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那種文學青年, 也隻有在衣食無憂的情況下,才會無病呻吟地說什麽享受或者喜歡流浪的感覺, 絕大多數人天生追求安定的生活,尤其是如今這樣朝不保夕的時候, 除非是真的過不下去了,誰會樂意在外麵流浪呢,還是毫無具體目的的!


    因此,幾個人一商量,便想著幹脆就留在這裏算了,他們手裏有良種,又是壯勞力, 靠著這個, 村裏的人應該會給他們分上一些田地,若是能在這裏娶個媳婦,那就最好不過了,想到這裏, 一個個心頭更是火熱了起來。


    很快, 他們就將商量好的打算,跟村裏的人說了,村裏的人說實話,還是有些為難的,村裏之前因為有好些人家絕了戶,自然有不少地留下來,分給誰, 別人都不會服氣,結果後來便當做了村裏的公產,別的不種,就種玉米,作為村裏的糧食儲備,畢竟,玉米比什麽都放得住,而且產量也不低。當然,也有一些被臨近的人家趁著之前地震發洪水,各家地裏的田壟界限毀了的時候,偷偷摸摸占了些,不過既然是偷偷摸摸的,自然占得也有限,村裏的人頂多嘴上說點閑話,也就罷了。


    不過,村裏那些老人還有一些比較說得上話的人商議了一番,還是答應了下來,有了好種子,還怕糧食不夠嗎?何況這些人手裏頭槍不少,又有不少子彈,等到冬天過去了,村裏正式修建圍牆,有槍的話,也能起到一些防範野獸的作用。


    大家舉手表決了一下,最終,大多數人都同意了這件事,按照一貫的規矩,一個人分一畝六分地,建了房子之後,門前屋後也能有大概三分左右的自留地,總夠他們吃了。


    他們也沒想到事情會這麽順利,而且被村裏的人直接當做自己人一樣分到了一樣的耕地,自然是長鬆了一口氣,將幾大袋子密封得嚴嚴實實的良種拿了出來,仔細地解釋了一番具體是什麽種子,主要是燕麥、大豆、玉米之類的糧食種子,還有一包棉花種子,另外還有一小袋種子,看著像是白菜種子,是疤臉那會兒隨手拿的,並不是非常清楚這種子有什麽名堂。不過也沒什麽,到時候種種看就知道了。


    大家看著那幾大袋種子,眼中的熱烈與渴望簡直要燒起來了,不過總算還保持了一些理智,總是吃紅薯土豆,平常做菜連點油都不敢放,這樣的日子,便是大人都很難熬下去,要知道,幾年前的時候,哪怕物價比較貴呢,一般的東西隻要肯花錢,總是能買到的,那時候不要是孩子了,便是大人,都是會挑食的。如今作為主食的土豆紅薯,那會兒也就是吃個新鮮罷了,甚至,種的紅薯什麽的,多半是用來喂豬的。現在呢,炸點紅薯條或者土豆條給孩子做零食,大人都要斟酌一下。所謂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便是如此了。


    當然了,除了因為種子的緣故,大家接受這幾個人還有個緣故,村裏麵不少女孩子年紀也大了,本村沾親帶故的太多,雖說血緣離得遠,有個親上加親也不是壞事,不過,終究同姓結親總讓人覺得有些不對頭,就算有幾戶異姓的人家,孩子的年齡也不合適。


    如今就算農村裏麵,也是獨生子女多,還指望著女兒女婿能給自己養老送終呢,怎麽舍得將女兒嫁到外村去,這會兒可不比幾年前,就算嫁到外縣去,坐個車,幾個小時也就到了,如今就算嫁到鄰村,來往一趟也得費好些事呢!而且,誰知道外村內裏是個什麽情況呢,總不能讓女兒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吃苦吧!因此,還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找個合適的女婿比較好。這幾個人當兵的出身,身體健康,能幹活,上麵也沒有公婆,雖說年紀稍微大了一點,都差不多三十多的人了,不過年紀大一點,知道疼人。一些女兒到了嫁人的年紀的人家心裏都盤算了起來,不過如今也不著急,等到冬天過了,看看這些人幹活的把式,也就能想辦法定下來了。


    這幾個人也是能察言觀色的,很快就發現一些年輕的女人在附近張望,自然也興奮起來,如今基因好,就算是農村裏麵的女孩子也長得不差,而且,年輕就是資本,雖說因為冬天,顯得臉上皮膚有些幹燥粗糙,不過這樣看著臉上紅撲撲的,不比基地裏麵的女人,因為饑餓寒冷,而顯得憔悴蒼老,年紀輕輕的,一個個臉上褶子都出來了。這一對比,村裏的姑娘都顯得美貌如花了,他們也存了在這邊成家立業的心思,發現苗頭之後自然也是竭盡心力,嘴巴跟抹了蜜一樣,手上動作也不慢,幫著鑿冰提水,跑前跑後地獻殷勤。


