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下譏笑,看來父親連對她偽裝一下都不太願意。


    收起內心譏諷,安禾乖巧的福了福身子道“女兒來,一是父親久未歸家,剛剛人多雜鬧,沒得空子與父親親近親近,二來是女兒有件事情,想與父親商量。”


    謝父難得露出訝異的神色,這個小女兒雖說是他與抒彤的嫡親女兒,卻一直都不太願意親近他,久而久之,自己也就難免忽略了些。


    隻是不知道,此番來,又是有什麽事情相商。


    “白諾,這一路來舟車勞頓,氣候又與江中相差太大,想必也需要時間適應,你且先回去休息吧。”


    謝父轉頭,對著身邊的男子說道。


    “知道了,伯父,您也早些休息。”


    安禾看見那麵相俊朗的男子,應了父親的話,又對著自己禮貌的頷首,這才走了出去。


    那男子穿著石青灰色的衣袍,身體修長寬肩窄腰,麵色雖然相當俊美,可是眼下卻有黑黑的一片烏青,想也是此番來金城長途跋涉,沒有睡好覺的原因。


    原來他叫白諾,來自江中,隻是不知道到底是何身份,得父親如此禮遇。


    “現在這裏沒有外人了,有什麽事情就且說出來聽聽吧。”謝父目視男子出門,轉而詢問安禾。


    屋子裏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沉悶,安禾終於有些緊張了起來,她與父親雖然淡漠,也以為自己早就不在意了別人的看法,看來事實並非如此,隻是她刻意忽視而已。


    醞釀了一會兒,她終於語氣平和的開口,“父親,女兒想要搬離謝府,去外麵獨立生活,還請父親應允。”


    話出口的一瞬間,安禾終於明白過來,為什麽母親一定要讓她自己來開這個口。


    明明父親在家裏呆的日子不多,常年都為了生意奔波在外,自己的事,隻要母親拍板同意,府裏是不會有人敢質疑的,可是母親卻執意要讓自己問過父親的意思。


    她若是開口,父親必然就知道她做的混賬事了。


    可是就算知道了,父親也是無法拿她怎樣的,頂多就是生個氣,麻利的把她趕出府,卻不會再多生什麽事端,但若這件事情由倪華母女二人開口的話,添油加醋,必不會輕易的讓她躲了過去。


    既然父親早晚會知道,倒不如她親自開口。


    “你說什麽?!”


    謝父很明顯楞了一下,隨後粗喘著氣,大聲的嗬斥謝安禾。


    “平日裏我不在家,你母親又時常寵著你,也就由著你胡鬧。可是如今你已經二八年華,到了嫁人的年紀,該收收你那驕縱的性子了,我既然還是這府裏的一家之主,就容不得你這般任性!”


    謝父說的急,那番氣勢,倒真的震懾住了安禾。


    她沒想到父親的反應會這般大,依他寵愛謝安醒的程度,難道不是巴不得自己出府去,眼不見心不煩嗎?


    隻是,不論父親態度如何,她要出府,誰也阻攔不了。


    “父親,依照律例,女子破身視為成年,若是已經成婚,則無礙,若是未成婚,便可以自由選擇離家。”


    謝父又是一愣,旋即恍然,頓時大怒!


    胡鬧!簡直胡鬧!


    雖然這個女兒他平時疏於關心,也疏於管束,更因為是常抒彤的血脈,他並不太喜,可到底她也姓謝,不姓常!


    “瞎鬧!你這個逆女!逆女!你可知道你為什麽一出生就能享受如此的榮華富貴?!啊?!”


    因為話說得太急,怒極攻心,謝父停頓了一下,喘口氣,又繼續苛斥道,“因為你姓謝!你是謝府的嫡女!代表的是整個謝府的門麵和聲望,怎麽容得你如此胡來?!你母親平日裏就是如此管教你的嗎?教出你這麽個不孝女來?”


    連續一大串的低吼,心中憤怒至極,可是又怕外麵的人會聽到,謝父已經沒了剛回府時的風采,整個臉上泛起怒氣的潮紅,眼珠子卻是更是睜得正圓,狠狠瞪著跪在地上埋頭不語的安禾。


    安禾垂著頭,在謝父連連苛責的時候,連忙屈膝跪在地上,不發一語。


    她還真是第一次見到,父親這樣大怒的樣子,看見一向高高在上的人狼狽,心中竟有說不出的快意!


    她想她真是病入膏肓了。


    自從懂事起,府裏一切藏在奢華外表下麵的肮髒,都被她一一納入眼底,她雖然是風華萬丈的首富千金,是不沾人間煙火的天上仙女,可是真要剖開來看一看,也不見得比那些下等人要好上多少。


    所以她討厭那些下等人,看見他們就好像看見了另一麵的自己,肮髒,下賤,渾身充斥著腥臭!


    “怎麽,啞巴了?知道羞恥了?你自己不要臉,我謝正付也要臉!你這樣做,把我置於何地,把謝府置於何地?你可知道,因為我與你母親結姻,這背後有多少人虎視眈眈著,就希望著有一天我能犯錯,好把謝府拉下水!”


    “但謝正付這三個字不是白叫的,這些年來戰戰兢兢,也撐到了現在,可是你卻不知廉恥做出這等事,未嫁……,還鬧著要出府去,你若是出府獨立門戶,那我謝府不就成了天下人口中的笑話!”


    等謝父喘過氣來,看著跪在地上一言不發的安禾,又是一通怒罵,憤怒程度可見一斑。


    直到最後,也可能是怕說的太多被人知曉,泄露出去,對謝府不利,而且不論他怎麽罵,謝安禾也一直是跪在地上,不言不語不求饒,謝父隻好無奈的將她打發了出去,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等父親氣個夠,出來時,已經月色清明,圓盤高掛了,匆匆回到自己的院子,就見到芳菲一臉焦急站在門口。


    今晚的事,芳菲也是知情的。


    “小姐,怎麽樣?怎麽去了這麽久?急得我都快要去尋你了。”


    她怎麽知道結果如何,真要說起來,不過就是被臭罵一通而已,尚在預料之內。


    安禾想得簡單,就算父親不同意,也是奈何不了她的,畢竟這件事情母親鬆了口,隻要忍耐到父親再次出府,她再搬出去也不遲,待到父親回來,已是猴年馬月,必然不會再動怒。


    先斬後奏的事情,她幹的還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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