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積蓄了四五天的力量,在一日之內早已消耗殆盡,神魂也變得更加虛幻起來。


    顧子麟幹著急卻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以這種狀態能持續多久,不論修行之道、或者神靈之道,終歸是需要修煉方法和師傅引導的。


    然而現在的顧子麟一無所有,一無所知,唯一能與他溝通的還是不會說話的阮心竹。但是有一點他心裏很清楚,如果想變得強大、能以這種狀態持續下去,必不可少的就是煙火中金色的能量顆粒。


    顧子麟以前雖然不相信世上有鬼神存在,但是聽說過“人爭一口氣佛受一炷香”,能量雖存在於香火中,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並非簡簡單單點燃一炷香,就能帶來他所需要的能量。


    魂力剩餘不多,顧子麟也不敢做過多的消耗,趕緊化成一道青煙投入神牌中。神牌內的空間就像是漆黑的夜,雖然一無所有,卻最適合休息,而且溫涼的環境也能很好的滋養神魂。


    此時的顧子麟已經知道,鬼魂也是需要休息睡覺的,隻不過他們休息的環境要求比較特殊而已。比如像槐木製成的神牌、亦或是某些玉器、法器,隻有能寄存鬼魂的地方,才能成為他們休息的處所。


    封閉的空間中,顧子麟很快便陷入了沉睡,槐木中的陰氣慢慢浸入他的魂體,不過效果卻是微乎其微。


    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雞剛鳴過三聲。忽然神牌一陣震動,將沉睡中的顧子麟喚醒。


    顧子麟飄出神牌幻化身形,隻見阮心竹已經早早站在供桌前,正在等待著他的出現。一見到他,嘴角微微翹起,比昨天顯得更加有生氣了。


    “你怎麽不多睡一會兒,起這麽早幹什麽?”經過一夜的休息,顧子麟已經精神多了。神婆留下的碎銀子足夠阮心竹生活很久,他現在更擔心的是自己的生活怎麽進行下去。


    阮心竹指了指桌案旁的神香,又指了指香爐,因為她經常見神婆點燃這些東西,意思是在問顧子麟需不需要。


    顧子麟正急著找他的“食物”呢,哪會推辭,趕緊讓阮心竹試一試,至少要先弄明白金色能量與什麽東西有密切關係。


    阮心竹的小手撚住三根神香,用燭火點燃,輕輕插進香爐之中。


    青煙繚繞,慢慢升騰而起,飄蕩在神龕周圍。


    顧子麟輕輕一吸,濃鬱的檀香味充滿肺腑,不過最讓他感到興奮的是,煙霧中果然存在著他需要的金色能量。而且其中的星星點點要密集的多,而且顏色純淨無暇,一呼一吸讓他的神魂如飲雨後清茶,清爽宜人滌蕩魂魄。


    神香是同樣的神香,香爐是同樣的香爐,隻不過點燃的人不同,為他帶來的力量竟然也是不同的。


    顧子麟大概推測的出,神婆的拜神是有欲求的、有私心的,所以她帶來的香火力量在數量和質量上都要遜色。而阮心竹的靈魂白璧無瑕,對他也是一種發自於內心的信任,這品質自然而然也就高了。


    神魂、神力、香火,難道我今後的路就離不開這些東西了嗎?顧子麟沉沉思索,神靈不一定高高在上,但是要更好的生活下去就需要更多的香火。


    見顧子麟一邊思考,一邊吸收著香火中的能量,阮心竹就靜靜的陪著他。對她來說,神婆雖然很壞,不過卻是她生活的主導,如今這根主心骨沒有了,顧子麟很自然的就替代了這個位置。


    阮心竹不知是非,不懂善惡,不過她卻發自內心的喜歡眼前這個飄忽的“人”。她之所以能憑借肉眼看見鬼神,全都是因為她有一顆七竅玲瓏心,雖然未曾涉世,但是七竅玲瓏心天生就能感知一個人態度的好壞。


    當然也正因為如此,顧子麟的善念與愛護才能這麽順利的被阮心竹接受,否則以一個普通孩子的學習能力、適應能力、接受能力,隻怕現在還處於癡傻狀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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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柳樹下,一個婦女急匆匆趕路,麵帶愁雲。


    “李家媳婦兒,你這是幹什麽呢?”忽然一人擋住了她的去路,竟然是昨日致神婆身死的梁田。他昨天和一幫潑皮逃出了小院,都暗自慶幸撿回一條小命,不過仍舊對阮心竹不放心,生怕她走漏了風聲,讓自己陷入人命案中。但心頭恐懼讓他不敢再次踏足小院,隻在大柳樹下監視院子裏的一舉一動,最好是讓啞巴小姑娘餓死在裏麵。


    李氏見是潑皮梁田,也不敢搭話,主動避讓。柳林村中不知道有多少姑娘被他調戲過,但都是些忠厚老實的人家,拿一個破皮無賴著實無甚辦法,隻能能避則避能讓則讓。


    但是大柳樹下隻有一戶人家,就是神婆居住的小院,李氏前來的目的不言自明。梁田哪敢讓她進去,若是見到神婆的屍首,這殺人案不就被告發了嗎。


    無論李氏向左向右,梁田都是一步上前,死死擋住,臉上掛著淫蕩的笑容:“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從此過,就得——”


