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家客廳,火慕歡和乜漠焰各據一角,一個翻閱著最近一期的商業雜誌,一個拿著遙控器對著電視不斷地按來按去,火家二老則外出不在家。


    雜誌翻到一半,乜漠焰抬起頭盯著火慕歡,“你會不會畫人物?”


    “會啊,我常畫。”她的目光依舊定在電視螢幕上,按遙控器的手始終沒停過。


    “你能不能幫我畫一張?”


    聞言,火慕歡終於打住按遙控器的手,微側著頭看向他,“你要畫?”


    “對,我可以付你錢。”隻是他懷疑他有那個耐性,坐在那幾小時不動的任由她畫。


    “你怎麽突然想到?”


    “因為我看你好像很無聊。”


    她低笑,“我無聊你又知道了?”


    “因為你電視從第一台按到最後一台,再從最後一台按回第一台,從剛才到現在,少說重複了十遍以上,足以顯示你現在正處於極度無聊中。”


    “哈哈!被你發現了。”她現在的確無聊到快瘋掉,可是又不曉得要做什麽打發時間,隻好看電視,天曉得連電視也欺負她,幾十台電視台居然沒一台可以吸引她,真是討厭。


    “給你二個選擇,一個幫我畫圖,一個則和我去夜遊。”基本上,他比較建議她選後者。


    “夜遊?”她呆住。


    “今天是周末夜,你想在家度過?”


    她蹙眉,被他說的心癢癢,周末夜待在家裏似乎有點浪費……“我們去看夜景如何?”


    “上陽明山?”


    “嗯。”


    “就我們二個?”


    “你覺得看夜景,如果一大群人一塊上去的話,有何氣氛可言?”他不答反問。


    “我和你不需要製造任何氣氛吧?”


    “我指的是自己看夜景的氣氛,你想到哪去了?”


    看夜景就是要靜靜的坐在那,沒半個人叨擾,可以沉澱心思,想一些事情,若是一群人去,大家吵吵鬧鬧就失去那種意義了。


    “呃……”他說的好像有道理,似乎是她自己想歪了。


    “或者要去貓空泡茶聊天?”


    “去貓空泡茶聊天就更不該隻有我們二人去了,這次我沒說錯吧!”他們二個沒那麽“搞喂”,不帶多一點人去,等下二人在那你看我,我看你的,那多尷尬。


    “嗯,那我們還是去看夜景好了。”他同意她的話。


    “哦!好吧!我去換衣服,你等我一下。”語畢,火慕歡立刻衝回房間換上外出服。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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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實在的,我蠻少看夜景的。”坐在車上,整個人趴在方向盤上,眺望山下的點點燈火,火慕歡緩緩地說道。


    旁座的乜漠焰則把座椅弄平,整個人舒服地躺著,他沒事時經常上來,這裏的夜景他已太熟悉,不需要再多看一次。


    “女孩子不適合獨自上來這。”陽明山上看夜景的人雖然多,但也挺容易出事的,如果單單隻是一二個女孩子,不適合上來,最少約個男的同行比較安全。


    “不是安不安全的問題,我以前都窩在家裏,很懶的出門,夜生活根本不會出現在我的生活裏。”


    “你都隻在早上才出門活動?”想當年其框律他們還沒結婚前,他們四個經常在晚上活動,十分享受夜生活,可惜他們結婚後,就改在家陪妻兒,害他一個人無聊的緊。


    “是啊!我是有名的乖寶寶。”隻除了脾氣不好外……“那現在呢?”


    “現在?現在我發現偶爾晚上像這樣出來走走,感覺似乎也不錯,晚上外出的那種氣氛和白天差很多。”


    “你若喜歡,以後我可以常帶你四處走走。”他提議。


    “你?”她白了他一眼,“請你搞清楚,開車的人是我耶!”


    “我也有車,隻不過……”不適合開出來嚇她罷了。


    “你也有車?!那我怎麽從沒看過你開?”她微訝。


    “因為某種原因,我把它冷凍起來,暫時不去開它。”


    “別告訴我是因為壞了,你沒錢修理,所以就幹脆把它擱在那不去管它。”她臆測。


    聞言,他低笑出聲,“你放心,我的車我都有定期保養。”


    “聽你的口氣,你很愛護你的車。”


    “我是。”


    “那你為什麽不開出來?”


    “就跟你說了,基於某種原因,我開不得。”


    “你……不會把它拿去抵押了吧?”她繼續猜測。


    “我看起來像缺錢用的人嗎?”天曉得他要花費多大的心力,才能壓下急欲狂笑的欲望,這小妮子真寶!


