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先達生了火,但這沒能打破兩人間的沉默。焰火搖曳,在沐寒看來這是焰火在向她示威,囂張的舞姿。沒人能打破她的決心,江不缺一定就是能拯救黎國,拯救自己的人。她是這樣認為,不然別無他法。


    馬先達烤了一隻剛打來的兔子,香氣撲鼻。


    “公主,肉好了。”馬先達遞給她。


    “我不吃兔子肉,殘忍的家夥。”沐寒的嘴微微嘟起,以顯身她的憤怒。


    “那我先吃了。”馬先達撕下一個腿子,大口大口的吃起來,故意將聲音放的很大。沐寒咽了咽口水,她是真的餓了,她折騰一天,在客棧的時候她沒吃多少就遭到了哄搶,而後又一路狂奔體力消耗不少。她很餓,但她確實不吃兔子肉,以前從來沒吃過,可此時她真的很想咬一口。這並不奇怪,當你餓的不行的時候,什麽吃得吃不得都已不再重要,饑餓能摧毀你的價值觀和道德修養,這並不可可恥。但沐寒現在是覺得有礙麵子,可她突然想起自己是公主,公主要什麽麵子,公主有威嚴。她突然底氣十足,站起來昂首挺胸的走了幾步,咳嗽幾聲。


    “馬先達。”


    馬先達正津津有味的咬著雞腿,抽空看一眼,“怎麽了。”然後繼續啃雞腿。


    沐寒像是受到了侮辱,大聲的道:“馬先達,我可是公主。”


    “我知道啊。”馬先達抬起頭來無辜的看著沐寒,他分明再說“公主殿下我可沒有得罪你”。


    沐寒看著馬先達人畜無害的表情,一時竟不忍心用自己公主的身份壓迫他,可見兔子肉快要被他吃完了,一時情急指著馬先達命令道:“馬先達,我命令你。”


    馬先達停下來,發現自己的吃相似乎不妥,擦了擦嘴巴,單膝跪地,“請公主殿下吩咐。”


    沐寒見他如此嚴肅,而自己隻是想吃肉而已反而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半天,最後指著兔子肉說:“那個,給我。”


    馬先達愣了愣,等他緩過來突然哈哈大笑,直到他發現沐寒的臉色不好看,他才意識到自己要收斂了。


    “給公主殿下。”馬先達憋著笑,將兔子肉遞給沐寒。


    沐寒非常不情願的接過肉,然後非常情願的吃起來,馬先達又忍不住在一旁偷笑。


    陽國,大封城。


    作為陽國的國都,大封城自當是繁華的。這裏不同與沐寒的眾誌成城,也不同於龍國的人人自危。這裏是相對自由的國都,但並不意味著這裏是江湖人士的天堂,因為這裏有相對健全的律法。這裏相對公平,權貴在這裏是無法橫行的,而戰事也遠在他國,這裏沒有蠻橫的戰時主義,也沒有苛捐雜稅,甚至征兵都相對人性化。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陽國才是五國(龍、陽、離三大國,楚、陳兩小國)中最適合過平穩日子的國家。


    旭東茶樓,二層


    角落裏一個極其普通的男人正在喝茶,他長得普通,穿著也是,洗白麻布衣服,沾著泥土的布鞋,頭發似乎打理過似乎又被風吹亂了。唯一不普通的是他臉上有道刀疤,斜穿了他的左臉,他有些淩亂的頭發在空中隨風飄蕩,刀疤若隱若現。要是沐寒馬先達在這裏他們會發現這個人就是那晚在茶樓的男人,隻是他們不知道,那晚他們拚命逃避的殺氣正是來這此人。


    “我可以坐下嘛。”他雖然在詢問,可是他的劍已經擺在了桌上。


    刀疤男繼續喝茶,他並沒有回答,連抬頭看一眼都沒有。


    “你很古怪。”那人湊到刀疤男耳邊,“但你很厲害,在這些人裏。”他的手指隨便指著人群,“你的武功排第一,但把我算進來你就是第二。”


    刀疤男依舊一言不發。


    他笑了笑,“小二來壺‘大雪封城。’”


    “酒一壺,詩一首,刀劍易使,知己難求。”


    刀疤男抬頭了,這才看清眼前這個有些不害臊的男人。長得還算清秀,隻是看起來很滄桑,眼睛很明亮,他的頭發隨意的紮起來,總體來說這樣打扮的人多是開心的人,但他們的開心下往往有著沉痛的過去。刀疤男知道,因為他殺過無數這樣的人。


    刀疤男一口喝了自己的茶,又往杯裏倒酒,捧杯朝著他敬酒,臉上竟有淡淡的笑意。


    滄桑的他笑了笑,那笑容好像是父母看著孩子般的欣慰笑容。


    “狂沙揚萬裏,天涯我獨行。”他放下酒杯,“送你的,雖然想交你這個朋友,但我知道我不可能成為你的朋友,更不可能成為你的知己,如果你注定孤獨終老,就和自己成為朋友吧。”


