蛤蟆臉頓時頭皮一陣發麻,對方身上哪隻是一隻蠍子,分明還有蟾蜍、毒蜘蛛、毒蟻、花蚰等十幾種毒物,小腿上、手臂上、背部、鬥笠上,幾乎渾身都是。


    除此之外,地麵上爬的,樹枝上掛的,還有草叢裏鑽洞的,至少還有數百隻,花花綠綠一大片。


    “媽呀!!”蛤蟆嚇的臉都白了,按理來說,他一個練蛤蟆拳的,膽子不該這麽小,但問題就出在這該死的蛤蟆拳上。


    他那死去的老鬼師傅,脾氣很不好,教拳向來簡單粗暴,蛤蟆拳是象形拳,必須要模擬蛤蟆青蛙的吞吐發勁方式,所以他師傅便準備了一個大水缸,將他和幾十隻青蛙一塊倒進去,不練出蛤蟆勁來不給出來,幾乎天天渾身都被蛤蟆爬。


    結果他拳是練出來了,這心理陰影也產生了,最怕的就是這些爬蟲玩意。


    肺癆鬼皺眉,若有所思的看著這中年婦人,原來她是血杆子的殺手,還是個毒師;這殺手必然是中了對方的陷阱,這些被特意培養的毒物,毒性猛烈,隻要被咬傷一口,定然立斃而亡。


    就算這刺客動用內勁,鼓蕩全身,彈開所有毒物,也難免不會有漏網之魚,難保不會中上一口,隻要漏了一隻,後果不堪設想。


    “小子,殺人殺的很爽是不是,現在你再殺啊,知不知道你惹的是誰,那是血杆子中的花杆子大姐毒娘子,當年在大西北,可是接連毒死過十三位名家拳師,你又算個什麽東西!”


    黑太歲在毒蟲陣外不斷叫囂,麵色有些發白,他捂著的右手臂似乎還滴著血,看樣子似乎被刀削掉了幾根手指。


    ‘花杆子!’


    肺癆鬼一驚,血杆子殺手的等級分為三種,紅杆子、黑杆子、花杆子,其中花杆子是等級最高的,輕易不出動,最少也是刺殺什麽勳貴大臣、豪紳家主的,每一次動手至少數萬兩銀子,沒想到這黑行裏出的花紅,居然把這種大殺手也給引來了。


    當初對付他的,也隻是五位黑杆子而已。


    毒蟲毒蛇在身上遊走,那個鬥笠人依舊不動,帽簷遮住了眼神,握刀的手,穩如磐石。


    終於,那中年婦人似是忍耐不住,一聲怪叫,聲音怪異,險澀難聽,所有毒蟲毒蛇毒蟻同一時間顫了個身子,然後放毒的放毒、下嘴的下嘴、寄生的寄生。


    而在同一時間,鬥笠人腹部、胸口、手臂、大腿,手指,幾乎同時響起悶雷轟鳴之聲,渾身皮膚一縮一炸,肉眼可見的水霧汗漬炸了開來,身上所有亂七八糟的玩意,哪怕是裹的再緊的毒蛇,也在瞬間四分五裂。


    就連這些毒物身上的毒氣,也混雜在水珠中,一並彈了出來。


    就在這時,對方身形一矮,好像插翅猛虎,又像是毒蛇出洞,身影一閃,刀光一亮!


    “饒命!”


    中年婦人麵色大變,同時舉起雙手,把懷中的嬰兒擋了上去,陰毒表情中閃過一絲詭異。


    而刀光從始至終,都沒有瞬息間的停頓,就像是這人選擇的路一般。


    鮮血噴射而出,‘嬰兒’的人頭,婦女的人頭同一時間拋上天空,機簧的彈發聲同時響起,‘咚’‘咚’‘咚’的釘在樹上,是一排碧油油的毒針。


    嬰兒的腦袋落在地上,滾了兩圈,露出的卻是一顆醜惡的侏儒臉,整個身子也從包袱中滾了出來,手腳均被砍掉,取而代之的,卻是幾個彈簧匣子。


    這哪裏是什麽嬰兒,分明是個斷手斷腳的侏儒。


    “你好狠!”那侏儒的腦袋嘴巴還張合了數下,吐出了這幾個字,死不瞑目。


    寇立抖動五髒六腑、大場小腸、四肢百骸,連臉上毛孔也一吞一吐,把原本臉上的麵具給彈落到地麵,露出冷靜沉默的臉來。


    “好恐怖,居然全身上下都煉化了勁,內家巔峰,這個年齡,怎麽可能!?”肺癆鬼第一次變了臉色。


    血珠子順著童子切魚綱鋒利的刀尖滑落,同時把目光看向了不遠處的黑太歲。


    這個大山匪嚇的麵色慘白,‘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爺爺饒命,爺爺饒命,小的上有老下有小,迫於無奈才幹了這強盜夥計,爺爺饒小的一把啊!”


