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龍混雜的路邊小旅館裏,某間鍾點房內。


    薑超枕著一隻胳膊,正半躺在一張床上。他旁邊坐著一個相貌普通的清瘦女生。女生兩眼直盯著潔白的床單,正在發呆。忽然感到薑超伸來一隻手,在自己身上摸索起來。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想這種事……”女生扭了扭肩膀說,聲音撒嬌地白了薑超一眼。


    “怕什麽!不就是開除學籍嗎,我小舅是學校主任,他肯定已經去幫我說情了。你就等著看好戲吧,準是雷聲大雨點小。肯定沒事!”薑超語氣裏滿不在乎。


    他一下子坐起了身,伸出另一隻手,兩手並用地在女孩身上大肆**起來。女孩喉嚨裏哼哼著,也不知是不情願還是處在愉悅當中。


    不久後,房間裏響起一陣窸窸窣窣聲,接著一聲聲好似生怕別人聽不見的高亢呐喊傳來……


    過程持續了三分鍾。


    潔白床單變得一片淩亂。薑超直挺挺躺在床上,兩眼直勾勾緊盯著天花板,眼珠一動不動,像死了一樣。隻有他那起伏不定的胸膛,證明他還活著,證明剛才發生了什麽。


    “哎,你說,譚校長找我們去幹什麽?”女孩把頭枕在薑超胳膊上,話音裏顯得有些忐忑不安,“為什麽偏偏要在賓館裏見麵。我有種不好的預感。要不,咱們還是別去了吧……”


    薑超目光仍凝望著天花板一動不動,仿佛上麵有一場引人入勝的精彩球賽。半晌之後,他才忽然開口說:“切……還能有什麽,肯定是我小舅找他談過了唄。姓譚的不是都說了嗎,要跟咱們談談學籍的問題。估計,事情十有八九已經有了著落了,隻是按著不放而已,怕節外生枝,都他媽是套路!薇薇你放心,隻要有我在,你的學籍,準沒事兒。”薑超拍了拍胸脯保證道,“隻要我開口求求我小舅,姓譚的肯定能網開一麵,不會追究咱們的事的。”


    “那就好……真希望譚校長能看在你們家的麵子上,給我也留點情麵。我可不想轉學。因為……”叫薇薇的女生聽了薑超的保證,臉上甜甜地一笑,她眼珠一轉,隔空朝薑超舔了舔嘴唇,作出一副誘惑的表情,沒穿衣服的上身也不老實的在薑超胳膊上摩蹭起來。


    薑超見此,臉上邪邪的一笑,“嗷”的一聲就撲了上去。薇薇故作驚呼狀。二人立刻又是一番雲雨大戰。


    還是三分鍾。


    “快把衣服穿上,差不多了該去見那姓譚的了。”薑超穿上衣服說。此刻他仿佛一個被吸血鬼吸幹了血的癮君子,起身時不僅搖搖晃晃站立不穩,臉上更是蒼白得毫無血色。可即便是這樣,他還是在薇薇穿衣服時狠狠看了個夠,一副色鬼投胎的模樣。


    “別催別催,我化妝呢……”薇薇撒嬌聲傳來。


    半晌之後,二人一起走出旅館房間,下樓去了。


    僅僅過了幾秒鍾,他們隔壁房間的門就打開了,李泉緩步從裏麵走了出來。


    全程他都在隔壁聽著。小旅館牆壁隔音很差,一切都清清楚楚。薑超和那女生怎麽廝混他不管,他隻想弄到譚校長的行動步驟,以此來確認時間軸。


    從二人剛才的交談中,他已經基本確定了,眼前應該就是薑超和這女生失蹤的那一天。


    “哼,談談學籍問題?看來譚校長就是拿這個當借口,誆騙薑超和這女生去了那座賓館。最終兩人一去不複返,成了失蹤人口。其他人都以為他倆私奔了。”


    站在走廊窗戶前,李泉望見樓下薑超帶著女生進了一輛出租車,車迅速開走了。他沒打算再跟著二人,他要提前趕去現場解決問題。


    當薑超和薇薇來到了和譚校長約定好的賓館502房間,在門口,他們敲了半天門也不見譚校長開門。薑超附耳貼門聽了一陣,發現裏麵似乎沒人。


    “奇怪,怎麽沒人?”薑超拿出手機撥通了譚校長的電話。結果,502房間裏傳來了一陣微弱的鈴聲和他手機裏正好呼應。過了好半天也沒人接電話,門仍然沒開。“肯定就在這,我聽見裏麵手機在響,可是他好像不在。”


