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江的丹田開始散功了!


    於錦霍然起身,正準備往靜室去,想起老陳還在一邊,忙道:“前輩且請稍待,我去去便來。”


    相處這些時日,於是江還真叫她刮目相看。


    這小子明知自己身體已廢,哪怕每過一個月,丹田裏先頭貯存的靈氣便會散得十有七八,散去的時候經脈脹痛,而且散功時叫苦叫痛,又嚎又哭,一點形象都不講。這樣的痛苦雖讓他脾氣越加暴躁,到最後他的爺爺看不下去,都求他放棄修煉,但到了時辰他自己仍會主動走進靜室打坐。


    如果不是這小子好玩好動,衝動易怒,他簡直比原主更像個天生道心的修士。


    於錦隻是客套一聲,沒想到老陳點了點頭,說出一句讓人大吃一驚的話:“真人先去,老奴隨後便到。”他口稱老奴,卻身板挺直,不卑不亢,全然不是三月前那副不知是裝還是真的畏縮怯懦之相。


    於錦一愣,隨即大喜:“前輩這是要出手了?”


    於家人最開始並不知道老陳的身份,但於錦日日與他談論醫道,而且老陳雖沒有修為,可行動間高人風儀仍叫見多識廣的於老頭猜了出來。他總沒死掉於是江還能再恢複靈根的希望,當年於家人就沒能請到醫修治病,如今家裏來了個現成的,他怎麽能不心動?若不是於錦一直彈壓著,隻怕老陳連根本的平靜都無法保留。


    老陳含笑道:“這幾日正與真人談到脈象,今日真人不準備印證所學嗎?”


    “可……可我學的是凡人脈象啊!”於錦不解問道:“莫非這套方法也適用於修士?”


    老陳笑而不語。


    這麽長時間了,這老頭總這樣一副高深莫測得讓人恨得牙根兒直癢的樣子,於錦連氣都懶得生了。老陳這句話必然不是廢話,但現在也沒時間揣摩,因為於老頭已經連跑帶飛地出現在拱門裏大叫:“姐姐,快去救救江兒啊!”


    前兩次於是江發作也沒見於老頭這樣驚慌,他這樣,必是於是江出了什麽岔子!


    還沒進靜室,於錦憑借她過人的耳力早在百丈外就聽見於是江大叫:“好痛啊!哇啊啊啊啊!姑婆婆,爺爺,救命啊!痛死了啊!啊啊啊哦哦哦哦!”


    每次聽見於是江唱戲似的喊痛,於錦就忍不住眉頭直跳,想把耳朵捂起來:怎麽有人喊痛喊得旁人不但不能感同身受,同情可憐,反而厭煩嫌棄得恨不得把那人嗓子給毒啞了?尤其那人正處在變聲期,叫起來比公鴨子還難聽一百倍!


    因此,當聽見於是江的喊聲有些氣喘,甚至還小了不少,於錦也急了,連喊痛的力氣都沒了,那還得了?


    靜室外圍了一圈人,她袍袖一揮,直撲進門。


    靜室裏隻有一個駐守在武院的供奉暈倒在地,生死不知。於是江口鼻流血,正在滿地打滾。


    於錦直探於是江的丹田,跟前兩次一樣,他丹田最中心,靈根所在的地方仿佛有一個小型的漩渦,於錦探路的靈氣一碰到漩渦就被攪散無蹤。但不同的是,前幾次的漩渦最多隻有黃豆大,這次直接變成了鹹蛋黃!


    她隻能增加了靈氣的輸入量,於家這些年跟於是江的病鬥爭,多少摸索了點經驗:每每這個漩渦出現,隻要朝裏輸入靈氣就會加快結束於是江的痛苦。但這東西從不到芝麻大長到黃豆大,再突變成現在的大蛋黃,漩渦越大,它需要填補的靈氣就越多。


    剛才那個供奉就是脫力暈倒,難怪於老頭那麽急吼吼地要叫她救命,前幾次的黃豆都是於家上下有修為的齊上陣才勉強對付過去,現在這個……於錦心一橫,最多同樣是個脫力!


    叫於錦說,這根本不叫漩渦,完全是黑洞!她全力輸出的靈氣到了那裏麵連個響都聽不見就沒了!她累死累活地終於沿著漩渦的方向勻速輸出靈氣,因為五感閉識,並不能主動感應到外界的變化,等到再次醒來,外麵的天已經黑了。


    早就守在門口的於老頭一看見她睜眼,連忙跑進來,堆出一臉的笑問道:“姐姐你沒事吧?”待到於錦點頭,他看向麵色慘白的於是江難掩心憂:“江兒這次總算平安了。”他眼巴巴地看著於錦欲言又止。


    於錦原本因靈力輸送過多而綿軟的身體更加難受:她知道於老頭未盡之言是什麽,他仍想讓老陳來為於是江治病,虛元走後他就知道了靈知被老陳“治好”的消息,由此對老陳醫修的身份深信不疑。


    拜他的提醒,於錦終於想起走之前老陳說的話了,她問道:“怎麽沒見陳前輩?”


    於老頭雙眼頓時浮起希望之光,臉上也有了絲笑意:“陳前輩等不住,三天前讓我們在您醒來後再叫他。”


    於錦大吃一驚:“三天前?我這樣幾天了?”


    “有八日了。”於老頭問道:“可要我現在請陳前輩來?”


    八天了?!


    便是再不懂,於錦也明白於是江此時情況有多危急:她雖一時無法感知到底輸出了多少靈氣,但像細線一樣地抽出靈氣,連抽八天也是個極為驚人的量,這次她在正好救他,萬一哪一次她走了,或者他的漩渦再毫無預兆地擴大無數倍,連她都無法應付怎麽辦?


    難道真要仗勢逼一次人?


    於錦心情起伏不定,不知什麽時候手指搭在了於是江的脈膊上。


    微弦?這……難道修士的病症真能通過摸脈摸出來?


    她凝神放出一絲靈氣,這道靈氣鑽入脈膊中就不見了。


    不著急不著急,這些日子老陳就隻與她講了幾種脈象,他的提示肯定就在診脈中,那麽該怎麽診?


    要是能把靈氣當成聽診器用肯定會好很多,哪怕神識能直接探查修士體內的骨血筋脈也是不錯的啊!


    於錦覺得自己好像抓到了點什麽,突然摸到了腰間一物,一拍額頭:怎麽把它忘了?


    她抽出一根銀色的細線——這是老陳那日跟她閑聊時提到過的一種奇物,它生於濱海之東,紮根於海沙之中。將它取下後,平日就像一根死物,隻要遇血便會活過來,甚至在幾十裏外聞見血味就會拚命地生長,盞茶不到可長幾海裏之深,多少不明底細的人獸不知受了它多少害,若不是它天生體型嬌小,一次吸不上許多,早就讓人聞之色變了。


    她試著將靈氣輸了一點進去:果然這東西能儲存靈氣!


    於是,等於老頭領著老陳急匆匆地趕到時,於錦剛剛操縱著銀線順經脈到達於是江丹田漩渦所在。於錦將靈氣附著其上,銀線上下遊移,朝固定的幾個方向旋轉著,好像在繞什麽打轉,於錦在腦中細細勾勒,居然勾勒出了一個變形的“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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