧?


    火車轟隆隆地一路向北,在群山間留下白色的煙跡。


    這是一輛老式蒸汽機車,遠不如習性的高速列車快,目的地又是遙遠的北海道,加上每個小站都要停,乘客要在火車上坐足足12個小時。按說這樣的列車本該被人瞧不起,但是每年春天都有不少年輕人選擇搭乘這列火車。因為這列慢車走的是二戰前鋪設的山間鐵軌,一路上都是難得的好景致。喜歡打成這輛車的旅客多是修業旅行的高中生和年輕的戀人們,在老式的鐵皮火車裏和悄悄喜歡的人一切呆上足足12個小時,看著窗外如水洗過的青山被逐一拋在身後,每個女孩都會想把頭枕在一個男孩的肩膀上。


    櫻井明所在的這節車廂隻坐了一小半人,男孩女孩們興奮敵對窗外的景色指指點點。櫻井明悄悄地抽動鼻子,嗅取車廂裏的每一絲氣味。現在他的嗅覺堪比一隻猛獸,他甚至能問出對麵那個穿米色羊毛裙的女孩在動情,她旁邊的男孩偷偷親吻她耳垂的時候,她的體味中驟然增加了誘惑的荷爾蒙氣息,他通過監控氣味來控製這節車廂,從中選擇合適的獵物。


    這是他逃亡的第十五天,一路上他已經獵殺了十五個女人。


    櫻井明二十三歲,在一所教會學校當校工,也是那所學校的畢業生。學校位於神戶山中,四麵都是堅厚的石牆,石牆上張開通電的鐵絲網,曾經有膽大的孩子裹著絕緣布抓住鐵絲網,成功地翻牆逃出了校園,但他隨後在深山中迷路了,被救援隊找到的時候已經渴的脫水了。那所學校是“關愛學校”。關愛對象是那些被其他學校拒絕的孩子,比如像櫻井明這樣被判斷為有“暴力傾向”的。每晚睡覺前修女們都會親吻孩子們的額頭,然後孔武有力的警衛給鐵門加上鏈鎖。


    櫻井明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常常坐在操場中間仰望天空,但抬起頭來永遠是同一片四四方方的天。他坐在草坪上給天空中的每一朵雲起名字,然而第二天那些有了名字的雲都走了,隻剩他仍舊坐在那片草坪上。學校教育到高中就停止了,但是沒有大學會收他們這樣的學生,櫻井明就被內部聘用為校工。他有了自己的單人寢室,但仍舊不能離開校園,每天晚上睡覺前還是有警衛把寢室的鐵門鎖上。醫生說她的暴力傾向並沒有治愈,流落到社會上會是社會的麻煩。


    櫻井明清楚自己被送進關愛學校的真實原因,那是因為它的血統。他出自神秘的櫻井家,一個自古承襲龍血的家族,五歲時長輩就給櫻井明做出了血統評測,他被斷定為血統天生有缺陷,隨時有暴走的可能。他迅速地從家中被帶走,被送到深山中的教會學校讀書,而這所學校最大的捐助者這就是他的家族,父母再也沒來看過他,取而代之的是這樣那樣的黑衣男人。


    每年他過生日那天都會有一個黑衣男人以家長的身份來探望他,他們穿著考究的黑色西裝,西裝襯裏上繪製著絢爛猙獰的鬼神圖。櫻井明知道這些男人就是所謂的執法人,在這個國家裏每個混血種都在執法人的監控下,執法人在陰影中維護者混血種社會的秩序。有些執法人看起來吊兒郎當,會給櫻井明帶來燒果子和鯉魚旗,另一些則威嚴的令人不敢直視,但在櫻井明眼裏他們沒什麽區別,必要時無論是和善還是威嚴的執法人都會無情地處決櫻井明這樣的危險目標。


    每個執法人都會櫻井明差不多的問題……會忽然激動起來控製不住自己麽?有沒有喜歡上什麽女同學,你手淫麽?每晚都有還是不定時?有沒有覺得身邊有什麽討厭的人?想不想殺了他?