    “看起來是不像,但很多人外表看起來都是光鮮亮麗,可是實際上卻負債累累,打腫臉充胖子的人滿街是,誰曉得你是不是也是其中一員。”在台北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是屬於這一種。


    “如果我說我不是,你信不信?”


    “除非我能看見你的車。”


    “你會有機會看見的,但不是現在。”


    “你又在唬人了。”


    “我沒有。”


    “少來。”


    “我車借人了。”如果要編一個借口她才能停止猜測的話,他會編的。


    “騙人!”她才沒那麽笨。


    “……我家人開走了。”他再編。


    她皮笑肉不笑地扯著嘴角,很想一拳往他的臉上揮去,“你現在是當我白癡還是笨蛋?理由一個編過一個,你覺得我會相信?”


    “我覺得你該選一個信。”他煞有其事地說道。


    聞言,她火大地瞪著他,“我相信你是有某種原因開不得。”


    “嗯,這是事實沒錯。”他點頭。


    “重點是,那個“某種原因”是哪種原因!我要的是正確答案,而不是你胡亂編出來的爛借口。”這個愚蠢的男人,以為天底下的人都和他一樣笨嗎?真是夠了!


    “我怕開出來會嚇到你。”他歎了口氣,說出實話。


    火慕歡有追根究底的個性,這點他記下了。


    “怎麽說?你車子很老了?還是改裝的亂七八糟?”


    “都不是,我隻能告訴你到這,因為我不想騙你,再往下說下去,你聽到的隻會是謊言罷了,不如不聽。”


    “你說了等於沒說,廢話了一堆卻沒半個重點,真懷疑你這種個性怎麽做大事業,又怎麽能出人頭地?”聽說那些做大老板的,說話都很簡潔有力,做事幹淨利落,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像當老板的料。


    “你似乎很看不起我。”


    “我沒有看不起你,我隻是討厭你的個性。”


    “你還沒見過我對別人的模樣,你就討厭我了,要是讓你見到我真實待人的那一麵,你恐怕會厭惡我到死。”


    “由此可見,你這個人有多麽討人厭、惹人嫌。”


    “你知道嗎?第一次有人這麽討厭我,你真的很特別。”


    “別告訴我,你是因為我不喜歡你,你才死纏著我不放。”如果真是如此,她會殺了自己。


    他笑了,“這算其中一個原因,因為這樣才顯得你特別,而我正好需要一個像你這般,處處都很特別的女人。”


    “去你的,你的需要和我無關。”


    “在我需要這樣的女人時,老天剛好把你送到了我麵前,你想,和你有沒有關係?”


    “拜托!你太迷信了,你之所以撿到我的彩券純粹是巧合。”


    “巧合就是一種緣分不是嗎?而緣分向來是天注定的,這點你否認的了嗎?”


    “我——”她被反駁的無言以對,“我不想和你爭辯這個。”


    “慕歡,我有很多優點,你不需要一下子就把我摒除在外,再說,我又不會害你。”


    “什麽時候我們的交情,有好到可以互稱彼此名字的地步了?”她斜睨著他問。


    “在我住進你家的那一刻開始。”


    “喂!”鬼扯!


    “要是你答應讓我在你家住下,不再動不動要趕我出去,我就把彩券還給你,這個交易你做不做?”


    老是被她趕的滋味挺不好受的,一二次還無妨,但多了,就會打擊到他向來擁有的自信,他可不想再如此繼續下去。


    “不可能!”她想也沒想,下意識地就拒絕了他的提議。


    不知是她心理作祟還是怎樣,她總覺得乜漠焰是個不容小覷的對象,也許他真正的模樣,和他現在所表現出來的完全不同,留他在身邊未必有利,對於這種難以捉摸的人,能閃多遠就閃多遠,這是聰明人明哲保身之道。


    “給你一個反悔的機會,否則等我真的作出決定,你的彩券就不可能會在短期內,回到你的手上,你最好好好的考慮再作答。”


    “你真過分!拿著我的東西和我談條件?!這種無本生意你算的可真精!”


    “我是個成功的商人,快回答我,我這個人向來以沒耐性出名,對你,我已經費了太多我的耐心了。”要是讓他那群死黨知道,他一定會被恥笑到死。


    火慕歡白了他一眼,咬著下唇把事情輕重全部衡量一遍後,終於作出決定。


    她對他伸出手,“彩券還我,我答應讓你在我家住下就是了。”


    聞言,乜漠照滿意地勾起唇角,“口說無憑,白紙黑字寫下。”


    “厚!你別太得寸進尺,還要白紙黑字寫下?!真是誇張!”


