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土?”王豚撇了撇嘴,真俗氣的名字。此時豬妖反而沒有那種鋒芒在背的感覺了,就好像否極泰來一樣。


    “我們進去。”穀雨沒有什麽猶豫,將其中一塊藍光石塞到了王豚的手裏。


    “不進行不行?”王豚徒勞的問了一句,雖然明明知道不會有回應。


    二人此時已無法再於水流旁的河岸上行走,於是便都挽了挽褲腿下入水流當中。


    “涼啊!我爹說了,涼水對發育不利。”王豚絮絮叨叨。


    說話間二人走近石門,在門縫處向內張望。那門巨大,門縫相應的也能容納一個孩子的身體穿過。穀雨側身踏入,王豚費了巨大的力氣才將自己擠了進來。


    門內一片漆黑,藍色晶石發出的光芒被黑暗吞噬,靜默空曠的空間中隻剩下兩人的呼吸。陰冷的空氣仿佛億萬年都不曾有人打攪,隻留下無聲的寂寥等待來者的參拜。


    “噠噠。”兩個人的腳步聲仿佛在一個無限大的空間傳出了很遠,再被藏在某處的一個隱去身形的怪獸吞吃掉,聽不見回聲。


    突然,似觸動了什麽機關,王豚和穀雨的左右,分別“噗”的一聲爆燃起兩團火球。


    “我滴娘啊!”王豚怪叫一聲,躲到穀雨身後,雙手抓住穀雨的兩個肩膀,把帥哥擋在了自己身前。


    “鬆手!”穀雨差點沒氣笑了,這王豚剛剛還口口聲聲說拿自己當親兄弟,這有了情況第一時間還是先拿自己當擋箭牌。


    王豚從穀雨的身後探出頭來,小心翼翼的向兩旁看去,卻原來是兩團球狀火焰在牆壁上燃燒,起到了兩盞燈火的作用。


    “你仔細看。”穀雨一指火球。


    仔細看去,這兩團火焰並未緊貼牆壁燃燒,而是懸浮在距離牆壁半尺的距離,照映的牆壁上有十幾道仿佛劍痕一樣的劃痕,組成了一個圖形。而火焰內,有兩隻拇指大小、虛幻的甲蟲在緩緩的旋轉。


    “怎麽看著這麽眼熟啊?”王豚驚奇道,隨即想起:“這不是那個鐵劍門的,那個什麽三師弟用的靈陣嗎!”


    “確實是靈陣,這不過是最初級的用法,但在靈陣中具現物體的還是第一次聽說。”穀雨喃喃。


    王豚不知道,能當得上穀雨沒聽說過實在是一件稀罕的事情。


    穀雨三歲便被迫識字,五歲被逼背百家書,十三歲換了三任教習先生,如今已然算是博古通今了。若說功力或許不夠,但是見識卻超出同齡孩子太多。


    “噗噗噗。。”連續不斷地聲音從前方傳來,卻是成百上千靈陣被觸發爆燃起火球,在空間中筆直的燃出兩條並列的火焰長龍,將這一方空間照如白晝。


    “可真夠氣派的!”王豚看清眼前,不由得嘖嘖稱奇。


    隻見一條巨大的長廊,穹頂足有百丈,寬下足有五十餘丈,遠處更看不見盡頭。兩側是兩條巨大的平整大道,一看便知是人工修鑿,中間夾著一條寬闊水道,王豚和穀雨此時正是站在這條水道的中央。


    “這山內怎會有如此浩大的工程,是何人在此修建?”穀雨帶著王豚走上左側的大道,站在岸邊思考。


    “你看那是什麽!”豬妖一驚一乍的一拍穀雨的肩膀,將少年的思路完全打斷。


    “你幹嘛?”穀雨生氣的一翻白眼,卻順著王豚所指看去。


    隻見前方百米處,兩條大道所夾淺淺的水池中,有一團黑影,其身前百米存在另一團黑影,再往前去仿佛還存在更多,每座黑影間有黑色繩索相連。


    “上前去看看。”穀雨收起已經用不上的藍光晶石,走上前去。


    “嘿嘿,這小子沒要我把晶石還回去,發啦!”王豚美滋滋的把晶石藏進懷裏。


    待兩人走到切近了才發現,那水中的黑影乃是一座石像,雕刻的是鼠首猴身,俯首向前躬身跪著,端得是怪異無比。


    而那黑色繩索也不是繩子,而是鐵質的鎖鏈,從石雕的胸口穿過,一端垂在水裏,一端通向下一座石雕。


    “鼠猿。”穀雨看到石雕一愣。


    “你認識?”


    “書裏看到過,不過應該已經絕跡了。”


    “那就是絕種了唄。”


    穀雨不理,疾步走向下一座石雕,這座石雕是猴頭熊身,同樣跪姿,鐵鏈穿胸。


    “猿熊。”


    “你又認識?”