    誰知李氏突然發力,如同一隻母豹子,猛地往前一闖,竟然將梁田撞了個跌趄。平時雖然怕這些個潑皮,但是今天卻不比尋常,李氏的兒子病了好幾天。村中又沒大夫,眼見著兒子的病一天重似一天,她也隻能寄希望於神婆,希望神婆能用一碗符水救得她兒子的性命。


    梁田爬起身,見李氏已經鑽進了小院,頓時衝著地上啐一口,惡聲惡氣的道:“你這婆娘,老子好心救你性命,你去不知珍惜。但願這院中惡鬼沒走,也能省咱不少手腳。”


    梁田想的是好,如果李氏進去也出了事,神婆之死也大可以推為惡鬼所為,他便能幹淨脫身。梁田叼著一根幹草繼續等在樹下,不等到李氏的蹤跡,他是沒辦法安心離開了。


    李氏進了小院,一路埋頭小跑,雖然這麽多年她也進來過不少次,不過從來都不太敢四處打量。亦是對鬼神發自內心的敬畏,亦是小院中透骨的陰寒讓她膽戰心驚。


    進入神堂,李氏不禁啞然,竟然隻有一個年紀十來歲的小女孩,滿臉風霜的神婆卻不知道哪去了。


    “小丫頭,神婆去哪兒了,你知道嗎?”李氏小心翼翼的問道。


    阮心竹回過身平靜如水的看著李氏,看得她有些心慌。


    見得不到答案,李氏又不敢放肆,隻能站在堂中等待,但是等了許久也不見神婆的身影。不由心頭萬分焦急,她是能等,可是她的兒子卻不能等啊!


    “小丫頭,求求你了,你發發慈悲幫我找找神婆好不好?我兒子等著神婆救命啊!”說著話,李氏已經忍不住腮邊淚落,兒子便是他們家的所有。


    阮心竹聞言轉頭看著神龕,她不知道怎麽解決眼下的問題,不過顧子麟肯定知道。


    “治病救人?”顧子麟心頭一動,他剛剛將香火中的能量吸盡,神魂已然有一種飽漲的感覺。但是要想獲取更多的能量,就必須發展更多的信徒,讓更多的人為他進香,“眼下不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嗎?憑著我現在的能量,救一個孩子應該不難吧?”


    想到這裏,顧子麟衝阮心竹道:“你答應她,我們去為她兒子治病。”


    阮心竹對著李氏點了點頭,然後又指著自己,表示去幫她兒子治病。


    “你?”李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前的老神婆都五六十的人,還時靈時不靈的,這麽一個小丫頭能管用嗎?不過想著兒子躺在床上,雙眼緊閉、臉色蒼白的樣子,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在顧子麟的吩咐下,阮心竹背上了神婆的小挎包,裏麵裝著神香、紙錢、符紙、丹砂等一係列的東西。這些東西現在雖然都用不上,不過凡人相信這一套,不帶上也沒什麽辦法。


    然後一個麵無表情的小姑娘,背著挎包、懷中抱著一塊神牌,然後就跟著李氏踏出了幽深的小院。


    外麵的村莊是新奇的,不僅僅是對阮心竹,顧子麟也同樣是第一眼打量這方世界。


    遠處青山披黛色,近處屋宇列參差,小橋流水,路徑穿插。簡簡單單幾筆幾畫,便將整個柳林村勾勒了出來。


    梁田見阮心竹和李氏出來,頓時大吃一驚,趕忙藏身於大柳樹後麵。誰知兩個女人誰都沒將他放在眼裏,徑直沿著小路往村子裏走去。


    李氏站在一間茅屋門前,對著阮心竹說道:“小,小神婆,這裏便是我家了!”現在在叫“小丫頭”顯得有些不合適,不過叫“小神婆”似乎也顯得太過老氣橫秋了些。


    阮心竹倒不在乎別人怎麽稱呼她,隻要將神牌抱在懷中,她就心安,就什麽也不害怕。


    李氏的丈夫已經下地忙活去了,她直接將阮心竹迎進房中,顧子麟也終於可以從神牌中出來透口氣。


    房間裏是一張稻草鋪的床,床上躺著一個孩子,渾身裹著棉絮,不過此時已經完全陷入昏迷。


    “狗娃兒,狗娃兒!”李氏撲到床邊輕聲的呼喊,像是害怕吵醒睡夢中的孩子。伸手摸了摸孩子發涼的額頭,又忍不住淚流滿麵,撲通跪地道:“小神婆,全靠你了,你一定要救救我家的狗娃兒啊!”


    “風寒?重感冒?陰鬱之氣凝聚?”顧子麟站在床邊,仔細探查著狗娃兒的情況,作為魂體其實也有一個好處,就是眼睛的看得東西要更加透徹。


    正常人的身體如同烈火熊熊燃燒,那是體內陽氣強盛,氣血旺盛。縱使女性偏向於陰柔,但總體上也會呈現陽氣強盛的狀態。但是狗娃兒身體內陰陽就極不協調,整體偏向於陰冷,顯然是陰氣過剩導致身體的病況。


    想通了這一點,顧子麟也就有治病救人的把握了,隻要將過剩的陰氣抽出來,讓狗娃兒體內陰陽達到一種平衡,應該就能治好病患了。


    不過在治療狗娃兒的同時,表麵工作是不能不做的,顧子麟一吩咐,阮心竹也領悟的快。將神牌往桌子上一擺,神香、香爐、紙錢一一都取出來。


    李氏倒也有經驗,連忙用清水洗幹淨手臉,恭恭敬敬的燃香燒紙祭拜,一邊磕頭一邊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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