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中,宏大的通廊,兩側牆上的火陣一一熄滅。黑暗中,恍惚間某個黑色的雕像似乎微微動了一下。


    “他走了?”一個聲音疑問。


    “他走了!”另一個聲音肯定。


    “他真的走了!!”第三個聲音高喊。


    “他終於走了!!!”幾百個聲音歡呼。


    天瞰震動,光柱通天,在這外人聽不見的歡呼聲中顫動。


    墨公子尾巴一甩,微不可查的瞥了一眼那高山,眼睛眯起來似乎很是歡快:“你們這群無聊的家夥,替我在封陣裏頂著吧,哥快活去了!”


    貔貅內心歡快,跑跑顛顛將那鐵劍門三長老的儲物腰帶叼了回來,放在王豚身邊,似在邀功。


    “第一次殺人嗎?難免的,難免的。”穀雨怕打著豬妖的後背,安慰道。


    穀雨還記得自己第一次懂得殺戮,對方是一個魔道都不能容忍的敗類,居然為了修煉魂幡,屠了一座十萬人的小城。


    魔道不禁殺戮,但對自己治下的子民肆無忌憚的屠殺卻是不允,若長此以往便再無新鮮血液加入魔道,衰落趨勢可見。


    “我可比你慘多了。”穀雨遞給豬妖一方手帕,雪白蠶絲,上麵沒有任何點綴,十分大氣。


    “那個人被我父親的手下擊成重傷,修為已被廢去。即便這樣,他的眼神我至今難忘。”


