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聊了一會兒,程勳在網上查完了相關新聞,失魂落魄的走了過來,一屁.股坐下。


    “老哥以後有什麽打算?”方澤看著程勳問。


    “我準備找路子去非洲。”程勳目光堅定的說道,“三和沒了,國內我現在也待不下去。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還不如去非洲碰碰運氣。那些追債的總不可能跟到非洲去找我要債吧。”


    “能不能問一下,你總共是欠了多少錢啊,可以慢慢還啊,要是真的跑到非洲去,萬一碰上戰亂,命都沒有了。”文博看著程勳勸說到。


    程勳聽到文博的話,抬頭望天,想了一下,然後猶豫的說道,“我能記起來的,大概有八九百萬,記不起來的各種貸款,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能欠這麽多錢,老哥你也真是個人才。”文博幾人目瞪口呆。


    畢竟雖然程勳已經落魄到這個樣子了,但是能在身上背接近千萬元債務的人也不是一般人。


    最起碼讓他們幾個出去借錢,也絕對借不到一千萬。


    “去年這個時候,我還住著一百五十平的房子,開著一家火鍋店,沒想到僅僅一年,連去哪兒都不知道了。”程勳倒了一杯酒,唏噓不已。


    “要不怎麽說小賭怡情,大賭傷身呢。”文博附和到。


    “誰剛開始是大賭,都還不是小賭滾起來的。”程勳說到,“去年這個時候,我被一個朋友拉去陪他一起賭球,也不過是幾百塊幾百塊的玩。但是沒想到,那個時候仿佛天命加身,我玩了一個月,竟然贏了二十多萬。”


    “二十多萬啊,那個時候我的火鍋店,一個月純利潤也不過是十多萬,還要操心這個操心那個。應付各種檢查。當時讓人吹了幾句,就飄了,把家裏的存款全部取了出來,投了進去,準備搏一把大的。”


    “結果呢?”文博問到。


    “結果就一.夜之間被全部洗白了,輸了八十個。”程勳苦澀的說道,“其實那一.夜,是輸還是贏,區別都不大,老哥我終究還是要淪落到現在這種地步的。”


    “怎麽說?”


    “知道為啥賭博踏進去之後,很難就出來了嗎?”程勳看著四人說道,“因為它就像是一個魔鬼,會在極短的時間內,摧毀你花費十幾年建立起來的金錢觀。”


    “賭博,剛開始,怕的不是你輸錢,而是贏錢!”


    程勳變得非常激動,用幾乎嘶吼的語氣說道,“越是沉迷進去賭博的人,其實剛開始玩的時候,都是贏的多的。你想想,你以前,辛辛苦苦大半年,才苦巴巴的存了十萬塊錢,你以為自己已經很了不起了。”


    “這個時候,你接觸了這一行,剛開始肯定是一點一點的當個樂子隨便玩玩。但是如果你因為抱著隨便玩玩的形態,猛地一下子,靠這個,一.夜之間就賺了十萬塊,你會怎麽想?”


    程勳盯著瑞哥兒,文博說道,“你會對你的人生產生懷疑,你會對你過去的所有努力自我否定。因為你辛苦大半年,才賺十萬塊。”


    “現在,一.夜之間十萬塊,爽不爽?!”


    “爽!”程勳自問自答,然後接著說道,“我當時就覺得我很爽啊,一.夜之間賺了辛苦一個月賺的錢。當時我就飄了啊,我以為我是什麽天命之子,把自己的家底投了進去,結果一.夜之間輸光了。”


    “但其實那一.夜我就算贏了幾千萬又能怎麽樣,贏了還想贏,我還要接著賭。你現在想著當時收手就好了的,那是因為你現在沒有像當時一樣,輕輕鬆鬆賺了幾百萬,所以你會想著收手。你要是真的賺了那麽多錢,你就不會那麽想了。”


    “其實輸光了存款之後,再也不賭了,也不會淪落到現在這樣。”朱龍龍對著程勳說到。


    “說的容易啊。”程勳對著朱龍龍說,“任何事情都是一步步的陷進去的。”


