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也是分為多種的,有符籙、符咒、符印等等。符咒的在使用靈符之時要配合咒語,就如同孫易玄的鎖魂術,在使用招魂符的同時還要配合咒語使用,才能發揮出符咒之術的威力。


    而符印與符咒類似,隻不過引導靈符的並非咒語,而是利用手印,如三清淨瓶指印、五雷指印、金剛指印等等。利用指印來激發靈符中的靈力,將靈符本身的威力爆發出來。


    所以符咒與符印雖然都要畫符,但是對符本身的要求並不高,至少不如符籙高。因為符籙的威力全憑一張符紙,將符籙刻畫好之後,隻需以靈力激發就可使用,既不需要咒語也不需要指印。但任何事都有利有弊,在使用時的簡便也就意味著在製作時的繁雜。


    之前孫易玄之所以會用符咒與周義廷兌換厲鬼,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符籙難畫,而符咒就相對簡單多了。可惜周義廷雖然是個商人,卻也是個義商,有著自己的道義和堅守,否則也不會因功德而被封為城隍。


    顧子麟趴在桌子上吃力的研究著《青符經》,首先翻開第一頁,隻見上麵密密麻麻的寫著:“觀天之道,執天之行,盡矣。天有五賊,見之者昌。五賊在心,施行於天。宇宙在乎手,萬化生乎身。天性人也,人心機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天發殺機,移星易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反覆;天人合發,萬化定基。——”


    顧子麟看得一個頭兩個大,但是大致還是明白一點,符籙由心而發,氣機卻要隨天地而動,講求一個天人合一。而且天地之間有五行能量,而人身體內也有五行,符籙便是以人體內的五行來引動天地間的五行,這樣才能發揮出符籙應有的作用。


    顧子麟想著想著,還真覺得自己是個天才,雖然連猜帶蒙但是感覺也很是那麽回事。不過一轉頭看見阮心竹身體內五色流光轉換,這點小小的自得頓時就不翼而飛了,眼前這個才是真正的天才!


    阮心竹用心修行,顧子麟當然更不能偷懶,領悟符籙的要旨是一回事,可是真的要動筆來畫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因為符籙之中不僅有五行,更有陰陽,隻不過陰陽使用筆法來分別的。曲筆柔緩代表陰,直筆剛烈代表陽。直曲隻是代表筆法,在畫符過程之中必須一筆成形,筆畫斷則氣機斷,符籙也不會產生任何作用。


    顧子麟對著《青符經》思考了半夜,先是研究符籙的核心要旨,然後又研究符籙的筆法圖畫。最後才看到各式各樣、千奇百怪的靈符,比如威力強勁的五雷符、能跑得像馬一樣的神行符、能透視洞穿陰陽的天眼符,還有什麽止血符、止痛符等等,可謂是兼容並蓄、無所不包。


    但是顧子麟看了很久,卻也沒決定到底先畫哪一種靈符,按理說應該由簡至繁,步步為營。但是顧子麟知道自己並沒有那麽長的時間來慢慢學習,所以他需要千挑萬選,選擇一個自己很快能學會的,而且在與孫易玄對戰中能起到至關作用的符籙。


    “五雷符,不行!”顧子麟果斷的選擇拋棄,不是五雷符不厲害,而是太過厲害。那種紛繁複雜的符籙就像是將一千米的毛線裹成一團,讓你從中找出頭緒並且解開,顧子麟自認為現在沒這本事。


    “金剛符,不行!”金剛符相對於五雷符簡單了許多,但是這隻是挨打的法門,就算不會被孫易玄打死但是也不可能憑借挨打勝過他,照樣救不出柳小妤。


    “圓光符,不行!”難道照瞎孫易玄的眼睛?


    “請神符,不行!”哪個大神認得你呀?憑什麽聽你的話?


    顧子麟接連翻了十幾頁,將目光凝聚在了一張特殊的靈符上,與其說是符籙,倒不如說是綬印。


    因為這張符籙看起來就是一枚印章蓋下來的形狀,而且名字也叫做“陽平治都功印”,整個符籙就是這六個篆字組成。與其他符籙相比,可謂是簡單至極。


    顧子麟又特意研究了這個“陽平治都功印”的威力,原來陽平治都功印確實是一方印綬,而且是道教大佬張天師的法寶神印。這枚符籙隻是模仿陽平治都功印的功能,借神力凝聚一枚從天而降的綬印,將敵人砸個稀巴爛。


    “有點意思,如果敵人早有防備的話,肯定不容易被砸中。如果是偷襲,或是示敵以弱的情況下,這張符籙說不定還能起到奇效。”顧子麟暗自思量,然後決定就選它了,既簡單易畫而且威力又十分不凡,這種符籙實在難找。


    顧子麟將一包朱砂倒在硯台之中,然後用周義廷提供的靈水化開,其實所謂的靈水也就是普通水放在城隍廟中,受了些香火熏陶而已。雖然隻是一絲靈氣,卻能讓畫符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將一隻狼毫筆沾滿朱砂,顧子麟卻咬著筆遲遲下不去手,所謂成竹在胸,他一雙眼睛看著符籙上的“陽平治都功印”六個篆字,筆跡一遍遍在腦海中模擬。從第一個字到最後一個字,怎樣才能做到一筆以貫之。


    終於凝視良久,顧子麟將吃飽朱砂的毛筆往黃符紙上落下,曲折回環,慢慢臨摹。第一個字,第二個字,才堪堪到“陽平”兩字之末,顧子麟已經滿頭大汗,忽然筆勢一滯,第一次符籙已經宣告失敗。


