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我不曉得她現在人在哪裏。」鄭虹儀雙手環胸,目不轉睛地打量著眼前一副很焦急的男人,終於了解為什麽慕戀歡會傾心於他的原因了。


    因為他的外表實在太過出眾了。


    「鄭小姐,我知道-一定曉得她人在哪裏,所以麻煩-告訴我好嗎?」蒼封-有耐性地請求著她。


    「我真的不曉得她人在哪,你叫我怎麽告訴你答案?你在強人所難。」


    慕戀歡交代過,她死都不可以泄露出她的下落,再說,她都還沒弄清蒼封-對慕戀歡的真正心意,此時此刻要她多說半句,比登天還難。


    「她一個月前是來台北找-的,結果一去不回,所以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必定清楚她的行蹤,隻是-不想告訴我罷了。」


    她聳了聳肩,「你的理由不錯,我可以接受。」


    「那-是承認-知道她的行蹤對不對?鄭小姐,請-告訴我。」


    她對他一笑,「我隻是說我接受你的理由,但我並沒說我要告訴你她的下落。」


    「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有權利知道她的下落。」他硬著聲道。


    「未過門的妻子代表還不是你的妻子,所以她有她的行動自由,你管她要去哪,反正不幹你的事。」她瞥了手表一眼,發現她的巡房時間已到,因此徑自越過他,開始去巡視病房。


    蒼封-不放棄地緊跟在後,「怎麽不幹我的事,她肚子裏甚至還有我的孩子。」


    「蒼封-,你在意的究竟是她的人,還是她肚子裏的小孩?」她納悶地斜睨了他一眼。


    「我都在意。」


    秀眉微挑,「我不喜歡你的答案。」


    「這是我內心真正的想法,信不信由。」他的確同時在意他們兩人,妻子和孩子對他而言,一個都不行少,兩個一樣重要,甚至比他自己還重要。


    「是這樣嗎?你確定你心裏真的是在意他們母子倆?」


    「當然。」他斬釘截鐵地道。


    「就算將來孩子生下來和戀歡一樣,天生有缺陷你也無妨?」


    「隻要是我的孩子,我都無妨。」他毫不猶豫地馬上就回答她。


    「你不會是因為現在還沒對戀歡感到煩膩,才這麽說的吧?」


    「誰告訴-的?」蒼封-濃眉不悅地糾緊。


    「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我愛歡兒,我愛她。」


    乍然聽見他的告白,鄭虹儀一時反應不過來,她呆若木雞地瞪著他直瞧,好半晌才恢複。


    「你愛她?」她訝然不已。


    「廢話,我如果不愛她,我為什麽會那麽急著想找她回來?」他沒好氣地瞥著她。


    「不是因為她懷了你的孩子?」她提醒他。


    「如果我不愛她,我根本不可能讓她懷有我的孩子。」


    唔!這麽說也有道理,隻是……


    「我該怎麽相信你是真愛她的?」


    「我可以證明,隻要-肯告訴我她的下落,-要我如何證明,我都可以照做。」


    鄭虹儀質疑的目光在他身上來回梭巡了幾遍,到最後才說出條件。


    「我要你用時間去證明你對她的愛。」


    「時間?」


    「對,就是時間,隻要你在戀歡不在你身邊的日子裏,對她的愛沒有消失、沒有變淡,我就相信你是真的愛她,那麽我就可以告訴你,她的下落。」


    「可以,」他想也沒想,立刻就答應她的條件,隻要能找到慕戀歡,讓她重新回到他身邊,就算要他摘下天邊的星星,他也照做不誤,「不過-要的時間是多長?」


    「無限期,可能一天,可能一個月,可能一年,也可能十年,反正隻要讓我真的被你打動的那一天,我自然會告訴你答案,怎樣,你敢不敢接受這個考驗?」她一臉挑釁地瞅著他。


    他麵無表情地直視著她,「我別無選擇不是嗎?」他冷道。


    換作是以前的他,聽見她分明是刁難的條件,一定會立刻掉頭走人,因為他不可能會為了一個女人,甘願如此低聲下氣。


    但,現在情形不同了,他愛慕戀歡,為了她,他可以暫時-棄他的驕傲,隻要他能再一次擁有她。


    她點點頭,「除非你神通廣大,能在幾十億人口裏找到她的蹤影,那你就可以不接受我的考驗。」


    「人我照找不誤,不過-的條件,我也會接受,兩個機會勝過一個。」


    「很好,」鄭虹儀滿意極了,對於蒼封-如此幹脆就答應了她提出的條件,她心早就朝他傾了一半,對他的好感也以倍增的速度成長,「那麽我們算達成協議了?」她首先對他伸出自己的右手。