    “我走到現在這樣,一共其實隻走了四步。”程勳對著朱龍龍伸出了四根手指頭說到,“第一步,輸光了存款,怕老婆嘮叨,怕親戚們恥笑,怕逢年過節見麵的時候被人家開玩笑。於是我就想回本就好,回本之後我肯定就不繼續接著玩了。”


    “第二步,我瞞著老婆抵押了火鍋店,貸了一大筆錢,用來回本。當時運氣還不錯,回本成功。但是成功以後我就在想,我多玩就那麽一把,就那麽一把,贏一把我還能買個項鏈討老婆歡心,在親戚們之間吹噓一下。結果你們也能猜到,多玩了幾把,又輸的幹幹淨淨。”


    “第三步。”程勳伸出第三根手指頭說到,“火鍋店沒了,親戚們都知道這件事情了,老婆鬧著要離婚。我當時可以收手啊,但是我收手了,以後怎麽在這個社會上混?認識我的人以後提起我,第一句話肯定是:程勳啊,就是那個賭球把自己的火鍋店都輸了的二貨。”


    “人言可畏啊,所以我不甘心,我當時已經沒有退路了,要麽被人在背後笑一輩子,要麽一朝翻本,所以我把房子抵押了,信用卡透支了,又找人貸了一百來萬,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態一搏。”


    “然然後我就走到了第四步。”程勳歎道,“現在我倒是想上岸了,我不想賭了,我也不要臉不要名聲了。但是那些放高利貸的人肯嗎,那些債主肯嗎,我隻能靠賭博一.夜暴富給他們還錢,我隻能接著賭,因為這就是我唯一的出路。”


    程勳拍了拍文博的肩膀說道,“兄弟啊,所以老哥我的命運,在我敢拿自己家底賭博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決定了,無關乎輸贏,也無關乎什麽時候收手。人呐,掉到了洞裏的時候,隻看的見眼前的那根最快爬出洞的繩子,是不會去管,這根繩子會不不會中途斷掉,把你摔入更深的洞裏去的。”


    程勳這個時候已經喝的有點醉了,又吃了幾口飯,然後站了起來。“老哥得走了,我想起來了,這期的彩票,還有一個小時就停止售賣了,聽說獎金池裏有一個多億,老哥我要用我最後的家底搏一把,你們就祝福老哥吧。”


    程勳說著,拿了桌子上幾個雞腿藏到了褲兜裏,然後又在胳膊裏夾了一瓶酒,抬腿正要走,然後想起了什麽,轉過頭來拍了拍方澤的肩膀說道,


    “兄弟,老哥臨走前也給你留一句囑咐的話。以後少一點賭性,你今天問那個姓秦的娘們我和那位小兄弟身上穿的衣服多少錢的時候,老哥沒給你拆台。現在把實話告訴你,老哥現在這身衣服是老哥最貴的家當了,去年這個時候,我過生日我媳婦送我的,打完折八百六,你那個小兄弟穿的是仿版。”


    程勳說完,夾著酒瓶搖搖晃晃的就離開了,宛如一個傳奇人物,去進行他人生中的最後一搏,不管怎麽說,他把自己的故事已經留下了,警示著後來者們。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悲涼的音樂響起,此情此景,再搭配上應景的bgm,方澤四人一時間有一種活在裏的感覺。


    等等!


    哪來的bgm?


    方澤一轉頭,就看見瑞哥兒正在用自己的手機放著音樂。


    “一時間沒有找到好的bgm,就用這個湊合一下。”瑞哥兒說道,“不過這位老哥買彩票中獎的概率,大概也就和荊軻刺秦王成功的概率差不多,所以倒也應景。”


    “這位老哥真的是傳奇人物啊。”文博感慨道,“所謂的曆經滄桑說的就是這種人吧。”


    “所謂的自作孽不可活才是說的這種人。”方澤對著文博說道,“聽到沒有,你們三個賭狗。”


    “我們三個毛的賭狗。”文博反駁道,“我們不沾賭博的好不好?”


