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淅淅瀝瀝,街道上伴著水汽揚起濃烈的泥土氣息。雨勢雖然不大,可不一會兒功夫便也將路人的肩頭打濕了。行人們看這小雨下個不住,紛紛躲進旁邊的店鋪和屋簷下,抬著頭向外張望。


    兩旁的地攤攤主們叫罵著,把雜貨收攏起來,打開雨傘遮住貨物,也跑到屋簷下躲了起來。


    張拙靈走在雨中,任雨水打在身上,打濕了肩膀,淋濕了麵頰,整個背脊也都涼颼颼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著他,注視著他在雨中闊步前行。顯然,雨中步行的他在別人的眼裏很是另類。


    “賣傘嘞!上好的雨傘,二十文錢一把!……”


    一個賣傘的漢子打著一把傘,手裏抱著幾把嶄新的雨傘叫賣著,看到張拙靈一人在雨中趕路便跑了過來。


    “這位客官,看你相貌俊朗,紅光滿麵,英氣逼人,想必是要趕著去會心上人把?你就買一把傘吧!你要是淋得落湯雞似的,恐怕要被姑娘笑話不說,好事也得黃了呀!”


    “不需要!”


    張拙靈眼睛看著前方,沒對賣傘的人看上一眼,繼續向前走著。


    賣傘的漢子不死心,又跟了上來,小聲說道:“十五文錢也行啊!要不要?”


    張拙靈充耳不聞,繼續走著。


    “唉!……這世道,下雨天連傘都不好賣!難哪!”


    這漢子停下腳步望著張拙靈的背影歎息道。


    突然,他又麵帶喜色追了上去。


    因為,他看到這個少年停住腳步了。


    “多少錢?”


    賣傘的還沒開口,張拙靈首先問道。


    “十五文錢!”


    賣傘的漢子遞了一把傘過去,說道。


    張拙靈接過傘,把傘輕輕打開遞向旁邊同樣在淋著雨的一個小女孩。


    漢子一愣,朝那女孩看去。


    隻見是一個衣衫襤褸,看似七八歲的小女孩。更讓他吃驚的是,這個女孩既然是個沒了雙腿的瘸子,膝蓋位置兩個圓乎乎的肉團長滿老繭。旁邊一個土罐子,罐子裏孤零零的躺著兩個銅板,看了不禁讓他心中一顫。


    女孩一頭髒兮兮的亂發成塊狀蓋在額前,一件大衣穿在身上,把整個身子罩住,隻露出兩隻殘腿。這衣服似乎是哪裏撿來的,而且也恐怕穿了三五年不止,上麵一層厚厚的油油的黑色汙垢,使得原本灰色的衣服也失去了他本來的麵目。要不是胳肢窩下還看得出原來布料的顏色,恐怕隻有她自己知道衣服原來的樣子了。


    女孩發現有人遞傘給她,慢慢的抬起頭。


    “啊!……”


    賣傘的漢子和張拙靈都嚇得驚呼一聲,向後退了一步。兩行淚水從張拙靈的臉上滑落。


    酸澀,苦悶,心塞,把整個心都堵得喘不過氣來。他從來不知道世間的痛苦中既然還有這樣一種滋味!


    這是一張看了會讓你揪心,讓你難過,讓你失望,讓你懷疑人生的臉!隻要一眼,你將終身難忘!


    看她本應該嬌嫩的麵龐也有些蠟黃粗糙,眼角還有些許皺紋,嘴皮幹裂慘白,兩隻眼睛也暗淡無神,沒有一絲神氣。要不是看他嬌小的身軀和兩條細小的斷腿,還以為她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人了。


    她的眼裏看不出一絲喜怒哀樂,臉上也沒有一絲表情。似乎,她早已忘記什麽是笑,什麽是哭,什麽是開心,什麽是難過。或者,她的人生裏從來就沒有“笑”,也沒有開心。有的,隻是無盡的苦。苦的滋味多了,又無處排解,眼前也看不到一絲希望。那麽,一旦苦得久了,失望得久了呢?失望得久了,最後就是絕望!絕望得久了呢?絕望得久了就會變得麻木,變得就像她這樣子。


    聽著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的笑,每聽一次,那笑聲傳到耳朵裏,刺進心窩,最後變成了臉上的皺紋。看到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幸福的笑容,每見一次,看在眼裏,僵在臉上,便老了一分。


    女孩一臉木然的看著張拙靈。


    眼淚,苦澀,心塞!


