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寧抱著顧國師的腳塞進了自己的懷裏, 顧國師神情還帶著一些倦懶,任由鬱寧搓著他的腳。


    “師傅, 你冷不冷?”鬱寧毫不嫌棄的撥開了自己的裏衣, 叫顧國師的冰涼的雙腳貼在了他的皮肉上:“一把年紀了,還不穿鞋!小心老寒腿!”


    顧國師嗤笑了一聲,輕輕踹了他肚子一腳:“放肆。”


    “我這是實話。”鬱寧問道:“師傅你以前搞大祭都不穿鞋嗎?”


    “慣例。”顧國師還想再踹鬱寧, 奈何腳被他抓住了,隻得無奈的道:“什麽‘搞’不‘搞’的, 會不會說話?”


    “狗皇帝。”鬱寧嘟囔了一聲。


    顧國師仿佛聽見了, 又仿佛沒聽見, 淡淡的道:“前朝就是如此。”


    “說起來,諸飛星那神……不是, 諸先生聽說住在周天府?”鬱寧的話題突然拐了個歪兒。


    “你問這個做什麽?”


    鬱寧想也沒想的道:“他家不是世襲國師嗎?家裏肯定有很多治老寒腿的秘方, 我寫封信問諸先生討去……”


    “……”顧國師這下子真的忍不了了,坐起身就抽了鬱寧一下:“兔崽子, 你就沒點好話?”


    鬱寧眼睛一轉,腆著臉湊上去:“師傅想聽我誇您呀?”


    他不等顧國師回答,接著道:“您想聽我誇您就直說嘛!我又不是不誇!也不會叫您求著我誇您呀!”


    顧國師眉目一動,眼見著張嘴就要讓人把鬱寧扔下車,鬱寧抱緊了懷中的腳,大聲的道:“師傅剛剛你超厲害的!那氣勢!那表情!那動靜!天惹, 要不是知道您是我師父,還以為神仙下凡啦!”


    “我師父牛逼——!”鬱寧真情實感的誇道,又掏出了那一套經典的台詞:“我對您的敬佩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又又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啊!”


    顧國師一開始聽著還算是順了點氣,越聽到後麵就越覺得耳熟——這說辭好像鬱寧說過不止一次了。再回想前頭那敷衍的誇獎,顧國師恨不得一腳踹死他:“你給我滾!”


    “不行,我滾了誰給您捂腳?”鬱寧誇張的長歎了一聲:“我這般廢物沒用的弟子,也就是給師傅捂捂腳捶捶腿倒倒洗腳水之流的還能派上些用場,要是您不讓我幹這些,明天一定就要把我逐出師門了……到時候我可慘了,流落街頭,缺衣少食,說不得還得回平波府找劉先生接著學看賬本,爭取以後能在我爹手底下混個賬房當當,好有口熱飯吃。”


    “您就心疼心疼我,叫我給您捂腳吧!”


    顧國師聽完鬱寧這話開始對梅先生那會兒動不動就被鬱寧氣得跳腳的事兒心有同感,可謂是惺惺相惜——還真不是他家阿若脾氣不好,是這兔崽子真的欠揍!他氣得直冷笑:“難道我還缺一個給我捂腳的?”


    “不缺不缺,是我上趕著總行了吧!”鬱寧把手探進懷裏,摸了摸顧國師終於有了點溫度的腳,這才放心叫墨蘭拿了雙襪子來,親手給顧國師穿了襪子,把烘得暖洋洋的靴子往他腳上一套,這才將顧國師的腳放下了,順手還給他理了理蓋在膝下的毯子。


    顧國師瞅著鬱寧,等到鬱寧做完這一切,他便是有氣有發不出來了,伸出手指戳了戳鬱寧的額頭,推著他往後去:“別靠過來。”


    鬱寧想要伸手去拉顧國師的袖子,手伸到一半,就聽他冷冷的道:“你要敢把你的爪子再申上來,就不用等明天了,我今天就逐你出師門。”


    鬱寧收回了手,撇了撇嘴:“您自己的腳還嫌棄呢?我就不信您私下就不摳腳的!”


    “墨蘭,把少爺扔……”


    “哎哎哎!師傅我錯了!我不說了還不行嘛!”鬱寧乖巧的躲到了馬車的角落裏頭,墨蘭當真就湊了上來,鬱寧一臉驚恐的看著她,就見她轉眼就給鬱寧摸了塊沾了水的帕子來擦手:“少爺,奴婢服侍您淨手。”


    “啊?……哦。”鬱寧這才放下心來,摸了摸鼻子,然後把手湊了過去給墨蘭擦,結果轉眼好像又想到了什麽,僵在了原地。


    顧國師沒好氣的撿了一塊帕子胡亂的在他臉上用力的蹭了蹭,嫌棄的道:“髒死了你。”


    ***


    回了家後的鬱寧第一件事就是拋下顧國師,興致勃勃的衝去找梅先生看他一聲威風的打扮,梅先生的眼神落在他身上許久,方才道:“確實好看。”


    鬱寧左摸摸右摸摸,十分坦然的道:“明年我師傅估摸著就不當國師了,這副祭也輪不到我了……這一身衣服反正是到了我手上,我是不會還給他的,我要帶回去,以後誰家找我辦事我就穿這麽一身,到時候不管他們信不信,麵子蹭蹭的漲!”


