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到浯洲第一門派平雲宗規模多大後,鄉巴佬於錦就收起了對天陽門占地之廣的驚歎。比起小半個浯洲都在治下的平雲宗,隻占了浯洲西部一座山脈的天陽門完全被襯成了渣,尤其這座山脈不遠處還擠著好幾個小門派。


    沒錯,修仙世界就是這麽狂霸酷帥拽,一個小門派就能占領一整座山脈。


    跟“xx學院”一般不如“xx大學”逼格高一樣,這個修仙世界用“門”“派”為名的一般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宗門。像天陽門,禦鬼派這類門派中隻有一兩名金丹真人坐鎮的地方就隻能窩在三山五湖這種窮山惡水之地,占據一個小小山頭,扒拉兩座雞肋一樣的礦脈,派中上下撐死也隻能容納百十來個弟子。


    因為隔得太近,附近的幾個門派關係都不大好,畢竟地盤隻有這一點,資源有限,別人門派壯大,自己的資源隻會被掠奪得更多。


    禦鬼派的大允真人,獸仙宮的象真人在雲陽閉關這段時間裏率領自己門派很是將天陽門和其他小門派打壓了幾次,要不是顧忌雲陽這尊大神,恐怕天陽門派中弟子被欺壓得更加厲害,幾個門派弟子積怨已久,在附近曆練時沒少碰到你奪了我采的靈草,我搶了你殺的妖獸這類狗屁倒灶的事,於錦在知春堂蹭課的時候沒少聽門中弟子大罵這兩個門派。


    一句話,都是窮惹的事兒啊!


    這一回虛元明顯是來找於錦撐腰的,不過,對方金丹真人都到你家做客了,還指名道姓是為你而來,你就是拉一排築基弟子去招待也不夠看哪,別人肯定以為你瞧不起人家。


    於錦緩步踱下山,跟在後麵的靈書腿有些發軟:老祖這是要走著去主峰?主峰離老祖住的可不近,這一路走去不得是小半天?


    一臉淡然的於錦比靈書更苦逼,她是學會了飛行法器的催動方法,可一次都沒來得及試用過。萬一引起交通事故,她倒不怕丟人,反正金丹期的身體耐摔打得很,但這一摔不露餡才叫稀奇了。


    同理,她前幾天才學會的煉氣期入門弟子用的靈氣飛奔法更不適合拿出來用了,她隻有選腿著去這條路。


    這個弟子太不知敬老了,也不曉得把自己的飛行法器拿出來請老祖坐一坐!於錦腹誹不已。


    路上三兩穿月白長衫的弟子或騎仙鶴,或駕法舟悠閑路過,這兩個慢悠悠步行的人自然就顯得特別奇怪,於錦憑她過人的耳目,已經聽見好些人在交頭接耳了。


    靈書看來還是個名人,不少人跟她打招呼,還有幾個打聽她於錦的身份。於是,虛元派來催她的第二波人半路聽到她怪異的舉止,也不去她的峰頭找人了,直奔她所在的方位,急道:“老祖,大允真人在殿裏喝了咱們三盞金露茶,掌門真人說,您再不去咱們門裏可一點都沒了。”


    於錦眼皮不抬,淡道:“急什麽,叫他等著。”金露茶是什麽好東西?瞧這弟子一臉牙酸的樣子。


    報信的弟子聽完老祖訓話,跳上仙鶴就走,於錦眼巴巴地看他消失成了一個黑點,繼續苦逼地邁開雙腿。


    主峰上,虛元聽完弟子的回話,臉色發苦:大允真人脾氣急躁,讓他感興趣的金露茶也被他牛飲幹淨了,若真用老祖的原話糊弄回去,也不知道在老祖趕到前他能不能保住一條小命……


    虛元還在思索著對策,客座上大允真人已催問道:“怎麽,雲陽還沒來?我好心上門道賀,她卻把客人幹晾著,這是什麽意思?!”大允真人完全沒有平常鬼修的陰氣森森,煉化了一隻火鬼傀儡的他麵膛黑紅,聲如洪鍾,乍看上去就像個普通農民一樣不起眼,說到最後,聲音裏都像帶了火星。


    虛元忙道:“哪有此事,隻是老祖最近在參悟一些事情,怕是正到了關鍵時刻,才來得遲了些。”


    大允真人成名較早,完全是看著雲陽成長起來的,他知道這女人天資卓絕,年方十歲便築基有成,二十四歲又根據自己的根本功法自創了一門玄級功法,這等成就放在哪都是天才中的天才。他彼時不知多眼氣雲陽的師父清辰收了個好徒弟,拿她為座下弟子當了無數回“鄰居家的孩子”,誰知一個晃神她的水準就跑到了自己這個老前輩的前頭,人比人,氣死人哪,幸好他沒個元嬰師父整日耳提麵命。


    憑借她之前輝煌的履曆,大允倒是真的相信,四十歲成就金丹的雲陽絕對有能力再創出獨門術法。


    他對自己來前的想法不由更加堅定,將自己已經開始無意識噴發藍火的火鬼傀儡收入本命法器招魂幡中,哼聲道:“那我再等她一時,酉時前她再不來,我就要好好上門問她討教一番了。”


    他威壓猛地一放,隻是築基後期的虛元腳下一軟,差點栽倒在地上。金丹真人的討教可不得把山頭都削平?門裏可沒兩塊靈石修房子了!老祖,你快點過來,我真的一個人承受不來!


