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幕景象之後,林修心中一寒,隨即以神識掃向四方,很快,他緊皺的眉頭便舒緩下來,茹婉從水邊樹林走出,“林師兄......”看見林修之後,她也不顧什麽女子的矜持,飛也似的朝林修奔來。在林修眼中,茹婉就像那躍動精靈,仿佛她踏出的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心裏,如夢如幻,如癡如醉。林修也忘記身旁還有拓界與蘇荼,上前一把將茹婉摟在懷中,此刻,林修心間是如此的平和,他知道,自己現在不會再去漂泊,因為他要守在茹婉的身邊,茹婉要留他多久,他便會待上多久,哪怕會是永恒。


    林齊在林子裏頭看著兒子那喜悅的神色,心裏也是陣陣開懷,他又想起了他的阿紫,突然一下子就好像明白了許多。“大概阿紫就是想讓修兒過上平常人的生活,唉,我實在是不該讓他去尋覓他娘親的下落,罷了罷了,我這老骨頭終究是要死的,等我死了之後,讓修兒自己去選吧。”


    就在林家人再度享受團聚之樂時,蘇荼醒了過來。她看到原本的村落消失,再走到哥哥嫂嫂原有的草屋旁時,隻看到一縷幽光從地麵上升起。白色光幕中,嫂嫂江映雪毫無保留的將自己的身份告訴了蘇荼,看完嫂嫂的那些經曆之後,蘇荼頓時顯出一陣悲切,“為什麽?既然你有這種能力,為什麽還要看著哥哥他......”


    幽光中浮現出江映雪的身影,她並無一絲辯解,那嬌美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蘇劍心的死已然帶走了江映雪身為女子所本該擁有的一切,那些無奈是江映雪沒辦法說出口的,能明白她的人,天下就隻有一個蘇劍心,所以這麽多年來。蘇劍心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做,表麵上他在等阿雪死,其實真正等死的人是他自己。為了驚鴻,蘇劍心的死阿雪阻止不了,為了即將到來的那場浩戰,阿雪的決絕也是任何人都無法阻止。


    最後,江映雪甚至都沒有對蘇荼說一聲“珍重”,便颯然消失,隻留下蘇家唯一的血脈站在原地黯然落淚。


    林修決定帶著阿爹與茹婉離開。他要去往更遙遠的“邊荒領域”,在哪裏,靜靜的守著自己的家人。拓界因為仙品仙獸阿榮的吩咐,當然會跟著林修,而蘇荼與林修隨行的理由似乎更為充分,蘇劍心做了這麽多,無疑便是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蘇荼一個人身上,就如同當年風家人不惜以死力保風邢淵一樣,那沉重的擔子蘇荼隻能扛下來。蘇劍心一死。蘇家世代流傳的詛咒就會在蘇荼身上產生變化,很快,她就會再次擁有化神的能力,而蘇荼要做的。卻是塑造另一個自己,一個能夠繼承驚鴻意境的蘇家後人。


    ......


    ......


    仙界廣寒宮裏,此時如往常一般清幽寧靜,支撐大殿的十六根漆紅大柱下。各有一名身著薄紗,嬌軀坦然可見的窈窕仙女。她們現在與那十六根大柱連成一體,就好像風箏一樣被禁錮在原地。那柔軟修長而又美豔動人的身軀,配著纖薄飄灑的絲帶,又讓那稍顯冷硬的大柱顯出陣陣仙氣。隻要主人心念一動,漆紅大柱下相應的仙女便會飄然而至,不論主人要她們做什麽,這些仙女都會一一執行。她們自然不是什麽修為在天曌、渡劫的真仙,實際上,這些仙女的法力極為有限,都是其主人事先在她們體內鑄下的。若換成修真者的理解,這些所謂的仙女其實就是傀儡,不過,她們的主人並沒有抹去其記憶或是自我的意識,從人界將她們挑選上來的時候,這些仙女還都是些咿呀學語的孩童,而現在,她們除了遵從主人的使命,早就不知道別的什麽了。


    說來奇怪,這廣寒宮廣寒宮,其實一點兒也不寒,半分也不冷,相反,在大殿正中央,便有一個能容下百人入浴,甚至暢遊的仙界溫泉。眼下,溫泉當中盤踞著一名黑須男子,此人渾身一絲不掛,下半身浸在溫泉裏,露出的上半身皮膚就如同嬰兒一般白皙細膩,而他身上的肌肉線條卻是輪廓分明,簡直挑不出一絲瑕疵。


