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幸正要答話,前方突有人笑道:“這混小子誰知道他在做什麽,不必管他。”


    兩人順著來人的聲音望過去,知非穿著一件玉色的薄衫,站在峰頭上對於錦笑得像個彌駝佛一樣,眉尖挑了一挑:“元嬰大圓滿了?果然厲害,我當日真沒看錯你。”


    於錦三兩步把最後的這段路跨過去,走到麵前,忙向知非見禮:“怎敢勞前輩出府迎候,是雲陽的不是。”


    知非抬手,沒讓於錦把禮行下去:“我閑坐洞府無事,不是刻意等你,你不必太過多禮。”


    兩人說話的時候,存幸已經悄悄地退了下去。


    於錦隻能跟著知非回了他的洞府。


    知非此人和氣歸和氣,卻不代表好打交道。於錦以前跟他接觸的機會極多,早就知道他並不像表麵上那麽好說話。


    以前她隻是以為知非是性格使然,現在看來,他的很多做法都有些失之刻意。


    因此有很多事明明可以從知非嘴裏得到,她卻寧願拐個彎,多問幾個人,多向別處打探打探。


    兩人此次相見也隻是說了幾句套話,便無話可說。於錦臨到辭行時,知非還悵然地歎道:“雲陽修為高了,卻不怎麽跟我親近了,是有什麽事發生嗎?”


    知非眼中的困惑很真實,於錦也相信,他絕對猜不到星沉宗還有傳人在世,將他以前做過的事從記憶的長河中翻了出來。


    於錦是怕多說多錯,被知非看出端倪來也無奈,隻能笑著打個哈哈,算把此事揭過去。


    好在知非此人的性格圓滑,絕不會給人難堪,於錦不願意說,他看了出來,但也不再追問。


    離開知非的洞府,於錦問了存幸住的地方,便去拜訪他。


    存幸驚喜地把於錦迎進了門:“師妹。你還是這麽多年來第一個來我這裏坐客的人。”


    於錦驚訝:“怎麽會?其他人都從來不到你這裏來嗎?”


    存幸黯然:“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我整天忙著修煉,各位師弟師妹們跟我不熟,所以都不願意上我這裏來吧。”


    於錦想起知非那幾個弟子的樣子。心道:大概不是跟你不熟,而是嫌你修為低,人太笨才是真的吧。


    她自然不可能這麽說,便笑道:“師兄心向大道,有些東西既然無法強求。便不必太過在意。”


    存幸仍然有些鬱悶:“也隻能這樣想了。對了,師妹,你頭一次來我這裏,我得好生招待你。”


    他說完後在自己的儲物袋裏一陣亂翻,最後掏出一樣東西:“這是師父賜我的夢蘿團茶,喝了對體悟修為有大用,我每次喝了都會覺得自己聰明好多。師妹你等等,我這就給你去泡了喝。”


    存幸果然是第一次招待客人,他顛三倒四地說完這番話便把於錦一人丟在中堂,自己去房裏尋找茶具去了。


    於錦:“……”


    她正發著呆。靈獸袋裏突然傳來動靜,天風從袋子裏躍出來:“好香,哪裏來的香茶?”


    這家夥以前總抱怨於錦把它丟到靈獸袋裏關起來,直到於錦給它從定乾樓裏訂製了一款豪華彈軟的“貓”床後,不僅不再抱怨,反而有事沒事地就要去靈獸袋裏“享受”一番,整隻貓變得越發的懶了。


    於錦好笑道:“你現在也隻有吃的才能喚醒你了吧?這茶可是主人家泡給我這客人喝的,再香你也隻能幹瞪眼。”


    天風兩條小眉毛立了起來:“什麽幹瞪眼?這茶下了詛咒的,對我是美味,要喝也隻能我喝。你喝了不變傻才怪”


    “什麽?詛咒?”於錦差點失聲叫起來,想到這貓一貫的德性,沒好氣起來:“你要喝的話,我等會兒厚著臉皮向存幸師兄討一點便是。何必這麽著急,還要說謊騙我,就為討一口茶喝?”


    天風一下蹦得老高,“喵喵”狂吼道:“什麽騙你?我稀罕為了一口毒茶去騙你?你要是不相信,隻管多喝兩杯,看你會不會變傻”


    天風的表情一點都不像是在為了口茶做戲。於錦驚疑不已:“可我跟存幸一無仇二無冤,他幹什麽想不開要害我?”