    好在周義廷並不在場,否則他肯定要感歎顧子麟是天才了,第一次畫符就能完成三分之一,而且還頗具神韻,實在是難得。


    但是顧子麟對自己的表現並不滿意,他必須在一天之內學會這張符籙,因為到玄青觀踩點、做準備都需要時間,而孫易玄煉鬼需要多少天他並不清楚。隻能越早將柳小妤救出來,才能越放心。


    隨著幾十遍的臨摹,顧子麟終於第一次一筆將這張符籙畫出來,然而僅僅是畫出來並不代表成功,因為真正的符籙畫製過程中還需要往筆畫中注入靈力。顧子麟沒有靈力,他需要注入的是神力,雖然力量不同本質卻無差別,都是能夠激發符籙發揮威力的。


    已過午後,顧子麟頹然擱筆。一夜加大半天的時間過去,他雖然能夠很熟練的一筆完成“陽平治都功印”六個字,可是在分心二用,一邊畫符一邊控製神力的時候,他的意念就顯得有些捉襟見肘了。每每到關鍵轉折的時候,不是斷了神力就是斷了筆畫,隻留下滿屋廢棄的符紙。


    感受著肩頭輕輕的揉捏,顧子麟老懷大慰,輕輕閉眼長舒一口氣。他不是不知道欲速則不達的道理,隻是不敢停下,誰知道下一次會不會就是成功的那一次呢?


    忽然阮心竹將毛筆抓住,眨著眼睛看著他。


    顧子麟道:“你也要畫符?”


    阮心竹點了點頭。


    顧子麟哈哈一笑:“就讓我這個假先生來誤人子弟吧!”


    大手握著小手,顧子麟一絲不苟,將全部的心神沉浸在“陽平治都功印”符籙中。他哪裏看到狼毫的尖端,一絲絲五色靈氣均勻的溢出,將筆畫的每一處填滿。


    “好了!成了!成了?”顧子麟鬆開手,輕鬆的道,在不分心控製神力的情況下,他還算得上是一個合格的符籙師。但是很快符籙上的溢彩流光讓他震驚了,這是道靈通玄,符籙天成的標誌。


    這麽就成功的畫出了符籙?顧子麟都不敢相信的自己的眼睛,驚訝的問道:“是你做的?”除了阮心竹,誰能為這張符籙注入靈力?


    阮心竹甜笑著點頭,又伸手指了指門外。


    顧子麟攥起靈符道:“好,我們這就出去試試這張靈符的威力!”


    兩人來到城隍廟的後院中,好在不逢年也不過節,前來拜神祈福的香客信徒並不多。後院更是幽靜,看不見一個人,倒是不用擔心引起旁人的注意。


    顧子麟將符籙中一注神力,再往空中一拋,符籙瞬間自燃,卻淩空顯出一方白玉大印。這枚玉印足有三四尺見方開外,潔白瑩潤,印鈕是一頭威武凶猛的螭虎造型,雕琢精細,生動傳神。


    大印轟然落下,砰地一聲砸在地麵,猶如平地驚雷,整座城隍廟都為之一震。片刻之後,玉印消失,地麵上留下一個半人深的方形大坑,坑底還有六個篆字,正是“陽平治都功印”。有香客聽到後院的動靜,特意跑進來查探,看到地上留下的字跡後大呼神仙顯靈,反倒是讓城隍廟的香火更勝往常。


    顧子麟看得暗自咋舌,這家夥,別說一個人,就算一頭牛被這麽一砸,也得變成一堆肉泥吧。想到孫易玄躺在坑底,變成一塊模糊血肉的樣子,顧子麟倒是有點同情他了。


    但是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顧子麟雖然算得上富有同情心,卻還不喜歡自殘,如此一來,也隻好委屈一下孫易玄了。


    顧子麟和阮心竹剛回到房間準備再畫上幾張,到時候對上孫易玄也更多幾分把握,誰知周義廷跑進門來對他一大陣稱讚,吹得顧子麟幾乎都有些飄飄然。最後,卻說出了一個不好的消息,那就是他的請柬計劃失敗了,並未得到任何回應,甚至送請柬的人連孫易玄的人影都沒見到。


    不過顧子麟倒是沒有太大的失望,因為他本來就沒覺得這件事能成,不過還是對周義廷道了謝。不論他出於什麽目的,在自己身處窘境的時刻,需要的正是雪中送炭的人,雖然這筐木炭很可能有點貴,但是在凍死麵前還能思考錢財嗎?再說周義廷還算是對他胃口,至少沒有利用脅迫的方式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這一點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雨後的夜空更加澄澈,星月光耀萬裏。這已經是顧子麟和阮心竹來到隸川城的第二天晚上,接連兩天的雨水終於迎來了晴空,雖然是在半夜時分。


    城隍廟的一間偏房裏,一個書生打扮的少年正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道:“穿牆術!”說罷,緊閉雙眼對著木門一撞,頓時“哎呦”一聲慘呼,捂著腦袋從地上爬了起來。透著搖曳的油燈,他的腦門上已經頂著一個烏紫的大包,輕輕一碰,就是一陣鑽心的疼痛。


    這書生倒是沒太在意額頭上的傷口,怒氣衝衝的道:“不行,我得去找這個騙子道士,他教的什麽穿牆術?根本就不頂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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