    每個問題都像鋒利的手術刀,要把櫻井明剖成薄片再用顯微鏡認真地觀察。櫻井明沒有想過要反抗,執法人的血統比櫻井明強大而穩定,所以他們是執法人而櫻井明是囚犯。櫻井明從父母那裏繼承來的隻是“垃圾血統”,而執法者們繼承的是“精英血統”垃圾血統會增加暴走的風險,而精英血統則賦予混血種無與倫比的能力。之風人一邊問問題一邊在評分表上勾選,評分表和體檢結果一起被傳真回本家,如果櫻井明的檔案被貼上綠色或者黃色的色標,今天就算過關,如果是橙色的話監控就會加強,如果是紅色標……櫻井明不知道後果也不想知道。每次測評,櫻井明的色標都是綠色,這說明他很安全,執法人安慰他說如果能一直維持女色知道四十歲就有望得到自由,執法人不會再隔著鋼化玻璃詢問他,隻會每年一次拜訪他的家。


    四十歲麽?可四十歲的時候還有誰願意跟他組成家庭?四十歲的櫻井明一無所長,從未離開過山中的學校,是一個還沒來得及長大就衰老的大叔,和一個沒有親人的孤寡。


    執法人走後,櫻井明站在淋浴間裏,用最冷的水臨頭自己的身體。


    “誰願意就這樣了卻人生呢?”那天晚上忽然有陌生人來探望他。


    那個男人穿一身麻色的西裝,慵懶閑適地坐在椅子裏,櫻井明剛想看清他的瞬間,大廳的等忽然熄滅了,而別後的警衛仿佛全然未覺。


    黑暗中,櫻井明聽見男人的聲音仿佛從極遠處傳來:“誰願意就這樣了卻人生呢?”男人的聲音那麽溫和,甚至帶著些陰柔之氣,但他的威嚴比執法人更甚。他簡簡單單地坐在那裏,卻仿佛高踞王座之上。


    “不……我不願意!”櫻井明下意識地回答“我什麽都沒做錯!”


    男人把一個十二支藥劑推到櫻井明麵前,這些藥劑從明媚的紅色漸漸過渡到沉鬱的姿色,就像彩虹雞尾酒的眼色:“那就試著讓自己的血液沸騰且來吧。”


    然後他起身離去,燈重新亮起,警衛帶著櫻井明回房間,一切都像一場夢。之後在那些寂靜的連貓頭鷹都睡著的夜晚,櫻井明一針接著一針把彩色的藥劑注入自己的身體。


    那些藥機到底在他身體了做了什麽,櫻井明不知道,但它的血統顯然被喚醒了,身體裏的每個細胞都仿佛從沉睡中醒來,力量在血管裏如海潮般湧動。他有時從夢中忽然醒來,仰望鐵窗外的明月,覺得自己站在世界的中心,是一切的主宰。就像那個黑暗中的男人許諾的,櫻井明得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自信、力量以及屬於自己的人生。


    隨之而來的是黑色的欲望,某天夜裏櫻井明都覺得自己燥熱得無法忍受,好像有火從自己的身體裏燒出來。醒來時他發現自己和女老師奈美赤身裸體地摟抱在一起,奈美的脊柱已經斷成了幾截,喉嚨裂開,而自己滿嘴都是血的味道作業的事忽然清晰地浮現在腦海裏,他敲開了奈美的房門,野獸一般吧奈美壓倒在床上,把她的睡裙撕裂……殺死奈美的斯塔興奮時失控的力量。


    櫻井明吧奈美的是鐵埋在櫻花樹下,趁著深夜逃出學校。高牆應經困不住他了,他奔跑起來仿佛駕馭著風雷,從電網上方一躍而過。


    奈美死的時候二十九歲,曾經是櫻井明的老師。櫻井明還是個學生的時候很為奈美動心,那是他所能見到的最漂亮的女人,但他距離奈美那麽遠,遠的無法企及,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盡可能的搗蛋,讓奈美憤怒地罵他幾句。當上校工後櫻井明也沒想過能親近奈美,更別說占有她,他在奈美麵前永遠隻是個弱小的孩子。但現在他變了,他進入了全新的世界,擁有絕對的自信,在他眼裏時間的一切都像螻蟻般那麽渺小,他想要任何女人任何人都得服從,他想要誰死誰就死!在短暫的恐懼和後悔自後,他欣喜若狂。