    蒼封-瞥了她伸出來的手一眼,再把自己的手伸出去握住她的,「沒錯。」


    「好極了,那麽從這一刻起,你的考驗就開始進行了,我會無時無刻監視你,你不要以為我人在北部就看不見你在南部的所作所為,我會派出我的眼線緊盯著你的一舉一動,隻要我有不滿意的一天存在,你永遠就不會知道戀歡的消息。」她警告他。


    「可以。」他有信心自己一定可以很快就通過她的考驗,因為他對她的愛是再真實不過的事。


    歡兒,等著我,我會用最快的速度找到-的,-等我!


    ***


    慕戀歡自從到了美國後,就在研究室附近的公寓租了間房子,每天開始過著忙碌的研究生活,由於她懷了孕,因此研究所的人都能體諒她,所以都盡量找一些比較輕鬆的事給她做,而且對她嗬護周到。


    正因為這是間專門的醫學研究所,所以裏頭全部的人都是醫界的菁英分子,她在這得到最完善的照顧,根本不怕有個萬一。


    在她來到美國的三個月後,她對麵的那個房間搬來了新的房客,她從沒見過他,那個人也不曾和附近的左鄰右舍打過招呼,神秘得很,連他是男人還是女人、黑人還是白人都沒半個人知道,古怪的讓人好奇不已。


    不過他雖不和鄰居打成一片,但仍很安分的過日子,並末去吵到或影響到別人的生活,因此整棟公寓的人,也就隨他去。


    有些人生性就是比較不喜歡熱鬧,他們不能強人所難的逼人家一定要出來和大家見麵,所以久了,大家也都習慣的再也見怪不怪,習以為常。


    隻是,偶爾她回家時,還是會不自覺地朝對門望一眼,對這個鄰居,她畢竟仍存著一丁點的好奇。


    她也有捎信回家給她父親,告訴他自己一切都很好,隻是不曾留下她的地址,讓他們就算想找她也無從找起,不過她有告訴鄭虹儀,她上個月才來看過她而已,她是唯一知道她住處的人。


    ***


    兩個月後


    瞥了牆上的時鍾一眼,慕戀歡暫時停下手邊的動作,整理好一切,脫掉醫生袍,從她專屬的研究室步出。


    「要出去?」海倫同樣是被選到美國來從事醫學研究的一員,和慕戀歡的交情還不錯。


    她微笑地回答:「是啊!我下午約了婦產科的醫生要作產檢。」


    「孩子怎樣?一切還好嗎?」


    她輕撫著已經凸出來的肚子,臉上揚著充滿母性光輝的笑容,「嗯,一切都很好。」現在她已經懷孕六個月了。


    「那就好,記著,不要太累,我是過來人,懷個孩子真的很不好受。」


    她低笑,「我懂,那我走了,拜。」


    「拜。」


    和海倫道別後,慕戀歡走向停車場,當她拿出鑰匙想打開車門時,隱約感覺到有兩道奇異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她納悶地回過頭將整個停車場看過一遍——半個人影也沒有。


    「奇怪,是我太敏感了嗎?」找不到任何異狀,她隻好當成是自己想太多。


    當她坐上車,輕輕地踩下油門離去時,不遠處的另一輛車這才發動,緩緩地跟在她後頭,對方離她很遠,所以她一時之間並未察覺有人偷偷跟在她車後……


    ***


    時光飛逝,轉眼間已再過了四個月,慕戀歡即將臨盆了。


    在預產日來臨的那一天,她一大早就整理好一些換洗衣服,獨自一人到醫院待產。


    由於她對痛並沒感覺,所以正常婦女生孩子時,最痛苦的陣痛,她一點感覺也沒有,還像個沒事人一樣,挺個大肚子在醫院亂逛。


    她走到育嬰室外,隔著玻璃望著裏頭一些剛出生不久的小娃,嘴角不禁揚起寵愛的笑靨。


    「再過不久,我的寶寶就要出來了,他就會像裏頭的那些嬰兒一樣,那麽可愛,像天使一樣……」她低頭撫著即將出世的兒子,對著他說話,「嘿!寶貝兒子,媽媽期待了那麽久,終於快等到你真正出現在我麵前了,媽媽好高興呢!你一定和媽媽一樣高興對不對?」


