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德想什麽,於錦自也不可能知曉。


    這一次師徒相聚,有了足夠的時間交流,於錦便抓緊時間揀自己遇到的修煉上的難題逐一向星德請教。


    星德的講解比小星自是高明不少,於錦聽著聽著,許多問題上頗有種撥雲見日的豁然。


    最後,她想起一事:“師父,您說,我現在的實力相當於金丹。可我體內並無金丹形成,那我現在的實力又該怎麽算?以後的路還怎麽走?”


    於錦的身體情況,在遠古靈氣充裕,大能道場遍布整個大陸時,並不罕見。


    遠古時修道中人首重資質,不管有沒有靈根,隻要得到機緣,有悟性,心性足夠,便有機會窺得大道。


    於錦的情況,便相當於一介凡人某日撞了天運,闖入了大能的道場,聆聽了一次直指大道的講道。


    以她現在的水準,隻能看出那是幾道弧光,假以時日,她多加體悟,隨著境界的提升,將會發現那幾道弧光不止是弧光那麽簡單。


    當然,這一切都隻建立在,她悟性足夠的基礎上。


    現在時機不夠,以她的境界理解不了那麽高深的問題。星德也不想與她多說,便道:“原先給你《武神九式》,是想你跟我走同樣的路,我更好指點你。但現在你已經選擇了刀修,那自當有相應的功法來匹配。”


    相應的刀修功法,原主之前就作為根本功法在修煉。於錦繼承了她的記憶,這套功法講的是什麽自然很清楚。而且,這功法隻能夠修煉到元嬰期。也就是說,她即使再將原先的功法揀起來修煉,也將很快無路可走。


    於錦便將現在的困境跟星德講了,聽星德道:“刀修功法原是昊天劍宗不傳之秘,我那個時代,雖有不少人悟性極高,也曾參悟出不少功法。卻都不能與昊天劍宗相比。而且,你的路與尋常刀修不同,現在功法說不定於你無用。”


    這是說,師父也沒辦法幫上忙了?


    於錦沮喪不已。聽星德又道:“這樣吧,你把之前修的那部功法默給我聽,我給你修改一下。貪多嚼不爛,武神九式你就不必再練了。”


    於錦大喜過望:“多謝師父!”


    她修煉體修原就是迫不得已,尤其是跟存真那個體修小怪物在一起。她時時刻刻地都不得不被提醒,自己的體能到底有多平庸。現在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道路,若因功法問題再遲滯不前,豈不遺憾?


    師徒倆交換完各自的信息,星德又道:“你現在《微明洞經》已到應物境,該勾聯外界,開始清查到底是誰當年害的你了。”


    於錦學《微明洞經》時就有預感,自己會在哪一天用它來卜算當年把她坑得那麽慘的人是誰。


    現在經由星德說出來,她心情忍不住激動起來:“師父是說,我可以將星力勾聯到張功身上了?”


    誰知星德轉頭就打擊她:“不過是初階。且練好第二層的法訣再說吧。”


    於錦怏怏地退出星河圖,發現孟陽和靈知的傷勢因都是皮外傷,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孟陽拿著一個儲物袋道:“於道友,這是玉柳道友和那個魂修久奕留下來的東西,你看看你有沒有什麽需要的。”


    他們在去小元秘境前就已有約,各人拿到的東西自用,但合力取來的按出力多少均分,一直以來,他們三人都按這個規則在分配戰利品。


    隻因於錦是這個小團體的領頭人,再加上孟陽三番幾次被她以靈藥相救。每次有戰利品,孟陽便會讓她先選。


    於錦並不在意這些細節,她取過玉柳的儲物袋。


    果然,經過這些年。她儲物袋裏除了一些魂修世界需要用到的日常用品,也就隻有一把漱玉琴值點錢。


    忽然,於錦輕輕地“咦”了一聲,取出一本劄記,想不到玉柳還有手書的習慣。


    翻開來看,卻是一本日記。


    日記的前半部分。記載著一個大家族天之驕女的日常,不足為奇。想起斯人香魂遝遝,於錦喟歎片刻,繼續往下看下去。


    整本日記翻到後半段的時候,玉柳去了仙琴宗給她剛剛晉階元嬰的姑祖婆婆賀喜。


    值得注意的是,她的姑祖婆婆是仙琴宗合體大能“玉衡子”入室弟子!


