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天幕,成為了灰色與黃色交相輝映,在這兩種顏色的背景之下塔爾塔羅斯就像一道灰黑色的閃電,不斷在其中穿梭。地母蓋亞繽紛色彩的身子,一瞬間不知道被他刺穿了多少個來回。


    地母蓋亞的巨大法相,沒有任何變化,麵容慈和,微微搖頭,淡淡而笑,落在塔爾塔羅斯的眼中,這種淡笑則成為了淡淡的嘲諷。


    “我為大地之基,一切創造與毀滅之始,就是你真身前來,也未必能夠傷我分毫,何況是你這個分身。”


    塔爾塔羅斯麵沉如水,望著似乎高高在上的地母蓋亞,眼中神光綻出,而後他將長槍高高豎起,直刺蒼穹,口中念念有詞,說著一些古怪的音符。


    眾神都不知道他口中說出的是是什麽,但是音節蒼涼古怪,隨著音節吐出,一邊本來單調灰色的天地似乎染上了一絲銀白。而後,銀白的顏色由分散變為集中,在塔爾塔羅斯麵前,又凝結成一個人形。


    這個銀白人形與塔爾塔羅斯逐漸重合起來,似乎就在他身上穿上了一層銀色甲衣。而後,灰霧籠罩的塔爾塔羅斯也露出了真身,不再是哈迪斯的模樣,而是一個俊美妖異的青年,銀色發絲,紅色瞳孔,讓人看著就感覺一股邪意。


    “大地之基,一切之始嗎?我看將我的深淵相關的法則剝離,你還怎麽奠基?”


    塔爾塔羅斯說話之間,這片地母蓋亞構造出來的空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崩塌,不一會兒就成了一個接近殘破的廢墟。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本來消失在尼克斯的黑幕之中的戰鬥,再一次出現在他們麵前,一邊是法相巨大,遮天蔽日的地母蓋亞,一邊是銀甲灰身,邪意凜然的深淵之主塔爾塔羅斯。


    “塔爾塔羅斯就長這個樣子?看起來可真年輕啊,嗯,比阿德羅斯要長得俊。”赫卡忒一邊點頭,一邊調侃阿德羅斯。


    阿德羅斯不屑道:“俊有什麽用,作為一名神靈,實力是一切的基礎。”說到這裏,他自己不禁一愣,論起實力,塔爾塔羅斯似乎更遠在他身上。


    “嗯,有道理。這麽說來,作為原初之神的塔爾塔羅斯還真是完美了,長得既好看,實力還這麽強,真想當他的屬神啊。”赫卡忒仰頭長歎,一副遇人不淑的樣子。


    阿德羅斯白了她這個一點都不守規矩的屬神一眼,淡淡說道:“好東西需要放長遠去衡量。”


    赫卡忒對他撇撇嘴,嬉笑不語。在她旁邊,她的母親夜之主宰尼克斯,一臉含笑地望著這兩個鬥嘴的主神屬神,心中越發覺得自己當初決定是正確的。


    冥王哈迪斯的宮殿與一方殘破的小世界作為背景,兩位原初的神靈相互對視。


    地母蓋亞的神情終於有了一絲變化,眼中神光一動,整個冥府頓時天翻地覆起來。


    她終於有了動作,不再像剛才一樣,靜待塔爾塔羅斯出手。地母不動則矣,一動則驚天動地,一股威壓天地的氣勢彌漫出來,蓋亞身體一動,化作一道玄黃色的光芒,朝著塔爾塔羅斯而去。


    同樣,塔爾塔羅斯一臉嚴峻,身體也向流光一般,迎上前去。


    在眾神眼中,整片天地就成了一道巨大黃光與一道銀灰光芒的交鋒,每一次碰撞,帶來的都是一次天地之間的震顫。


    “你看得清嗎?大姐。”豐收女神德墨忒爾對旁邊的灶神赫斯提亞問道,她很清楚,姐姐赫斯提亞的實力,遠在自己之上。


    說起來赫斯提亞這位灶神,相當名不副實。初生的人類,因為他們的創造者普羅米修斯的緣故,受到宙斯的懲處,被剝奪的使用火的權力。宙斯命他的兒子,火神赫菲斯托斯,限製了整個人間的火焰法則,人間無法生火,更不用說用灶了。


    赫斯提亞聽到德墨忒爾的問話,搖了搖頭,觸目可及的戰鬥她無法看懂分毫。她甚至難以分辨,交戰的兩位主宰,是化作了流光,還是純粹因為速度太快,她無法看清。


    不僅是他們,就是身為王者的宙斯與波塞冬,也是相顧駭然,這交鋒中的兩道神光,隨意一道都是他們難以躲避的,隨便一道,或許都能輕易要了他們的命。


    冥府之中的戰鬥,不僅讓冥界之中千瘡百孔,傳播到人間,也時不時出現巨大的震蕩。這種天地法則之間的碰撞,讓所有的神靈戰戰兢兢,仿佛世界即將毀滅一般。


    戰況繼續加劇,光芒四散,瞬息萬變,圍觀的奧林匹斯神靈以及早先便在冥府的神靈們,都開始產生了異樣。


    他們身俱的法則,似乎受到戰鬥的波及,在體內肆虐,神力隨著法則開始不受控製。主神之下的神靈還好,法則雖然可用,但是還不能在體內與神力相合,影響不大。


    而已經成為了主神的神靈,他們的神力與法則或多或少,都有些結合,這個時候,被戰鬥影響,都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他們連忙控製住自己的神力,將其死死壓住,不隨法則亂動。可是這種外來的引動之力太大,他們似乎調動全部力量,也無法將之壓下。


