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老板派你來看住我?”壯漢笑問。


    伊雯嫵媚地一笑說:“你又不是犯人,幹嘛要看住你?我不過是來陪陪你的呀!”


    壯漢詫然問:“陪我?……”


    伊雯把房門推上了,走近他說:“聽說你是位大主顧,我們怎能對你怠慢呢?”


    壯漢強自一笑說:“這未免言之過早,萬一‘買賣’不成,恐怕我就是大罪人了!”


    伊雯賣弄風情地把眼神一瞟說:“那不關我的事,反正我現在是奉命來陪你的!”


    “怎麽個陪法?”壯漢故意問。


    伊雯忽然一本正經地說:“你別往歪處想,我隻不過是來陪你聊聊罷了。如果你想轉別的念頭,隻好讓剛才那兩個家夥來‘陪’你啦!”


    她特地把那“陪”字加重了語氣,強調出它的弦外之音!


    壯漢卻置之一笑說:“龐老板既然叫你來陪我,總對我很放心,認為我不至於轉錯念頭吧?”


    “那就最好不過了,”伊雯說:“但我還得給你個忠告,如果沒有得到龐老板的允許,你要擅自離開這個房間一步,一切後果我就不負責了!”


    壯漢表情逼真地說:“謝謝你的忠告,不過你放心,我是為了那筆‘交易’而來的,總不至於還沒成交就跑了吧!”


    伊雯招呼他坐了下來,自己也在他身邊的另一隻沙發上坐下,才笑笑說:“我叫伊雯,可以請教你尊姓大名嗎?”


    “敝姓鄭!”壯漢回答。


    伊雯又笑了笑說:“你總算給了我個麵子,居然告訴我姓鄭!聽說龐老板剛才問你半天,你也不願說出姓名,是嗎?”


    “他並沒有問我姓名,而是要盤我的底子,問我的來龍去脈!”壯漢說。


    伊雯趁機說:“那麽我已經請教你尊姓大名了,為什麽你隻說出姓鄭,而竟不肯告訴我你的大名呢?”


    壯漢聳聳肩說:“其實這也沒什麽好隱瞞的,我叫鄭傑!”


    “這是你的真姓名,還是假的?”伊雯笑問。


    鄭傑豪邁地說:“男子漢大丈夫,行不改姓,坐不改名!”


    “睡下來你就得改名換姓了?”伊雯吃吃地笑了起來。


    鄭傑裝出色迷迷地笑著說:“那還得看是睡在什麽地方!”


    “你指的大概是棺材裏吧?”伊雯說。


    “不!”鄭傑說:“我指的是床上!”


    伊雯詫異地問:“為什麽睡在床上就要改名換姓?”


    鄭傑搖搖頭說:“那不是改名換姓,而是睡在床上的時候,假使再有個女人睡在一起,也許我連生辰八字都忘了,還會記得姓什麽叫什麽?”


    伊雯不禁臉上微微一紅,悻然說:“我一看就知道你不是個正經的角色,三句話沒談完,你就原形畢露,想到歪處上去了!”


    鄭傑哈哈一笑說:“我這是為了轉移目標哦!”


    “轉移什麽目標?”伊雯茫然不解地問。


    鄭傑毫不保留地說:“如果我們隻談正經的,你大概問完姓名之後,接著就要打聽我的來龍去脈,以及其他的了吧!”


    伊雯被他一語道破,不由地惱羞成怒說:“原來你並不笨,但還不夠聰明,否則就寧可告訴我,而不必等他們給你吃足了苦頭再說出來啦!”


    鄭傑毫不在乎地笑笑說:“我相信龐老板對我這‘大主顧’,大概還不至於敢得罪吧!”


    伊雯不由地忿聲問:“你當真是軟的不吃,要吃硬的?”


    鄭傑仍然神色自若地說:“你已經看出我是個不正經的角色,那你就該知道,我跟女人,尤其是像你長得這麽漂亮的女人,是談不出正經話的。所以你也不必枉費心機,要來硬的,就請龐老板來吧!”


    伊雯冷哼一聲,突然站了起來,不服氣地說:“我倒不信你是軟硬都不吃的!”