    在逃亡的路上他認為停止注射藥劑,每多一支藥劑進入血管,他的信心就倍增。越來越之列的欲望推動著他一路上獵殺女人。他參保地對待她們,甚至吸吮她們的鮮血,這讓他有種從內到外把女人榨幹的滿足感。但即使擁有無與倫比的信心,他仍舊不能確定自己能否躲過執法人的追捕,櫻井明不知道執法人有多少,也不知道他們都是誰,但有人說他們處決時是世間一切惡的化身,他們的手段極盡淩厲風格極度血腥,甚至能從石像嘴裏拷問出秘密。如果有人違背了黑暗中的法律,那唯一能做的事就是逃亡,不停的逃亡……一直到自己被捕獲被處決的那一天為止。


    櫻井明還沒能確定合適的獵物,因為這節車廂力的大部分乘客都是年輕情侶或者一切修業旅行的高中生,如果有人消失很快就會被同行的人察覺。


    隻有一個獨行的女孩,穿著高中校服,看起來十七八歲,總之肯定比櫻井明小。女孩穿著略顯緊繃的學生裝,顯然她正在發育和長高,還沒來得及做新的校服。她還帶著幼稚的小貓發卡,背著hellokitty的雙肩包,渾身上下透著青色的氣息。櫻井明一般不喜歡這麽幼齒的獵物,他喜歡那種衣著暴露的性感女人,他以前隻能在電視節目中看到性感的女人搔首弄姿,如今他可以玩弄她們在殺死她們,有種美夢成真的感覺。


    不過那個女孩居然有雙很美的長腿,為了禦寒她穿了黑色的絲襪,外麵套著白色襪套,曲線介乎成年女性和少女之間,透著音樂的誘惑。以櫻井明區區十幾日的獵豔經驗來看,這個獵物如果化化妝,穿上性感的服飾,在東京街頭也是目光的焦點,櫻井明對撕裂這個女孩的校服和襪子充滿期待,暴躁的欲望讓他眼睛發紅,所以他刻意地垂下眼簾以免被對方察覺。


    他必須抓緊時間捕獵,對他這種朝生暮死的人來說,要抓及時間吃飽。櫻井明看的出那個女孩在玻璃反光中悄悄觀察自己,這樣的獵物很好上手,櫻井明對自己的魅力有著十足的信心,注射莫洛托夫雞尾酒之後他的血統大幅提升,龍血會給人帶來不可思議的魅力,這是高等物種對低等物種的天賦優勢。盡管櫻井明的服飾廉價甚至邋遢,可隻要他盯著女人的眼睛看,女人就會被他迷離的目光感染,乖乖的在他身邊坐下。


    櫻井明抽了抽鼻子,女孩子身上有股好問的少女味道,像是花香,但說不出是哪種花,櫻井明不喜歡這種氣息,他渴望的是性感女人身上誘惑的荷爾蒙氣息。女孩身上的氣息讓他回憶起自己坐在操場中間仰望天空的日子,那時候漫山遍野的草木香和花香,流淌匯集在山穀中的校園裏……雖然向來是很美好,但那仍就是一處花香彌漫的牢籠。


    他看得出女孩猶豫著該不該坐下來說話,因為她穿著方口小皮鞋的腳正緊張的點著地麵,顯得有些較早又有些心虛。


    “你叫小圓?”櫻井明睜開眼睛,微微的一笑。


    “哈伊!是緒方圓!”女孩蹦起來站直了,下意識的大聲報出了自己的名字,就像是在課堂上被老師提問。


    “我叫櫻井明,是個魔術師,所以我知道你的名字,我們注定要相逢。”櫻井明的笑容邪惡而神秘,女人在這種笑容麵前都無法自拔。


    “原來是魔術師啊!櫻井明先生好厲害!”小圓鞠了個躬在櫻井明的對麵坐下,拍手驚歎。


    櫻井明忽然覺得自己剛才的表現很幼稚。獵物的反映跟他心中的劇本完全不一致,以前他在酒吧說完這句話,對麵那個女人就該一屁股坐在他身邊拿身體蹭著他邊說:“難怪看到你,我的心跳一下子就加速了。”


    櫻井明是從女孩的背包知道他的名字的,hellokitty背包上掛著一個自製的小貓玩偶,在不起眼的角落上有女孩自己繡的小圓二字,細心點的人都能發現。


    “櫻井明先生也是一個人旅行嗎?”小圓問。


    “是啊,我去小樽。”


    “真巧啊!我也是去小樽!”


