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周、仇英、盧子久,皆是金陵書院年輕一輩的代表人物。


    三人年紀都不過二十歲不到,卻都已經早早成為了秀才!


    大離王朝科舉製度到了鄉試以後,就從一年一次演變成了三年一次。


    因為科舉中一旦中了進士,朝廷就要保證授予官職,如果到了鄉試以後依然舉行得太密集,進士數量過多,一來國家沒有那麽多的官位可以任命;二來會造成官員太多,發放的俸祿也會讓國家財政吃緊。


    若不是如此,以這三人的學識,此時恐怕就不再僅僅隻是秀才,而是直接考中舉人了!


    所以,三人雖然隻是秀才,但他們的學識和才華,卻是比很多舉人還要高,名氣也比一般舉人大得多。


    在江南有不少好事者,已經在私下裏給三人安上了‘江南三大才子’的名頭。認為他們將來必定金榜題名,就算不能在殿試時取得狀元、榜眼、探花的三鼎甲,但至少也能進士及第!


    可最近半年的時間,許仙橫空出世,以幾首詩詞迅速增長名氣,隱隱有成為繼李蟠之後的江南第一才子,這自然讓三人聽了後很不高興。


    因為‘江南三大才子’的名頭,可不是什麽虛名。


    偶爾會有當朝大儒到江南舉辦一場‘江南才子文會’,所有秀才皆可參加。最終勝出者得到大儒的點頭後,方才是真正的‘江南三大才子’。


    一旦稱為江南三大才子,不但有資格到京師進入‘應天府書院’進修,更有機會拜在大儒門下成為儒生!


    有這兩項福利,自然會令無數讀書人趨之若鶩。


    成為儒生,對於讀書人來說,基本上不亞於辛十四娘被法海帶回金山寺時時聆聽佛法,可以早日修成正果!


    所以,讀書人不但在可科舉靠場上需要激烈競爭,就算平日裏的名氣之爭,也是十分殘酷,牽扯到的東西很多。


    這次沈周三人來杭州府,主要目的不是為了遊玩,也不是為了對抗閱微邸報。最主要的目的,其實就是為了來試探突然冒出來的許仙的虛實,究竟有幾斤幾兩,能不能威脅到他們。


    下一次的‘江南才子文會’時間已經確定了,就在今年冬天。


    他們三人對於‘江南三大才子’的名頭勢在必得,許仙若是太優秀,到時候也參加文會,他們也好想辦法提前做好準備。


    “這首《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的確不錯。不過一首詩就能代表什麽碼?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罷了,才華學識,可不止是這些。”


    一名頭戴學士巾,長得清瘦個子高高的沈周走出來,眼神挑釁意味十足的看了眼許仙,爾後傲然道:“既然你們杭州書院覺得自己人才濟濟,那可敢出來三個人,和我等比試一場文鬥?”說完,他頓了頓,故作好心的說道:“咱們這是以文會友,輸了也不必懲罰太嚴重,輸了的一方隻需要回家閉關苦修一年,等增長了點學識後再出來。”


    聞言,剛剛振奮了一下的眾人又冷卻下來,鴉雀無聲了。


    許仙的才華學識有目共睹,應該不會比這三人中的任何一個人差,在詩詞歌賦方麵,許仙更是絕對壓製住他們,占有優勢。


    可是除了許仙之外,現場真沒有誰有底氣和這三人比試了。


    就算是杭州書院的老師們,也未必是這三人的對手!


    許仙也是皺了皺眉。


    這三個人還真是打得好主意,竟然三個人參加比試,想要贏至少也得三局兩勝,他一個人贏了根本不管用。


    而且輸了之後的懲罰,似乎也明顯是針對他而來的。


    輸了之後就回家閉關讀書,一年之後再出來。


    這豈不是要讓他無法參加即將到來的秋闈院試,無法在今年成為秀才?這是許仙沒辦法接受的。


    他不知道,其實他參不參加院試,能不能成為秀才,這三人不關心。他們關心的是今年冬天,許仙和他們爭奪‘江南三大才子’的位置。


    就在此時,一道音色略顯稚嫩但語氣卻顯得老氣橫秋的聲音傳來:“欺我杭州書院無人?若要比試,算我一個,奉陪到底!”