    天風怒氣衝衝道:“我怎麽知道?說不定看你不順眼,就是為了要毒傻你呢”


    於錦不跟它這樣的炮仗一般見識,閉眼思考起來:對了,剛剛存幸說了,這茶他是從他師父知非那裏得來的,那這麽說,是知非把這茶下了詛咒,讓存幸變傻?


    看存幸這傻呆呆的樣子,看來知非是成功了,但他這麽做總要有個原因吧?


    她隻想到這裏,存幸已經端著一杯香茶去而複返:“師妹快來喝,這茶可好喝了。”


    有了天風之前的話,於錦說什麽也不敢去碰這兩杯毒茶,隻是笑著道:“我還不渴,師兄請自便吧。”


    這茶隻像平時那些滋味清苦的茶香一樣,但再一聞又有種勾得人心裏發癢的感覺,這感覺不是從味道裏體現出來的,而是體現在腦子中,使得人有點像中蠱了一樣,就是想喝一口試試。


    於錦仔細分辨著這誘人的感覺是怎麽一回事,便見存幸可惜地盯著那一杯茶:“師妹不喝啊?那隻好我把它喝了。”說完端著小小的茶盞一飲而盡


    於錦不由得把視線落到天風身上。


    天風翻個白眼,沒好氣道:“別看了,他喝的那茶也下了詛咒,真是個傻子。”


    存幸喝完了茶,微微眯著眼睛,一臉享受的樣子。


    於錦心裏寒意大起,小聲叫道:“師兄,師兄?”


    “啊?”存幸打了個顫,一臉茫然地看向她:“師妹?哦師妹”


    他這個樣子活像於錦以前在電視裏見過的磕藥過頭的某些群體,這一下,不用天風提醒,連她自己都看出了不對,她強笑了一下:“那茶肯定很好喝吧?”


    存幸剛剛才被叫醒,這個時候他顯得比平時更加遲鈍,過了好一會兒才答道:“啊是啊,對了,師妹要喝嗎?我去給師妹再泡一杯過來。”


    於錦如何敢喝。忙攔住存幸笑道:“不用了,我是來找師兄說話的,喝什麽茶啊。”


    “這合適嗎?”存幸沒有待過客人,隻是憑著想當然在招待於錦。她這麽一說,他就猶豫了。


    於錦道:“如果師兄覺得我沒有嚐到味道,不妨等我走的時候送我一些茶葉,我回去了還能更加細細地品。”


    存幸立刻就被於錦說服了:“那也不錯,師妹你等著。我這就找些罐子來給你裝茶葉。


    說完他又急匆匆跑進了房。


    於錦趁著存幸進屋翻箱倒櫃的時候,抓緊時間問天風:“你知道這是什麽詛咒嗎?”


    天風三根胡子抖了抖,兩條小眉毛又擰了起來:“其實這不是詛咒,而是,一種,一種……”一向能言善道的小黑貓居然打起了結巴。


    於錦馬上就沒空關注他“一種”下麵的話是什麽,存幸居然捧著一個大甕跑了出來,笑嗬嗬地對她道:“師妹,我這就給你裝。”


    於錦望著他足有半個手臂長的大甕半晌無語:“你這裏到底有多少夢蘿茶葉啊?”


    存幸憨憨笑道:“沒有多少,師父一次隻給我準備二十年的。我現在隻喝了一年份的。”


    二十年……這虧得修真界的儲物袋防腐效果好,不然擱凡間界,二十年早黴成了一堆碎渣。


    於錦又問:“那你是每天都喝嗎?”


    存幸想了想才道:“一開始是這樣,但我築基期有一次師父閉關了,我茶葉喝完了沒處要,可把我難受死了,可惜就是存不下來。”


    “築基期?是築基大圓滿嗎?”於錦小心翼翼地問道。


    存幸瞪大眼睛:“你怎麽知道?師妹你可真神哪這都猜得到”


    如果不是沒茶葉了,隻怕你連基都築不了吧?


    於錦謙虛的笑笑,沒阻止存幸往裏使勁倒茶葉:“那師兄你送了這麽多給我,你自己還有多少?”


    “還有個十年份的吧。”他難得機伶了一回:“師妹你是不是怕我沒得喝了?不要緊,師父最近都沒有閉關,我送給你了,再問師父多要些囤著。”


    還多要些?那不鐵定要喝傻了?