    此刻,離風邢淵戰死已過去了整整兩年,而黑須男子在廣寒宮中實際的修煉時間已達到了百年。實際上,男子還遠遠不到“天曌仙境”,並不是什麽仙者,可他卻享受到了即便是一般仙者也不敢奢望的廣寒宮“明月泉”。在仙界有個說法,在明月泉中修煉半年,修真者便可脫胎換骨,修煉至三年,則會完全改變和強化元嬰以及元神,而若是在明月泉中“渡劫”,那麽仙者將受到的損害會降低到原有的一半,甚至不到三成。


    既然這黑須男子不是仙者,又飽享明月泉兩年,想必應該是做夢都能笑出花兒來,可是,他的臉上此刻卻顯出了一絲憂慮。


    大殿高台正座之上的白袍老者立刻感受到了男子的細微心思,他口齒未動,低沉而洪亮的聲音卻傳入男子耳中:“偃陽,既已化神,為何突生顧慮啊?”


    明月泉中男子正是鍾南派老祖秦偃陽,就在方才,他剛剛化神成功,隻不過在這茫茫仙界,一個化神期修真者實在是算不上什麽,所以周圍甚至連半點波動都沒有產生。


    “師父,風邢淵既然死了,您覺得弟子可以去取那天門嗎?”秦偃陽問道。


    白袍老者淡然一笑:“你想走風邢淵的老路?”


    “路是老路,但走的人不同,最後到的地方也就不一樣了。”秦偃陽說道。


    “嗬嗬嗬嗬,你啊你啊,顧慮的事情總是太多,怎麽?有本尊坐鎮,你還不放心嗎?”老者又笑道。


    秦偃陽也是一笑,“實話說,弟子放心不下的正是您老人家,眼下您倒是對我好得緊,可您手下弟子如此之多,我怎敢保證最後那一個一定就是我呢?”


    白袍老者臉上依舊在笑,與此同時。他身前忽然浮現出無數手指頭大小的晶球,隨著老者的笑聲,那些晶球忽然間齊齊碎成粉末,秦偃陽手臂一顫,“師......”他想說什麽,但話卻堵在喉頭。


    一念之間,散布在修真界的那些有可能成為秦偃陽致命對手之人,全都付之一炬。此時此刻,秦偃陽在老者那笑容中,看到的是一股不容絲毫懷疑的威嚴。雖然這些人的死是秦偃陽多年來夢寐以求之事。可發生得如此突然,也不禁讓秦偃陽心中泛起一股寒意。


    “你要取天門,取了便是,本尊可直言,即便你在人界闖下天大禍端,我也必然保得住你,但那份最大的造化,你也必須給我拿到手,風邢淵死了。天童也隻是苟延殘喘,夏錦年要成火候還需要一些時日,現在,能成為你阻礙的。就隻剩下兩個人,一個江映雪,一個公孫羽,星外戰爭一開。江映雪倒是可以先放一放,但若百年內你找不出公孫羽藏匿何處,那麽最緊要的時刻。他便是懸在你頭頂上的那柄利劍,哼哼,當然,你是我的弟子,我自然不會讓別人來動手,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弟子明白。”秦偃陽又說道,“那......林修該置於何地呢?”


    “愚蠢。”白袍老者直言不諱的訓斥道,“你們這些人,就是喜歡捕風捉影,那一位也是吃定了你們這樣的心思,才對他若即若離,故意將爾等注意力引到他身上去,哼,在我看來,林修雖是天女之子,但一身真跡早就被天女割舍,隻是一個普通修真者,你、江映雪、公孫羽所在的是另一個層麵,即便林修將來能夠與夏錦年相提並論,但也不是我們需要去關心的問題,這場賭博我們壓下的籌碼各不相同,彼此之間當然免不了耍一些小手段,將我換到他的位置,我也會拿林修來打主意,但你記住,這天地三界無論發生何種變故,隻要掌握‘至真’,我們仍舊是仙界實際的掌權者,這可比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來得實際,孰輕孰重,偃陽,你應該能分得清吧。”


    秦偃陽不再言語,白袍老者臉上也再度露出笑容,他目光一動,身形便消失在廣寒宮,卻留下餘音:“化神之後,你便要徹底消除心中的一切顧慮,如此方可成就大事,我現在便將秘法傳授與你。”


