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談不上轉到其他班上。你們本來不就是要文理分班嗎?聽你們班主任的意思,你秋意妹妹是要去念文科的。你肯定要讀理科班,屆時本來就不會再跟你秋意妹妹一個班。怎麽?有問題嗎?”吳槐以帶著詢問的句式結尾,反過來征詢周昊的想法和意見,直把周昊問的啞口無言。


    周昊欲言又止的搖了搖頭。思忖再三,最終,還是沉默了。


    他是想要跟於秋意一個班的。可是一個班又能怎樣?如今於秋意所有的心思都在覃盎然身邊,根本不想理睬他,也看不見他的優秀。


    “對了,說到你秋意妹妹,爸爸這裏還有點事得跟你打聽打聽。”無視周昊的沉默,吳槐故作好奇的追問道,“你們班那位覃盎然同學,是不是在跟你秋意妹妹處對象?上次爸爸去學校找你們兄妹倆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了。爸爸明明讓人喊的是你和你秋意妹妹的名字,怎麽那位覃盎然同學也跟著出來了?而且,好像爸爸送給你秋意妹妹的隨身聽,也被那個男生拿了去?”


    “沒有。”硬邦邦的兩個字丟出口,周昊到底是在敷衍吳槐,還是在欺騙他自己,隻有他自己心下最清楚。


    “不可能沒有吧?昊昊你是不是太專心學習,都沒有注意到?你秋意妹妹前兩天還跑去家裏跟你於阿姨大吵了一架,也不掛你於阿姨有孕在身,非要跟你於阿姨斷絕母女關係,還從家裏搬了出來……”吳槐此話一出,周昊的臉色更加難掩擔憂和焦急了。


    不過不等周昊發問,吳槐就自顧自繼續說道:“說起來那個覃盎然還真有點本事。直接就拿了十萬塊錢的支票來給你秋意妹妹,攛掇著你秋意妹妹跟你於阿姨劃清了界限,還帶著你秋意妹妹當天就搬了家。”


    “搬家?”十萬塊錢的事情,周昊聽見了。震撼有之,卻又沒那麽的驚訝。


    覃豪為學校讚助投資了那麽多錢,覃盎然拿出十萬塊錢有什麽好稀奇的?反正一樣都是沒文化的暴發戶,渾身都是惡心的銅臭味。


    “可不是?聽你於阿姨說,現下你秋意妹妹直接搬去跟那個男生同/居了。這都好幾天了,也沒見搬出來。哎,真是讓咱們這些當家長既頭疼又無奈。偏偏,又拿孩子的任性沒辦法……”吳槐很是順利的把該說的話全部都說了出來。一門心思的,就開始觀察起了周昊的臉色。


    周昊的臉色無需多說,一個字:差。四個字,慘不忍睹。


    怎麽也沒想到於秋意竟然如此不自愛,居然已經跟覃盎然發展成這種關係了。周昊不由自主就想到了周小娟在家裏跟他提過的,於晴就是未婚先孕,至今都沒有人聽說過於秋意的爸爸究竟是誰。


    嗬!遺傳基因可真是強大。有什麽樣的媽媽,就有什麽樣的女兒。一樣的水性/楊/花,一樣的……恬不知恥!


    周昊的臉色難看,心情更是惡劣到極致,隻恨不得現下就跑到於秋意麵前將其劈頭蓋臉的責罵一頓。


    然而,周昊同時也心下很清楚,他沒有資格、沒有立場。


    他和於秋意,什麽也不是!