    “我的習慣。”白紙黑字,把彼此間的權利義務全部清楚的寫下,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隻要有任何攸關利益上的約定時,他都會要求書麵化,一切按照契約上的做,誰也無話可說。


    “你又不是什麽大老板,有這種習慣真怪。”有錢人怕人家騙他們的錢,才需要如此小心翼翼,他犯的著也學人家這樣嗎?


    “基本上,我覺得這種習慣不論有沒有錢,都要養成。”


    “你未免太不信任人了吧!”契約的出現就是有一部分不相信人的結果,他這麽愛訂契約,顯示他對人非常防備,也可以說對人相當沒信任感。


    “我沒想過這種問題。”他對人不信任嗎?他以為他的行為,純粹是為了保障彼此的利益,這和不信任人有關嗎?他質疑。


    “你該好好想一想。”


    “就算想了又能如何?我覺得這個習慣很好,不需要改。”


    “沒叫你改,隻是希望你能對人多一點信任罷了。”


    “你要不要下車去走走?”悶在車上聊這種話題,似乎有點太過凝重了些。


    他想下車去透透氣,順便結束這個話題。


    知道他心裏所想,火慕歡也不好繼續勉強他,“好啊!我們下車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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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初,火慕歡並未感覺到有何不對勁,隻是當愈來愈多人把目光投注在他們二人身上後,她才逐漸發覺她身旁的這個男人,真的很惹人注意。


    他長得實在太過俊俏,再加上一百八十幾的修長身材,走到哪都像個發光體,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她不得不認真研究起他的長相,撇開稍早對他早就存在的成見,她得老實說,他是她見過的男人裏頭,最為英俊的那一個,至少在她生命裏,還不曾出現過如此英俊的男人,明星都隻是在螢光幕上才看得見,他們不曾在她眼前出現過,所以,無怪乎葉芸芸一看見他,就忘了今夕是何夕,她能理解她的心情。


    “你在看什麽?”從剛才,她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他身上,他不以為自己身上有何不對之處,因此才很不解地詢問她。


    “看你。”她老實的回答,“你知道你長得很帥嗎?”


    “我知道。”感謝他的父母給他生得了這個好皮相。


    “是不是有很多女人倒迫你?”


    “有。”多如牛毛。


    “那你為什麽沒有女朋友?”


    “因為沒一個可以當女朋友。”


    “不會吧!你身邊的女人都那麽差勁嗎?她們是太醜還是氣質水準太差?抑或是你眼光太高的緣故?”她想,百分之九十九一定是後者。


    “她們都很漂亮,有些能力也很高,好女孩也不少,隻是……”


    “隻是你都看不上眼。”她自動幫他接下未出口的話。


    他聳了聳肩,“或許吧!”


    “那你是喜歡哪類型的女生?要不要我幫你留意?”


    “你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好心了?”


    “我本來就很好心了,是你自己發現而已。”


    “是嗎?”


    “是。”她很肯定地點頭,“廢話別說了,快說你喜歡哪類型的女孩子。”


    “我喜歡的類型……你不錯……”


    “我也知道我不錯……你該不會要告訴我,你恰巧喜歡我這型的吧?”她指著自己,俏臉上有一絲古怪。


    “有何不可?”


    “這是我的榮幸還是不幸?”


    “你看他們看我的目光,”他指著那些對他露出著迷眼神的女人,“你想你被我看上,是幸還是不幸?”


    她依他所指看去,知道那些女人都恨不得能取代她的位置,希望此時站在他身邊、和他聊天的人是她們而不是她,可是——天曉得她這個當事人,其實很不願意和他站在一塊散步,甚至聊天,因為每次和他一聊,他總會丟下一堆炸彈讓她接,把她轟的一愣一愣,完全來不及反應。


    “要是我說,被其他帥哥看上比被你看上,我還高興些,你會怎樣?”她試探性地問道。


    黑眸緩緩眯起,他無語地瞅著她,看得她覺得自己似乎很對不起他的“愛戴”時,他突然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勾起她的下巴。


    美眸染上一層惑意,黑白分明的眸子納悶地望著他。


    “我發現一件事。”


    “什麽?”


    “你很漂亮也很聰明,反應也快,唇形更是完美無缺。”


    “那又如何?”唇形完美無缺?他無緣無故褒獎她做什麽?


    “你的一切我都非常滿意。”


    “嗯?”他到底想說什麽?


    “可是——”


    重點終於要出現了。


    “我討厭你這張嘴吐出的話。”


    “呃——”她要做何反應?露出微笑,跟他說謝謝?還是生氣地推開他,叫他去死?