    這對話模式簡直就是20世紀80年代的日劇,櫻井明語塞了。這些日子他總是通過眼神來秒殺一個有一個的女人,這讓他覺得自己在女人麵前必然無往不勝,但麵對這個高中生他才發現原來自己並不他懂搭訕,簡直是笨嘴拙舌。真巧啊我也是去小樽!他該像一個蠢蠢欲動的高中生—“那樣說那可是太好了,我們一切旅行吧”,還是想飽經滄桑的文藝男那樣緩緩的說“小樽的雪景是最美的我們已經來晚了”;還是像鹹濕大叔那樣說“小妹妹你那麽漂亮自己出門沒人陪不怕壞人吃掉你麽?”


    每種應對都糟糕透了,每種應對動能讓他想到日劇。這時候櫻井明才想起其實自己這輩子很少跟女生說話,他了解外麵世界的方法隻是看日劇,在那簡單人寢室裏,在漫長的夜裏,對著屏幕發呆。


    “您是大學生吧?我是高中三年級,我可你叫您學長麽?”小圓說。


    “可以。”櫻井明幹巴巴地回答。


    他有些不耐煩了,這個帶小貓發卡的高中生好像跟時代有些脫節似的,在東京像她那麽大的女孩已經玩援助交際玩了好幾年了!


    “我打攪學長了麽……真對不起,我這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小圓不安地起身鞠躬。


    “不,不不……跟你沒關係。”櫻井明無奈的說。


    這是他第一次在捕獵程序上遭遇問題,分明獵物已經向他的陷阱走來,居然又要告辭。他覺得這裏有什麽不對。


    “你為什麽要去小樽?”櫻井明問,他隻是想用這個問題來拖住小圓。


    “我去埋葬小黏。”


    “小黏?”


    “小黏是我的貓。”小圓從背包裏掏出了一個精美的陶製骨灰盒。那是一件手工陶器,外麵畫著小圓和一隻小黑貓的颯漫畫形象。


    櫻井明鬆了一口氣。現在他知道確定小圓不是執法人了,就算執法人中真有高中生年紀的女孩,就算再怎麽善於偽裝,也沒法臨時燒製好一件貓的骨灰盒隨身帶著,上演“去北海道埋葬小貓”的劇本吧。


    “那給我講講小黏的故事吧。”櫻井明說。


    “我和小黏啊,”小圓認認真真地想了一會,“那就要從我小時候說起了……我小時候有自閉症哦,這是我的秘密,還請學長不要告訴別人。”


    櫻井明明白問題所在了。小圓的對話明顯很生硬,那是自閉症的後遺症。患自閉症的孩子就像被封閉在隻有她一個人的空間裏,在那個空間裏她隻跟自己交談,所有心理年齡會始終保持在小時候。很多自閉症的孩子是看著電視學會說話的,這樣他們說起話來就顯得生硬,像是二流編劇寫出的台本。對麵的女孩看起來是十八歲的容貌,是一對即將盛開的鮮花,但其實心理年齡可能隻是個國中生。


    這麽說起來兩個人倒是有點像……櫻井明一上車就注意到了小圓,這個女孩靠著窗呆呆地看著窗外,那時火車還沒有開動,小圓就某某地但這月台上人來人往。現在櫻井明明白那是種什麽樣的心情了,是生活在孤獨世界裏的人渴望的看著人世間,看著人流湧動就覺得自己也被溫暖了。難怪這個花季女孩的身上會有一種雪一般的味道,因為曾在孤獨一人的世界中生活過,感受過世界上最可怕的寒冷,所以即使在最炙烈的的陽光中都帶著微微的涼意。


    “我從記事起就有自閉症,不敢跟人說話,就算在爸爸媽媽麵前也不說一個字。我看什麽東西聽什麽人說話都覺得可怕極了,隻有縮成一團把耳朵捂住才不那麽害怕。我一直到五歲還不會說話……”


    “你父母帶你看醫生了麽?”櫻井明總算能跟小圓勉強對話了。


    “他們每天都吵架,吵的嗓子都啞了,每個人都說過不下去了過不下去了……我害怕極了。可我捂住耳朵也沒用,他們的聲音太大了,我最害怕的時候隻能跑進洗手間裏把洗手池灌滿水,把頭埋進去,”小圓捏住好看的鼻子比出憋氣的表情,“這樣他們的吵架聲就變得模模糊糊,好像打雷一樣,我什麽都聽不清,就不那麽害怕了。”