    聽見這聲音,眾人都熟悉無比。


    方仲永,杭州府百年難得一遇的神童。現在杭州書院內,僅次於許仙的天才少年。


    如果說現在杭州書院內,能與這三人抗衡的,除了許仙外,最有可能的的確就是方仲永了。


    隻是方仲永終究是年紀太小了,若是再過一兩年,他恐怕就能必勝過沈周三人,現在的話,勝負並不好說。但是他卻無所畏懼,冒著一年不能出門的風險,主動站出來,可見其勇氣。


    沈周瞧了眼方仲永,嘴角微微上翹笑了笑,道:“勇氣可嘉。好,第三個呢?”


    但是除了方仲永之外,第三個人卻是真的找不出來了。


    倒不是杭州書院內皆是沒有膽量之人,比如若是僅僅比拚膽量,賀亮就敢第一個站出來。問題的關鍵是,站出來之後,得贏才行!


    若是站出來後,輸得毫無懸念,這不但不是有勇氣,反而是豬隊友。


    就在這時,又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我也是杭州書院的人,不如第三個我來如何?”


    嘩!


    眾人聞言一愣,轉過頭看去,隻見杭州府學政大人徐正清,正沉著臉走過來。


    沈周三人聞言臉色也是稍微變化,眼神中浮現一抹不妙,不敢接茬。


    他們對於徐正清都認識。他們看不起杭州書院,卻不敢看不起這位曾經的進士及第,翰林院的大學士!


    以徐正清的本事,就算在金陵書院的老師們中,估計也找不到幾個能和他媲美的。當初徐正清還沒有被貶時,去金陵書院都是要被一幹老師恭迎的。


    “見過徐大人!學生不敢!”沈周三人不敢托大,乖乖行禮。


    徐正清冷哼了一聲,直言不諱地道:“不敢還敢來杭州書院挑釁搗亂,我看你們已經是目中無人了!想證明自己是江南才子是吧?不用著急,今年冬天的江南才子大會,到時候杭州書院會派遣人參加的,到時候看看誰更厲害!”


    被徐正清一言道破了目的所在,沈周三人更不敢再打什麽小算盤了,乖乖放棄這次文鬥。


    許仙的深淺沒辦法測出來,隻能等到年末的大會了。


    沈周三人無奈離開後,徐正清單獨留下了許仙和方仲永兩人,給他們說了關於這次‘江南才子文會’的具體事情。


    “就在今年冬天,機會難得,你們得好好把握住。文會不同於科舉考試,沒有固定時間,有時候五六年也不會舉行一次,又隻能是秀才參加。所以說若是錯過了這次,你們或許就沒機會再參加了!”徐正清說道。


    許仙和方仲永聞言都是眼睛一亮。


    他們消息不如金陵書院的學生靈通,在這之前並不知道這件事。


    “有機會被大儒看中,成為儒門儒生嗎?”許仙眼神閃爍,頗為意動。


    對於那進入應天府書院學習的資格,他並不怎麽看中,但是能成為儒門儒生,對於他來說就很有吸引力了。


    “但是你們也不要高興得太早,想要通過文會成為江南才子,並非一件容易的事情。就比如今天的那三人,便不是好對付的角色。說實話,以你們現在隻是童生的身份,今天與他們文鬥,想要贏很困難,十有八九都是要輸的。等秋闈院試之後,考取了秀才功名,可能性才大一些。”


    “而且,就算在文會中最後你們勝出了,若是不能打動大儒,你們最終也隻能獲得進入應天府書院求學的資格,而沒有成為儒生的機會!”


    徐正清看著兩人的神色,不由得囑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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