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那些人走後,於錦單獨麵對著存真,一時不知道怎麽開口。


    存真也是一臉尷尬的樣子,兩個人單獨相處,少見地冷場起來。


    “你沒事吧?”於錦最後幹幹的問道。


    存真看了看她,沒有急著說話。他的眼神很奇怪。


    於錦一下被他看毛了,忍不住要問他的時候,存真突然邊搖著頭邊笑道:“師妹,我一直在想,把你拉過來淌這灘混水到底是對是錯,但剛剛那一幕可是讓我驚奇得很哪,你莫非真的隱藏了修為?”


    於錦第一反應是有點愕然,但馬上就理解了:剛剛領頭的那人是那群人中修為最高的一個,有化神中期,沒想到被她一個眼神就逼退,存真自然要這樣說。


    於錦剛剛隻是一時氣憤,怒氣上頭之後,丹田裏的八卦陣突然轉動起來,隨後那人便像被鎮住一樣,半晌不能動彈。


    於錦也不知道怎麽解釋這裏麵的原因,隻笑歎了一聲:“我一向是什麽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既是來你這裏作客,就做好了要被你們這些眼高於頂的大宗弟子看扁的準備。原本我窮門小戶出身,已經夠沒底氣了,怎麽還敢繼續隱藏修為,叫人有機會瞧到門縫裏去呢?這樣一來,你這個做掌門的不是也要被我帶累得麵上無光?”


    於錦雖是在自我調侃,但存真一下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她明明知道平雲宗這次的掌門即位大典有可能是個大坑,卻也想憑借自己的力量給他一點支撐。


    且不論剛剛那次的效果如何,隻憑她敢明麵上為自己得罪平雲宗實權修士,他這個朋友就沒有交錯!


    但他是男人,亦有自己的驕傲。他原本沒有預備會讓自己的好友看到他如此難堪的一麵。


    他不想在剛才的那個話題上打轉,岔開了話:“對了,你是怎麽把我宗流潛尊者的舊府弄壞的?”


    說到這個,於錦的臉又紅了:哪有住客住得人房子都被打出大洞的?隻怕最粗魯的莽漢都沒有這麽無禮過吧?


    她吭哧了半天,小聲道:“這個,我哪知道你們家牆那麽不經打啊?”


    存真瞧著她低著頭,還要嘴硬的樣子。心中一絲異樣的感覺滑過。一句話脫口而出:“沒錯,都怪我們家牆不對,你再多打兩下出個氣吧?”


    於錦猛地抬頭去瞪他:哪有人這麽調侃姑娘家的?還能不能好好地說話了?


    她氣惱地別過頭去不理他。


    兩人這樣對坐了一會兒。連於錦都感覺到了不正常,又勉強找了個話題:“喂,你不再給我安排一個住處嗎?”此話一出,連她自己都感覺到了自己臉皮之厚。無與倫比了,還有人住壞一所房子。要人家房主再弄一所給她住的嗎?


    她連忙補救道:“你次峰裏壞掉的那堵牆我會修的。”


    存真看著這姑娘白玉般的臉頰染著霜,還要瞪著眼睛故作不知,那樣一副窘迫的樣子,不知怎的。突然覺得十分好笑,忍不住用拳頭抵著嘴唇,悶聲笑起來。剛剛那在大廳上被人逼迫。滿心憤悶的情緒就像雨後的天空一般,明朗豔糜起來。


    於錦被他笑得發惱。惱道:“你笑什麽?!”


    完了之後被她自己嗔得滿地雞皮疙瘩:她的聲音本身偏甜,這樣含怒帶怨的一叫,更像是那些才十六七的小姑娘像吃了半罐子蜂蜜似的,聽不見怨,但聽見甜。


    她連忙收束了其他情緒,故意道:“你該不是不歡迎我,正好瞧見洞府弄壞了,把我好趕出門,連‘滾’字都不用說了?”