    他記得去年夏天跟於秋意的初次相遇,記得那時候的怦然心動,記得於秋意對他露出靦腆的感激笑容……


    那時候的於秋意,甜美又純淨,就如同一朵盛開的白蓮花,出淤泥而不染,就算置身擁擠的人群也能一眼就讓人看到她的所在。


    自那天開始,於秋意就走進了他的心裏,伴隨著他每一天的心情,在發酵、在成長。


    可是,他等了那麽久,終於盼到了兩人的再次重逢,卻愕然發現,於秋意的心根本沒有在他的身上。


    更甚至,於秋意連他究竟是誰,都不記得了。


    在於秋意的眼裏、心裏,隻有那個該死的小混混!如果沒有覃盎然從中攪和,他才應該走在於秋意的身邊,出沒在於秋意的四周。


    而今,一步錯步步錯。於秋意就這樣奔向了覃盎然的懷抱,還見鬼的成為了他法律上的妹妹。


    看出周昊的心情極度壓抑,吳槐沒再試圖火上澆油,更加不打算繼續雪上加霜。就這樣靜靜的陪在周昊身邊,靜待周昊的心情盡快平複下來。


    “昊昊爸爸、昊昊!吃飯了。”極為難得的,周小娟今天在家裏做了一頓豐盛的飯。


    要知道以往周小娟和吳槐還沒離婚的時候,他們一家三口可是時常在外麵吃的。


    “果然是不一樣了啊!”望著一滿桌的菜色,吳槐笑著感歎道。


    “那是自然。我現在可首先是昊昊的媽媽,才是我自己。”既然吳槐答應留下來,之前那點不愉快,周小娟也就揭過去了。


    反正她要的就是挽留吳槐的心。不能從於晴那個笨女人身上下手,想當然就得直接動搖吳槐的心了。


    “不錯不錯。昊昊媽媽能有這樣高的覺悟,實在讓我佩服。來來,敬昊昊媽媽一杯。”極為明顯的,吳槐是想要活躍氣氛。畢竟方才他給昊昊下的藥,有些過於猛烈了。


    在不確定周昊有沒有受到太大的打擊而無法自行恢複之前,吳槐是不敢掉以輕心的。與此同時,對周昊就更加上心了。


    “光昊昊媽媽有這樣的覺悟可不行。昊昊爸爸也得緊隨跟上,這樣才能對得起咱們共同的昊昊。”隻要周小娟有心,也不是說不出漂亮的場麵話。一切,隻看她想不想,又能裝到什麽時候了。


    不管是不是裝的,隻要吳槐願意配合,飯桌上的氣氛就跌宕不下來。


    朝著周小娟舉了舉杯,吳槐連連賠不是:“是我的錯,我做的不夠到位。以後我會盡可能的改正錯誤,致力多多關心咱們家昊昊,絕對不會再把教導昊昊的責任推給你一個人來承擔。”


    “這可是你說的?當著昊昊的麵,我可是都記住了啊!”嗔怪的看著吳槐,周小娟笑的尤為燦爛嫵媚。


    “嗯,我說的。”既然是當著周昊的麵,吳槐當然會說話算話,不摻雜半點的水分。


    周昊一直都沒有說話。但是因著周小娟和吳槐的刻意為之,比起其他任何時候,他們一家三口的氛圍已經算得上極為不錯了。


    同一時間,另外一邊的於晴就沒有這麽好的心情吃飯了。


    不斷的打著吳槐的手機卻始終提示已經關機,於晴如瘋了般,來回在家裏走來走去。更甚至差點一不小心,摔倒在地。


    好在關鍵時刻,她及時扶住了一旁的沙發,這才免遭一難。


    不過這一摔,又委實給於晴提了醒。


    稍微定定神,於晴給於秋意打去了電話。


    自從暑假開始,於秋意就再度將於晴的電話號碼從黑名單裏找了出來。理由自然很簡單,以防萬一。


    如若不是擔心於晴一不小心在她不知道的時候被人給害了,於秋意上次不會那麽快接電話,也不會立刻趕去於晴家裏。


    但是,無法否認,哪怕上次鬧了等同決裂的不愉快。此刻看到於晴來電,於秋意還是在沉默了一下後,接聽了。


    “秋意,你吳叔叔他……他……”很是難以啟齒,但於晴還是艱難的說了出來,“他在外頭有人了。”


    不是周小娟,而是有人了?於秋意勾起嘴角,眼底冷意乍現。


    果然還是開始了!


    “哦。”冷淡的應了一聲,於秋意問道,“所以呢?你要我陪你去抓/奸?”


