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


    海音雙目下瞥,小眼神像刀子一樣掃向跟她唱反調的黑烏鴉,怎麽的,它還想弄隻鳥籠來待,那還要翅膀幹什麽?


    烏黑黑在她的逼視下,慢慢地縮緊脖子。西雅挑眉,抿唇笑看了她姐一眼後傾身向前一把撥開礙事的烏黑黑問道:“你怎麽知道我昨晚沒回來,”還有小家夥是不是忘了,她才是長輩?


    “哼,”提到這個,海音小嘴就撅了起來:“我自然是有我的法子。”


    昨夜她清空思緒後很快便感受到了經脈中的巫力,可感受到不代表就能隨意驅使巫力在經脈中按著她定下的軌跡遊走。


    她將意識沉入經脈,化身牧羊人,來到關元穴的上方抽取了一縷巫力,後催動那縷巫力自關元穴下沉,巫力逆流,經脈脹痛,她咬緊牙關哼哧哼哧地努力到東方露白,那縷巫力才循著小腹達臍下四寸中極穴。


    偶滴個天啊,想想關元穴在臍下三寸,中極穴在臍下四寸,也就是說她辛苦了幾個小時,汗都流了半斤,一縷頭發絲那麽粗的巫力隻走了一寸,三點三厘米!


    濃濃的心酸占據了整片胸腔,她將那縷巫力藏於中極穴後便收功了。


    結果一睜眼就發現某位沒著落的大姑娘鬼鬼祟祟地回來了,她能不多心嗎?現在這社會多危險,尤其是頂上還住著一位饞肉饞了很久的安德羅氏伯爵。


    “你的法子,”西雅一手托著下巴,一手去勾小家夥的肉手:“你有什麽法子呀?”


    海音拍開她的手,沒好氣地說:“亞曆山大·斯特林房間還鎖著一個,你怎麽就看不見呢?”


    “當然看不見,我們又沒在他的房間,亞曆山大……,”西雅察覺到一抹冷意,立馬將到嘴邊的話吞咽了回去,眼角餘光掃向她麵目冷凝的大姐,下意識地清了清嗓子:“昨天夜色很美,”慢慢坐直身子,後仰倚在車廂上,“我們去煙囪上賞月了。”


    騙三歲小孩嗎?海音小腦袋一撇,額頭抵靠著母親的臂膀:“等會記得給我買個鳥籠。”


    她現在得考慮考慮引導……不,應該說是人為驅使巫力按照一定軌跡運行的可行性了,是放棄還是繼續下去?


    旁觀許久的墨林見這一大一小都消停了,才輕啟紅唇念了一句巫咒,後右手兩指在長條幾上快速畫了個圈,一個透明的熒光泡泡便飄了起來,慢慢變大,不到五秒就將三人包裹在當中。


    “西雅,我想再提醒你一次,亞曆山大·斯特林是安德羅氏始祖亞曆桑德拉·斯特林和裏裏桑德娜·斯特林的孩子,他需要的是一個能為他孕育子嗣的女子,”墨林冷眼看著妹妹:“不是你。”


    西雅蹙眉,一臉的莫名其妙,需要這麽鄭重嗎?


    “大姐,這不用你提醒我,我很清楚,”她跟亞曆山大完全就是遇到了,來了興致做了點愉快的事,不會存在什麽纏綿的後續。


    “最好是這樣,”亞曆山大·斯特林不是那個奴隸,墨林也是擔心她。


    “你就不問問我,亞曆山大什麽時候離開阿納斯塔城嗎?”西雅手指輕彈著長條幾,等著她姐開口。


    墨林滿足她:“他什麽時候離開?”


    “不知道,”西雅心情美了:“不過依他的性子,暫時應該不會離開,所以夏洛蒂女巫和安妮兒家族想要安全逃離阿納斯塔城也還有機會。”


    洛奇·阿納斯塔的母親阿娜詩·斯特林雖然也是始祖亞曆桑德拉·斯特林的孩子,但地位遠不如亞曆山大,她相信亞曆山大不會無緣無故跟小海音提及月輝。


    “恐怕難,”墨林深歎:“我懷疑洛奇·阿納斯塔已經和拉麗莎家族勾結到了一起。”


    西雅一愣,久久才眨動兩眼:“你的意思是,即便夏洛蒂女巫和安妮兒家族盡早離開,洛奇·阿納斯塔懾於亞曆山大不敢大動,她們也難逃拉麗莎家族的糾纏?”她怎麽覺得情況不妙:“那我們呢?”


    墨林聞言沉凝許久才回視西雅:“我們德西女巫不會再多管閑事,”當然誰要是鬥上門,她們也不懼,一定奉陪到底。


    “也是,”西雅肩膀一耷拉:“夏洛蒂女巫和安妮兒家族一直都對西海森林頗有怨言,其實說白了,她們就是嫉妒,可誰讓她們兩家的老祖宗不爭氣?”


    “你們是不是忽略了另外一點?”海音心中拿定了主意,決定還是堅持下去,見了效果再做下一步打算。


    “什麽?”西雅和墨林並沒有因為海音年幼就不尊重她。


    海音也是才想起之前被遺漏的一個關鍵:“亞曆山大·斯特林來阿納斯塔城的真實目的,”她仰首望向母親,“尋找奧斯汀·柯雷爾,那這是不是意味著阿納斯塔城和奧斯汀·柯雷爾之間有什麽關係?”