    隻是在存真看來,她這樣的“正色”總有些色厲內荏,強撐著場麵的心虛感。


    但他也的確不好再打趣這原本就已經有些尷尬的好友,順著她的話轉移了話題:“你別著急,隻是現在掌門主峰上現有的房子都被人占用了,我這裏一時還真沒有單獨的洞府給你用。”


    於錦想了一想,覺得這倒真的有可能,畢竟存真這裏總是掌門,又是大典即將開始,他肯定有不止自己一個的貴客去接待。


    她靜等著他的下文:“現在唯一空著的除了我洞府裏一個小院子,就隻有知客峰了,如果你想自己一個人住的話,我這就讓人安排客峰住處。”


    於錦忙擺手道:“我住你那裏吧,別麻煩了。”


    她如果今天住到知客峰去,說不定知非明天就能把她接到辰象峰。於錦現在怎麽可能還給知非機會,讓他能跟自己單獨相處?自然是有多遠避多遠的好!


    修真界男女大防又沒那麽嚴,她連知非的洞府都住過,沒道理存真的洞府還反而住不了了。


    解決了住宿問題,於錦又想起剛剛那讓人恨不得鑽到地縫裏去的房子問題,生怕再被這家夥嘲笑,忙道:“沒什麽事的話,那我先走了,不打擾你辦公,有時間再聊吧。”


    存真忙叫住她:“你連我洞府的口令都不知道,怎麽回去?”他拋來一個玉簡:“口令在這裏麵,你若是想回去的話,便回去就是。”


    待到於錦離開後,存真方歎了口氣,他自己心裏最清楚:於錦剛來時那股戒慎與歡喜交雜的複雜情緒已經消減了很大一部分,最後僅剩的那點戒備也搖搖欲墜。


    不管師妹之前做了些什麽,卻由始至終想要維護他,這點心意在漸漸明白過來的存真心中,比什麽都寶貴。


    她在平雲宗生活過,自然明白,像她這樣無依無靠的小修士,如果一旦被卷入宗門之鬥,被卷入的兩方可能會全身而退,但她就不一定有那麽好的運氣了。


    就算在以前,雲陽那樣的維護他,選擇兩方強強對撞的時候也很少。她衡量雙方戰力,一旦發現打不過。便會機靈地把知非或他爹抬出來,一般對方就會嚇退。


    但剛剛的那個局勢,存真不會信她看不出來,對方的來頭顯然更大。暫時沒有了渡劫修士撐腰的存真是真正的快要陷入大,麻煩。


    於錦倒沒想那麽多,她去了存真的洞府。


    這家夥也對她挺沒有保留的,居然玉簡裏的口令向她開放了全部的禁製。


    於錦當然不會沒眼色地什麽門都進。她找了一個明顯空置的小院子住了進去。


    一進屋。於錦便把躲到靈獸袋裏的天風“弄醒”:“你這次說什麽都不能再裝死了,不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的話,我把你馬上扔了!”


    於錦不知道。她這句堵氣的話比什麽威脅都有效——玄腓一族逢欲而生,逐欲而走。天風一出生就倒黴地吃到了在族裏最為美味的九幽鸞鳥蛋,還得到了於錦承諾,將給它再弄一顆蛋吃。


    這兩者相合起來。簡直是最無敵,最讓玄腓受不了的承諾!


    天風完全是被它天然的“欲”拴在了於錦身邊走不了。可以說,隻要於錦一天沒兌現她的承諾,它一天都不能離開於錦。


    除了一個大前提:於錦自己要“背信棄諾”。


    虧得當時天風年紀小,還不知道有“心魔誓”這一說。否則肯定會摳住她的話,逼著她發“心魔誓”,這樣的話。也少了被單方麵毀諾的危險。


    但現在於錦如果要毀諾的話,天風半點阻止的手段都沒有。它心中焦急。立刻就“醒”過來了,可這正是它困惑的地方:“小錦,你別著急啊,我又沒說不給你解釋,隻不過,我知道的也不多。”


    這個傲嬌貨倒是難得的軟了一次,於錦卻不再信它差勁的信用紀錄:“別耍花樣,快說!”


    “其實我族中隻是對這些禁製,‘道’果有特殊的靈敏罷了。我剛剛聞到這茶葉裏有不同凡響的能量在,等到嚐到第一片後才知道是‘道之規則’,後麵的事你就知道了。”


    他們這些玄腓最為重欲,欲是什麽?所求不過最快活,最強大,最可怖,最……像茶葉裏的“最強大道之規則”,別人沒有感覺,如玄腓這樣整日追求它的,怎麽可能沒有感覺?


    這可是它們這一族的所求之源呢!