    這是於錦第一次在三山五湖以外的地方聽到這個名字!


    於錦對這個給了她太多震撼,和太多謎題的女人印象太深了,趕緊再往下翻過去。


    日記上寫著,玉柳去賀喜時,那位玉衡子尊者已閉關多年,她並未見到她。


    於錦算了算,按日記上的時間,玉衡子這個時候隻怕已經到了天陽山,正在躲起來養傷,她肯定是見不到她的。


    可惜,或許是為尊者諱,玉柳的日記上寫了許多對她姑祖婆婆的敬仰,卻沒有提到過她的名字。


    日記斷在玉柳說到自己應幾個新結識的朋友之邀,準備去後山打獵的那一天。


    之後的事,於錦便都知道了。想必玉柳落入這樣的境地,心裏哪裏還有小女兒家的閑適心情?這本日記便就此擱置了下來。


    翻完日記,看著玉柳被久奕發狂時轟碎的胸膛,她將她的屍骨收了起來:“好歹同路一場,想必你也不願待在這裏。有朝一日回了浯洲,我會找到你的家族,把你送回去。”


    於錦摩挲著封皮上“紀氏玉柳”那四個字,吸了一口氣:“這塔還有第三層,現在要闖嗎?”


    靈知和孟陽異口同聲:“闖!”


    於錦看著他們,笑了:“那就去吧!”


    而蒼爺爺也在塔中嘿嘿笑:“看來這小丫頭恢複得不差,潛力應是不錯,爺爺我這回給你多加點餐。”


    一進入第三層,三人同時暈了一下:第三層的景色跟第二層差不多啊!除了沒有那些莫名其妙冒出來的男人,這裏平靜得就像任何一個鄉村郊野。


    三個人不敢大意,繃緊了心弦應對隨時將至的殺機。


    走了約有半個時辰,除了越來越烤人的太陽,三個人什麽都沒有等到。


    三人現在都是凡人的體質,尤以孟陽和於錦身體最弱。


    於錦還沒說什麽,孟陽堅持不住了:“我們先到那溪邊歇一歇吧。順便喝兩口水。”


    於錦和靈知都沒有意見,總不能敵人還沒見到,先把自己給渴死了吧。


    孟陽將臉伸進溪裏,痛快地浸濕了腦袋。


    於錦捧起水正要喝。隻見溪流裏一條細小可愛的魚兒突如利箭一樣地彈射起來,目標正是剛剛將腦袋從水裏拔起來的孟陽!


    於錦想也不想,順手拾起一塊鵝卵石,鵝卵石劃出簡潔有力的軌道,將小魚擊成兩段!


    然而她的肩膀同時一痛。竟是另一隻小魚同時向她也發起了進攻,半個身體鑽透了她的肩膀!


    於錦悶哼一聲,還不待她捂著肩膀,又有一條小魚直奔她的臉頰!


    於錦勉力閃開,臉上被魚尾甩了一臉的水!


    然而,這不是結束!


    更多的魚像約好了一樣,同時向於錦衝過來!


    眼角的餘光中,另外兩人也被攔住,動彈不了!


    靈知還好一些,向她靠過來。勉力將她罩住,擋在前麵。孟陽原就是儒宗子弟,隻會鬥法,從不修武技,此刻就是個文弱書生。


    就是有於錦幫他擋的那一下,他胳膊上也多了兩條不淺的傷處,忙著甩魚,自顧不暇。


    於錦咬著牙把那條嵌進肩膀裏,還要朝裏鑽的小魚拔出來。


    三個人連滾帶爬地回了樹蔭裏。


    孟陽驚魂不定:“這,這不是鯽魚嗎?怎麽這麽凶?真是見鬼了!”


    靈知沒受傷。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這裏的一切怎麽能以常理論之?”


    孟陽知道自己問了個傻問題:“那現在怎麽辦?”


    於錦終於忍不住哼了一聲:“先別想別的了,快想辦法給我弄點傷藥來啊!”


    骨頭被穿了個洞,儲物手鐲還打不開,誰有她悲摧啊!


    不提兩個男人怎麽給於錦止了血。三個人終於能覺得消停的時候,於錦耳邊突然捕到一絲異常的風——


    她來不及多想,猛地向前一撲!


    一片原本應該是軟綿綿,清香可愛的樹葉像柳葉刀一樣插在泥土中!


    如果不是她閃得快,這時候這枚樹葉也該插到了她的肩上吧!