    穀雨記得清清楚楚,最終是他大五歲的姐姐抓著他的手,攥著一把長劍,刺進那人胸口。


    濺在臉上的鮮血,此人臨死前餓狼一般的眼神,讓穀雨在無數夜晚,大汗淋漓的驚醒。


    “王豚,有的時候,殺掉敵人才是對自己最大的慈悲。”陽光照耀在銀娃娃一樣的穀雨臉上,衣擺上的汙穢,反而襯托的他更加純潔。


    穀雨大病一場,反反複複不見起色,卻是他姐二話不說把他從被窩裏拎了出來。在家人的詫異中背著小弟去了那已被屠滅的城池。


    歸來,穀雨昏迷三天,醒來後不再驚厥,而是去牢中親自斬殺重犯一名,從此再未提及此事。


    “哇。。。我的天。。。”王豚吐得天翻地覆,隻覺得把苦膽都要吐出來了,終於感覺好受一點。


    “喵的,小子,看看戰利品吧,以後你會愛上這種感覺的。”獅子貓在旁邊溜達,躲著滿地髒東西遠遠的。


    “對不起了,兄弟。”某豬覺得十分丟麵子,接過穀雨遞過來的水囊。


    “沒什麽,應該的。”兩個少年在幾天的相處中,感情越加深厚。


    “婆婆媽媽,喵。”墨公子完全進入了一隻貓的角色。


    “運靈力進入,以神魂烙印,拓入此寶!”穀雨教會王豚如何使用儲物法寶。那男子已死,烙印已然自銷。


    之前交戰,貔貅和穀雨一致認為應該讓豬妖獨自迎敵,一來適應新得到的力量,二來報仇當然要親自動手。


    修士斬殺了敵人,掠奪對方法寶已經是修真界默認的規矩。況且穀雨指上戒指品級極高,所以並不嫉妒王豚所得。


    “咦?這是?”王豚依法將神識探入腰帶,發現其中除了一些換洗衣物、幾隻空丹瓶,有價值的隻有三樣。


    一塊令牌,一本書,三隻龜甲。


    鐵劍門令牌被豬妖隨手扔掉,書上的字他還認不全,便隻有仔細研究那幾塊龜甲。


    兩隻小龜甲明顯是新物,其上的刻印某豬都認得,卻是土行陣法中最基礎的一種,化出光罩以護身。


    稍大的一塊卻是殘破的龜甲,看品相年代已經十分久遠。


    “這小子運氣不錯,喵的。”墨公子舔了舔爪子。


    豬妖疑惑間將自己的半片龜甲取出,本待兩相比較,卻突然感的兩片龜甲仿若兩塊巨大磁石,以不可抗拒的力量互相拉扯,迅速結合在了一起。


    一道流光閃過,兩片龜甲合二為一,雖還是稍有殘破,但已可看出乃是一塊完整龜殼。


    “咻”的一聲,整塊龜甲似乎受到什麽吸引,竟化作流光射入王豚眉心。


    “啊!”王豚隻覺得識海一震,便再無異狀,隻是腦中莫名多出些許雜亂線條,一時間還梳理不清。


    “這,這才是一份完整的傳承!”穀雨驚歎道。


    “哼,喵了個咪的,還不是我貔貅一族送與他的造化。”墨公子蹲坐在地上,聚精會神的看著。


    “砰”的一聲輕響,卻是戰鬥之時王豚拋出的靈陣,靈力耗盡間已然泯滅。


    可這靈陣雖滅,陣內之龜卻並未消散,而是如乳燕歸巢一般急速向豬妖的眉心飛來。


    某豬嚇得用手一擋,卻被虛幻的小小靈龜從中一穿而過,仿佛二者並不存在於同一個空間,沒入王豚眉心。


    “嗯?”墨公子正在觀察自己主人的成長,突然覺得一絲微弱的能量傳遞而來,細細感覺,卻發覺來源正是王豚。


    “莫非他成長了對我有什麽好處不成?”貔貅沉吟,半晌後做出了決定,化作一道流光衝向豬妖。


    王豚覺得自己今天就是一個大號的罐子,能裝下無數的東西,容納了龜甲,容納了陣中靈龜,現在連一隻貓都飛進來了。


    “你們在裏麵千萬別打架啊!”豬妖哭喪著臉。


    “喵的,少廢話。我又沒闖進你的識海,隻是附著在你身體之上,研究一下。”墨公子的聲音傳入王豚腦海。


    穀雨指了指王豚的前胸,嘴角抽搐,轉過了身去,肩膀聳動似在努力的忍住笑聲。


    “啊,我少寨主的尊嚴啊!”豬妖看著胸口上一隻貓咪的紋身呐喊。


    “王豚,不好!”穀雨轉身間發覺頭上高高之處那通天的寶光,麵色嚴肅間轉頭道。


    “怎麽了?哎!挺漂亮的。”豬妖覺得這光芒十分絢麗,並無什麽不妥。


    “你不知道修真界的殘酷,此光芒不知是不是因你我而起。但你居住在附近的家人定被滋擾!”穀雨語氣沉重。


    “快走!回寨子。”豬妖急道。


    王豚和穀雨二人匆忙間奔向山外,卻無巧不巧經過白鶴川旁的空地。


    豬妖感歎頗多,幾日前還在溪邊玩耍,幾日後已然見證了死亡,獲得了機緣,學會了廝殺。


    “咻~”一聲呼哨。


    “嘿嘿,還有落單的兩隻雜魚,我們運氣真不錯。”同樣是少年的聲音,可內容卻是無情的很。


    隻見白鶴川旁的林中,此時轉出四名身穿綠袍的少年,白紗蒙麵,身背鐵劍。衣著殘破肮髒,顯然是經曆過幾場廝殺。


    說話之人綠衣斑駁,左邊的袖子空空蕩蕩,打了一個結垂在身旁。


    “咦?他們身上沒有妖氣,怕不是妖族中人吧?”四人中一個身材瘦小的女弟子疑惑道。


    “是不是妖人我說的算,隊長死了,你們都要聽我的!”獨臂的少年憤恨的向同伴吼叫。


    “就是,還是我們小武哥最識大局了。”又一名身材清秀的女弟子甜膩膩的奉承道,還拿眼角瞥了之前的同門女修一眼。


    另外一女一男想到這少年的族叔在門中的地位,便都默不作聲。


    “嘿,我們拿著人頭回去,誰知道是不是妖族的。這次曆練明明說三天,到現在也沒人接應,定是出了事端。若是被這兩個妖人泄露了我們的行蹤,我們都要死!”少年對此地妖族恨之入骨。


    “我要跟著小武哥,他族叔那麽疼他,會來救我們的。”姣好女子的聲音嗲到了骨子裏,可惜小小年紀學些成熟女人的嫵媚學的不倫不類,怪異至極。


    這少年本在門中就是橫行慣了,但看在其族叔的份上倒並無人招惹,不想這次試煉吃了大虧丟掉一條手臂,此時狀若瘋狂已經喪失了理智。


    “你們就應該乖乖的讓我們殺!”少年咆哮間抽出身後鐵劍衝向二小。


    “兩個凝氣五重,一個凝氣四重。這個最弱,凝氣三重。”穀雨飛快的向王豚說道,同時一閃身撤到豬妖身後。


    這是兩人幾日來養成的默契,王豚皮糙肉厚頂在前麵,穀雨在後以魔氣凝箭矢攻擊。


    “看劍!”那“小武哥”執鐵劍一劍劈下。


    卻見王豚一拍腰間,手中突兀出現一把寒光閃閃的巨大鐵鉤,將他這一劍擋下。


    “當~”小武哥隻覺得鐵劍像劈中一塊堅硬的岩石。一股巨力傳來,鐵劍脫手飛出,同時肚子上重重挨了豬妖一腳,向後倒退十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們兩個是瞎子嗎?還不快去幫忙!”姣好的女子怒斥兩個同門,她覺得搭上了“小武哥”的線,完全不用對修為高於自己的兩人有什麽尊重。


    “哎呦,小武哥,你沒事吧。”女子捏著衣角小步向獨臂少年跑去,完全忘記此處乃是戰場。


    突然間穀雨一隻魔力凝聚的箭矢射穿了女子的大腿。


    “啊!”女子在地上翻滾幾圈,刮掉了臉上的白紗,一張本就不算絕色的臉龐此時已經疼的扭曲。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啊!”女子猙獰間,忘記向前麵的少年繼續示好,滿身灰土間捶打地麵,撒潑打滾。


    “待回去就與這女子斷絕關係,以為我不知道她先向龍海示好不成才轉向於我的。”獨臂少年狠狠想到。


    “前兩日還欲勾引我做那男女之事,當我不知你已不是完璧?這元陽珍貴,定不會浪費在這等俗粉身上。”


    “我叔父已幫我擄掠了一個凡人女子,雖是凡人卻天生靈體,元陰充沛。”小武心中美美。


    “奪了她的紅丸我定能功力大進!”但看到自己斷臂時少年雙目充血,將無處發泄的怨毒統統算到了麵前兩個少年的身上。


    “呦,這不是小武弟弟嗎?哎呀,你的手怎麽了?”一個充滿嘲諷的聲音飄了過來。


    穀雨偷空看了一眼外麵的局勢。


    “王豚,我們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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