    “我……”於晴滿滿一腔著急和心慌,就這樣被於秋意冷淡的語氣降了溫。張張嘴,又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說,“我不知道。我連他現在在哪裏都不知道。就是收到了一個陌生手機號碼發來的一張照片,是你吳叔叔的襯衣沒錯。他早上出門前,我還幫他理過衣領,我認得。”


    “然後?你給我打這通電話的重點是什麽?”吳槐早上出門穿了哪件襯衣,於秋意一丁點也不關心。她隻需要確定於晴和肚子裏的孩子安然無恙,就夠了。


    “秋意,你說,我要不要出去找找你吳叔叔?指不定他是被人陷害了?再不然就是出去應酬談生意,被人居心叵測的給灌醉了?我現在打他手機,他一直關機。可是之前從來不會這樣的。你吳叔叔就算在外麵再忙,也不會關掉手機,他……”好似完全沒有聽出於秋意的不耐煩,於晴繼續喋喋不休道。


    “停。你們夫妻之間的事情,不需要跟我報備日常。我就是想知道,你這個時候打給我,是什麽打算?”還是那句話,於秋意要的,是於晴自己意識到問題嚴重性,自己站起來。


    之前於秋意不是沒有幫於晴出過頭,也不是沒有離間過於晴和吳槐的關係。但是事實上,比起她這個女兒,於晴顯然是更相信吳槐的。


    既然不管她說什麽,最終都沒辦法扭轉於晴對吳槐的看法。那還不如等於晴自己撞了牆,吃到了苦頭,再來跟她訴苦。


    而今的於秋意,唯獨想要保證的,隻是於晴和肚子裏的孩子平安無事。僅此而已。


    至於其他的,於晴不願意配合,於秋意也不想再多費唇舌了。


    該說的,她已經跟於晴說過不下一遍。可是於晴不願意相信,又或者即便此刻相信,轉眼又會被吳槐洗腦成功。


    幾次下來,於秋意已然能夠很是淡定的接受,她在於晴麵前煞費苦心的說上一百句話,也抵不過吳槐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威力大了。


    “我……”於晴沒有打算。如果她有打算,就不至於在電話裏跟於秋意絮絮叨叨的說這麽久了。


    “秋意,你現在過來媽媽這裏,陪陪媽媽好不好?”好半天後,於晴憋出了這麽一句話。


    於秋意終是忍不住嗤笑出聲:“於女士你是不是忘了回之前的家去收回房子?我跟你之前,好像已經不是可以隨傳隨到的關係了。”


    “秋意……”於晴瞬間就哽咽了,“媽媽不是故意的。媽媽跟你道歉好不好?那天是媽媽不對,媽媽不該跟你說重話,不該跟你斷絕母女關係。家裏的房子還是你的,存折也是你的。你想要換鎖,盡管換。媽媽以後回去都敲門、摁門鈴,媽媽……”


    於晴的妥協來的很快,乃至於秋意有那麽一刹那差點以為自己幻聽了。


    手中的菜刀滑落,於秋意飛快收回手,這才避免了被傷到的小事故。


    站在門口的覃盎然登時黑下臉來。兩步走過來,直接拽開了於秋意。


    “你是白癡嗎?手中拿著菜刀也敢走神?不知道出去客廳接聽電話?”一頓火大的訓斥之後,於秋意被覃盎然推出了廚房。


    “哎,我的菜……”於秋意正在做飯。暑假期間,趙晨和錢峰都是常駐這邊的。


    胡玲莎和蘇雅也時不時的來家裏玩,故而晚飯做的比較多,菜色也是好幾道的準備。


    眼下還有最後一個菜,於秋意就能完工了。


    “蘇雅!過來炒菜!”這應當是覃盎然第一次正麵跟蘇雅說話,而且是直呼其名的下達命令。


    突然被覃盎然點名,客廳裏的蘇雅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立刻跑了過來。


    此時此刻,蘇雅不管是臉上還是眼裏,都溢滿了激動和喜悅。連跑步,都快要帶上風了。


    別說炒菜了。此刻就算覃盎然喊她去死,蘇雅估計都不帶片刻遲疑的往前跑。


    客廳裏其他三人都沒有阻攔蘇雅的舉動,任由蘇雅被喊去廚房奴役。


    說起來,蘇雅家裏怎麽說也是開的酒樓。蘇雅居然一丁點的天賦都沒學到?改明蘇浙小弟弟再過來玩的時候,必須問問蘇浙小弟弟會不會做飯!