    他們在村裏占了原本閑置的幾間房子住著,村裏麵看在良種的份上分了地,卻不好分配糧食,因此,便讓他們打了借條,從儲備的倉庫裏麵取了玉米給他們吃,等到收獲了,加半成還了就行。他們也是吃過苦頭的,自然不會光吃玉米,拿著暫借的玉米,跟附近的人家絕大多數換了紅薯土豆吃。他們有槍,身手也不差,年輕人也扛不住沒有油水的日子,因此,覺得缺油水了,便帶著槍結伴爬出冰牆去打獵,也有些收獲。


    除了對未婚的女人獻殷勤之外,陳瑾和白靖這裏,他們來的也不少,畢竟,對於白靖的身手,他們都是挺佩服的,可惜的是,除了對陳瑾之外,白靖對絕大多少人都是愛理不理的,對於這幾個打擾了他們夜間生活的人,自然更沒有什麽好臉色。


    白靖不喜歡,陳瑾自然也會跟他對著幹,按照他們商量好的,再待個十幾二十年,他們就離開村子,既然如此,也便沒必要在村裏麵太過委曲求全,還不如由著自個的性子來,何況,他們也沒有需要求著別人的地方。


    幾次之後,這些人也不是什麽喜歡熱戀貼著冷屁股的性子,來的便也少了一些,隻是每次去打獵的時候過來說一聲,有的時候白靖興頭上來了,便會跟他們一起去,陳瑾偶爾也跟著。


    這村子外麵如今除了野狼之外,肉食性的猛獸也不少,各種動物的適應能力遠比人類強,畢竟,無法適應的這會兒已經被淘汰了。就在這短短的幾年內,一些原本生活在非洲大草原上的動物已經飛快地進化到了另一個程度,它們一年換兩次毛,到了冬天,身上的皮毛便變得豐厚,因為這邊沒有怎麽下過雪,因而顏色倒是沒有變成那種灰白,因此多半變成了枯草或者是泥土的顏色。


    冬天已經持續了兩三個月,即便這些動物在冬天到來之前積攢了不少脂肪,這會兒也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因此,看著都比較消瘦,同樣的,因為食物匱乏造成的饑餓,便是如兔子之類的食草動物,也變得凶狠起來,哪怕為了一點草根,那些兔子都能互相撕咬起來,倒是讓不少食肉動物撿了便宜。


    讓村子裏的人覺得憂慮的是,附近出現了一些猛禽的蹤跡,陳瑾就親眼看到一隻翅膀張開足有兩三米的大雕從天空中俯衝而下,直接抓破了一頭狼的腦袋,帶著那頭狼衝上了天。


    因為人類的幹預,這些原本產地距離長江中下遊平原足有千萬裏的動物便直接在這邊安下了家,最終同樣變成了人類的威脅。


    白靖直接用一把簡易的弓箭,射穿了一隻看不出具體是什麽品種的灰白色的豹子的眼鏡,那頭剛剛狩獵成功的豹子抽搐了一下,便倒了下去,然後跑過去將豹子拎了起來,沒什麽肉,不過皮毛很是不錯,白靖盤算著回頭將豹子皮好好收拾一下,回頭做個墊子什麽的。


    另一邊,平子看著白靖的行動,抿了抿嘴唇,他低聲道:“你們有沒有覺得,白靖這人的眼神有些讓人覺得很熟悉!”


    黑子一向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他用力跺了跺腳,搓了搓快要凍僵的手,最後還是不得不服輸,將槍塞回了口袋裏麵,然後雙手籠進了袖子中,這才說道:“眼神?什麽眼神?我怎麽沒注意!”


    疤臉看著粗豪,卻是個心細的,他皺了皺眉頭:“你這麽一說,我倒覺得真的有點眼熟了!”


    六子茫然地看了他們一眼,疤臉卻是一拍大腿,說道:“我想起來了!好像很像之前在基地見過的那些什麽,高等顧問?”


    平子也是點了點頭:“沒錯,他們的眼神,真像啊!”


    六子還是一臉茫然:“高等顧問?”


    疤臉解釋道:“就是咱們之前在基地的時候見過的,住在基地最裏邊的那些人,嗯,好像有幾個看起來挺奇怪的人,大冷天還穿著道袍的?你以前不還是說那些人是不是神棍的嗎?”


    黑子也想了起來:“就是那些神神叨叨的人,聽說挺有本事的,好像我在種子研究所那邊也見過的,那些專家似乎對他們挺尊敬的!不過,我沒注意到他們什麽眼神啊!”


    平子深吸了一口氣,隻覺得肺裏麵都凍出了冰渣子,他咳嗽了兩聲,才輕聲道:“那些人看咱們的眼神,你沒有注意過嗎,總是帶著一些藐視和不在意,我記得我跟幾個看起來比咱們年紀還小一些的人打了個對麵,他們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地上的蟲子一樣,那時候,我真的差點忍不住,上去摳掉他們的眼珠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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