    於是,她上前一步,出其不意地坐在了鄭傑的大腿上,麵對著他冷冷地問:“你打算怎樣不正經?”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使鄭傑不禁為之愕然,頓時茫然不知所措地呐呐說:“伊,伊小姐,你不覺得這樣太危險?”


    “笑話!”伊雯說:“我又不是沒見過世麵的女人,無論你喜歡哪種方式談話,別說不正經,那就是睡到床上談,我也照樣敢奉陪!”


    鄭傑暗自一怔,心想:這回倒真遇上了厲害的對手!


    這女人既已承認是奉命來查問他身份的,而且又如此大膽,說話毫不保留,也毫無顧忌,他怎麽能反而在這女人麵前示弱?


    因此他索性來了個以毒攻毒,突然把她往懷裏一摟,粗獷地笑著說:“你這種女人倒真對我的胃口!”同時將手向下移去,在她露出下擺外的大腿上輕撫起來。


    伊雯的反應極快,把他的手抓住了說:“你最好放老實些!”


    鄭傑理直氣壯地說:“抱歉,這是你自己坐到我身上來的,像我這種不正經的角色,你可別想我坐懷不亂哦!”


    說完,他把摟著她的右臂一緊,使她不由自主地伏在了他胸前,於是他趁勢吻上了她的朱唇!


    伊雯急將雙手推住他的肩膀,想把身體撐起,可是鄭傑的臂力奇大,使她根本力不從心。


    同時她顧彼失此,雙手去推對方的身體,卻使他停留在她大腿的手趁虛而入,順著那光滑細膩的大腿,一直伸進了旗袍的下擺。


    直到觸及腿根,才摸到三角褲的鬆緊褲管,距離褲腰僅隻寸許,原來她穿的是最新式的“丁字型”內褲!


    伊雯下意識地急將兩腿夾緊,似乎怕他得寸進尺,繼續進攻最後的防線。


    由於鄭傑是雙管齊下,上下兩路進攻,使她防不勝防,終於不再掙紮,任由他恣意地擁吻著。


    她既放棄了抵抗,鄭傑正好長驅直入。但他卻適可而止,堅守著攻占的“據點”,不再繼續進犯。


    伊雯已被他吻得幾乎透不過氣了,他才把臂彎放鬆,自己也呼吸局促地急喘起來,否則大概還不會把她放開呢!


    “這下你滿意了嗎?”她故作氣憤地問。


    鄭傑喘了口大氣說:“你也滿意了吧!”


    “我滿意什麽?”伊雯的臉上一紅。


    但鄭傑卻笑笑說:“至少證明了你的判斷不錯,果然被你料中了,我是個不正經的角色呀!”


    伊雯瞪了他一眼,忽然風情萬種地嫣然一笑說:“現在我們不妨來個折衷的辦法,無論你怎樣不正經,我絕對不反對,但我們得談點正經事,如何?”


    “這倒是個一舉兩得的辦法!”鄭傑又把她往懷裏一摟說:“不過我隻有一張嘴,一嘴不能二用,假使用來跟你談正經事,就不能派別的用場了,你是否能想出更好的主意?”


    伊雯“噗嗤”一笑說:“這還不好解決,你的嘴可以暫時休息一下,用來談正經事,回頭再派別的用場也不遲,並且你的手也沒閑著呀!”


    鄭傑當然明白她的用意,於是直截了當地說:“好吧!就這麽辦,龐老板要知道的是什麽,你就開始問吧!”


    伊雯見他已就範,不禁喜形於色說:“這才是聰明人嗬!現在我再問你一遍,你是不是真叫鄭傑?”


    鄭傑一本正經地說:“我還沒睡到床上去,不至於連自己的姓名都記錯了吧!”


    伊雯單刀直入地說:“那麽我再問這筆‘交易’如何成交了,十萬美金是什麽人出的?”


    “當然不會是我!”鄭傑說:“到時候自然會有人出錢的,但我不能說出他是誰。並且,龐老板隻要能拿到錢,又何必管他是誰呢?”


    伊雯對他的手在大腿上活動,似乎根本毫無感覺,隻顧著問他說:“話雖不錯,但有些燙手的錢也不是好拿的,所以龐老板必須弄清楚出錢的人是誰哦!”