    “一個反應似乎都不怎麽好,她還是別反應好了。


    “你無話可說?”他挑眉。


    她有話說卻不曉得該怎麽說,所以她想點頭又想搖頭,唉!又是二極化的反應,算了,還是繼續不做反應。


    “既然如此,我若說我想吻你,你是不是也能不做任何反應?”


    聞言,她表情丕變,還來不及往後跳走,就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擁了過去,抗議聲不及出口,唇瓣就被人封住,美眸為此瞬間瞠到最大。


    反射性動作,她用力地推開他,然後使勁地放聲尖叫。


    “啊——”


    看夜景的人們全被她這突來的尖叫聲嚇了一大跳,紛紛朝他們投來好奇的眼光,更有人禁不住好奇,遂走向他們想一探究竟。


    “該死的!你居然敢偷吻我?!”她悻悻然地指控,全身散發著熾人的怒火。


    乜漠焰正想好好欣賞她雖生氣,卻仍美的不可方物的模樣時,眼角不期然地掃到幾道閃光,冷眸倏地斂起。


    “誰在拍照?!”他冷冷地對著閃光燈亮起的方向厲聲質問。


    可惡!要是方才的事被刊登出來,他的身份豈不曝光?


    “你別轉移話題,給我說清楚!”火慕歡拉住正欲走向拍照之人的乜漠焰,可,當她接觸到他眼底那抹冷肅的光芒後,她全身的火焰刹那間消失了,心驚地失去了說話能力,連自己何時鬆開拉他的手,她也毫無所覺。


    她從未見過他如此冷酷的表情,仿佛罩上了千年寒霜般,極度駭人……乜漠焰沒理她,繼續往前走,“把底片抽出來。”他冷漠地對拍照之人命令道。


    那男人心駭地咽了口口水,他是某周刊的記者,本來是純粹來這看夜景,豈知正好讓他看見乜氏總裁,竟然在陽明山上吻著一名從未見過的女子,這絕對是頂級八卦新聞,職業病使然,他拿起隨身攜帶的照相機,毫不猶豫地把這幕給拍下。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乜漠焰的聲音陡地下降一個音階,聽起來更令人心驚膽跳,其中隱含的警告之意,凡是有耳朵的人都聽的出來。


    “這是我的,你沒權利叫我拿出來。”男記者不死心地猶做垂死掙紮。


    聞言,薄唇勾起一抹殘酷的弧度。


    “你敢跟我作對?”從乜漠焰身上進射出的肅冷之意,讓人不寒而栗。


    見到那抹冷笑,男記者忽然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商界四大巨頭之一的乜漠照,隨便一個決定都會影響到台灣經濟。進入傳播界時,他就曾聽說,他們四個人的新聞隻有在他們允許下才能被刊登出來,要是未經他們同意就胡亂報道,下場往往很慘……“很好,看來你作出選擇了,不過別怪我沒事先警告你,倘若讓我看見那張照片流出去,我絕對會讓你在台灣無法立足,你該相信我有這個能耐吧?嗯?”


    男記者聽見他的話,嚇的手腳發軟,忙不迭把底片從照相機裏抽出來,不敢再有任何妄想。


    見狀,乜漠焰麵無表情地斜睨了他一眼,才拂袖而去。


    火慕歡清楚地看見,在乜漠焰轉身的那一瞬間,男記者居然全身無力地癱軟在地,像是剛經曆了一場大戰似的。


    “他——”


    “別管他。”握住她的手臂,乜漠焰半強迫性地逼她跟上他的腳步,回到車上。


    “車子我來開。”


    瞧他臉色還是相當難看,火慕歡知道此刻不宜和他爭辯什麽,所以乖乖地把車鑰匙掏出來遞給他。


    下陽明山的路上,乜漠焰的表情依舊陰鷙,使得一路上氣氛凝重不已,火慕歡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他真的嚇壞她了。


    他對付敵人的模樣恰似從地獄竄出來的惡魔,他的目光更是要吞噬人般地駭人,隨便一個瞪視,就足以令人像岩石般地僵硬住,完全失去思考及行動的能力。


    “呃!那個……”她要是不冒死開口的話,她真的會被這種氣氛悶死。


    “什麽?”冷冷的反問聲。


    她舔舔幹燥的嘴唇,“我……很渴,能不能在便利商店前停一下?我想買瓶水。”


    “我們去貓空吧!”


    “啊?去貓空?!現在?!”都十二點多了耶!


    “對。”


    她本來想拒絕的,可是礙於乜漠焰的脾氣不曉得消了沒,為了不想再觸怒他,隻好怯怯地點頭,同意和他一塊去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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