    “。。。”


    穀雨越走越急,根本不理王豚,直奔第三座雕像。隻見這座石雕乃是熊頭馬身,同樣跪俯,被鐵鏈所穿。


    “熊駒。”穀雨站在石雕旁沉默不語,也不再向下一座石雕走去。


    “我說兄弟啊,到底怎麽回事啊,你看出啥了跟我說說。”王豚在後,看著穀雨一言不發的向前急奔,忙開口問道。


    “百像跪俯,環環相扣,萬獸朝宗,源起之頭。”穀雨自言自語,仿佛不曾聽見豬妖的話語一般。


    那是一個寧靜的下午,還隻有五歲的小穀雨悄悄溜進了爹爹的書房,偷偷翻看櫃子最上麵的一本殘破古卷。


    “爹爹平時哪本書都許我看,唯獨這櫃子最上一層的,問起都不允許。”


    那個下午,穀雨看到了很多,記下了很多。但他的爹爹也早在他觸碰書架的時候就站在門外,站了很久,也等了很久。


    小穀雨發現爹爹時很害怕,可爹切並沒有打罵於他,而是溫和的講了許多。


    小穀雨似乎明白了什麽,卻在父親的歎息聲中被一指點在了眉心。


    醒來時看見娘在洗爹爹染血的長衫,三個月後才再見到爹爹,他臉色蒼白,似大病一場。


    爹爹的書架,少了最上麵的一排書,問爹爹,他說從來也沒有過最上麵的一排。


    小穀雨努力回想,卻怎麽也想不起來那個下午到底在書中看見了什麽,再去回憶,頭疼欲裂。


    “終有一天你會知道的。”爹爹如是說。


    “這是,這是,啊!”穀雨抱著頭翻倒在地,劇烈的痛苦讓他慘哼出聲,豆大的汗珠滴下,盞茶的功夫竟然生生的疼昏了過去。


    “穀雨!”王豚緊跑幾步上前,一探鼻息。


    “還有氣,那就沒什麽事。”某豬大大咧咧道。


    三拍兩拍也不見這小子醒過來,豬妖索性不再理會,興致勃勃的參觀起這座宏大的通廊。


    “這路麵,也不知道是什麽石材鋪就,真是光滑。”


    “中間水道修得挺寬,就這麽淺淺一層,才能有幾多水?”


    “這火球下麵的刻痕是不是就是那個什麽靈陣啊?”


    王豚看的性起,隨手沾了點水,在地麵照著牆上的刻痕畫了起來。


    一筆、兩筆,十幾筆後,隻見豬妖勾勒出來的一個並不複雜圖形突然間閃了一閃,“嘶”的一聲,水汽蒸發。


    若是穀雨清醒,也許又會驚訝,世間還沒有一次就能刻畫成功的靈陣,況且某豬乃是以清水畫火陣,居然產生了反應,實在稀奇。


    “穀雨這小子一時半會是醒不過來了,我上前麵溜達溜達去。”王豚惡趣味的把穀雨擺出個四仰八叉的奇怪形狀,自己隨意往前走去。


    “怎麽越走越熱起來?”豬妖往前走了十幾座雕像的距離,覺得不對勁起來。


    “這牆上的火球怎麽越來越熱?”王豚疑惑間向牆上看去,卻見那懸浮的火球顏色更加赤紅了一些,連之內緩緩旋轉的甲蟲都變得清晰起來。


    “咦?”王豚覺得實在是新奇,仔細觀察之下發現,這火球大小不變,牆上的刻痕卻由之前的簡單十幾道,變為了二十幾道。


    “難倒這靈陣的威力和複雜程度有關?”豬妖奇道。


    閑不住的某豬決定從頭看起,往回走經過穀雨的時候看他呼吸細長,卻沒有蘇醒跡象,便不再理會。


    第一團火焰後的刻痕。“十一道。”


    下一團火球,“十二道。”


    不用再向下查數,王豚便猜道這每一道火球,對應的牆上刻痕便是多出一道,相應的,溫度也要高出一些。


    豬妖興致勃勃,不斷地比比劃劃,幻想著什麽時候自己也能用這簡單刻痕觸發靈陣,再回去教訓左大能之流就變輕鬆快意多了。


    “嘶~”雖然沒有一次成功,王豚卻樂此不疲,不過半刻鍾後卻將手指磨的生疼。


    “手指頭生疼,有沒有什麽硬點的東西呢?”王豚放眼尋找半天也沒找到趁手之物。


    “哎呀,要不說豬腦子靈呢。”王豚靈機一動,從懷中掏出剛剛穀雨給他用作照明的那塊藍光晶石。


    “這回不磨手了。”豬妖美滋滋的用晶石在地麵光滑的石板上刻畫了起來。


    十一道刻痕,隨著“噗”的一聲,一團微弱的小火苗憑空出現,王豚手中的晶石“哢嚓”一聲裂為碎塊。


    “啊!我的晶石!”還來不及為成功刻畫出靈陣驚喜,王豚就發出一聲嚎叫,聲音未落,激靈靈打了個冷戰。


    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又來了!一個宏大、莊嚴、肅穆、滄桑的聲音在空曠的通廊中突然響起。


    “破陣之人,你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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