    肚子明顯的被踢了一腳,似在回答她的話,她唇邊的笑意更濃,「媽媽知道你很高興。」


    暗處,一道人影的目光緊緊停留在她身上,看著她對著肚子說話的舉動,黑眸裏漾著言語無法形容的感動。


    站在那裏的,是他愛的女人和他即將出生的孩子,他多渴望能上前擁緊他們,給他們鼓勵,可是為了不要嚇跑慕戀歡,他隻好強忍住衝動,按捺地留在原地注視著他們。


    蒼封-的黑眸裏除了感動外,還多了一絲無可奈何……


    他隻花了三個月的時間,就打動了鄭虹儀的心,因此她把慕戀歡的下落告訴他。


    而他也想盡了一切方法,才租下她住處對麵的房子,怕她發現他,他隻好避免和附近的鄰居有所接觸,無形中就成了大家眼中的怪鄰居。


    至於公司則麻煩了龐浩則坐陣,他則利用網路和他聯絡。龐浩則不愧是他的好友,知道他的情況後,二話不說就答應他的請求,要他安心的到美國來。


    望著慕戀歡,他隻能偷偷跟在她後頭看著她,有時看她拿不動東西,想幫她卻不行,甚至發現她快摔倒,也必須強壓下心中的緊張,這種內心掙紮的痛苦讓他過得很難受,彷佛度日如年。


    可,就算日子再怎麽苦,他還是得熬下去,因為他不想再嚐到一次失去她的日子,哪怕現今他隻能在遠方偷偷看著她,但至少她就在他眼前,他能看見她,能知道她過的好不好。


    夠了,這樣就夠了……


    慕戀歡在育嬰室逗留了一會兒後,才巧笑倩兮地離開,改朝產房走去,人還沒完全接近,遠遠就聽見裏頭傳來陣陣痛苦的哀嚎聲,她怔了一下。


    「哇……好淒慘的叫聲。」她心有餘悸地拍拍自己的胸脯,「隻有這個時候,我才會覺得失去了痛覺神經是件好事。」她自嘲地喃喃自語。


    「慕小姐,我終於找到-了。」一名護士喘籲籲地來到她身後。


    慕戀歡訝異地抬起頭看著她,「護士小姐,-找我有什麽事嗎?」


    「-即將臨盆,不待在待產室,還跑出來隨意走動,-不怕出事嗎?」護士連忙扶著她回到待產室。


    「我不會出事的,-放心好了。」


    「話不能這麽說,就是因為-足特殊體質,所以我們無法依照陣痛來預測-到底什麽時候會臨盆,也就是說-的羊水隨時會破,因此,我們必須更小心翼翼地照顧-才行。」


    「看來,我是個不合作的產婦。」她自我調侃地笑道:「不好意思,給-惹麻煩了。」


    她突來的迷人笑靨,惹得護士不自覺地紅了臉,她尷尬地揮揮手,「其實也沒什麽,-隻要好好待在病床上休息就好了。」


    「嗯!我會的,我……」她話才說到一半,就察覺一絲不妙的感覺,「糟了,我的羊水破了,快找一台推床給我,快!」她臨危不亂地對護士飛快下達命令。


    護士聞聲,連忙去推了台推床來,把她以最快的速度推進產房,並找來醫生替她接生。


    她們的一舉一動,全納入了躲在暗處的蒼封-眼裏,他為她們的疏忽捏了一大把冷汗。


    老天保佑!