    刀疤男又笑了,他從來沒有再同一天笑過兩次,從來沒有。眼前這個古怪的人,他很想和他做朋友做知己,可又如滄桑男人所言,他在這世上不能成為任何人的朋友更別說知己,他唯一的朋友就是自己。


    越來越多的人在此聚集,有的人喬裝打扮欲蓋彌彰,也有的人領著大隊人馬浩浩蕩蕩。


    “龍國將軍百裏行到,閑人退讓。”先是一隊人馬,一個個橫刀披甲,殺氣未泯,隨後主角登場,鮮衣怒馬。趕走靠街一桌客人,百裏行拍了拍身上的泥塵,一屁股坐下。幾天前他還在戰場奮勇殺敵,突然接到國主的命令,說是寧家人出山了會在大封城出現。讓他立馬趕到大封城。他和左元帥商量了下,決定由他前來。他也是不情不願,作為一個將軍他可不相信什麽鬼神,算命先生要是能算準,還要他們幹什麽,要打仗了找他們算一卦得了。但那些當皇上的是不會這麽想,整天求神拜佛,就怕自己的江山別人搶了去。而這“算神”號稱無所不知,他們當皇帝怎麽會放過這個知國運的好機會。而這個算神算命有規矩,每十年出現一次,而且隻幫三個人算命,並且同樣的問題他不會算第二次。龍國國主的要求是問第一個問題。


    這要是在陽國境內完成任務就相對容易一點,可這是在陽國,一個自由的國度,一個武林俠客最喜歡出沒的地方。而且這次算神出山的消息已經傳遍武林,不少武林高手聞風而至,誰不想知道自己的命運呢?他要他們中搶一個名額,並且是第一個。為什麽非要第一個呢,因為有人會提出同樣的問題。要知道,有實力統一五國的可不僅僅隻有龍國。


    “這不是龍國軍人,他們怎麽跑來陽國了。”


    “這不是打我們陽國人的臉嘛。”


    “龍陽兩國畢竟是盟國。”


    “什麽盟國,黎國就快撐不住了,到時龍國陽國還不得開打。”


    客棧裏議論紛紛,百裏行都聽在耳裏,百姓是盲目的,但有時候他們的分析卻又是那麽準確。因為他們都是人,是人就會算計,國主和他們沒什麽兩樣,隻是他的權力更大,算計的東西關乎無數人的腦袋,而他的腦袋也在國主的算計之內。他不知道這場戰爭還要打多久,黎國的生命力是如此頑強,新的戰爭又要在什麽時候打響,那時上戰場的可能就是他的後代了吧。


    “世子來了,快看是慕容世子。”


    “真的是慕容世子。”


    “今天是什麽日子,連慕容世子都來了。”


    “慕容世子長得真俊俏。”聞訊趕來的女孩們稱讚道。


    慕容世子就是當今陽國國主慕容水之子慕容業,此子年少有為,識文懂武,尤曉權術,頗得人心。慕容業中庭飽滿,儀表堂堂,風度翩翩,舉手投足顯露儒家風度。但熟識他的人都知道慕容業做起事來果敢決絕,絕不是婆婆媽媽之人。


    “不知這裏是否還可以參一人。”慕容業拱身作揖。


    “慕容世子若不嫌棄,當然可以坐下。”滄桑男子為慕容業取了一個酒杯。


    “眾生皆平等,哪有嫌棄之說。”


    刀疤男又陷入了獨自的沉默,他絲毫對於新鮮的人或事有著本能的抵觸。


    “慕容世子,你也是為了那算命先生來的。”百裏行隔空問。


    “正是如此,百裏將軍。”慕容業大方的承認。


    “不知慕容世子所為何事。”


    “瑣碎小事罷了,無足掛齒。”慕容業溫爾一笑。


    “既然是瑣碎小事,那慕容世子就讓我先問卦吧。”百裏行的語氣裏絲毫沒有對慕容業的身份的尊敬。


    但這並不重要,慕容業出了名的脾氣好。


    “既然百裏將軍是大事,我要讓將軍先。”


    “在座的聽好了,”百裏行站起來提氣大喊,“今天的第一個問題鐵定是我龍國國主的,你們要是誰不長眼,敢搶在我麵前提問,那就是與龍國作對!”街上還回響著百裏行的回音,也隻有他的聲音,所有的人都注視著他,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了。得罪這片大地上最強的國家,即使是絕頂高手也要深思熟慮,每一個當權者手下都有一批忠心耿耿死士,他們不僅武功高強,而且組織嚴密,他們就像是一群狼,追捕每一個獵物。而且在當今,當權者還招募了一批武林人士,這在朝堂內部被成為“以蠻製蠻”。不少得罪當權者或者影響統治的武林人士遭到了他們的追殺,那種追殺是無窮無盡且是明目張膽的,到那時你才會意味到與一個國家為敵是一件怎樣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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