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鬱寧說實在的也沒對白家老太太有多麽真情實感,他現在的生活得益於他的叔爺,對叔爺的事情多上幾份心那是應該的,但是對叔爺這個前對象就……十分微妙了。不要看他在白老太太麵前十分感動的模樣,現代大部分人都有一個毛病,別人哭的時候,自己也會被情緒感染得不爭氣的哭一下。


    但是哭完了該幹嘛還幹嘛,沒聽說哪個多愁善感的人看電視劇為主人公的死哭得死去活來的然後自己也去跳樓自殺的。


    兩家同住一城,不管有心無心,見一麵總是非常容易的,白家是顯赫世家,白家老太太若是真的關心,哪怕是派個人時時關注著,卻到現在連他叔爺去世了都不知道……白老太太說白家和鬱家是世交,但是鬱家除了他叔爺這一支,還有一支就是他們家,反正鬱寧從小就沒聽說過自家和什麽白家有交情。


    所以這份情有多真,怕是隻有白老太太和他叔爺才知道了。


    叔爺的遺物被鬱寧好好地裝在一個樟木箱中,老式的黃銅鎖上鏽跡斑斑,他自裏頭翻了翻,最終找了一串不功不過的桃木手串,這手串上麵也沒有什麽包漿,應該不是他叔爺的愛物。他思索了片刻,回想了一下這串手串是在哪裏收拾起來的……好像就是和其他雜物隨便塞在一個抽屜裏的?


    ——會不會有點太不鄭重了?


    鬱寧又在樟木箱裏頭翻了翻,最終找到一個陶笛,這個陶笛看起來十分精致,上麵鏤刻著竹子的紋樣,被裝在了一個小木盒中。


    就這個吧。


    鬱寧找到了滿意的遺物,就給白之遠發了短信問什麽時候方便去一趟,和白之遠訂了個日子後鬱寧在日曆本上圈了一圈,提醒自己到時候不要忘記時間。


    他將東西收好,突然又想到了讓梅先生幫忙修複的那個茶杯,將它自帶回來的東西中翻了出來,茶杯被阿喜裝在了一個錦盒之中,周圍墊上了細細的棉布,又用棉線固定在四周,確保就算是盒子整個翻過來茶杯也摔不出來,免得鬱寧一個不小心磕著碰著了,讓梅先生一番心思白費。


    鬱寧沒有剪斷棉線將茶杯取出,他對梅先生的手藝還是十分有信心的,原本被摔得七零八落的碎片被修複成完全沒有摔過的模樣,上麵的老梅圖姿態舒展優雅,杯壁光華平整,甚至還散發著那種長久被人使用過的溫潤的光澤。


    這樣拿回去那位老先生會滿意的吧——不過得過幾天才能帶回去送他,這樣的修複工藝如果告訴對方五分鍾就修好了那就顯得驚世駭俗了。


    ***


    鬱寧站在白家東來園大門口看見內部停車場停滿了豪車的時候就在想果然應該把東西丟下然後扭頭就走——有錢人的套路太多,他實在是玩不過。鬱寧看著門外滿滿當當的跟辦車展一樣的豪車,自己都能給他們補出一萬個理由為什麽他會在送東西這一天剛好撞上人家辦酒!


    根據兔朝人四大定律:‘人都死了’、‘大過年的’、‘來都來了’、‘孩子還小’中的‘來都來了’,鬱寧用腳趾想想都知道這一頓飯是跑不掉的了。


    白之遠知道鬱寧到了,從裏頭快步走出來,一張臉上笑得陽光燦爛極了,他一伸手就毫不見外的挽著鬱寧的胳膊,果不其然的說:“來都來了,進來吃個便飯再走吧!”


    “你確定是便飯?”鬱寧嘴角有些下垂,微微有些不悅:“我還約了人,就這樣吧。”


    白之遠拉著他往裏麵走,邊走邊賠笑說:“……也不差這麽一會兒。”


    “你知道你現在笑得跟什麽一樣嗎?”鬱寧問。


    “知道。”白之遠笑容不變:“像偷了隻雞的黃鼠狼……老太太下了死命令要讓你參加這一次宴會,我也是沒招了,你就體諒體諒我。”他雙手合十,一副懇求的樣子:“一會兒隨隨便便待一個小時就可以了,我車庫的車隨便你挑一輛好不好?”


    “……不用了。”鬱寧拒絕了他的提議,無奈的被他拉著往裏麵走:“就一個小時?”


    “就一個小時。”白之遠穿著一身正裝,銀灰色的西服外套下打著暗紅色的領帶,領結上的寶石領帶夾閃爍著低調卻奢華的光,白之遠發現鬱寧正在打量著他的裝束,又看了一眼鬱寧身上的t恤牛仔褲,十分貼心的表示:“衣服已經準備好了,我現在就帶你去換。”


    “你別多想,我有個堂弟身材和你差不多。”


    “我沒多想。”


    白之遠將鬱寧帶到了一間客房裏,說是客房,其實是設置齊全的套房,裏麵廚衛浴一律不缺,甚至還帶了一個有家庭影院的客廳,白之遠讓他伸手在門把上摁了一下,將指紋錄入了智能鎖,他把鬱寧帶入房間中,說:“衣服在房間裏,一會兒要是累了也可以到這間房間了來休息,放心,這裏暫時除了你沒人能進來。”


    “謝謝,那我先去換衣服了。”


    “我在客廳等你。”白之遠道:“盡快,造型師馬上就過來,他會給你打理造型的……宴會快開始了,我們要盡快弄好。”


    “好。”


    造型師是一個年近四十的男人,穿著一身妥帖的黑色西裝,並沒有傳說中的‘優秀的造型師都是娘gay’這種傳言搭上半毛錢的關係,衣服看款式似乎和白家的保鏢沒有什麽區別,但是他穿著似乎就有什麽魔力一樣,十分抓人眼球。


    他手腳很利落,在鬱寧換好衣服後三下五除二就給他戴上了一些裝飾品,頭發略微用發膠修整了一下,不到十分鍾鬱寧滿身的鹹魚氣息一下子就被襯托成了慵懶矜貴,看著也是一個像模像樣的世家子弟了。


    造型師也覺得十分訝異,沒想到效果這麽好。


    他是白家禦用的造型師,很清楚鬱寧的來曆,原本以為是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但是衝著白家的要求也要將人打扮得至少不丟份子。人要衣裝,佛要金裝,人怎麽才能不丟份子,除了本身的氣質容貌外,就使勁往衣裝上麵堆唄。


    萬萬沒想到的是造型師往鬱寧身上掛那個據說要三四百萬的藍寶裝飾懷表還特意報了個價打算唬一唬這個小孩的時候,對方連眼皮子都沒動一下,隨手就揣在口袋裏了,造型師不禁暗自點頭,聽說鬱寧祖上與白家是世交,他原本不信,現在卻覺得有那麽點可信了。


    鬱寧卻是也不怎麽在意——梅先生那頭,什麽好東西沒給他把玩過,就梅先生一個不開心就能拿著前朝皇帝遺物摔著聽個響的性格,能在乎這點東西?


    要是真的拿出三五百萬人民幣堆成一堆給鬱寧看鬱寧說不定還會讓他覺得咋舌,三五百萬的古董懷表拿給他,那還真就是那麽一串數字,有什麽好貪不貪的?


    白之遠滿意的看著他的打扮,點頭道:“那我們過去吧。”


    鬱寧豎起一根手指頭。


    白之遠苦笑著點頭:“我懂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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