    這個時候,許是相鬥的兩位主宰知道了眾神的處境,一道黃光飛來,將奧林匹斯的神靈盡數罩在裏麵,法則與神力的異動瞬間消失。


    同樣,令一方的冥界神靈,也收到了塔爾塔羅斯的照顧,腳下一陣劇動,他們站在一塊不大的土地上麵,懸在半空,而後便不再受到影響。


    “這是怎麽回事?”極夜之鄉,赫卡忒不解問道。


    “主宰能夠化身法則之體,他們這就是用了這種大神通。”尼克斯回道:“法則之體威能極大,能夠隨意引動天地之間的相同法則,而主神神力與法則相合,自然就難以控製神力了。實力越強的神靈,越容易被這種力量所影響。”


    阿德羅斯死死盯著交戰的雙方,但是卻無法看清分毫。主宰的強大實力,讓他心中產生了劇烈的觸動。


    他本來以為,憑借著幾道神通和射日弓這件神器,便是神王宙斯,也可以抵擋一二,最少逃命無憂。當見到了這兩位主宰的神威,他開始明白,以他目前的實力,就是主宰交戰的餘威都難以承受。


    想要站在這個世界的巔峰,還是任重道遠啊。阿德羅斯想到這裏,心中再一次萌生了對法則的向往。等這場風波過去,他一定要研究出獲取法則之力的方法,否則,即便是僥幸成為了祖巫,也未必是這些遠古神靈的對手。


    海洋之中,依然是那片混沌幽深的海域,此時的混沌海,變化極為奇特。一下子擴張到極大,一下子又縮到極小,就像一個人的胸腔呼吸一樣。


    突然,天地之間的震顫傳來,海域之中的天地法則頓時不太穩定,這片海域傳來一聲悶哼,奇特的擴張收縮就停了下來。


    就在這片海域上方,高高的雲頭之中,一位藍袍的神靈與一位黑袍神靈,靜靜站在上方。


    “受這一戰影響,怕是又要推後幾十年了。”藍袍神靈儒雅一笑,見到海域之中的一幕,似乎極為高興,“他也算難得了,同樣從蓋亞那裏得到殘缺不全似是而非的突破之法,還能夠走到這一步,比上次那位萬妖之祖強。”


    黑袍神靈隨意點了點頭,他的目光,射向西方,似乎可以透過厄瑞波斯的永寂之地,看到冥界之中的那一戰。


    藍袍神靈淡淡一笑:“這有什麽好看的,無論蓋亞還是塔爾塔羅斯,都不可能全力出手的。”


    “不管他們是不是全力出手,我還真是期待與他們一戰,做個了結啊。”黑袍神靈悠悠一歎。


    “會有機會的。”


    在人間某處,一個山羊胡子的老者手拿皮鞭,趕著眼前的山羊。突然,天地之間的震動傳出,他的山羊開始發瘋般的亂跑。


    老者不管不顧,隻是喃喃自語道:“這便是此方世界的最強者嗎,原來已經到這一步了,還真是讓人驚訝啊。”


    ······


    勝負終於分出來了,不知道碰撞了多少次之後,塔爾塔羅斯倒回地上,嘴角微有血跡。無論多麽強大的神靈,身體受傷,總會有血跡流出,除非他使用神力將它抹去。不過除非一些極為好麵子的神靈,誰也不會做這麽無聊的事。


    “要不是受這具身體所困,我不會輸給你。”塔爾塔羅斯不甘心說道,在太古蒙昧之戰的時候,他便輸給了蓋亞,沒想到這一次又輸了。


    蓋亞停在半空,不發一言,隻是靜靜盯著他。


    “也罷,也罷,這些神靈,我就留給你使喚了,哈迪斯。”話音說完,銀灰色的光芒往天地之間散去,塔爾塔羅斯長相開始發生變化,逐漸成為了哈迪斯的長相。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哪有這麽容易啊,我的好弟弟。”蓋亞笑了一聲,然後左手的青色瓶子倒轉,瓶口對著這四散的銀灰光芒:“你這一道靈魂殘念,還是留下來吧。”


    “你要幹什麽,蓋亞。真要與我結仇嗎?”空中雖然沒有見到塔爾塔羅斯的人,但是傳來他驚怒的聲音。


    “結仇便結仇,你倒是敢來報仇試試。”蓋亞看著瓶口之處,逐漸成型的塔爾塔羅斯靈魂念頭,心中毫不擔心,隻要不在深淵之中動手,她一點都不在意塔爾塔羅斯的威脅。


    眼看著塔爾塔羅斯的靈魂殘念漸漸進入到瓶子裏麵去,忽然一條黑色道路劃過,將瓶口的塔爾塔羅斯神念一卷而走。


    “黑夜長廊。”地母蓋亞心中一驚,對於這件神器,她絲毫不陌生。


    “大姐,好東西要一起分享。”一個溫柔的聲音傳來。


    蓋亞聽了這話,啞然一笑,便任由長廊卷走了剩餘的深淵之主神念。


    然而在深淵最底部,一個陰森無比的聲音吼道:“蓋亞,尼克斯,我要你們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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