    於錦這時也真想罵:這是見鬼了不成?


    靈知和孟陽反應慢了些,身上手上又多添了兩道傷口!


    本來正常的大樹竟然頃刻間就變成了布滿殺機的獰獸!


    大樹樹葉片片如刀。飛向剛剛鬆懈下來的三個人!


    於錦不得以,舉起樹枝,不知怎地,腦中閃過那幾道雪山巔上劃過的弧光,伸手一抬一引!


    身體裏不知哪裏湧出來一股力量,樹枝“唰”地帶起回旋的風,將殺氣騰騰的樹葉掃下一大片。


    於錦的狀態迅速引導了還有些慌亂的靈知和孟陽,那兩人鎮定下心神,三人背靠背,全力應對起這突然變身殺陣的樹林。


    三人攻防有序之後,那些樹葉的攻擊雖然可怕,卻不再對他們造成實質的傷害。


    而樹冠上的葉子也越來越少,幾人的腳下像鋪設了一層厚厚的綠毯。


    正在此時,於錦若有所感,抬頭一看,他們頭頂的樹冠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黑袍黑唇的魂修!


    那魂修見她發現了他,索性不再隱藏,手指一點,一道黑細的煙色直襲她的胸口!


    於錦氣得發狂:這是什麽鬼試煉塔啊!他們在這裏累死累活地麵對考驗,這人卻躲在大樹頂上,直等著現成的便宜!


    不止如此,他好像還可以用術法!太不公平了!


    而戰局之外,蒼爺爺嘿嘿笑:“小丫頭,看在小冰月的份上,蒼爺爺對你可夠好了。敵人越強大,磨礪就越有效,你可要挺住,別辜負蒼爺爺對你的厚望啊!”


    他絕對不承認,是在嫉妒小冰月這麽為她著想!小丫頭剛進第三層,還沒有危險,小冰月就要鬧著跟著她,蒼爺爺能答應嗎?


    如果於錦知道這事是人為地在搗鬼,她肯定要悲歎一聲:“係統有bug,求別鬧!求公平競爭!”


    可惜,她什麽都不知道,隻能拚盡力量死戰!


    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道魂引烙入她的胸口,靈魂張開了一個大洞的感覺又出現了——


    那魂修原想占個現成便宜,誰知,他發現魂引烙上去後,他體內的魂力竟源源不絕地朝那個女人匯去!


    他驚恐地叫了一聲,從樹上跌下來!


    剩下的幾片殺人樹的樹葉,一點不落地射到了他的身上!


    天上掉下個大補物啊!


    於錦萬沒想到事情如此的峰回路轉,還沒反應過來,靈知突然拽了她一下:“小心!”


    她們的身邊竟又圍了七八個魂修,看黑煙的濃度,個個都隻比他們第一次看到的那個鬼姥弱一點。


    敵人太強,於錦反而鎮定下來:拚不過,多拉幾個墊背的!拚得過,那就是自己賺到的!又有何懼?!


    再說,他們的黑煙攻勢應該對他們三個沒有作用,這已經是極大的優勢了!


    於錦舞起樹枝,隻當是冰月輪。


    弧光閃動間,連中五人的喉嚨!


    然而,她的力量太弱了,即使精準,也隻對其他人是在撓癢癢。


    不怕,再來!


    那種輕飄飄的感覺又來了,於錦看見自己用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輕巧,躲過兩人的撲襲。


    樹枝彎成拱形,“啪”地打中那人的胸口,再順勢抹向另外一人。


    那人正要大笑她的不自量力,張口卻是一口鮮血:“哇!”地吐出來!


    這兩人,至死都弄不清楚,明明眼前的,隻是一個什麽修為都沒有的廢物凡女,怎麽會有這樣的神通?


    她甚至,連靈氣都沒有用!


    他們不知道,遠古到現在,時間已太長太久,長到,沒有人記得,人類最先的修行者們,他們是怎麽成的仙,是怎麽悟的道。


    他們是怎麽憑借凡人之身,打敗的遠古異獸,凶神巫蠱。


    無他,天!地!氣!機!


    人之道,無外乎天地氣機的體悟!


    星河圖中,星德輕輕牽起唇角:這個弟子終於打破靈氣的桎梏,摸到了氣機的門檻。


    於錦一口濁氣輕輕吐出,冰月輪回歸,身邊的敵人已盡數倒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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