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寒山一鐵屋中。


    歐陽通滿頭白發,眉毛胡子沒一根不白。手裏提著酒壺輕輕搖晃,眯著醉眼半躺在一張椅子上。前麵一張石桌,桌上地下散落著零碎的雞骨頭。


    突然,搖晃的酒壺在手中停住,眼不睜眉不抬的道:“薩老兒!……你又來了!這次,又給我帶什麽好酒來啊?”


    隻聽屋外一聲冷哼。“歐陽通,枉你還自稱一代宗師,既然也耍無賴?你的臉皮也真夠厚的!”


    歐陽通嘴角微微一揚,道:“沒錯,我是答應把經書默寫給你,可沒說幾天之內默寫完。你我三年之約還早著呢,你急什麽?”


    “你來這裏也好幾個月了,每次都這麽搪塞我,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我再問你一句,你今天到底能不能兌現承諾?”


    “承諾自然是要兌現的,隻不過不是今天。”


    歐陽通輕輕抿了一口酒,顯得很是輕鬆自在。


    薩葛洪慘白的臉上抽搐了一下,“哪一天?總該有個期限吧?”


    歐陽通敲了敲腦門,道:“都怪我啊!經書的武功我是學了,可上麵那些亂七八糟點線我老是記不大清楚。你再等等,等我想清楚了立馬給你!”


    薩葛洪手袖恨恨一甩,“既然你失言在先,也別怪我不守信義!……我會讓你想起來的!”人已在十丈之外,可聲音仿佛就在屋外。


    歐陽通雙眼猛的一睜,一股寒意直透心背。他明白薩葛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剛要說話,發覺薩葛洪早已去得遠了。


    ……


    這一天,蕭家堡英雄會之期隻有兩天,李培根將紫山門內外交給徐哲代管,又在眾弟子中挑選了十幾個人,一齊往河南府蕭家堡而來。


    李培根師徒,雷豹三人騎馬在前。張拙靈,秦樂,段紅雪三人在中。無雙,梅若琳二女在後。再後麵就是十幾個挑選隨行的弟子。一隊二十多人,每人都騎了一匹馬,不緊不慢的趕路。


    無雙騎著雪白的雪極,依然一身紅衣,頭上依然戴著那頂帶麵罩的鬥笠將頭臉遮住。


    梅若琳騎著赤鵬,一身雪白的衣衫,頭上也是雪白的絲帶將一頭秀發束住,上插一根玉簪略做配飾。雪白的服飾更襯托他雪白透紅的麵容增添了幾分嬌豔。


    二女一個紅裝乘白馬,一個白裝乘紅馬,這紅白配似乎不搭調,可也隻有這樣才顯得紅衣更加鮮豔,白衣更加潔白,白馬紅馬也更突出他們的血紅與雪白。


    段紅雪一身雪白的衣裳,上麵繡著一朵朵豔麗的花朵。手中拿了一把紙扇,一麵信馬由韁,一麵輕輕的扇著。


    秦樂今天穿的也體麵了許多,雖沒有段紅雪那麽華貴,至少也讓他看起來沒那麽土裏土氣。


    張拙靈還是那身血衣,腰上係著一個酒壺,酒壺上雕刻著一幅“李太白醉酒圖”。這酒壺便是在白龍寺外歐陽通送給他的那一個。背上的鳴鴻刀靜靜的躺在皮帶裏,已經和普通的寶刀沒什麽差別。這些天裏,他沒有一刻不在練功。現在就連在馬上,他的心思也全在練功上。李培根傳他的“崩雲手”前六式基本學會,隻不過其中關竅尚需細細琢磨。這前六式從探雲手到拍雲手,每個手式都是化解敵人招式的手法。隻要練好這六式,無論敵人武功招式多麽巧妙,多麽複雜,也都能夠一一化解。這六式的招式倒也無甚繁雜,隻其中巧勁最是難以掌握。


    這“崩雲手”為何不一開始就教人怎麽打人,而先教人化解他人招式再學打人的本事呢?這其中有個緣故。但凡初學者,若是先想著怎麽打人,要是遇上武功高過自己的人必定吃虧。所以,先得學會如何防守,如何立自身於不敗之地再學習如何打人才是根本。這便是“崩雲手”的厲害之處。


    一行人走至夜暮將至,正好來到一集鎮上,便在一家客棧用飯投宿。李培根自持身份,吃飯訂房從不多說一句話,一切事務都由馬龍一手辦理。張拙靈日間一心隻在前幾日所學的六式手法上,用了飯後有些乏了,也從不多說。段紅雪本就少言寡語,見大家都略顯沉默,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唯獨秦樂這一天下來很是不自在,幾次與眾人搭腔,大夥兒都隻應付一聲,沒人與他正經說話。自覺很是無趣,見大家吃了飯後都上樓就要睡去,急忙拉住段紅雪道:“冷麵神,此時正值夜市開張,要不咱們出去逛逛如何?”


    段紅雪道:“這種小地方的夜市有什麽好逛的?”說完,正要上樓,見秦樂笑嘻嘻的拉著不放,怒道:“放手!”手臂一用力,將秦樂甩開。


    秦樂惱道:“就你是大地方來的人,我倒要看看你們大理到底有什麽了不起的!”


    段紅雪不理他,自顧上樓睡去了。


    秦樂討了個沒趣,也跟著上樓走了幾個台階,又覺心有不足,此時入睡恐怕也難以安眠,又轉了下來朝外麵走去。


    這集鎮雖然不大,但也不是什麽寒磣之地,夜市中倒也有幾分熱鬧。秦樂走走停停,看雜耍,聽小曲兒,喝夜茶,吃路邊攤……把個夜市逛了個遍。直到夜市散場,方才悻悻而回。正躺下不久,方才所食之物翻將上來,肚中仿佛翻倒了五味瓶,讓他心中煩躁難安。輾轉翻側大半夜才略覺舒服許多,正要合眼睡下,突覺屋頂上自東向西有稀碎腳步,覺得事有蹊蹺,悄悄下了床將段紅雪推醒。段紅雪睜開朦朧雙眼,很是不爽的道:“你個肥豬不好好的睡覺,深更半夜的叨擾我做什麽?”


    秦樂壓低聲音,“噓!……小點聲,你聽!”


    段紅雪見他這般謹慎,也凝神靜聽,正聽到屋頂上輕微的腳步在西麵屋頂響了幾聲後再沒聲音了。


    張拙靈此時也已醒來,問道:“何事?”


    秦樂道:“剛才有人鬼鬼祟祟的從屋頂經過,也不知是什麽人要做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張拙靈心中一凜,已睡意全無,道:“去看看?”


    秦樂二人頭一點,三人穿整衣服,從窗口輕輕跳下,朝那腳步消失的方向尋了過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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