    鄭傑正色說:“伊小姐,假使換作你是我的立場,你會不會輕易泄漏出錢人的身份?”


    伊雯被他問得一怔,隻好讓步說:“那麽我就不問出錢的人是誰吧!但你們不惜付出那麽大的代價,究竟為的是什麽,是否能加以說明呢?”


    “這……”鄭傑似乎有所顧忌,猶豫不決起來。


    伊雯在這緊要關頭,惟恐他又拒絕回答,立即把他從她背後摟向肋下的右手執起,移放在自己的右峰上,嫵媚地笑著說:“這告訴我有什麽關係呢?難道還怕我們會搶你們的生意不成!”


    鄭傑的手按之處,但覺那堆挺實豐滿的肉峰,不但極富彈性,而且貨真價實,絕對沒有絲毫偽裝!


    他心裏不由地霍然一動,情不自禁地在峰上輕撫起來……


    伊雯似在存心吊他胃口,突然把他的手拉開了,悻然說:“你的手不停,嘴也別閑著呀!”


    鄭傑麵有難色地說:“這,這實在不便……”


    伊雯又把他的手按回右峰,嫣然一笑說:“你隻要說個大概的情形,讓我在龐老板麵前好交差,又不是非要你說出一切,這還有什麽便不便的?”


    鄭傑為難地說:“龐老板為什麽一定要問這些呢?”


    伊雯鄭重其事地說:“老實告訴你吧,如果這是筆普通小買賣,龐老板就根本什麽也不必問了。但這筆交易的代價是十萬美金,可說是從未接過的最大一筆交易。換句話說,代價越高,龐老板擔負的責任也越大,出了風險可不是鬧著玩的,所以他必須特別慎重,至少得弄清楚情況,否則豈不是太冒險了!”


    鄭傑猶豫之下,終於說:“其實這根本沒有風險,那姓趙的妞兒,不過是個神出鬼沒的女飛賊罷了……”


    “女飛賊?”伊雯詫異地問:“為了一個女飛賊,你們竟不惜出那麽大的代價?”


    鄭傑回答說:“這當然是有原因的,因為在不久之前,我們一夥人在香港幹了很大的一票,得手的除了貴重首飾不算,單是現款就有上百萬美金。下手的是她和另外幾個人,誰知他們居然起了黑心,企圖把我們其他的人撇開,由他們幾個人去瓜分!”


    “她不是隻有一個人嗎?”伊雯問。


    鄭傑忿聲說:“那妞兒詭計多端,當時實際上去下手的隻有她一個人,所以我們在外麵把風的大批人馬,把注意力集中在她一個人身上。結果等她得手出來後,回去把那包東西打開來一看,竟是些不值錢的銀器和普通首飾。當時大家都感到非常失望,以為是消息有誤,我們打算下手的東西並不在那隻保險箱裏,而且搜過她身上,什麽也沒有藏,這當然不能怪她啦!可是,第二天報紙上卻刊出一件巨竊案,在失竊清單中所列出的,居然正是我們計劃下手的那些首飾和美金現款!我們這才知道是她搞的鬼,等我們去找她算賬時,她和另外幾個人已逃離了香港!”


    說到這裏,他的情緒似乎非常激動,情不自禁地在伊雯右峰上用勁一捏,仿佛在發泄心裏的怒氣,不料她卻被捏得痛呼起來:“哎喲!你說就說,別拿我出氣呀!”


    “對不起,對不起,”鄭傑連聲道歉說:“我是無意的,因為想起來就恨人!……”


    伊雯迫不及待地追問:“後來怎樣了呢?”