    ***


    蒼封-悄然地接近慕戀歡的病床旁,慕戀歡因為生孩子勞累過度,因此正深沉的熟睡,絲毫不曉得有人接近她身邊。


    望著她一絲蒼白的嬌容,黑如墨的眸子盛滿疼惜。


    輕執起她的手握在手中,他感激地低道:「謝謝-幫我生了個兒子,謝謝……」


    他方才在進來之前,先去育嬰室看了他的兒子一眼,他兒子雖然是亞洲人,但和裏頭那些素有人高馬大基因存在的外國嬰兒比起來,他一點也不遜色,又大又健康,宏亮的哭聲簡直足以媲美打雷,他一哭,整個育嬰室裏的嬰兒無不跟著他哭,把照顧他們的護士給忙的團團轉,瞧得他忍不住笑出聲。


    「辛苦-了。」他溫柔地撫著她細嫩的粉頰,「我們的孩子我已經給他取好了名字,他就叫蒼慕守,-和我共同守護的孩子,我想,-一定會喜歡這個名字的。」


    隻是,他要到何時才能真正走出來,和她共同守著他,而不是躲在暗處,偷偷的守護?


    「歡兒,我的心,-為什麽不明白?為什麽?」他低啞地問著沉睡中的她,聲音裏包含了太多的痛苦。


    ***


    「蒼慕守。」鄭虹儀毫不遲疑,立刻就說出這個名字。


    蒼封霎早猜測到,慕戀歡一定會打電話回台灣問她,該給孩子取什麽名字,因此早就把他想好的名字告訴她,想藉由她讓慕戀歡同意用這個名字,所以當慕戀歡打電話來問她時,她便不加思索把名字說出口。


    「蒼?」


    「對,蒼慕守,-和蒼封-共同守護的孩子,很好的一個名字。」她依樣畫葫蘆,把之前蒼封-告訴她的原因,原封不動的轉達給慕戀歡。


    「我的孩子不姓蒼。」雖然這個名字聽起來真的不錯。


    「不姓蒼姓什麽?蒼封-是孩子的爸爸啊!」鄭虹儀理所當然地說道。


    「我又沒嫁他,所以我的孩子最多隻能叫慕守,不能叫蒼慕守。」她提醒她。


    鄭虹儀覺得她說的也有道理,「也行,那他就叫慕守吧!」


    慕戀歡說的沒錯,他們兩個還沒結婚,所以孩子的確不宜姓蒼,不過最少,她必須讓她把孩子取名為慕守,如此一來,等將來他們兩個結婚之後,孩子的名字就順理成章的變成蒼慕守了。


    「嗯,慕守,就叫他慕守!」


    ***


    五年後


    「媽,對麵的叔叔今天拿了好多好好吃的點心給我吃哦,而且他還教我畫畫,我好喜歡他。」已經五歲大的慕守,在媽媽下班回來後,開心的對她形容今天遇到的事。


    「你又跑去對麵叔叔家了,你這樣不怕打擾到人家嗎?」慕戀歡用責備的眼光看著她兒子。


    自從慕守二歲時,有一次她不小心沒把大門關好,讓他爬到對麵人家去胡亂拍著人家的門,硬把住在她對麵的那個怪鄰居給叫了出來後,他就很喜歡往那裏串門子,儼然把對麵當成他另一個家,有時還死賴在對方家不回來,任她在門外怎麽喊,他就是不回去。


    不過要不是他的原因,她也不曉得原來她家對麵住的是一個男人,聽慕守形容,那個男人對他很好,時常教他一些事,比如畫畫、識字等。


    重要的是,那男人百分之百是中國人,因為慕守的中文都是他教的。


    隻可惜,他雖然對慕守很好,但卻不想搭理她,說也離譜,和他鄰居那麽久,甚至慕守也常去他家玩,可她偏偏就是見不著他的麵,每次他們有機會見上對方的麵時,都會被他很巧妙的避開,這點一直讓她覺得很奇怪。


    「我才不會打擾到叔叔,每次我去他家找他時,他都好高興,他還說,如果有機會,他想帶我去玩呢!」


    「是嗎?除了這,他還說些什麽?」


    「就跟平常一樣啊!他都教我吃飯前要洗手,吃飯後要刷牙,然後要有禮貌,時常把『請、謝謝、對不起』掛在嘴邊,還要當個乖孩子,不要惹媽媽生氣,他每次都會對我說一遍這個。」


