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公衝與柴朗兩人奸笑意淫了一會,似乎又回到了初入江湖少不更事的那段韶華。


    實際上二人心裏都十分清楚,道聖又豈是好相與的,什麽收下當狗或者充作走狗之類的話語不過是互相打趣罷了。


    兩人真正的目的,乃是順藤摸瓜,確定道聖一處地宮的位置。


    當年嶽顧寒進入地宮,奠定了一代劍宗橫壓當世的根基,太公衝之所以崛起,也靠的是曾經獲得了一個古老門派的遺存。


    調笑完了,該走的路還是要走的,二人從白玉京一路追到了祁連,現在就差最後一段腳程了,又怎能停留於此。


    太公衝順著道聖的氣味一路前行,漸漸偏離了他們原來所處的獸道。


    這兩天一夜的追逐,讓他和柴朗都對道聖有了更清楚的認識。


    不眠不休,不飲不食。


    簡直非人。


    太公衝與柴朗二人的心思,無非是做個闖空門的賊。


    兩人運起輕功,高起高落,不多時就走到了這段追逐的盡頭。


    太公衝嗅著氣味一路向前終於來到了一處背陰的山坡,這裏應當是祁連山諸多山峰中不起眼的一個。


    走到這裏,太公衝停下了腳步。


    “怎樣,老太?”柴朗看見同伴停下,便知道道聖的氣味在這裏應該是斷絕了。


    “那裏。”太公衝的腦袋左右擺動,終於借著氣味確定了道聖的位置。


    “開什麽玩笑?”柴朗順著太公衝手指所指的方向望去。


    這處地方背陰無光,並沒有什麽高大的樹木,隻有些喜陰耐陰的灌木和雜草,山風難吹,毒蟲頗多。太公所指的地方正是這裏唯一的一個凸起物,一枚巨石。


    這石頭高約九尺,寬在六尺,好似是從天外飛來一般,周身紋理作青碧之色,通體堅硬宛若金剛。


    “無銘的氣味到這塊巨石這裏就停下了。”太公衝十分篤定:“若不是無銘覺察出了咱們尾隨,所以刻意和咱們開個玩笑,那他便一定就在這塊大石之下。”


    柴朗看這塊巨石單重量就遠超萬斤,四周因為陰風侵蝕、雨水衝刷本就十分光滑,現在又長著許多滑膩的青苔。


    將這樣的巨石舉起本身就已經是一件極困難的事情,至於將其舉起然後藏身石下,那簡直就是自殺,因為稍有閃失,巨石淩空落下,便是菩薩座前聽令的金剛力士也給壓死了。


    按理說無銘在和嶽顧寒交手之後便受了重傷,道聖又不以巨力著稱,於情於理都沒有將這巨石舉起來然後藏身其下的能力。


    柴朗將手掌貼在巨石之上,一股精純的真氣從丹田內升起經他五髒六腑匯於腦宮之中。


    “紫極碧落”乃是一種極為精妙高超的玄門心法,除了本身性質至陰至柔外,還要借助天象星力,頗具神異色彩。


    若要修行這一門絕世心法,首先便要登臨於萬仞險峰之上,吐納精元,引動天空之中頗為神妙的“至萃真英之氣”,將之納於腹中丹田之內。


    然後再遙拜紫極,借其星力將體內的“至萃真英之氣”蘊化為真氣。如此生成的真氣至陰至柔乃是道門各種玄陰真氣之首。


    所謂紫極便是紫微星,此星高居天穹之上,為北辰之主,在傳統的道教學說之中認為此行象征天帝,極具威格。


    遙拜紫極,吐納碧落,故號之曰“紫極碧落”。


    道家有所謂上中下三丹田之說,腦宮眉心之間號稱上丹田,柴朗的真元凝聚於眉心,眼白染上一絲紫色,而雙眸則好似有碧火在其中燃燒一般。


    “開!”


    柴朗雙掌貼在那塊大石之上,“紫極碧落”化生出一股吸力牢牢貼在大石之上,柴朗緩緩用力,然而這重愈萬斤的巨石依舊巋然不動。


    可恨柴朗沉腰立馬廢了半天苦功,一口真氣即將散了,也未能將這巨石挪動一絲一毫。


    久而無功,柴朗緩緩吐出胸腹之中一口濁氣,眼眸中紫碧之色盡褪,這位黑道巨擘緩緩退了三步,調息片刻。


    如此巨石遠非人力所能推開,以柴朗之強也不能撼動分毫。


    太公衝在一旁看著,他與柴朗不過伯仲之間,換成他自己恐怕還沒有柴朗更有效果。


    “你當真確定無銘就在這石頭下麵?”


    柴朗剛才一番搬弄,腦袋有些發昏,轉過頭向太公衝問道。


    “不錯,我鼻子聞到的味道愈發的濃厚,無銘必然在這塊大石之下。”


    太公衝十分篤定,他的鼻子能夠追蹤血肉之味,乃是一個人不經意之間由身體的皮膚、油脂、汗水等合化而成。在這點上絕對沒有搞鬼耍弄計謀的空間。


    而且就在柴朗在那裏搬弄巨石的時候,巨石微微動搖的縫隙之下傳來了更多的氣味,道聖絕對就藏身在大石之下無疑。


    “那他媽的沒招了。”柴朗一聲歎息又退後數步指著那塊大石頭道:“老太,我他媽就是上了童子功,也搬不開這麽一個玩意。”


    “你哪裏還是童子?”太公衝哼哼一句又出了一個主意:“以你‘紫極碧落’的陰柔內力,一點一點將這塊大石頭磨去行不行?”


    紫極碧落走得是陰柔的路子,深得玄門道旨,以其精純柔力將石頭緩緩研磨,便可以精純柔力將之一點點的化為齏粉。


    太公衝見過柴朗將紫極碧落運用起來二指拈住別人的兵刃都能將其擊斷的手段,太公衝想來這顆大石也可如法炮製。


    “幹,老太你是不是想我死,你以為這是道邊的小石子?”柴朗不住地搖頭。“無銘的這麽一個門神,就算是熬死我也是不成。”


    太公衝撓了撓頭上牛山濯濯的頭皮,心思裏轉過數個主意。


    “不如我們挖個坑。”


    太公衝道:“這塊巨石旁邊六七步的地方挖個坑。我們先將這個坑向下挖個二三十尺,然後再往這個巨石下麵挖洞,你看如何?”


    太公衝的說法讓柴朗不住地點頭。


    這一招的確是要比對付道聖的門神要靠譜得多。


    “他媽的老太,你這是摸金校尉土夫子的手段啊,硬是要的。”


    柴朗激動之下帶出來了家鄉話。


    “格老子的,你個瓜娃快快搞他。”


    太公衝從背後抽出奇型長刀,看著腳下的土地歎了口氣,真是流年不利。堂堂紫極碧落的道門玄功要用來搬石頭,自己這切金斷玉的寶刀要用來刨坑,真是時不利兮騅不逝。


    太公衝正挺著刀在那裏比劃,卻聽得身後想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太公衝,你且住手。”


    這聲音讓太公衝後背之上頓生一股潮汗。


    一旁反應快的柴朗趕忙跟後麵的兩位打招呼道。


    “柴朗見過杜大當家,見過冷千秋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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