    於錦足足走了兩個時辰才到主峰腳下,還沒順著台階往上爬,一道如重錘般的男聲就從頭頂向她砸了下來:“哼!雲陽師妹可真是悠閑得很哪!”這個時候,能叫金丹真人一聲師妹的自然是同為金丹的大允真人。


    於錦胸中微滯,喉中腥甜湧起,再看一直跟在她身後的靈書臉色發白,搖搖欲墜的樣子,便知道對方必是用了什麽手段。


    她這些天對裝逼這個技能點已經練到了滿級,聞言亦是運起靈氣,抬步拾級而上,平平送出一句話:“數年不見,大允道兄還是如此性急。”


    男聲冷笑道:“愚兄自不比師妹天賦絕佳,修為精進,一日千裏。”


    於錦輕笑,將靈氣灌注於腳下,幾個閃身,須臾到了山頂:“不然,其實道兄若能多修身養性,修為定會超過小妹。”沒辦法,總不能讓別人幹看著,她一步一步慢慢爬上來吧,這就不是故弄玄虛,而是故意找抽了,好在她天天來回跑路,對這個小竅門運用熟練得很。


    大允神識一直在注意於錦,見她隨意一個低級運用便可作到舉重若輕,不止在複雜的山路上片葉不沾,連石階上的枯葉都沒踩碎一片,其身法亦不知比自己快了多少,走過處鳥雀不驚,塵砂不移,便知對方修為是真的精進不少。


    待於錦登上主峰,大允已迎出殿外,近距離觀察,發現他已看不清對方的修為,直至此時才真正確信雲陽成為了三山五湖唯一一名金丹大圓滿的修士。


    這個女人今年才七十多歲吧……大允按下心中複雜的感受,慶幸自己這回不是來找麻煩的。


    兩人都不是多話的人,回到主殿分賓主坐下,大允笑道:“師妹不知這次出關有何打算?”


    什麽打算?當然是不穿幫地活下去。


    於錦微笑,幹脆直言挑破:“看來師兄是有事要小妹幫忙了。”對麵坐著個能移山填海的核導彈,這壓力是她這普通人能承受的嗎?趕緊的,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不過,話是聽你講的,忙我是不幫的。


    大允隻暗自嘀咕一句,雲陽這女人性格是越來越直接了,便道:“師妹出關後,不知聽沒聽說獸仙宮和驚羽門將合成一派。”


    怎麽沒聽說?出關第一天虛元幾個就跟她打過報告,虛鏡那看上去直性子的家夥還跟她出了幾個蔫壞的主意,一心指著她把人相親相愛的一對好基友給暴力拆解了。


    於錦點了下頭:“略知一二。”


    大允道:“師妹也知道,原本三山五湖中天陽門,禦鬼派和獸仙宮三家共執各門派牛耳,其他小宗門,也就是驚羽門憑借與獸仙宮的那點關係略有點看頭,五年前,驚羽門陳掌門不知從哪得了一顆地階破障丹,將其獻給了象真人。”他頓了一頓:“前兩日我收到消息,象真人已成功進階金丹後期。”


    於錦沒有出聲,大允隻好接著講道:“而且驚羽門掌門之子陳丹楊據說正在閉關衝擊金丹期,已到最後關頭,他得了象真人賜下的融水丹,有七成以上的可能成功。”他瞪大眼睛,巴巴地看著於錦。


    於錦想了想,覺得一點反應都不給也不好,便挑了挑眉毛:“喔?”了一聲。


    大允以為於錦終於有了點危機感,呷了口茶,更加賣力地勸道:“師妹試想,若這兩個門派合為一體,他們一個擅禦走獸,一個擅馴禽鳥,豈不多添許多助力?長此以往,我們兩派不要被獸仙宮踩下去?”話到這裏,已經很清楚了,大允是來找她一道去對付獸仙宮的。


    於錦一直在注意旁聽的虛元的反應,他聽了大允的話,果然十分憂心地等著她表態。


    於錦垂頭把玩著薄胎透光的白玉盞,看似漫不經心,實際在一刻不停地想借口拒絕大允,還沒等她想好一個完美的理由,隻聽大允又開口道:“若師妹願與愚兄一道解決了獸仙宮,此次所得你我對半分成如何?”相比有兩個金丹坐鎮的天陽門,獸仙宮的壯大對禦鬼派威脅更大,不怪大允如此著急。


    大允原本此行就準備大出血來的,他以為於錦的沉默是對他出價的不滿,咬了咬牙,從儲物袋中掏出一個白玉瓶:“這是愚兄煉製的玄階養魂丹,師妹不嫌棄的話,就送給你了。”虛元明顯倒吸了一口氣。


    怎麽辦?於錦開始以為對方是來砸場子的,哪曉得現在給她出了這麽個棘手的難題,弄得一點準備都沒有!她把玩著白玉盞的手都快要發抖了。


    於錦的沉默讓大允心中更加沒底,他連著換了幾個坐姿,咬牙又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塊玉簡,勉強笑道:“還有這部《蘊脈大法》,待事成之後也是師妹的。”


    “《蘊脈大法》?!”虛元驚叫道:“可是二百年前平雲宗煥花尊者所著的蘊養肉身神魂的地階頂級功法?”


    大允此行底牌都亮出來,瞟著仍然不作表態的於錦,耐心慢慢消失,沒好氣道:“沒錯,就是這部。”


    於錦看著興奮得圓臉通紅,滿臉寫著“這生意很劃算,老祖快答應”的虛元,遲疑問道:“蘊養肉身,那它療傷很厲害了?”


    大允仰頭傲然道:“何止厲害,它不光可斷肢再生,治療體內暗傷,兼容各類功法,練到深處還可刺激修者原本功法運行,加快靈氣吸收吞吐。”


    虛元兩眼冒光,激動得連連點頭。


    如果自己有這功法,倒能馬上解決胸肋隱痛的暗疾。


    於錦很快權衡好利弊,對大允微微一笑:“道兄準備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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