    顧國師泡完澡進來恰好聽見這一句,嗤笑了一聲:“你就這點出息?”


    “不然呢?”鬱寧似是回想起什麽,打了個寒顫,嫌棄的說:“不瞞您說,其實我以前也想著以後等我厲害了我就去和諸先生爭一爭,把他們老諸家的世襲位子變成我們老顧家世襲的。”


    “但是今天看到這大祭我想想還是算了。”


    “——大冬天的天寒地凍光腳踩磚麵上,給我兩個國師的位子我都不幹!”


    梅先生掀起眼簾看了一眼鬱寧:“放肆。”


    鬱寧縮了縮脖子,跑到梅先生身邊告狀:“爹你是不知道,剛剛那場雪可大了!我師傅雖然看著還是個如花如玉的美男子,但是到底也是年過四十了,他還光著腳往地麵上踩,上頭又是雪又是冰的我穿著鞋子踩著都覺得冷!再這樣不注意下去以後可是要得老寒腿的!”


    梅先生本在執筆臨帖,聞言筆尖一頓,一點濃墨落了下去,好好的一張作品就這麽毀了。他淡淡的道:“顧夢瀾,阿鬱說的可是真的?”


    “你聽他胡扯!我全程腳下都沒沾過地,怎麽會冷?”顧國師咬牙切齒的看向鬱寧道:“你是不是討打?連我你都敢編排了?”


    鬱寧抱著自己的衣服下擺就跑,“爹,師傅,我就先走啦——我回去看看我們家蘭公子,明天帶他來過年!”


    鬱寧跑得極快,一溜煙兒人就沒影了。


    梅先生聽見房門闔上的聲音,擱下了筆,看向了顧國師:“你過來。”


    顧國師也是個能屈能伸的人物,輕輕巧巧的走過去,低聲道:“剛剛我說沒凍著是唬阿鬱的……叫你看出來了,是冷著了,你給我熱一熱?”


    梅先生伸手摸了摸顧國師的手臂,上麵還殘存著溫熱的水汽,他冷著臉說:“冷那就去床上待著,多捂兩床被子,多點兩個炭盆,尋我有什麽用?”


    顧國師真不能給梅先生機會叫他發作出來,不然他這個年都過不好。一時間眉目生輝,低聲哄著道:“我冷,自然是要來尋你的……錦衾再好,缺了你那也是涼的……”


    ***


    玉如意終於是好了,能叫他回去了。


    鬱寧回了屋子先把芙蓉叫了來,吩咐道:“少爺我要去尋一趟蘭公子,今日和明日你便休沐吧,我後日才回來。”


    芙蓉應了一聲,沒問鬱寧到哪去尋蘭公子:“奴婢謝過少爺。”


    鬱寧眼睛掃了一眼,有些納悶的道:“你今日怎麽沒戴那朵珠花?終於嫌棄了?”


    芙蓉伸手摸了摸發間,眉宇間有些憂愁:“那珠花叫奴婢不小心弄丟了。”


    “都找過了?”鬱寧接著道:“算了,看你這樣子就知道已經找過了一遍……你昨日不是跟我去了靖國公府嗎……許是那時候丟了,你拿我的帖子去問一問,看看靖國公府上有沒有拾到。”


    芙蓉猶豫了一瞬,便搖了搖頭:“也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萬萬沒有奴婢的東西丟了勞煩主子們去找的道理。”


    鬱寧嘿嘿笑了一聲,招呼著芙蓉坐下,芙蓉一坐下,鬱寧就戳了戳她的腦門子:“既然重要,那就去找——總不能你大半夜的穿個夜行衣去找吧?我的芙蓉姐姐哎,大過年的,你就叫這長安府的衙役們清閑兩日吧!”


    芙蓉沉默不語,說不定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這麽著,還有個辦法。”鬱寧道:“左右也不是什麽難尋的東西,你回頭去找府上的匠人原模原樣再打一個不就完了?免得叫你那人看見了心中不愉快,回頭要是找到了再換上也就是了。”


    芙蓉又搖了搖頭:“東西丟了就是丟了,換一枝一模一樣的也不是原來的那東西了。”


    鬱寧翻了個白眼:“女人心,海底針——那少爺就不管了,反正少爺的帖子、錢都捏在你手裏了,你想怎麽辦便怎麽辦吧!”


    “行了,你去吧,少爺我換身衣服也出門了。”


    “是,奴婢告退。”


    鬱寧自己把這一身大衣服給換了下來,因著自己也不是會疊衣服的人,幹脆就掛在了屏風上,去隔壁和霧凇先生打了個招呼,就施施然的回了現代。


    不得不說,回到現代的感覺真好!