    「就這樣?」


    他想了一下,「對了,叔叔也很喜歡問跟媽媽有關的事哦!」


    聞言,正在準備晚飯的慕戀歡不禁停住手邊的動作,轉身驚訝地看著慕守。


    「他很喜歡問我的事?」這倒是她第一次聽說。


    「是啊!」他重重的點頭,想表示他說的話是真的,「叔叔老是問我,你媽媽有沒有別人在追她、她有沒有比較喜歡誰,而且想讓他變成你的爸爸的,他都問我這類的話,不曉得為什麽他要這麽問。」他也覺得很奇怪。


    「他問這個做什麽?」她開始對那個鄰居的舉動起了防備心。


    「我也不曉得,可是叔叔有告訴我,他很喜歡-哦!還叫我不要告訴。」


    聽到慕守的話,慕戀歡臉色丕變,擔心那人是否另有所圖,因此才會對慕守那麽好。


    「守,從明天開始,你不要再去對麵叔叔家了。」


    「啊?為什麽?我和叔叔約好,明天要玩一個很好玩的遊戲呢。」一張儼然是蒼封-縮小版的英俊小臉,霎時因為母親的話而皺成一團。


    「我說不行就不行,如果你敢瞞著我偷偷去,媽媽就不再理你了。」


    「媽媽,不要啦!人家很喜歡叔叔耶!」


    「不行!」為了以防萬一,她說什麽都不能再讓慕守到對麵家去。


    「媽——」


    「別說了,你給我到客廳去。」她生氣地把他趕出廚房。


    「媽……」


    「去!」


    癟著小嘴,慕守紅著眼眶跳下椅子,難過的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去坐。


    盯著他傷心的背影,慕戀歡深深歎了口氣。


    她說什麽也要保護慕守的安全,萬一他有個不測,那她也不想活了。


    這些年她全仰賴著慕守的存在,才能把悲傷-到腦後,逼自己一定要忘記蒼封-,逼自己必須把所有心力全投注在慕守的身上。


    雖然她知道她並沒有成功,還是不時的會想起蒼封-,甚至經常有股想衝回台灣去看看他的欲望,隻是每次都很成功的被她壓下了。


    鄭虹儀沒跟她提起他的事,所以他的現況如何她一點都不清楚,已經過了那麽多年,或許他早結婚生子,把她給忘個精光了吧!


    他也許永遠都不曉得,她已把孩子生下來,而且很慶幸的,慕守像正常的小孩一樣健康,並未遺傳到她的缺憾。她無法想象,要是當年她執意墮掉慕守的話,她現在會是怎樣的一個情形。


    她會好好守住慕守的,把蒼封-的份一並給守進去,她會好好努力的……


    ***


    蒼封-抬頭看著牆上的時鍾,以往這個時候,慕守從幼稚園回來後,都會來他家找他,直到慕戀歡下班後,他才會回去,怪的是,今天卻一點聲音都沒有,他去哪了?


    在家等了半天,仍舊等不到慕守來喊門時,他開始擔心,不曉得是不是慕守出了事,所以才沒來他家。


    他毅然走到對麵,輕敲著門,他知道這個時候慕戀歡都不在家,她要再等一下才會下班,所以他大可安心地敲著她家的門,不用擔心她會來開門。


    他敲了幾下,慕守就來開門了,看見他安然無恙,他才鬆了口氣。


    「慕守,你今天怎麽沒到叔叔家?害叔叔擔心你是不是出事了,所以才出來看看。」他蹲下身把慕守抱了起來。


    「媽媽叫我不要再去你家。」慕守委屈地說道。


    「為什麽?」蒼封-詫然極了,「她怎麽會突然這麽說?」


    「她說你有可能是壞人,會綁我好威脅她。」


    聞言,蒼封-有些失笑,「我如果會這麽做,早就做了,怎麽可能會等到現在,你媽媽腦袋裏是在想什麽?」


    如果這是她的危機意識,那她未免太慢半拍了,他們維持這個情形都三年之久了,她現在才想到要防他這個陌生人?真是反應遲鈍到有些離譜。


    「我也不知道,她就是昨天聽見我跟她說,你很喜歡她的話後,她就叫我不要再去你家了。」


    「你跟她說了!?」他大愕,終於了解她為什麽會突然反常的原因,「我不是告訴過你,不可以告訴她的嗎?」他早猜到她若聽見這件事,會有反彈的反應。


    試想,有誰可以接受一個未曾謀麵的男人,對自己的兒子很好,又告訴她兒子,說他喜歡她的,正常人遇到這種事,一定會以為他是利用他兒子想接近她,更可能是先討好她兒子,再找機會捉住她兒子來要脅她就範。