    墨林聽完,不禁緊皺雙眉,腦中有什麽閃過,但卻沒留下絲毫痕跡。


    “也不一定就是阿納斯塔城,”西雅看向墨林:“阿納斯塔城東方的羅德烈山穀,南方的凱薩平野,還有西方的羅河平川和西海森林,曾經奧斯汀·柯雷爾都踏足過這些地方。”


    “他踏足過的地方幾乎遍布整片瑪爾,以亞曆山大的身份,沒有蹤跡可尋,裏裏桑德娜·斯特林是不會讓他來阿納斯塔城的,”墨林細想阿納斯塔城及其周邊的地理分布。


    哇……哇……


    就在這時,靜立在長條幾一頭邊角處的烏黑黑突然驚叫一個踏空栽下了長條幾,雙翅大力撲騰。


    海音一見它兩黑豆眼暴凸,就知是又發病了,趕緊地自裙擺中取出一根銀針一骨碌拱到長條幾下,隻是她還沒蹲好,一團黑東西就撞了過來。


    她下意識地側臉避過,嘭的一聲,黑東西撞在了前方的車廂壁上,但沒暈,仍在不斷拚命掙紮。


    “呸呸,”海音鼻腔中癢癢的,充斥著一股鳥屎的惡臭,雖然嘴閉緊了,但依舊覺得口中沾了什麽不太幹淨的東西。


    得空她一定要給烏黑黑好好洗個澡,伸手一把抓住撞向上方的黑東西,那是一回生兩回熟,探都不探直接一針戳在它腦袋上,頓時黑烏鴉就似腦袋被人用力往上扯一般,隔了兩秒,一聲極度刺耳的烏鴉叫響起。


    海音立馬鬆開手,敏捷地拱離長條幾下,長條幾下一陣劈裏啪啦。沉默的墨林不知想到什麽,忽的俯身去探望長條幾下在亂撲騰的烏黑黑,雙目緊盯著它:“我想起來一件事。”


    “也許我們想到一塊了,”西雅無力深歎。


    海音眼巴巴地等著,可這兩位卻不往下說了:“你們倒是繼續呀。”


    “西海巫祖在她的手劄中有寫到,當年若不是因為巫力不足,她定不會將雙子一魂封印在雙子巫祖的肉身裏,而是將它剝離,用黑暗巫術封其在黑暗物靈中,如此他永遠都不能逃離,除非巫族中出現一位境界勝過她的巫祖。”


    墨林不敢肯定這隻黑烏鴉的靈魂是不是存在問題,但上次它發病的時候,她想用巫力滋養它,可巫力進了黑烏鴉體內就立馬散了出來,也就是說黑烏鴉在排斥黑暗巫力,正常情況下這是不可能的。


    “猜猜它是誰?”西雅看向海音。


    海音眨了眨一雙大眼:“我怎麽知道?反正不可能是那個雙子一魂。”


    嘭……


    長條幾都被撞得發顫,這一下力道夠大的,海音聽沒動靜了,立馬低下頭去查看,隻見烏黑黑像死了一樣兩爪朝上地癱著,如果不是黑豆眼中亮光沒滅,她都準備給它默哀了:“它到底是什麽病?”


    “不是病,”墨林伸手撿起黑烏鴉:“應該是靈魂在與妄圖寄生者博弈,它的軀殼還在。”


    難道奧斯汀·柯雷爾也是這麽消失的?這想法一生,就被墨林否決了,現存的巫族中誰又能拿得下奧斯汀·柯雷爾,剝離他的靈魂?


    距離阿納斯塔城不遠的羅德烈深穀中,存在著一處寸草不生的烈陽天坑,這裏因遍地毒物,所以終年無人踏足,但此刻深坑之下卻傳了一氣急敗壞的老音,“可惡,竟然又失敗了。”


    一印第安女巫打扮的老巫婆盤坐在注滿水銀的石塘旁,陰冷的雙目恨恨地凝視著被鎖鏈鎖了四肢漂浮在石塘中心的俊美男子,剛剛差一點費舍爾巫祖就醒來了,明明她都看到他的眼皮在動,可終還是沒能睜開。


    “為什麽?”


    海音觀望許久,在確定烏黑黑恢複正常後,才動手拔了它腦袋上的銀針:“我決定了,等會給烏黑黑買一個鳥籠,然後在鳥籠底部熔接上一根銀針,以免它發病的時候,我不在,”有了銀針,它就好自己撞上去。


    “好主意,”西雅從海音的百寶箱中拿了一個蘋果:“你就一點不奇怪,為什麽銀針對烏黑黑有用嗎?”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海音收起自己的銀針:“因為銀針戳得太疼,”不過經母親剛剛那麽一點撥,她有點懷疑被封在烏黑黑身體裏的靈魂是歸屬於一位安德羅氏。


    “不要再說了,”墨林撤了結界:“我們到地方了。”


    “這麽快?”


    她們出城主府還沒半個小時,雖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但當海音真實地看到自家的鋪子時,心又涼了半截。


    “很久沒來,這裏仍是老樣子,”西雅站在拱門前,仰首上望,日光刺得她不禁眯起雙目,墨林上前用巫力打開店鋪封閉的門。


    吱呀一聲,結束了海音的左右張望,她現在是真的想仰天長歎:“母親,我們家的鋪子是在阿納斯塔城最繁華的主幹道上。”


    “對,有問題嗎?”墨林跨進店鋪,有巫力的維護,店鋪還是剛關門時的模樣,手指撫過櫃台,沒有一點塵埃。


    海音深吸一口氣:“沒什麽,我就是覺得我們家是踩著金山在叫窮,”到底是包租婆不好做,還是黃金不香?


    這樣的店鋪竟然被空關無數年,瞧瞧這左鄰右舍,她都有股衝動想抬手把臉捂住,鄰居們都在勾頭窺視,大概是想要看看不在意三瓜兩棗的大財主長什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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