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讓開……我要拜…拜城隍……拜城隍,你……你快…快讓開……你……”


    聲音迷迷糊糊,好似舌頭都卷起來了一般。


    不過見多識廣的穀仁以及張廟祝自然也是聽出了來人的狀態,這是喝了不少的酒啊。


    “你不能進去,你不能進去,你進去衝了城隍怎麽辦?!快退出去!”外頭的小道童竭力想要攔下來人,可是來人的力氣似乎比他大多了。


    “我要……我要拜城隍,去考……考個功名來,我要讓……我要讓那李秀才看看,我劉仲邦也……我劉仲邦也能夠考個舉人來……哼哼,讓他再看不起我,讓他……再看不起我,哼哼………”這個自稱劉仲邦的人話語中全是怨氣。


    穀仁一聽這話,就覺得這人算是廢了,身為……好吧,身為人類好夥伴,穀仁覺得一句話中有一半都是對生活的不滿的人,這人真的就是廢了,不然不會說出這麽頹廢的話來。


    還有就是這些話中全是將夢想寄托在了某個神靈或者自身的運氣上,這樣的人全是對生活的無奈。


    不過,也許這家夥也就是喝醉後的一番宣泄而已,所以以上分析全都可以劃掉了。


    “我去將人請進來,道友稍等。”張廟祝對穀仁露出歉意的微笑。


    “您請。”穀仁點了點頭。


    而後張廟祝便向大門而去,穀仁也沒從位子上起來,就這麽喝著張廟祝剛剛倒來的茶水。


    嗯,味道應該是不錯的,隻可惜穀仁這人好牛飲………


    過了一分鍾時間,那嘈雜的聲音便來到了大殿之中。


    穀仁這時也才打量起了被張廟祝帶進來的人。


    這是個書生打扮的青年人,大概二十一二左右,這個年紀在這個年代,孩子或許都可以打醬油了。


    有些熏紅的臉,全是褶皺的儒生長袍,連頭上的方巾帽也掛在了腦後,露出了綁起來的發髻。


    第一眼看去,穀仁還以為是個狂生,然而第二眼後,這家夥在見了城隍充滿威嚴的法像後,似乎酒精的作用直接褪去了大半,嘟囔著的嘴巴一瞬間結結巴巴起來,最後話都沒了。


    這也是個懦弱的書生而已。


    “劉生前來可是求神?”張廟祝這時說話了。


    “…是…是的。”劉仲邦呐呐的點了點頭。


    “請拿好香,為城隍爺送上你的願望。”張廟祝說道。


    說時,張廟祝就從大殿旁的一個擺著元寶蠟燭香的桌子上拿來了一把金紅色的香。


    接著,隻見張廟祝左手對著香的頭輕輕一點,而後這香就生出了猩紅的斑點。


    “請!”張廟祝將香遞給了劉仲邦。


    “……哦,哦!”劉仲邦從呆愣中被驚醒,連忙接過了點燃的香。


    見到這神奇一幕的劉仲邦,渾身的酒意又是去了大半,他現在有些後悔大大咧咧的跑來城隍廟了。


    而且這時,他又想起了之前與酒友打下的賭了。


    這回更是後悔了,他怎麽就答應了這個賭約呢。


    “城隍爺爺,我…我…我…劉仲邦希望您能保佑我今年在春試榜上有名,得罪莫怪,得罪莫怪啊。”劉仲邦跪在蒲團上,一邊將香舉過頭頂,一邊嘟囔著。


    看著這家夥的嘟囔,穀仁看著就想笑,不過他憋著笑,愣是沒有半點笑意露出,反而臉色更加的肅穆了十分。


    張廟祝依舊是慈祥的笑容,與剛剛領著劉仲邦進來時的表情一模一樣。


    穀仁雖然不解張廟祝現在的表情,但是也沒有現在去提問。


    穀仁也沒有開啟法眼,他可不認為自己現在開啟法眼,坐鎮於城隍廟中的城隍爺會發現不了,但是一道神光下來,可不就尷尬了。


    所以穀仁到現在也一直都是老老實實的,雖不像鵪鶉,卻像是老母雞,不言不語,就是繃著臉。


    “莫怪,莫怪,莫怪……”這劉仲邦說完了願望後,嘴巴裏嘟囔的語句全是莫怪莫怪了。


    耳聰目明的穀仁聽得全是疑惑,即使是黑人問號也填不滿穀仁比起心中的疑竇。


    穀仁看了一眼劉仲邦,而後又看了一眼張廟祝,最後又看看依舊充滿威嚴的城隍像,然後他牛飲完了自己倒上的茶水。


    劉仲邦大約嘟囔了三分鍾,最後又是深深一拜,然後將香插在了法像前的香鼎上。


    然後他就退出去了,在退出去前交給了張廟祝十個銅錢,算是香火錢。


    張廟祝將銅錢收起後,也點起了三柱香,然後也插在了香鼎上,並且似乎在言語了些許話。


    渺渺白煙慢慢環繞在屋頂房梁,穀仁抬頭看著城隍法像。


    穀仁想起了前世有關於包公臉黑的說法,說是包公的臉原本是白的,隻是因為他的神像被鼎盛的香熏成了黑色。


    而穀仁麵前的這城隍法像卻沒有半點被香熏過的痕跡,一眼望過去就跟今天才做出來被奉上了高台一般。


    張廟祝做了這些後,便坐回穀仁的對麵。


    “讓道友久侯候了。”張廟祝抱歉道。


    “無事,無事,神明要事要緊。”穀仁連忙回答。


    “城隍爺之事確實要緊………道友可是有疑慮?”張廟祝點了點頭,而後見了穀仁一臉的奇怪,便問道。


    “不……不知道友可否為我引薦城隍?”穀仁希冀的看著張廟祝。


    “卻是無法,不過若是有話語需要傳遞,我可代勞。”張廟祝說道。


    “為何?”穀仁疑惑。


    “我也不知,城隍爺之事非我等可摻和的。”張廟祝搖了搖頭。


    穀仁聽此也隻能惋惜了。


    所以這麽個大晚上出來夜跑沒做出什麽好事了,穀仁也是有些後悔了。


    不過穀仁在這大殿中待了一小會,見了兩次上香後,心中已經有了些許猜測,不過也僅僅就是猜測罷了。


    何為神,一示一申,引領人心前行,引領人心向善,以此為神。


    所以神向少顯化出真身,至多展示神跡,祂們也唯有在真正的信徒心靈之中顯示自己罷了。


    當然這也僅僅就是一些古籍中的淺顯記載罷了。


    “那卻是叨嘮了,我之所來,僅僅是想見城隍一麵。”穀仁最後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意圖。


    “卻是無法,不過,若道友誠心信奉城隍,那麽便可麵見城隍爺了。”張廟祝說這話時,臉上有些許期望。


    張廟祝這是想勸導穀仁一同做了城隍的廟祝。


    “呃……我一心卻是在修道修自身上,無法終身侍奉城隍爺。”穀仁帶著抱歉的笑容拒絕了張廟祝。


    “那卻是可惜了。”張廟祝又為穀仁添上了新的茶水。


    這是表示送客了。


    “夜已深,我便回歸了,叨嘮了。”穀仁沒有動茶,僅僅是淡淡的說道。


    “無事,無事,我送送道友。”張廟祝立馬就起身做送人的姿態。


    “………”穀仁咧了咧嘴,這世界依舊現實,不管在哪裏在哪個時空。


    不過正好,這尬聊這麽快就結束了也好,他現在可是對那個劉仲邦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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