    鄭傑這才平靜下來說:“當時經我們的判斷,她是在得手以後,在出來前已經把東西藏在了什麽地方,等她跟我們離開了現場,再由那幾個跟她串通的家夥去取走。她當時不能馬上就離開,所以由他們帶著東西先逃離了香港,以免案發後就走不了啦!而她也在當夜就溜之大吉了,大概是事先已約了那幾個人,在什麽地方等她趕去會合,然後瓜分得手的那批東西。我們根據種種判斷,認為他們很可能是逃到了菲律賓去,可是等我們迫蹤到馬尼拉,他們已經離開了。經過多日的奔走,最後才從尼答那峨的一家航空公司查出,她是從那裏搭乘飛機來新加坡的……”


    “所以你們就追蹤而來了?”伊雯問。


    鄭傑點點頭說:“不過到目前為止,我們隻查出她住在‘四海大旅社’,始終還沒發現其他幾個人的行蹤。同時我們以為她已要求龐老板庇護,使我們不便貿然采取行動,最後隻好直接跟龐老板打交道了……”


    正說之間,房門突然被推開了,隻見龐萬通帶著兩個保鏢的走了進來!


    伊雯是龐萬通的情婦,形同禁宵,房裏這個場麵看在他眼裏,自然很不是滋味!


    隻見他鐵青著臉,沉聲說:“伊雯,這裏沒你的事了,把他交給我吧!”


    伊雯毫不在乎地笑笑,因為她是奉命行事,不過被他們突然闖進房來,撞見這個場麵,畢竟使她感到很窘。


    於是,她麵紅耳赤地從鄭傑懷裏掙開,站起來一言不發地就匆匆走出了房去。


    龐萬通顯然已竊聽了他們的談話,劈頭就問:“其他的那幾個人呢?”


    鄭傑仍然坐在沙發上,回答說:“那就得問姓趙的妞兒了!”


    龐萬通把臉一沉說:“換句話說,那批東西還在其他的幾個人手裏,必須從那妞兒口裏問出他們的下落,等你們把東西追回來了,才能付得出我那十萬美金?”


    鄭傑斷然說:“那倒不必,隻要龐老板立刻把她交給我們,十分鍾之內就付錢,絕不拖泥帶水的!”


    龐萬通沉思了一下,忽問:“其他的人也在此地?”


    鄭傑判斷說:“我想是的吧,否則姓趙的妞兒就不會來新加坡!”


    龐萬通詫異地問:“既然東西不在那妞兒手裏,而是在其他的人手上,為什麽你們不直接找那幾個家夥?”


    鄭傑回答說:“我們僅隻見過他們兩個,連姓什麽叫什麽都弄不清楚,否則早就查出他們的行蹤了。所以必須先找到姓趙的妞兒,才能問出那幾個家夥的下落。”


    “萬一他們起了黑心,連那妞兒也被撇開了,她又怎會知道他們的行蹤呢?”龐萬通不愧是老江湖,忽然想到了這個可能發生的情況。


    鄭傑果然怔怔地說:“這,這個我們倒還沒想到,也許真有可能吧!”


    龐萬通頓時麵露得色地說:“如果真是這樣,你們就算抓住姓趙的妞兒,那還不是等於是個零!”


    鄭傑趁機說:“龐老板,假使那幾個家夥真在新加坡,你能不能設法找到他們?”


    龐萬通麵有難色地說:“你連他們的姓名都說不清楚,這叫我上哪裏去找?”


    鄭傑靈機一動說:“隻要能見到人,我就可以認出他們啦!”


    龐萬通強自一笑說:“這就更難了,我總不能把整個新加坡的人,一個個都找來給你認呀!”


    鄭傑胸有成竹地說:“其實並不難,他們要想在新加坡避風頭,就必須找地方藏身,絕不敢公然露麵住旅館的。除非像龐老板的‘四海大旅社’……”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也可能住在我的旅社裏了?”龐萬通詫然問。


    “那倒不一定,”鄭傑說:“不過,他們有的是錢,要找個避風頭的地方還不簡單,就算找不到龐老板這條門路,其他的門路大概總不難找到吧!”


    龐萬通想了想,忽說:“假如我能找到他們,你們出多少代價?”


    鄭傑表情逼真地說:“我們帶的現款不多,本來答應龐老板的十萬美金,已經是傾其所有了。不過,龐老板真要能替我們找到那幾個家夥,數目當然可以再商量……”


    龐萬通直截了當地說:“除了十萬美金之外,他們手裏的東西得分我一半!”


    “這……”鄭傑驚詫地說:“這數目太大了,我實在不便作主……”


    龐萬通卻斷然說:“我不喜歡討價還價,同意就這麽辦,否則你們就去另請高明!”