    話音落下之後,纏繞在周圍漆紅大柱上那十六名仙女便朝著秦偃陽身邊齊齊飄來,她們身上原本就薄如蟬翼的莎袍入水後瞬間化為煙塵,其婀娜身姿足以叫任何男子迷醉,秦偃陽當然不會拒絕這份厚禮,他也不需要做什麽,這十六名女子便會自行與其交合,這個過程會極為漫長,但結束之後,秦偃陽卻會獲得如同造化一般的強大實力。


    然而,在那********的畫麵在明月泉中上演的同時,秦偃陽心中卻又另外的想法。他當然不會告訴師父,夏錦年身上的那個元神已經與他見過,而且見麵的地點就是在這廣寒宮,在師父的眼皮底下。那老者的元神膽敢前來,就已經在秦偃陽心中砸下了重重的砝碼。是啊,仙界的實際掌權者,這聽起來多麽誘人,可仙界真的就代表天嗎?為何師父要說出虛無縹緲,難道這不是說明了他的無知嗎?


    秦偃陽對那個人的目的再清楚不過,他是在引誘自己去找林修,那個老者就如同一個最精明的漁翁,他知道怎麽去把林修那條魚養得膘肥體鍵,風邢淵已經喂魚了,老者的下一個目標自然就是他秦偃陽,他要把林修喂得無比可怕,然後再將其擺放到夏錦年的麵前。


    “與師父現在的所作所為相比,他又何嚐不是在開啟一次豪賭呢?哼哼,既然大家都可以賭,我又為何不能賭上一次?”秦偃陽看著眼前扭動身軀,將胸前柔軟貼到自己眼前的仙女,他臉上透著笑意,心中卻是一股極致的凶狠。“‘開天’......林修,你不配。”


    這股潛藏在秦偃陽心中的凶狠暫時化為了無窮的****,他懷抱起身邊所謂的仙女,無比貪婪的撫摸甚至蹂躪,水波蕩漾,歡愉呻吟......剛剛返回仙界的阿榮路過廣寒宮時,便也偶然聽到了這不太入耳的聲音。


    他倒是沒什麽反應,一轉身便出現在百萬裏之外的另一座宮殿之前。這座宮殿已然荒廢了不知道多少年月,阿榮搖身幻化為人形,然後推開了門扉,步入其中。阿榮的神情是如此肅穆,肅穆得都讓人忘了他原本的慵懶。


    走了一遭人界之後,阿榮卻發現,其實仙界人界都差不多,反正在阿榮眼裏都挺無聊的,仙品存在當然站著說話不腰疼,可阿榮生來就是仙,你也總不能對他太苛刻。


    神殿後方立著一尊金銅人像,極為威武,和周圍的殘破相比,人像卻保存得極為完好。阿榮找了個幹淨地方坐下,死性不改的露出他那慵懶的樣子。也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在跟那人像說話,阿榮喃喃道:“我總算明白你到底是啥意思了,原來就是讓我在那兒等人,難怪百多年前會讓我偷懶回來一次,也就是想讓我知道個根源,她倒是個苦命人啊,不過你也算有心,誒,說真的,你倆是不是有一腿啊......放心吧,暫時沒有人知道拓界到底是什麽,隻是林修能從他那裏得到什麽,就實在不好說了,想來也是好笑,明明是自己的東西,卻不敢明目張膽的拿,還要機關算盡的用這種下三濫的辦法,要是換做當年,當年......算啦,當年又能如何,總不能叫你再鬧一回,是吧,三太子?”


    阿榮臉上難得露出了會心笑容,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往事。


    ......


    ......


    陸黃此刻是蠻高興的,畢竟完成了一件主子吩咐的大事,他到手了一個袖袋,裏麵不管裝著什麽,肯定都不會讓自己失望。走出來往密室的法陣,陸黃直接將其摧毀,然後背著雙手,很是瀟灑的走了。


    在另一片天地中,林修盤坐於雲端,四下山峰俊秀,煙雲繚繞,似有仙境的意味,不過,這裏其實就是一個隱秘的法陣空間,身前紅發男子裝模作樣的在那兒品茶,杯子裏卻是空空如也。


    紅發男子看林修一臉鎮定,終於開口說道:“你就不奇怪,我到底找你來做什麽嗎?”


    “再怎麽奇怪也要等你開口了才知道,所以我也不急。”


    林修思量再三後,還是決定與魏盟尊主會麵,他倒不是為別的,隻是要去往邊荒,阿爹和茹婉又沒有修為,林修就必須借助一些東西,魏盟名聲好,實力強,自然是他不二的選擇。(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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