    自從覃盎然和於秋意回來青州市,蘇浙就在蘇雅的陪同下,來過覃盎然這邊好幾次。慢慢的,他們大家也都相熟了。


    初始見到覃盎然的大別墅,蘇浙還以為走錯地方了。待到再三確定,這就是他家表哥的住處,蘇浙才終於安下心來。


    伴隨著跟覃盎然的接觸變多,蘇浙對覃盎然越發崇拜,儼然變成了覃盎然最忠實的小弟。


    就連趙晨和錢峰故意跟蘇浙講起他們之前經常到處打架,每次考試成績都是倒數,也沒能改變蘇浙對覃盎然的崇拜。


    按著蘇浙的話來說,他家表哥是能文能武,想考試就立馬能拿第一名的全才。隻要他家表哥想做,就沒有做不好的事情。


    打架是這樣、考試是這樣、圍棋也是這樣。他表哥樣樣都好,什麽都棒,就沒有不擅長的。


    對上蘇浙此般盲目崇拜的表情,趙晨和錢峰麵麵相覷,竟然無言以對。


    好吧,他們老大好像、貌似、確實是這麽的厲害!這麽的優秀!這麽的棒呆!


    有了蘇雅的接手,於秋意確實不再需要擔心廚房裏的菜。轉過身,走向陽台,接著應對於晴的電話。


    覃盎然的吼聲那麽大,於晴在電話另一頭也聽得極為清楚。


    於晴聽到覃盎然聲音的第一反應,不是擔心於秋意的手有沒有受傷,而是於秋意竟然還跟覃盎然住在一起的憤怒。


    緊跟著蘇雅的到來和說話聲,才又讓於晴的怒氣散了些許。


    看來,秋意不是單獨跟覃盎然在一起,還有其他同學在。


    雖然不是很看好於秋意的其他幾位朋友,但是能確定於秋意和覃盎然不是單獨相處,就很讓於晴安心。


    “秋意,你還沒吃飯是不是?媽媽也還沒吃飯。你過來媽媽這邊,媽媽做給你吃,好不好?”近乎是祈求性的,於晴跟於秋意說起了好話。


    “不用了。”見於晴一直沒有重點,於秋意索性不多說了,“你如果沒有什麽事,我就先掛電話了。我這邊有客人要招待,很忙。”


    “秋意!”唯恐於秋意真的掛斷電話,於晴連忙喊出聲來,“秋意你先等等,媽媽還有話要說。”


    “說。”於秋意已經拿出了最後一絲耐心。如果於晴再不切入重點,她就真的要掛斷電話了。


    “你能不能幫媽媽給你吳叔叔打個電話?就打一個,可不可以?你吳叔叔到現在還沒回家,媽媽一個人在家裏,有些害怕……”於晴的聲音越來越低,於秋意卻是一個字也不漏的全部聽見了。


    “我會幫你打這個電話。至於他那邊有沒有開機,我沒辦法保證。他接不接聽我的電話,我也沒辦法給你承諾。”打斷於晴的話,於秋意說道。


    “嗯嗯,媽媽知道。媽媽不求多的,隻是想要確定,你吳叔叔的手機是真的沒電了才關機,還是單單不接媽媽的電話……”這一次,於晴回答的很快,言語中也帶上了興奮。


    看吧,果然又是這樣。說不相信吳槐的人是於晴,臨到最後不斷幫吳槐找借口的人,也是於晴。


    手機沒電了,跟收到陌生號碼的照片有關係嗎?因為手機沒電關機了,那張所謂外頭有人的證據就可以無視了?


    這般自欺欺人的話,估計也就於晴會願意信以為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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