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堅硬如鐵的地麵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裂縫,有些裂縫從萬丈黑山腳下一直綿延到黑水河邊,形成了巨大的溝壑。


    黑水河水便順著這些溝壑緩緩流向黑山,河水中殘缺不全的屍體,以及驚惶亂叫的魚頭怪們,也都順著河水向黑山靠近。


    楊顯沿著溝壑緩緩前行,他每踏一步,溝壑中便會有一大批魚頭怪爆散成一團血霧,從黑山到黑水河邊相距千裏之遙,光是剛才大戰形成的溝壑都有幾十條,或大或小或長或短,或寬或窄,但隻要是與黑水河相通,其中隨著河水湧來的的魚怪都會隨著楊顯腳步的交替而爆散出一團團血霧。


    “吱吱吱!”


    裂縫中的魚怪驚惶的大叫,紛紛倒退回遊,準備返回黑水河中,但楊顯的腳步看著緩慢,實則快捷無比,片刻間便已經走出十幾裏地,沿途一股股血色煙花爆散開來,猶如迎接返回的王者。


    待到他走到黑水河邊之時,環繞不死黑山,寬有幾百裏的黑水大河掀起滔天巨浪,無數魚怪吱吱亂叫,無頭蒼蠅一般東跑西竄,有的拚命往河底下沉,有的卻是往河岸跑去,更多的卻是在河中急速遊動,亂叫亂吼。


    這些魚怪也有著不凡的智慧,如今見楊顯走來,都感到了大難臨頭,滅頂之災就在頃刻,全都嚇的不知所措。


    “砰砰砰!”


    在這些魚頭怪物的淒厲大叫聲中,整個黑水河中的魚頭怪接二連三的爆散開來,以楊顯為起點,猶如鞭炮一般,向大河兩邊急速蔓延,片刻後已經沿著環形黑河走了一圈,隨後滔天巨浪忽然消失,整個黑水河詭異的平靜下來,隻不過此時河中的黑水已經成紅褐色,腥臭四溢,聞之欲嘔。


    楊顯見此,皺了皺眉頭,手指搓動,一點火星從指尖發出,輕飄飄的落在了河水之中。


    轟!


    這點火星遇水便著,似乎這黑水河中的河水是燃油而不是水,在火星觸及河麵之後,一大蓬火焰在河麵急速蔓延,火焰熊熊,在河麵上形成一麵火牆,這火牆越來越長,順著河道綿延萬裏,一直向前延伸,空中的臭氣在這火焰的焚燒之下盡數消失。


    待到楊顯跨過黑河之後,河麵上的衝天大火依舊沿著河麵蔓延。


    不死天關之上,一名紅發將軍七竅流血的站在城垛後麵,手握長槍呆呆望著不死黑山所在的方位,在他身後的牆垛旁還貼著一名白衣女子,白衣女子麵色蒼白,胸膛不住起伏,手中長劍柱地,身子搖搖欲墜。


    而在他們兩人身側不遠處,趴伏這一個個巨大的魚頭怪物,這些魚頭怪比黑水河中的魚頭怪可要大多了,青紫色的身軀透著金屬的光澤,光是一個巨獸龐大的身體,就足以將整個城牆上麵的空間塞滿。


    這些巨獸雖然全都已經死掉,但他們身上的氣息依舊十分恐怖,尋常武者根本就不能靠近他們的身體,城牆之上幸存的兵士不得不遠離這些巨獸,退到百丈之外。


    其實整個不死天關此時已經坍塌了上百裏地,特別是直麵黑山的這一段城牆已經全都塌陷,即便城牆有著符文的加持,但是也經受不住遠處那場大戰的餘波。


    梅年生那些大宗師與黑山之戰也還好說,但楊顯、蕭天絕與天都之間的戰鬥實在是太過驚人,那真是天崩地裂,差點把整個世界都打成混沌。


    不死天關雖然堅實,但在這場大戰麵前也隻有坍塌的份兒,這還是隔著黑水河有幾千裏地,而黑水河距離黑山又有幾千裏地,如此相隔萬裏,這天關依舊被大戰餘波震塌,可見楊顯與天都的大戰是如何的驚人。


    這場大戰下來,無論是天關上人族士兵,還是進攻天關的魚頭怪,基本上全都被震死。


    人族士兵相對還好一點,因為城牆之內還有可以躲避的牆洞,能稍稍弱化一下遠處的衝擊力,而完全暴露在外麵的魚頭怪們除了幾個身軀巨大的頭目外,其餘全部死掉。


    而僥幸活下的魚頭怪也差不多都受了重創,被白衣女子與紅發將軍悉數殺死。


    如今麵對黑山的不死天關,也就城樓這一段還算是保存完整,那還是因為天關匾額上的幾個大字起的作用,這個匾額那是儒門老祖老丘親自書寫,威力自然非同一般,有這匾額加持,因此十幾裏長短的城門樓子這一段城牆並沒有被巨力震塌。


    當楊顯在黑山山腳伏地痛哭之時,不死天關之上幸存的兵士全都聽的一清二楚,大家雖然都看不見,但卻都站立起來,眼望北方,一臉戚戚。


    雖然大家都看不清這哭泣之人是誰,但結合如今安靜的情形,自然能判斷出這哭泣之人定然是人族無疑。


    若是黑山不死族獲勝的話,那他麽隻會大舉進攻,而絕不會有哭泣的舉動。


    無論是魚頭怪物還是從黑山上出來的巨人,都沒有感情可言,絕不會哭泣傷心。


    自從楊顯哭聲響起之時,城頭上紅發將軍與白衣女子就開始觀望,現在看到一道火線從黑水河中熊熊燃燒,兩人都知道這大戰之後幸存下來人,開始回返了。


    “前輩,他過來了!”


    紅發將軍手握長槍,聲音有些發顫,“就他一個人!”


    白衣女子此時虛弱之極,滿頭黑發眼看著根根變白,臉上也起了褶皺;她本是美豔無雙的一名天仙麗人,如今卻難以挽回的快速衰老。


    “我已經看不清了!”


    白衣女子聲音沙啞而老邁,“武超凡,這走過來的真的就隻有一個人麽?”


    紅發將軍點頭道:“確實就他一個人,他現在已經跨過黑水河了!”


    白衣女子心中大慟,身子搖搖欲墜,“我們這次討伐黑山,可是來了一百多位道友啊!難道就隻剩下一個人存活?”


    她雙目落淚,快速問道:“這人是誰,你看得清麽?可是梅年生老先生?”


    紅發將軍搖頭道:“不是梅老先生!是一個一聲獸皮裝扮的年輕人,好像就是剛才那名拔山的通天巨人!”


    白衣女子又是悲傷又是好奇,“遍觀天下,絕無一個道友有這種拔山之力,他難道是隱藏無數年的老前輩?”


    紅發將軍道:“這人走的很慢,不對,速度好快!可是我怎麽感覺他走到這麽慢?”


    白衣女子倚在牆上喘息道:“這應該是大宗師縮地成寸的神通手段,一步邁出便是幾百裏,甚至萬裏之地,隻在一步之間。”


    紅發將軍聲音陡然變得緊張起來,“他……他到了城門下麵啦!”


    就在兩人交談之時,楊顯已經到了不死天關的牌匾之下。


    雖然不遠處一段段城牆都已經坍塌,楊顯完全可以從坍塌處入關,但他是儒門門主,自然要走正門。


    正如當年他上醫家藥山之時所言,寧向直中取,不往曲裏求,左道旁門,如何配他儒門門主通行?


    他此時淚痕已幹,來到不死天關的城門之下,輕聲道:“開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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