    鄭傑把眉一皺,不置可否地問:“龐老板有把握能找到他們嗎?”


    龐萬通自負地說:“那是我的事,隻要他們真來了新加坡,無論藏在什麽地方,我都能把他們找出來!不過,你得先告訴我一點資料,他們是幾個什麽樣的人,多大年紀,或者有什麽特征……”


    沒等他說完,鄭傑得意地說:“他們是一男兩女,但可能為了避人耳目,會不在一起了!”


    龐萬通“嗯”了一聲說:“好!現在我就帶你到一個地方去認人,可是那裏的人很多,同時他們不一定在不在。所以你必須暗地裏查認,不能動色,以免打草驚蛇。並且最重要的一點,是萬一真認出了他們在那裏,你就更不能聲張。因為那裏的人不是隨便可以帶走的,必須由我設法把他們弄出來!”


    鄭傑心裏暗喜不已,但他故作好奇地問:“那是什麽地方?”


    龐萬通笑笑說:“那就是專門給人避風頭的地方,隻要找到門路,付得起錢,就算你是殺人放火的逃犯,到了那裏也會獲得庇護,而且絕對的安全!所以現在你得算是逃犯,到那裏去就說是找上我這條門路要求庇護的,這樣他們才會收留你,其他還有些細節,回頭在路上我再告訴你吧!”


    “那姓趙的妞兒呢?”鄭傑忽問。


    龐萬通哈哈大笑說:“既然東西在那幾個家夥手裏,我們又何必繞圈子,近路不走而走遠路呀!”


    鄭傑大喜過望,立即起身說:“好!一切聽龐老板的就是了!”


    龐萬通也是個急性子的人,任何事都是說幹就幹的,當即帶著鄭傑下了樓,把夜總會的經理叫來交代一番,便由後門出去登車出發了。


    他並沒有多帶人,除了開車的司機及兩個保鏢,隻有他和鄭傑,一共是五個人。


    在車上,龐萬通先鄭重關照了鄭傑一些要點,然後取出一條黑布說:“這是那裏的規定,你必須把這個將眼睛蒙上!”


    鄭傑無法拒絕,隻好接過黑布條,自己動手蒙住了眼睛。不料尚未蒙妥,突被坐在身旁的一名保鏢,出其不意地將一塊濕濕的小毛巾,按住了他的口鼻之間!


    一股強烈的藥水味之下,他未及抵抗,己然昏了過去……


    不知經過了多久,當他漸漸清醒過來時,才發覺眼睛上並未蒙著黑布,而這時他已到達了目的地,置身在一間簡陋的木屋裏,躺在一張行軍床上。


    霍地撐坐起身來,眼光向屋裏一掃,卻見兩個窗口上均加裝著鐵柵,門上也有個加鐵條的小方洞,簡直如同關犯人的監房!


    他立即下了床,衝至窗前向外一張,隻見晨星微曦,天色一片灰白,原來已是黎明在即了。


    眼前所看到的,是一大片蒼天古木,亂石遍布,使他直覺出這木屋是在山穀之中。


    再回身看屋裏,除了那張行軍床外,隻有一張木桌和兩條長板凳,桌上置有一盞用玻璃罩的老式煤油燈。


    根據常識判斷,這裏既沒有電燈,必然是遠離市區的荒郊野外了。


    淩晨的微風中頗帶幾分寒意,而隨風飄送來的,卻是陣陣海潮聲,“膨膨”地衝擊著海邊的岩石。


    雖然他看不到海,但這已證明是在近海的深山中了,而他卻沒想到,這是懸處於海中的孤島!


    正在這時候,忽聽一聲輕響,門上的方洞已開了,有人向屋裏一張,隨即開了厚重的木門。


    鄭傑頓覺一怔,隻見走進來的,竟是兩個佩槍的年輕女郎!


    其中一個衝他笑笑說:“龐老板已經辦好交涉,替你繳付了特等待遇的費用,你可以高升啦!”


    另一個把手一招說:“請跟我們來吧!”