    所以,無怪乎她會禁止慕守再到他家,換作是他,他也會這麽做。


    「可是人家想說,告訴媽媽你喜歡她,搞不好你就能當我的爸爸,我怎麽知道媽媽會生氣?人家又不是故意的。」他實在是太喜歡這個叔叔了,所以希望他能當他的爸爸,才把他和叔叔的秘密說出來,早知道會這樣,他就不要說了。


    蒼封-無奈地深歎了口氣,「那現在該怎麽辦?」


    「叔叔,對不起。」


    他揉揉他的頭,擠出一抹笑容,「沒關係,你不用那麽擔心,我……」


    「放下我兒子!」


    慕戀歡擔心慕守會不聽她的話,又跑到對麵家去,因此提早離開研究室,沒想到她好不容易才趕回家,就看見一個背著她的男人抱著慕守,她大驚失色,急忙地出聲吼著他。


    聞聲,蒼封-身形一頓,僵硬地放下懷裏的慕守。


    一看見慕守被放下,她立刻就叫慕守來到她身邊,「慕守,過來媽媽這裏。」


    「可是……」慕守抬頭望著蒼封-,一臉為難。


    「我叫你過來沒聽見嗎?快過來媽媽這裏!」


    咬著下唇,慕守心不甘情不願地踱到了慕戀歡麵前,「媽媽,叔叔不是壞人,他不是壞人。」


    「你那麽小,怎麽知道他不是壞人。」


    「因為他對我很好。」


    「也許他別有用意,昨天媽媽不是已經告訴過你了嗎?」


    「可是……」


    「別說了。」見慕守還想為那個男人說話,慕戀歡早他一步,阻止他開口。


    慕守嘟著嘴,鬱卒地不再開口。


    搞定慕守後,慕戀歡才把目光移到始終背著她的男人,「這位先生,我很感謝這些年來你對我兒子的好,但是請你從現在開始,不要再打擾我們母子的生活,如果你以為我們好欺負,那可是大錯特錯了。」


    在慕戀歡以為時間彷佛過了一輩子之久後,蒼封-終於有了動靜。


    「我不以為我的舉動是在打擾你們母子。」他為自己的行為辯駁。


    乍聽見他那熟悉的嗓音,慕戀歡怔忡了下,美眸狐疑地-起,納悶為何有人會聲音如此相像。


    他緩緩地轉過身麵對她,在她倒抽口氣的聲音下,他又開口:


    「我隻是在守護我那逃婚的妻子和我的兒子罷了。」


    她-著嘴,不敢置信地瞅著他,極度懷疑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封-!?」她驚呼出聲。


    「是我。」


    她的腦袋空白一片,完全理不出半點頭緒,「你……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不是應該在台灣嗎?」


    「我在這裏很久了。」他指著他租的房門,「我隻不過晚-三個月搬進來。」


    看著他手指的地方,她再次陷入另一個震驚之中,「你就是住在我對麵的男人!?守口中那個對他很好的叔……」


    他點頭,「就是我。」


    「怎麽會!?為什麽?」她不懂。


    「因為我怕嚇到-,怕-看見我後會再次逃開,所以我不得不處處躲著-,避免讓我們兩人見上麵,因為這樣我才能繼續看到-……守著。」深情的眸子緊緊鎖住她的,他多想能就這麽看著她過一輩子。