    “那咱們等等吧?”薇薇提議說。


    “好吧,那就等一會。”薑超說。


    他們注定等不到譚校長了,因為譚校長已經死在了裏麵。就在他們來到賓館十分鍾前,李泉提前一步趕到這裏,敲開了房門。


    譚校長開門見是李泉時他很驚訝,他沒想過李泉會來,這打亂了他的原本計劃。不過,譚校長還是很熱情的把李泉請進了房間。李泉現在可是學校的香餑餑,省籃球隊主教練相中的苗子,可謂前途無量。譚校長倒不介意趁這機會跟李泉好好溝通溝通感情。


    “小李啊,來,進來坐,你來找我是想……”


    當李泉在身後把匕首插進他的後背,譚校長立刻意識是李泉在後麵襲擊了他,可是到死他也不明白李泉為什麽要這麽做。


    譚校長身體重重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


    晝夜飛速交替。李泉從三個半月前回到了他的正常時間。


    接下來,他並不需要去確認薑超是不是獲救了,他隻要確認姚菲菲是不是得救了,就能確認這次是否成功了。譚校長又被他殺死了,薑超也被他救下了,如果問題真出在這裏,這次就應該已經改變了才對。


    但是當他來到學校,發現依舊什麽也沒改變。學校門前的五輛警車還在封鎖著路口要道。


    李泉不死心,他要親眼看見真相。於是就在重重包圍中,他潛入了學校,最終確認了,的確什麽也沒有改變。姚菲菲的座位仍然空著。一切都是老樣子。


    李泉站在原地發呆了好一會。


    “不是薑超的問題……也不是譚校長的問題……無論我殺死譚校長多少次,結果都還是這樣……問題到底出在哪裏??還是說,難道我根本不應該殺他?”


    走廊裏傳來了腳步聲。一個禿頂中年男人陪著兩名身穿製服的警察朝這邊走了過來。李泉望過去,認出這個禿頂中年男人是薑超的小舅,他還記得薑超小舅是體育組的主任,此時的他比他印象裏那個人老了好幾歲。


    “就是這個班級。兩位警官,孩子們還在上課呢,照我看,還是別打擾他們了。有什麽事,可以叫他們班主任出來。班主任姓薛,教過李泉。”劉主任說,語氣沒有了李泉記憶當中那副頤指氣使,盛氣淩人的模樣。


    “知道了。你去忙吧,同誌。”一名警官說。他們都沒能發現李泉就在身旁。


    “哎!好,好。”劉主任說完,就拿著手裏的東西走了。


    李泉這才注意到,劉主任手裏一直拿著一把掃帚,劉主任身上穿的製服,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是學校清潔工穿的衣服。