    “小時候家裏父母都會吵架的嘛,吵完就好了,他們床頭吵床尾和。”櫻井明也覺得這句安慰的話有點敷衍。什麽“床頭吵床尾和”,根本就是電視裏中年大叔說的話。


    他沒有聽過父母吵架。他五歲前父母就相敬如賓,家裏種是充滿笑聲,母親會彈鋼琴,父親是個很好的廚師,木齊彈琴的時候父親就在廚房裏操作,櫻井明在玩具堆裏爬來爬去。血統監測的當天他就被帶走了,不知道父母會不會像小圓的父母那樣互相指責是對方把錯誤的基因傳給了櫻井明。也不知道他們還會不會一個彈琴一個做飯,也許他們已經床頭吵床尾和了吧?也許他們已經生下了新的健康的孩子。櫻井明忽然有些煩躁。


    “然後忽然有一天我發現家裏安靜下來了,因為爸爸媽媽離婚了,我被判給了爸爸撫養。那以後我再也沒見過媽媽……”小圓低下頭,"爸爸是個木工,整天都在廠裏給人做家具,總是我一個人呆在家裏。有一天爸爸忽然說要帶一個朋友來陪我,我嚇得躲在被子裏不敢露頭,我想爸爸一定是要娶別的媽媽了。但是爸爸從背後拿出來的是一隻手掌大小的貓崽,後來我給它起名叫小黏。小黏來的時候是個下雪天,它冷得瑟瑟發抖,喵了一聲就往我睡衣的袖子裏鑽。他盯著小圓的領口,從胸部隆起的曲線猜測這個獵物的發育程度,細看起來小圓居然有些豐盈,再少女纖細腰肢的襯托下胸部隆起尤其動人,櫻井明的目光往下再往下,直到小圓挺拔俏麗的長腿,在每一個私密的地方再三流連。他有些克製不住了,在他的眼裏小圓的校服漸漸變得透明,陽光裏她的身體那麽美好,櫻井明想象一滴水珠劃過小圓的肌膚勾勒出美好的曲線來。


    “因為我有自閉症,所以除了去醫院,爸爸媽媽從不帶我出門,那是我第一次看見真毛。我記得它就縮在我睡衣的袖子裏,又暖又軟,喵喵的小聲叫,那是山裏麵精靈說的話”小圓說,“它雖然隻會喵喵,可是每一聲喵都不一樣,隻是我聽不懂它在說什麽,我就跟小黏學著說話。”


    “你跟一隻貓學說話?”櫻井明覺得這真是荒誕頭頂。


    “嗯!”小圓使勁點頭,“我是跟小黏學說話的。它總是小聲說話,不像我爸爸媽媽那樣吼著吵架,它給我說的都是山裏精靈的事,有貓精靈、狸貓精靈和狐狸精靈。”


    櫻井明想,照你這麽說,山裏隻有貓、狐狸和狸貓三種精靈,那麽莫非狸貓精靈是貓精靈和狐狸精靈生的?他覺得這女孩春的有點好玩,人品自己的目光在她嬌美的身體上黏著卻毫無察覺,隻是自顧自地將自己的小貓。他挪動了一下會裏的黑色旅行袋,旅行袋的側麵有麵小小的鏡子,他從鏡子的反射中欣賞著小圓校服裙下的風光,雖然什麽都看不見,但他意淫著自己的手放在校園穿了絲襪的腿上就激動的有些失態。


    “後來我和小黏的秘密被爸爸發現了,有一天他下班回來,我正捏著小黏的爪子跟他喵喵喵,小黏還是隻會喵喵喵,但我已經學會用日語說它的名字了。”小園說,“我學會的第一個日語詞匯就是小黏的名字哦,我是跟貓精靈學會說話的,所以我要是說活的時候不小心喵喵了,還請學長原諒哦。”


    櫻井明心想這大概也是中二病的一種,隻是如今別人都是“黑炎的主宰”或者“邪王的真眼”這種拉風的動漫中二患者,小圓的得卻是幾十年前的童話中二病,幻想自己是被山中什麽貓精靈撫養大的公主,屬於宮崎駿毒中得很深的患者。