    鬱寧回來的時候,也正直午間,有接近一個月沒見到蘭霄了,不想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猛地一回來,卻覺得自己早就想得不得了了。幹脆也不在家當什麽望夫石了,換了一身洋氣的休閑西裝,捏著車鑰匙去蘭氏找他的蘭先生去了。


    他想給蘭霄一個驚喜,故而直接打了個電話給張然叫他下來帶他敲敲上去。


    張然見他今天一身人模狗樣的,雖然不是沒見過鬱寧穿西裝,但是總覺得今天的鬱寧格外的不一樣了——怎麽說呢,鬱寧雖然之前也挺神的,但是僅限於他神的時候,他不神的時候還是條鹹魚幹。


    但是如今不同了,總覺得他身上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反正鬱寧現在要是拎個袋子再去充當外賣小哥,前台小姐是絕對不會放他上去的。


    張然砸吧砸吧了嘴說:“你總算舍得回來了?——跑哪裏旅遊去了?一個月都沒信,發你消息也不回。”


    “跑到深山老林去了,沒信號。”鬱寧聳了聳肩膀,掏出一包煙分了張然一根,手指一撮,一點火苗就出現在了煙頭上,瞬間就把煙給點燃了。


    “……臥槽?”張然嚇得連煙都快掉了:“你搞毛?”


    鬱寧原模原樣的給自己點上了,笑眯眯的說:“怎麽樣,厲害吧?”


    這招空手點煙說白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簡而言之,就是陽明山後他升了個境界,其他不提,對細微的氣場的掌控力直接飛升,現在讓他小範圍的控製氣場互相摩擦一下生出火焰也不是一個很難的事情。


    畢竟摩擦生熱嘛!


    氣場也是講科學的!


    “千萬別告訴我你跑到深山老林然後掉下了懸崖找到了什麽隱士高人的墳墓順便撈走了人家的絕世神功!”張然眼睛有點發直。


    “行了行了,趕緊抽,抽完帶我去見我先生。”


    “你自己上去唄。”張然和鬱寧蹲在車和牆壁之間的縫隙裏抽煙:“我好不容易逃出來會兒,讓我喘口氣……我跟你講你是不知道,就該把你抓來當我老板的助理,我的媽耶……老板這個月飛的打了十七次,整整十七次,大半個月都是在飛機上過的。”


    “這麽累啊?”鬱寧瞅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現在離年末還有段時間吧?至於搞得這麽忙?”


    “這不是要建總部大樓嘛……不努力賺錢怎麽行?”


    鬱寧有點驚訝:“不是說建個大樓對你們來說九牛一毛嘛?”


    “那也是要錢的好不好!”張然瞅了一眼四周,小聲的說:“話說你和我老板最近關係還好吧?沒吵架吧?”


    “怎麽了?”


    “我跟你說,你別透出去,自己心裏有個底就好……老板手底下大概有個三十億美金的私房錢吧,但是一般來說會投到公司裏當流水用……說多了你也不明白,就是最近這個私房少了三分之二,要不是知道你和我老板還沒結婚,我都懷疑我老板轉移財產了準備離婚了。”


    鬱寧一開始也沒想明白這錢到哪去了,畢竟他和蘭霄的財產一般來說還是很清楚的,鬱寧老老實實的上交了大半財產,蘭霄的錢他倒是沒關心……等等,翡翠的二十億?


    鬱寧尷尬的道:“這個錢……好像在我這兒。”


    “哦……啊?”張然驚了:“老板給了你二十億???美金???”


    “我之前不是開了塊翡翠嗎?他非說要送什麽長輩死活問我買走了——”鬱寧砸吧砸吧了嘴,這錢他好像還給蘭霄了,但是蘭霄要沒要他還真不記得了。


    被錢淹沒,不知所措是真的,但是放沒放在心上是另一回事。


    他的觀念裏,蘭霄問他要點什麽,肯定是沒有什麽收錢的道理的。所以他就記得他把卡還給蘭霄了,後麵真沒關注過。


    “行了,趕緊帶我上去吧。”鬱寧擠眉弄眼的道:“上去演個戲哈,你懂的。”


    張然斷然拒絕:“拒絕吃狗糧,從我做起。”


    “那我就回去吹枕頭風,讓蘭霄明年派你去非洲拓展業務。”


    “……”


    ***


    蘭氏,總裁辦。


    “先生,這是新來的助理。”張然推了推金絲框眼鏡,將一份文件遞給了蘭霄,道:“這是他的培訓記錄,非常優秀。”


    蘭霄頭也沒抬,“我不記得我最近有要求過要招聘總裁助理。”


    話雖這麽說,但是本著對張然的信任他還是接過了文件,翻開看了一下。


    “……”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4-20 23:09:04~2020-04-21 02:19:0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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