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色暗淡,連綿陰雨,車峽穀仿佛被裹挾在陰風之中,狂風呼嘯,時緩時急,大雨滂沱,澆灌著這個峽穀,兩者交織在一起,肆虐著車箱峽。


    山路光滑,要麽就是泥濘難走,各路起義軍在艱難地前行著。相比於一月之前的疲憊,現在多了一些擔心與恐慌,心態更是跌落到了穀底,一絲絕望在縈繞、


    一塊凸起的岩石之下,李自成與眾人正在躲雨,休息的同時,顧君恩正在匯報著事情。


    “老大,自從半個月前遭到官軍的埋伏,咱們李家軍折損了近千人。其他各路起義軍更是損失慘重,粗略估計之下,所有的起義軍折損人員加在一起,也有近萬人。車峽穀一連下雨將近十天,許多人都沾染了風寒,正在發著高燒,幾乎無法繼續前行。”


    說到這裏,顧君恩語氣一頓,神色一暗,麵露凝重之色,難掩那份濃濃的擔心之意,更是轉而低沉地說道:“而且,老大,連日來不斷的連綿大雨,使得峽穀內的溪流水位大漲,一些地勢稍低的位置,已經是大水彌漫,淹沒了一些起義軍的棲身之所。”


    這時,高一功也說道:“不僅如此,兩天前發生了一起泥石流,一小隊起義軍連人帶馬,全都被活埋了。還有那些官軍,就像幽靈一般,雨勢稍減,短暫的陰天和晴天之時,就會出現在斷壁殘崖之上,向山穀裏扔擲巨石,砸死砸傷許多人。”


    李牟一臉的凝重之色,緊接著發言:“為了對付各路起義軍,那些官軍可謂是不擇手段,一旦大軍路過或是藏入樹林裏,他們就會放火。短短一個月不到,起義軍死傷之人至少在兩三萬人,現在還在不斷增加。”


    白廣恩從遠處跑來,頂著鬥笠,來到岩石之下,不斷拍打著身上雨水的同時,朗聲說道:“情況更加糟糕的是,官軍已經將峽穀的出入口全部堵實,堆砌成了簡易的塔牆,起義軍根本無法靠近。由於道路非常窄,根本就無法發揮咱們兵力的絕對優勢,一靠近塔牆就會有箭雨射來。即便是強攻,效果也不大。”


    “還有一些起義軍的糧草早已短缺,已經斷頓了好幾天,都開始啃食樹皮、草木和殺戰馬了。如果再這樣下去,即便官軍不從兩側的山崖上扔石頭,偷襲咱們,餓也得餓死。”


    李自成靜靜地聽著眾人的匯報,神色越來越難看,越來越陰沉,等到所有人都說完之後,看向了顧君恩,一臉的凝重之色,鄭重地問道:“軍師,你有沒有好的辦法?可以幫助大軍渡過難關,解除現在的危局。”


    “老大,你給我一點時間,讓屬下好好想想。”


    一時間,岩石下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在靜靜地等待著,顧君恩的眉頭時而緊皺,時而舒展,不斷地循環往複,變化不定。


    最終,在眾人等得焦躁不安、有一些不耐煩之時,顧君恩麵露沉吟之色,猶豫了一下,還是語重心長地說道:“嗯...老大,要想擺脫現在的困境和危機,隻有一個方法,別無他策......”


    “軍師,什麽方法?”高一功幾人異口同聲的問了一句,一臉的激動之意,打斷了顧君恩的講話。


    幾人還要說什麽,卻被李自成斥責的眼神製止了,生生咽回了到嘴的話語,高一功更是神色一僵,菊花一緊,轉而麵露不自然之色,歉意地說道:“顧軍師,不用管我們,你繼續說。”


    “老大,辦法很簡單,隻有一個,那就是故技重施,再行偽降之策。”


    聽到這個答案,看得顧君恩說得極為認真和鄭重,一點不像開玩笑的樣子,所有人都愣了,就連李自成也置疑起來,高一功更是難以相信的驚呼道:“軍師,你開什麽玩笑?半年之前,咱們剛使用過假投降的辦法,這還沒過去多久,陳奇瑜又不是傻子,他怎麽可能會相信?”


    “是啊,軍師,陳奇瑜怎麽可能會犯同樣的錯誤?”李牟也提出了置疑,又進一步地說道:“何況,之所以會有如今的局麵,陳奇瑜率大軍圍追堵截咱們,就是因為半年之前的事情,咱們使用假降之計,從而南渡黃河。”


    這時,田見秀遲疑了一下,也同樣地說道:“軍師,即便陳奇瑜他胸無大誌,目光短視,想要盡早結束戰鬥,接受咱們的投降。但是,朝廷的那些人會接受?尤其是崇禎皇帝朱由檢,吃過了一次虧,他會同意再次招撫?”


    李自成雖未說什麽,僅以態度而言,卻表達了一切,但神情卻有一些玩味的意思,並不像其他人那般的緊張和焦慮。


    這一刻,顧君恩表現的極為自信,非常的有耐心,等到眾人一一說完之後,提出了置疑,隨即環視左右,回望了回去,目光最後停留在李自成的身上,神色變得極為誠懇而認真起來。


    “老大,各位隊長,我明白你們的擔心之處。確實,按照正常的情況來說,如果再次投降的話,想要獲得官軍的相信,難度很大,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這件事並不是不可能,而且,成功的可能性還非常的大。隻要運籌帷幄得當,至少有六到七成的把握,使得陳奇瑜接受咱們的投降。一旦陳奇瑜,京城那邊更沒有問題了,十之八九會同意。”


    “軍師,你的依據是什麽呢?”田見秀適時地問了一句,也是眾人心中同樣的疑惑。


    “田隊長,老大,想必各位都知道,官軍的內部早已是腐敗不堪,貪汙成風,克扣軍餉乃是司空見慣之事。如今之時,在官軍之中,大多數的軍官將士都是膽小如鼠,怕死畏戰,若有可能,他們恨不得朝廷一味地主張招撫之策,而不是什麽圍剿。隻要咱們花以重金,將其層層打通,賄賂陳奇瑜的周圍諸將,再遞上投降之書,問題應該不大。”


    “至於京城那邊,事情更加好辦了,兵部尚書張鳳翼不僅深得皇帝的倚重和信任,和陳奇瑜更是親家,關係莫逆。隻要張鳳翼從中斡旋與調和,不過是二十三歲的崇禎皇帝,肯定會被忽悠的答應招撫。”


    眾人聽得頻頻點頭,已經非常傾向顧君恩的建議。


    然而,出乎眾人的意料,誰也沒有想到,李自成居然會答應的那麽痛快,先前沒有任何的征兆,幾乎是顧君恩剛一說完,這邊就立即給予了回應:“好,就這麽辦!”


    當然,李自成之所以會答應的這麽痛快,顧君恩的言語隻是占了很少的一部分,主要還是他模糊的記得,在一本曾經看過的寫過,車箱峽被圍之時,曆史上的那個李自成就是采用的假投降之策,才得以重生!


    腦海裏閃過這個信息的同時,李自成看著大眼瞪小眼的眾人,都是神情怪異,感覺意外,見此情形,李自成終於意識到自己的突兀了,答應的也太快、太堅決了吧?


    旋即,李自成輕咳了兩聲,介意掩飾自己的尷尬,緊接著又補充道:“反正現在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不妨試一下。咱們也沒有長翅膀,不可能飛出這車箱峽,繼續這樣下去,不是被餓死,就是被官軍的石頭砸死。而且,也不是沒有成功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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