    鄭傑茫然應了一聲,莫名其妙地跟出了木屋,才發覺門外是一條很長的走道,一排尚有十幾間同樣的木屋,大概是專門接待亡命之徒的。


    走道的盡頭是個山洞,看樣子好像是通什麽地方的隧道,而在洞口居然停著一輛吉普車,駕駛座位上坐了個女郎在等著。


    這三個女郎的打扮完全一樣,緊窄的黑色長褲,使兩腿的曲線畢露。上身則是黑色的長袖襯衫,釘著白扣。不過長袖均卷在了臂彎以上,而襯衫也僅隻扣了胸前兩顆紐扣,下麵露在褲外,在腹部打了個結。露著腰上和腹下之間的部分,腳上穿的卻是小紅靴子。


    她們不但裝束一模一樣,並且三個女郎都是長發披肩,腰間斜掛著裝滿子彈的彈帶,槍套裏插的是左輪,這打扮真像美國電影裏西部女牛仔!


    鄭傑看在眼裏雖覺納罕,但他已得到龐萬通的關照,不敢隨便發問。


    她們帶他登上吉普車,便由那在車上等著的女郎駕駛,向山洞裏駛去。


    果然這是條深邃的隧道,在車燈照射之下,始看清它的寬度足容兩車迎麵對駛,不過得非常小心,否則就可能撞上。


    隧道的長度大約在半裏左右,另一端的出口卻是在一片密茂的叢林間,但有通路可以直接駛入。


    進了叢林不遠,鄭傑頓覺眼前一亮,驚訝得使他幾乎不敢相信起來。想不到這林內竟然別有洞天,不但辟出一個廣場,建築了各式各樣的精致房舍,而且燈火通明,簡直如同一個繁華熱鬧的小鎮市!


    吉普車駛到最大的一座建築前停下,由兩名女郎帶著鄭傑進去。隻見門口守著四名佩槍的彪形大漢,在那裏擔任警衛,顯然這裏是“非請莫入”的重地。


    這時天尚未亮,布置豪華的大廳裏不見一個人影,她們帶著鄭傑穿過大廳,直接向裏麵去,來到了一個門口守著兩名同樣裝束女郎的房間。


    進去一看,這房間的布置儼然像個辦公室,除了龐萬通和他的兩個隨身保鏢,另有兩名女郎和一個妖豔無比的女人在場。


    “妖”和“豔”這兩個字,對這女人來說,實在用得最恰當了,並且可以當之無愧!


    她的年紀大約已三十歲出頭,但並不見老,頭上盤著個高聳的發髻,與她高聳的雙峰可以媲美,相映成趣。穿的是一身整套的連身褲裝,花色鮮豔無比,褲管和袖口都做成寬大的喇叭口狀。而前胸“v”字形的領口,則從兩肩直達肚臍以下,在這敞露的部分,幾乎暴露出了兩座肉峰的各一半,簡直誘惑已極!


    龐萬通立即替他介紹:“鄭老弟,這位是宋小姐,你來見見吧!”


    “宋小姐!”鄭傑隻好上前招呼了一聲。


    那女人微微一點頭,大咧咧地坐在那裏說:“我叫宋菲菲,如果你不習慣叫我的名字,就稱呼我宋大姐好了!”她居然倚老賣老起來。


    龐萬通遂說:“宋小姐在這裏負責所有接待事宜,你的事我已經跟她談妥了,見不見‘鐵觀音’都無所謂,宋小姐就可以作主,為你安排一切的。”


    宋菲菲的臉上始終毫無表情,她說:“龐老板親自送來的人,我自然會特別照顧的,不過這裏的一切規定……”


    龐萬通接口說:“我來的時候已經告訴過鄭老弟了,絕不會替宋小姐添麻煩的,一切由我負責!”


    宋菲菲點了下頭說:“好吧,龐老板把他交給我就是了!”


    龐萬通這時不便再向鄭傑說什麽私話,隻好起身告辭,帶著兩名保鏢離去。


    宋菲菲仍然坐在那裏,派頭十足地吩咐帶鄭傑的兩名女郎:“你們替我送送龐老板!”