    「守……著我?」她因他深情的口吻而有些微震撼。


    「我愛-,-不知道嗎?」


    美眸因他的話而睜到最大,她僵硬地搖著頭。


    見狀,他苦笑地扯著嘴角,「-果然不知道,我當年的表現顯然不合格。」


    「你什麽時候開始愛我的?」她不可思議地輕問。


    「記得我生病,我的好友浩則來我家那次嗎?」


    她點頭。


    「他早說出我的心意了。」


    她一愣,那時她以為他是胡說的,「是真的!?」她顫著聲問。


    他淡笑,「還記得我曾無緣無故送-一束紅玫瑰嗎?」


    她忙不迭的直點頭。


    「那是浩則給我的建議,他說紅玫瑰代表熱情,代表追求的意思,要我送一束給-,-就會明白我的心意。」


    她猜過,她真的猜測他是想追求她,隻是,這個想法後來被她給推翻。


    「我更以為讓-懷了我的孩子,和-訂婚,和-結婚,這些都能表示我的心意,-應該可以明白的,可是我錯了,-一點都不明白,因為-逃走了,從我的身邊逃走了。」他苦澀地低語。


    眼眶倏地泛紅,一行清淚沿頰滑落,她幾乎快泣不成聲。


    「媽媽,-為什麽要哭?」慕守扯著慕戀歡的手急問著,「-不要哭,以後守會聽媽媽的話,不再去找叔叔,所以-不要再哭了好不好?守真的會聽話的。」


    她噙著淚水搖搖頭。


    她錯了,她真的錯了,她當年不該沒聽鄭虹儀的話,和蒼封-當麵把話講清楚,不然她不會白走了這些冤枉路。


    「慕守,」蒼封-喚著他,「你知道嗎?其實慕守這兩個字是你的名字,而不是單單隻有守字而已,你全名叫蒼慕守,是我給你取的名字。」


    「蒼慕守?」慕守不解,「為什麽會多一個蒼字?我不是姓慕嗎?」


    「不,你姓蒼,因為你爸爸姓蒼,那個人就是我,我就是你爸爸,蒼封。」


    慕守驚訝極了,「你是我爸爸!?」他忙不迭的扯著他母親的手,「媽媽,叔叔說的是真的嗎?他是我爸爸!?」


    她抬起頭,深深地凝望了蒼封-一眼,到最後才輕輕點下頭,「對,他就是你爸爸。」


    「爸爸!爸爸!」慕守高興的衝進蒼封-的懷抱裏,「耶!真好,沒想到叔叔真的是我爸爸,好棒哦!」


    蒼封-擁緊了他,「終於能聽見你叫我爸爸,我也好高興。」


    「對不起,對不起……」她現在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


    她害他們父子不能相認,她害他無法正大光明的和自己的兒子在一起,她也害他們無故分離了那麽多年,她怎麽那麽笨!


    他看向她,空出一隻手將她摟進懷中。


    「我沒怪過-,因為我知道當時-心理的壓力有多大,所以我甘願這麽默默的守著-、守著我們的孩子,而且……我不曉得-對我的心意究竟如何,畢竟當初是我強迫-的,-若是不愛我而想逃離我,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所以我……」


    「我愛你,我愛你啊!」不待他把話說完,她就拉緊他的衣服,迫不及待的說出自己的真心話。


    「就是因為太愛你,所以才會選擇離開,因為我自認配不上你,你應該不會愛上我,你應該愛上一個比我還要好的女人,至少對方會很健康。」


    「-錯了,徹徹底底的錯了。」


    「我現在知道我錯了,對不起。」單單他住在她對麵不讓她知道,默默守護她和慕守這一點看來,她就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什麽都不用說了,隻要我們能重新在一起,過去就讓它過去吧!」他輕柔地幫她拭著粉頰上的淚水。


    她破涕為笑地點頭,「嗯!」


    「我們回台灣吧!回去準備我們的婚禮,我們兩個的婚禮已經延宕太多年了。」


    「好。」她揚著幸福的笑靨。


    「那……我餓了,歡兒,-能先弄晚餐給我吃嗎?」


    「行,沒問題,我立刻弄。」她輕笑出聲,立刻拉著他進入她家。


    「守,去關門。」


    「哦!好。」


    在門板即將關上的那一-那,屋內再度傳出久違的開懷笑聲……


    編注:別忘了《俏女醫係列》還有「醫波三折」、「醫觸即發」以及「醫敗塗地」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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