    於錦忙阻止道:“師兄千萬別。這些時日知非前輩一定很忙,你再去為茶葉這種無關緊要的事去找他,他一定會不高興的。”


    存幸臉立刻垮了下來:“啊?那這樣我不十年沒茶葉喝?”


    於錦笑著開始了忽悠**:“怎麽會?你以前不是每天都喝茶嗎?現在你把一天的量改成兩天的量,不也是一樣?”


    存幸低下頭掰著指頭算了半天才算明白這筆帳,最後一拍大腿:“是啊師妹還是你聰明,隻要每天少喝一點。茶葉就能管夠,就是師父交代過我,一定要每天喝這麽多的。”


    於錦一拍胸脯:“這怕什麽,你不說我不說,知非前輩能知道什麽?”


    “可是……”存幸看著還有些猶豫的樣子。


    於錦隻能怏怏地一垂頭:“看來是我使師兄為難了,這樣吧,師兄,茶葉你收著,我不喝也不打緊的。”


    存幸眼睛一亮,居然把於錦以退為進的話當了真:“那也”


    於錦見他真的要反悔,忙把大甕抓到手裏塞進儲物手鐲,笑眯眯道:“看來師兄也覺得不妥,那我就勉為其難,先收下師兄的厚賜了。”


    存幸目瞪口呆,盯著於錦空空如也的雙手,半天說不出話來。


    於錦隻作沒看見他的神色,仗著臉皮的厚度,笑著向存幸打聽道:“對了,師兄,你平時一個人在這裏修煉,都從來不去找其他的師兄妹結伴嗎?”


    存幸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他們不樂意跟我在一起,我也不去找他們。”


    “一個都不樂意嗎?”


    “嗯。”


    於錦一拍桌子,“氣憤”道:“太過分了你再怎麽說也是知非前輩收的弟子,他們怎麽能這麽對你?難道連存正師兄也不樂意理你嗎?”


    存幸不覺有異,老老實實地搖頭道:“他沒理過我。”語氣裏傷心極了。


    於錦皺眉道:“同一個師門的師兄弟們應該守望相助,存正師兄還是師父的兒子呢,怎麽也這樣對你?不行,他現在在哪裏?我要去問問他,連他父親收的弟子都不多照顧,這是什麽師弟啊”


    於錦這番話邏輯混亂,其目的就是為了問出存正的行蹤,以及現在在做什麽。換了是旁人可能就開始駁斥於錦話裏的邏輯,但存幸卻沒聽出來,忙出手攔住她:“不可師妹,存正師弟平時最討厭我們去打擾他,你可千萬別去。”


    於錦故作氣惱:“這是什麽道理?師兄弟們互相串個門,這也要討厭嗎?”


    存幸老實巴交地點頭道:“是啊,存正師兄從來不跟我來往的。”


    “那他平時都做什麽?難道跟你一樣,天天修煉嗎?”


    “這我也不知道,存正師弟很少出門,連他洞府中的童子都隔好長時間才見得到。”


    於錦有些失望:她早料到以存幸這樣的情況,必然是一問三不知的,隻沒想到存幸居然宅到了這個地步,連同住一峰幾百年的師弟基本情況都不了解。


    不過這個存正更宅,於錦和雲陽以前好歹在辰象峰上見過幾回存幸,隻是不大熟悉。而存正也就隻有雲陽機緣巧合見過一回,於錦上次在辰象峰停留的時間並不短,也沒有看到過他的真人。


    她正想說點其他的便結束此次的探訪,便聽存幸忽然像想起來什麽似的,說道:“不過,存正師弟每隔半年的初一就會來找我,如果你想找他的話,再等兩個月就是半年,師妹你再過來也行啊。”


    “每半年來找你?為什麽?”於錦立刻意識到,存正的目的不會那麽單純。


    存幸又恢複到以往的那個一問三不知狀態:“他沒說,反正每次來他都會在我洞府裏坐坐,也不跟我講話就走了。”


    存幸說著也傷心起來,重複了一遍:“師弟從來不跟我講話。”


    到人家家裏來,又不說要幹什麽,隻是幹坐一會兒,於錦覺得,這件事正在往越來越怪異的方向去了。


    不過,真的要等兩個月才知道真相嗎?掌門即位典禮後,她肯定不會有理由再留在這裏,這件事總要想個辦法好好操縱一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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