    於錦卻不大體諒它這種“逐欲而動”的種族,怒道:“還想簡簡單單地就把我糊弄過去嗎?”


    天風焦急不已,生怕於錦來真的,絞盡腦汁終於想出了一件事:“難道你不奇怪茶葉裏哪裏來的‘天道規則’嗎?”


    見於錦露出沉思的表情,天風也不吊胃口了:“那個做出茶葉的人手裏肯定有天地至寶,能結出蘊含‘道’的果實,才使得茶葉裏含有‘道’。”


    天風這麽一解釋,有點酸酸地補充了一句:“要不是我把這些‘道’之果實吞進去,把裏麵的天地規則解析出來,你還吸收不了呢。你要是直接飲用的話,隻會像那個黑胖子一樣,變成傻瓜。”


    它心中哀歎著自己還是太年輕,不知道“控欲”的重要性,不光平白浪費了那麽好的東西,還被這家夥看了出來。


    於錦卻沒那麽好糊弄,哼了一聲:“我身體裏本就有另一種天地規則,如果那茶葉裏的‘道’那麽容易就影響我,你以為我修煉那麽久是白吃飯用的嗎?”


    “呃——”天風終於語塞,不知不覺地還把鏡子的說話方法給學了過去。


    但它轉了轉眼珠,立刻又想到一個問題:“小錦,你不好奇那個人手裏到底有什麽東西嗎?”說著,舔了舔嘴巴:“也不知道他是傻還是太富,居然舍得把含著‘道’的至寶亂送,一送還送那麽多。哎,對了,你說我們直接向那人討要怎麽樣?反正你現在還是他看中的上進後輩呢。”


    他沒直說那個“他”字指的是誰,但兩人都知道,那人的名字不是現在能直說的。


    以存真現在對平雲宗的掌控力,於錦還真怕他的住處都被人安了釘子。盡管知道這種可能性極低,但還是小心無大錯。


    於錦知道它是在亂說話,想扯開話題,讓她早點忘記自己的威脅。


    但天風這句話還真的給了她靈感,她摸了摸這小東西吃了好東西後,變得格為油光水滑的皮毛:“你說的沒錯,我明天就去找他討一點‘好東西’。”


    “啊?”天風三瓣嘴大張,金色的眼睛裏赤果果地寫著“你是不是傻?”這五個大字。


    於錦揉了一把它的小腦袋,沒好氣地道:“一邊去!別妨礙我的大計!”


    天風前所未有地聽話起來,立刻貓著身子躥下了她的膝頭:現在危險好像還沒有解除,一定得躲遠一點,免得這女人再看見它,又想起剛剛的話,那可就是真的“坑貓”了!


    於錦說幹就幹,第二天一早又去了辰象峰拜訪知非。


    知非也很驚訝:這半個小徒弟即使在最需要請教問題的時候,也沒有如此密集地來找過他,今天這是……


    在看到於錦拿出的茶葉後,他的眼神陰鬱地凝滯了一下。


    這個動作盡管快速且隱蔽,但於錦就是來測試他反應的,怎麽可能捕捉不到。


    她隻作不聞,笑眯眯地道:“認識前輩這麽久,我還不知道前輩有這樣高超的製茶手藝,昨天從存幸師兄那裏得到這茶之後,晚輩愛不釋手,隻是這存幸師兄太珍視這茶葉,晚輩並沒有得到多少,因此厚顏上門,想問前輩多討要一些。”


    知非隨著她的話作出或驚或歎的表情,等她說完後,果然一副十分遺憾的表情:“本來雲陽你難得有所求,我該當盡力滿足,但這茶葉原是我備給存幸這讓人操心的徒弟的,他生性魯鈍,我生怕他因為天性而不能在修真一途上走得更遠,便給他製了這藥茶,這茶,一般人是不能喝的。”


    他的拒絕在於錦的預料當中,她順著知非的話,露出失望的表情:“這樣啊,那也太不巧了,隻不過,藥茶一般是強身健體用的,這裏麵也沒有什麽禁,藥的味道。我實在喜愛它的味道,如果有可能不影響身體的話,前輩能不能把茶葉勻一些給我呢?”


    “這……”知非為難地摸了一下下巴,似是十分割舍不下:“雲陽難得跟我提一回要求,我做長輩的也不好太小氣,我這裏正好還有一些,你要是不嫌棄的話,便拿回去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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