    “那小貓怎麽會死呢?”櫻井明問著這樣不鹹不淡的話,想要拖延和小圓說話的時間。


    “因為世界上一切相愛的人總會分離啊”。小圓認真的說。


    櫻井明愣了一下,沒來由地想起奈美……相愛的人?自己一生中有相愛的人麽?算上奈美他已經獵殺了十六個女人,他跟這些女人隻有一夜的瘋狂,有的甚至不知道對方的名字。這麽說來他的人生還是有缺憾的,雖然他擁有過不少上等姿色的女人,但他還未擁有過愛情這種東西。如果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又怎麽能說那是愛呢?沒有了解,隻是欲望和衝動而已。唯一例外就是奈美,櫻井明用過很多年的時間幻想自己和女老師的愛情,而奈美確實也是個好老師,有時候他氣得痛罵櫻井明的頑固,卻會在罵完之後把櫻井明帶到教研室裏,在夕陽的光裏耐心地跟他講勉勵的話,輕輕撫摸他的頭頂。櫻井明畢業成為校工之後,奈美是誌願中第一個跟他打招呼的人,奈美帶了午餐的便當盒作為他第一天上班的禮物,午餐盒裏是蒸得很好地蛋羹和梅子飯。


    可他殺了奈美,把她埋在了櫻花樹下。


    “貓隻能活十五年,雖然貓精靈可以活很久很久,可是一旦離開山裏它們就隻有普通貓的壽命了。小黏是為了救我才從山裏出來的,我是三歲遇到它的,我十八歲的時候它就走了。”小圓滿臉都寫著難過,“那天也是冬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我看見它趴在被爐下麵沒有動彈,我還以為天氣太冷了它不想出來,就過去摸摸它的頭。可它把腦袋放在我的手心裏喵了一聲,我聽懂了他是在跟我說再見,那天下午它就走了,我把打開的貓罐頭放在它麵前它都不抬頭聞一下,慢慢地慢慢地,它的身體就涼了下去。”小圓雙手撐著膝蓋,低著頭,櫻井明看不見他的臉,卻能看見淚水一滴一滴落下來打在裙子上。


    她的雙肩微微抽動,嬌弱的讓人憐惜。但櫻井明腦子都是這個獵物渾身赤裸在自己懷裏顫抖的情形,興奮的眼睛裏都要冒血,在喉嚨中壓抑著吼聲。


    “學長我說著說著又哭了,對不起!”小圓使勁的把眼淚擦掉,抬起頭來露出燦爛的笑容,喜事小黏走了就是又回到山裏去當貓精靈拉,我為什麽要哭呢?"


    櫻井明一點都不喜歡他的笑容白癡般燦爛又透著難過,看了叫人心裏也難過。他希望小圓笑得嬌媚一點,最好在扭動那麽幾下。


    “所以我要去把小樽把小黏的古灰埋在那裏,這樣我就不會每看到小黏的骨灰盒就哭啦。小黏一定不喜歡我在它不在的時候又哭哭啼啼地不理人,”小圓說,“是它教會我跟人說話,它一定不希望我又變得跟以前一樣吧?”


    櫻井明一驚,他忽然意識到白己進到小圓的故事裏去了,才會問出這樣的話。雖然在小圓講述的時候他一直在欣賞小圓的身體強忍衝動,但他的眼前漸漸浮現出小園和小黏在一起的場景,晨光裏小黏叼著小圓的鞋站在門口喵喵叫;夕陽中小圓坐在屋脊上,小黏坐在她的頭頂喵喵叫;夜深人靜小黏蜷縮在小圓的肚子上睡覺,夢囈般喵喵叫……就像石一部意義不明的文藝電影。


    可他到底為什麽要做這種無意義的事?還是跟一個曾患自閉症現在還有後遺症的女孩。對方說得根本就隻是臆想,而他在乎的也隻是校服下的胴體。談什麽人生談什麽過往?就像妓女和嫖客討論愛情。政客對民眾暢談理想。


    “小圓的身材真健火美啊!有雙長腿哦!在學校裏應該是體育部的吧?”櫻井明換了話題。


    “嗯!是藝術體操部的,還足籃球部拉拉隊的成員!”小圓使勁點頭。


    “呀,拉拉隊的表演我最喜歡了,經常體育運動的話身材會變好,皮膚也會變得細膩哦!”這樣的話題櫻井明說起來愉快多了,同時目光在小圓的全身梭巡,就像毒蛇的蛇芯舔著女孩的身體。他覺得跟小圓聊得差不多融洽了,對方的戒備心大概消除了,足時候下手了。/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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