    這些都是張拙靈的。


    她的眼裏沒有一絲波動!她的心裏在想什麽?沒有人知道。大概連她自己也忘記了怎麽去想了吧!


    女孩從黑油油的衣袖裏伸出一隻細小而又焦黃的手,顫顫巍巍的接過張拙靈遞來的傘,用肩膀和下頜夾住。兩隻手從地上捧起土罐緩緩的抬在張拙靈麵前。看她雙手不住的發抖,似乎抬起這個土罐都很吃力。


    眼裏同樣是沒有一絲神色,有的隻是一片灰白。


    張拙靈心一酸,伸手在懷裏摸出一把碎銀子,剛好十兩。這是他身上所有的家當了。離開家的時候,他和秦樂他們三個就打算著向萬若白要那一千兩金子作為三人的路費,所以都沒要父母給的銀子。這個主意是段紅雪提出來的,搞得秦樂鬱悶了半天。


    女孩看也沒看一眼,似乎這些銀子對她來說好不在意,又或是對一切都麻木了吧!女孩又把罐子轉向賣傘的漢子。


    漢子臉色一白,慌慌忙忙的摸出三十幾個銅板小心翼翼的放進女孩的罐子裏。估計這也是他這一天賣的傘錢了。


    張拙靈蹲下身子,看著女孩的臉溫柔的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女孩將罐子放在兩條段腿中間,再掀起黑油油的衣服蓋住,又低下頭木然不語,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你家人呢?”


    張拙靈又問道。


    “難道是個啞巴?”


    賣傘的漢子也蹲了下來說道。


    張拙靈一愣,“或許吧!”


    賣傘的漢子道:“這位兄弟!看你剛才急匆匆的趕路,想必是有要緊事要辦吧?要不你先走,這個女孩就交給我吧!”


    “啊!……”


    張拙靈叫道:“你要不說,我當真要把正經事給忘了!那就有勞大哥了,小弟先走一步。”


    說著,站起身來邁步便走。


    剛走出幾步,才想起買傘的錢還沒給呢,又轉了回來向漢子抱拳說道:“這位大哥!實在抱歉,買了你的傘卻沒銀子給你了!要不,大哥你給個姓名地址,小弟過兩天送到府上。”


    漢子站起身來也抱拳說道:“兄弟見外了!咱倆這麽投緣,早就應該是兄弟了不是嗎?”


    張拙靈心中一動,笑道:“那是那是!”


    無意間看到他抬起的右手手腕上戴著一串明晃晃的珠鏈,不禁心下詫異,“一個七尺男兒怎麽戴了個女子飾物?難道是他心上人送的?不對啊!那也應該送適合男子佩戴的飾物才是!”


    這漢子見他盯著自己的串珠看,急忙將手放了下來,笑道:“這位兄弟!我看時候也不早了,你還是趕快走吧!”


    張拙靈想著問個名字或者住處,好交他這個朋友,便又抱拳說道:“大哥貴姓?住哪兒?兄弟我等有空了一定來拜見大哥!”


    漢子低頭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張拙靈摸不著頭腦,道:“大哥你這是什麽意思?”


    漢子笑道:“也沒什麽,我覺得兄弟肯定不是那幫惡人的人!我姓齊,齊拙林,小名齊蛋兒!兄弟你呢?”


    …………


    寫小女孩這樣的內容,是因為南極瓜也遇到相似的事情!心中一直以來有一個可怕的聯想,到底是什麽呢?後麵的內容會慢慢說。也許,也有不少朋友也有和南極瓜一樣的想法呢!昨天實在慢,又累,所以沒有更,不好意思啦!喜歡的朋友支持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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