    李泉愣了一會,歎了口氣,什麽都明白了。


    ……


    李泉沒有放棄。


    僅僅休息了一天後,他又一次踏上修改時間的路。


    這一次,他打算救下齊家四口人。齊家人死於那場人為縱火,他想看看自己做出的改變到底能不能產生一絲影響。


    哪怕出現一絲也好。


    這次,他從自己的記憶入手。回想事情經過,大致推算出齊家是在什麽時候被滅門的,這並不難。


    他記得那是他第三次從艾澤拉斯穿越回來後發生的事。當時,他在艾澤拉斯剛剛學會了惡魔召喚,紅牛頭人葡萄酒也剛剛被創立。在返回地球後,他立即就被警察堵在了出租房裏。


    他記得很清楚,警方當時說,凶案是發生在“三天前”,當時在湖光山色別墅區的一棟高檔別墅,在夜裏發生了火災,並斷定是人為縱火。


    這是個重要線索。能確定他需要回到的時間點大致上為:四個月前,做空第三次穿越返回的前三天,在夜裏。


    他隻用一次就成功來到了精準的時間點上。


    還是守株待兔策略。他等候在齊家別墅外,當縱火者現身後,立即上去抓住了此人。結果發現,這隻是一個拿人錢財替人辦事的落魄男人,並非那個幕後主謀。


    他記得那個幕後主謀有座農莊,具體地點在哪不太清楚。上次他是藏在對方車上跟車前去的。當然,這難不倒他。隻需要穿越回去,再經曆一次事情整個發生的經過,記下路線便可。


    經過一番曲折,他最後成功阻止了齊家四口被活活燒死的命運。然後在農莊裏殺死了那個心理變態的主事者。


    至此,齊家人沒理由再死,至少不是現在。


    站在農莊外,麵前是熊熊大火燃起的莊園,李泉陷入了思考,周圍火光映得他的臉龐忽明忽暗。


    “按理說,齊家背後搗鬼的人既然已經死了,那麽齊家一家四口肯定被我救下了。可是……”可是他發現,自己心裏卻不報太大希望。“畢竟,前幾次,出於某種未知原因,我的每一次修改都失敗了,最終結果都什麽也沒能改變。這次回去,結果又將是怎樣的呢?”不知為何,他心裏竟隱隱有些抗拒知道這個答案。


    李泉返回了正常時間。


    稍微一打聽,果然,事情毫無變化。齊家命案依舊存在。


    李泉忽然感到,這些事就像牢牢深刻在時間裏的一道道疤痕,無論他怎麽努力,都擦除不掉。


    難道就這樣了?難道說,自己真的一個人也救不了嗎?


    “可是,哈利波特不就是像這樣做的嗎?輪到我為什麽做了卻不行?”李泉有些抓狂,他蹲下身,兩隻手扯住了自己頭發。


    心裏巨大的落差……


    強烈的失敗感……


    都像黑洞一樣,開始吞噬他。


    他不想承認自己之前的所有努力都是一廂情願,都是黃粱美夢。最讓他難以接受的是,他不明白這一切為什麽會發生,事情到底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本該很順利的……


    一種叫絕望的情緒,漸漸在李泉心裏滋生蔓延。


    縱使是在數月前,他被迫逃離出境,一切仿佛都壞到了極致的那時,他也不曾感到這般絕望。


    這是當一個人發現自己無論做什麽,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改變任何事情的悲哀。


    李泉的呼吸漸漸粗重起來,兩眼也紅腫了。他雙拳緊握,骨節捏得發白。


    他的情緒似乎隨時都要崩潰。


    而就在這時,李泉身體裏一道純淨的植物能量流遍了他的全身,讓他迅速地冷靜了下來。他的頭腦也恢複了清明狀態。


    係統的聲音傳來:“宿主狀態令人擔憂,建議宿主及時調整心態。”


    “我……沒事……”李泉深呼吸了一口氣,呼吸漸漸平穩下來,“謝謝你,係統。”


    “宿主在顧慮什麽?”


    李泉聞言,臉上露出了苦笑。“因為我原本以為,我能救下所有人。可到頭來卻發現,自己一個人也救不了。我之前的所有努力,全成了笑話。”


    “是因為姚菲菲這個人嗎?”係統問。


    李泉微微一愣,點了點頭。


    “宿主是怎麽看待這個姚菲菲的?”係統又問。


    李泉感到有點奇怪,係統很少會主動提問的,更別說會問這種與係統自身和收集植物樣本不相關的問題。他感到費解,可費解的事也不差這一樁了。


    “她是我的……一個很好的朋友。”李泉遲疑了一下,回答道。


    係統沉默了片刻,忽然說:“朋友就是伴你哭,伴你笑,在你需要時會在你身邊的人。”


    李泉又是一愣。


    他記得這是當初係統問他什麽是朋友,自己回答係統的話,沒想到係統記下來了。它能否明白朋友真正含義呢?


    半晌之後,李泉從紛雜的思緒中回過神來,他站了起來,抬起頭,臉上露出了笑容。


    “係統,你說得沒錯。朋友就是伴你哭,伴你笑,會在你需要時,出現在你身邊的人。現在,她需要我。我怎麽能在這裏像個弱者一樣自怨自憐?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去做……”


    他的目光重新恢複了堅定。


    “無論還有哪種狀況出現,我都不應該輕言放棄的。一次不行,幾次不行,不代表每次都不行。現在阻撓我的,其中必然有某種我尚未發現的原理在裏麵。所以,我應該繼續嚐試修改,直到成功為止!”


    這一次,係統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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