    寇立走到對方麵前,忽然道:“鏈子槍瞄準好了嗎?”


    黑太歲吊睛眼凶狠之意一閃,被後手一抖,‘嘩嘩’聲中,一點寒星電射而來。


    這鏈子槍要想耍的好,手腕的技巧要足,一槍不中,還能順勢一轉,從其他詭異方向射來,防不勝防。


    可惜寇立並沒有給他機會,沉髖墜肩,氣血‘咕嘟嘟’的向上匯聚,大臂小臂上青筋似如網狀,刀響如鞭打,一刀切碎了鏈子,另一刀幹脆利落的劈開了對方腦門。


    “你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我的敵人。”


    寇立低聲一句,轉過頭來,看向不遠處的兩人。


    而這兩人也在打量著他,麵如冠玉,手腳白皙剔透,與其說是拳師,不如說是富豪人家的貴公子,不過卻沒有半點陰柔之氣,渾身上下,透著一股銳利昂揚的氣質。


    “你們也是去燒身館的?”寇立問。


    肺癆鬼先是點頭,後又搖了搖頭,咳嗽的道:“本來以為你是他,但既然你不是他,那就沒有必要去了。”


    寇立點了點頭,輕輕一抖刀身,童子切魚綱發出不甘的嗚咽聲,散發出誘惑殺意的氣息頓時消散,被一節節的插入刀鞘中,然後掉頭離開。


    妖刀的妖氣,那也是看主人的,而這一任主人,明顯不是它可以誘惑的對象。


    “這位可比他當年要厲害啊,當年的他易怒好殺,現在這位,殺意能放能收,厲害啊,”肺癆鬼搖了搖頭,又打開酒葫蘆,灌了一口酒。


    “燒身武館什麽時候又出了這麽厲害的人物?”蛤蟆臉有些納悶道,他對對方倒是有種莫名的好感,誰讓他一下子殺了那麽多惡心玩意。


    “你不記得了,水龍幫特意請刁奉聖跟人打生死擂,他的對手,不就是燒身館的一個武館學徒。”


    “武館學徒都這麽厲害,那還要我們這些親傳弟子有什麽用,喂!老周,你這是往哪裏走?”


    “熱鬧都看完了,不回去幹什麽,你還真想去拿花紅啊,有命拿沒命用啊。”


    “你說有這人在,燒身館能不能保下來?”


    “關我何事,世上之事,不如一醉,不如一醉啊~”肺癆鬼又恢複了頹廢的姿態。


    ………………


    半個時辰後,寇立抬了抬鬥笠,看向不遠處的那間燒身武館,有些出乎意料,這裏居然沒有廝殺過的痕跡,連道埋伏的人影都沒有。


    “八師兄,八師兄你回來了!”


    “大師兄他們呢,也回來了嗎,聽說你們被海盜伏擊,他們呢?”


    “寇師兄,你總算回來了,要不然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武場的學徒們,看見寇立見了救星似的,通通圍了上來,寇立目光掃了一圈,四十來號人,數量並沒有減少多少,也對,畢竟若不是黃公子告知,這本該是件極隱密的事。


    這群人七嘴八舌的說了一通,寇立這才明白,自打兩個月前,那場海上大比武開始,燒身武館的頂梁柱們開始一個接著一個消失。


    一開始是林顯師,早在比武前的一天,他就已經離開了武館。


    然後就是羅嚴宗、嶽武霍、莫一,三人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五師兄翟關也已經快一個月沒露麵,六師兄魯誌雄不知所蹤,七師兄江伢子倒是經常露麵,但以他的年齡和個性,指望他來主事那是不可能的。


    若不是還有三位教習在,整個燒身武館連個教拳的都沒有了。


    “七師兄現在在哪裏,羅墩子羅師兄呢?”


    “四師兄去外麵結賬去了,江伢子師兄應該還在附近山頭上耍著呢,”薑水源搶先道。


    “找人把他們叫過來,”寇立若有所思的掃了一圈,“就說師父找他們有事,很重要的事。”


    “有林師傅的消息了?!”


    除了已經離開的胥民李教習外,三個教習,趙、王、黃都是精神一振,連忙安排人去尋了去,寇立又讓他們把其他的學徒聚集起來,便往後院走去,出乎意料的是,向來膽小木訥的蝦頭也跟了過來。


    “八師兄,小師兄他最近又不練武了,”蝦頭欲言又止道。


    “怎麽,他又偷懶了?”寇立皺眉。


    “不、不是的,唉,師兄你去看了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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