    “是!”兩個女郎齊聲恭應,跟了出去。


    鄭傑看她們對這女人執禮甚恭,心知她在這裏必然是位頗具權威的人物,但那個未露麵的“鐵觀音”又是什麽人呢?


    念猶未了,宋菲菲已向他說:“龐老板既已把這裏的一切規定告訴過你,那就不必我再重複了,現在我把你身上的東西還給你,你就可以去休息啦!”


    說完便打開抽屜,取出個紙盒放在辦公桌上。


    鄭傑下意識地向身上一摸,才發覺所有的東西均被搜光,不消說,全部都放在那紙盒裏了。


    他走過去拿起紙盒,未及打開查看,宋菲菲已吩咐隨侍在側的一名女郎:“咪咪,你領這位鄭先生到特五區去休息,他的房間是第三號!”


    “是!”那女郎恭應一聲,隨即向鄭傑說:“請跟我來!”


    鄭傑向宋菲非打了個招呼,對方也微微點了點頭,他才跟著那女郎走出去。


    這時候他隻好任憑擺布,跟著那女郎走出這座最大的建築,發現載他來的吉普車已不在門外,大概是載送龐萬通走了。


    龐萬通隻告訴了鄭傑,一些關於來這裏的規定,尚未說明如何暗中進行查認那幾個人,就把他在車上弄昏迷了帶到這裏來。


    鄭傑清醒不久,就被帶來見宋菲菲了,雖然龐萬通也在場,卻沒有機會私下交談。現在龐萬通已離去,把他一個人留在這裏,豈不是要他唱獨角戲?


    這叢林裏辟出一塊天地,確實非常隱蔽,即使飛機臨空偵查,也絕不易發現。更不會想到在這林中居然也建立了一個窩藏大批亡命之徒,逃犯,以及各種被仇家追蹤,逃來避風頭者的大本營了。


    距離最大的建築不到二十公尺,右邊便是一幢木搭的平房,建築材料大部分是以樹木為主。不過這隻是外觀,裏麵可能跟那座最大的建築一樣,布置得美侖美奐。


    鄭傑暗中留意觀察,發現林中除了最大的那座建築之外,其他的每幢房屋均標有顯明的阿拉伯字編號,分為左雙右單,順序一直排列過去。


    那女郎帶他到了編為五區的平房,門外並無守衛,他們登堂入室地走了進去。隻見裏麵果然布置得很精致,仿佛是個小型的公寓,一共有八個房間分布開來,中間則是公用的小客廳,居然置有電視機和音響,以及電話等設備。


    進門的左邊牆壁上釘著個木條,八個掛鉤上方釘有木製的號碼牌,從一號到八號,但其中隻有三個鉤上掛著鑰匙。


    那女郎舉手取了第三號的那把鑰匙,帶他走到三號房門口,替他開了房門,把鑰匙遞交給他說:“這個由你自己保管,房裏的床頭櫃抽屜裏有本小手冊,上麵載有各項詳細規定,以及我們這裏的服務項目。你需要什麽,隻要到客廳裏打電話通知服務組就行了!”


    鄭傑剛說了聲:“謝謝你……”


    那女郎微露一笑,徑自匆匆而去。


    鄭傑隻好進了房間,發覺居然是個相當精致的套房,不但置有漂亮的家具,還有浴室的設備。


    他這時隻得抱定隨遇而安的心情,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先把鑰匙放進口袋,打開紙盒看時,不料除了他自己的東西之外,居然多出二十張百元票麵的美鈔!這是哪裏來的呢?


    轉念之間,他忽然想到了這必然是龐萬通在他昏迷時,就放在了他身上的。大概這裏是有錢才能使鬼推磨的,沒錢就不能享受這“特等待遇”吧!


    鄭傑不禁暗發一聲冷笑,這倒真該謝謝龐萬通想的周到呢!


    實際上他身上隻有幾千叻幣,來這裏自然不夠開銷的,但他不明白,這種地方還有什麽錢可花?


    於是,他從紙盒裏取出了那包“威士登”牌的香煙,打開來取出一支正要吸它時,卻忽然想到了什麽,又把它放了回去。仿佛是不願隨便浪費掉它,留著還得派重要的用途。


    凝視著手裏的那包香煙,使他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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