    “誰說不沾?”方澤看著三人,扳起手指頭說,“我總結了一下剛才那位老哥的話,你們自己聽聽你們是不是賭狗。”


    “你說。”三人毫不畏懼的看向了方澤。


    “第一,贏了還想贏,輸了想翻本,一切的沉.淪都在於剛開始贏的比較多。”方澤說完看著三人說,“你們把你們的手機都拿出來,把你們所有的遊戲戰績都調出來看一看,是不是入坑是因為上手快,贏得多。通宵打遊戲大半原因是不是輸了想翻本,贏了還想贏,一直連勝就更不用說了,一直想打下去。”


    額。


    方澤的話讓對麵的三人無法反駁,紛紛低下了頭,表示方澤說的對。


    “你看,你們說你們還不是賭徒,我敢說你們通宵打排位爬的分,其實比剛開始還降了。”


    “有理有據,令人信服。”文博抬頭,對著方澤說道,“但是,隻有一條符合,就說我們是賭狗,未免太偏頗了吧。”


    “不急,我慢慢說。”方澤接著扳手指頭說道,“逢年過節,遊戲有個什麽活動,特別是那種開箱子,抽卡的活動,你們是不是都投錢進去看能不能開出一件可以賺翻的道具,如果沒有開出來,如果恰好有閑錢,是不是還想接著開。”


    額,三人對視一眼,發現好像還真的是這樣。


    “你看,賭狗的兩大條件你們都已經有了,你們還說你們不是賭狗。也就是遊戲這東西會有上限和下限的設置,要是弄出一個開箱子能開出瞬間讓你變得全服第一的道具的活動,估計你們會把自己的生活費全部砸下去。”


    “不對啊。”聽著方澤的教訓,文博轉念一想,指著方澤說道,“你狗日的不是也特麽熬夜爬分,花錢開箱嗎,你憑什麽說我們是賭狗。”


    “呀,都六點了,咱們該回去了。”方澤看了一下表說道,“溜了溜了,我先溜了。”


    方澤說著趁機拎起貓盒,飛也似的跑出了小餐館。


    四人回到房子,因為沒有了隔壁的幹擾,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覺,然後第二天起來,準備前往遊戲展參加最後一天的壓軸節目。


    “在嗎?”方澤坐在車上,企鵝號上有人發來了一條消息,是小天真。


    “在的,不過一會兒要去遊戲展,沒時間回複了,有事兒嗎?”方澤問。


    “遊戲展?你是在金陵是吧。”


    “是的。”


    “那正好,我這邊有個活你接不接。一個德國的投資商想要到金陵市的一些工廠進行訪問,原來的陪同翻譯因為有事兒來不了了,你能行嗎,價格是一小時三千。”


    “時間?”


    “周六周天兩天,周天晚上算總時間結賬。”


    “沒問題。”方澤想了一下,如果有這筆外快的話,那麽自己完全可以在周六周天住賓館,然後直接住到周三看完洛天依的演唱會,再回海平。


    “那就說好了,一會兒我會把聯係人的電話給你發過來,你負責和那麵溝通,如果時候酬勞有什麽問題的話,你聯係我,我給你解決。”


    和小天真聊完,方澤想了一下,將小天真的企鵝號從原來的默認分組給移到了朋友的分組裏。然後關上手機,準備參加這最後一天的遊戲展了。


    帶著胖丁,穿過擁擠的人群,方澤四個人總算是擠到了展台的前麵,而展台之上,是兩排電腦,中間是一個巨大的屏幕,上麵有一排很惹眼的字:極限反擊。


    “這就是咱們國產的吃雞遊戲?”瑞哥兒用自己寬厚的肩膀,硬是為四個人擠出了一個比較寬鬆的站立環境。


    “看畫麵還行,模式國外已經有了成熟的,改一改就能本土化,就看坑不坑錢了。”文博看著大屏幕上演示的畫麵說到。


    “千萬別是沒充錢的開局一人一條狗,充錢了的核動力裝甲滿地圖跑就行了。”


    “這個就隻能看運營商的良心了。”文博小聲嘀咕到,“不過要我說起來,咱們國家的遊戲運營商和遊戲策劃,隨便找出來十個,砍死其中九個保證都沒一個冤的。”


    “感覺咱們國家的遊戲圈很血腥啊。”瑞哥兒吐槽到,“老總是用來罵的,策劃是用來砍得,程序員是要被祭天的,美工不發福利要被扣雞腿,難道就沒有那種活的比較好的?”


    “有啊。”方澤說道,“鵝廠的遊戲客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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