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獨一無二的防狼措施,買文30%上立即看,否則抽動三天三夜晚飯很豐盛。許媽今晚特意沒加班,煮了火鍋,下了丸子、油豆腐跟青菜、菠菜還有薺菜。火鍋湯鮮肉美,熱氣騰騰的,能把人的饞蟲從靈魂深處給勾出來。


    許多工作以後為了保持身材(雖然她也沒啥身材好保持的),對高熱量的火鍋丸子敬謝不敏。但此刻對著奶白的湯鍋裏頭翻滾著的各色丸子,她卻垂涎欲滴,老實不客氣地夾了灰白色的肉丸跟粉嫩的蝦丸。一個字,鮮!她痛苦地懺悔,怎麽饞肉饞成這樣了。明明她連吃十八個月的素時,天天置身自助餐廳都無動於衷專心吃草,怎麽這才重生幾天,味蕾似乎都轉了方向。這跟現在這具十三歲的身體大概沒什麽關係。因為她直到外出上大學,之前因為飲食結構裏頭菜多肉少,一直對葷腥感情麻麻的,稍微吃多一點還會頭昏。看來還是工作以後食堂夥食太好給鬧的。


    許家沒有在飯桌上食不言的規矩。一家人團聚在晚飯桌上,不熱熱鬧鬧地說話才怪。許爸跟老婆孩子聊起工地上的事,在他嘴巴裏,本來危險而辛苦的工作卻妙趣橫生。他說到舅媽負責工地夥食,一大盆菜都端上去了,突然一拍腦袋:“哎呀,我忘了澆油了。”


    舅媽那澆油可不是菜下鍋前先熱鍋放油,而是菜燒好盛到盆裏後,再在上麵澆一勺油,油花浮在水上,顯得油水十足分外好看,下麵全是水煮菜。


    一桌子的人全笑了。許多笑得有些發虛。她爸爸現在在工地上做著重體力活,吃的卻是這樣的水煮菜。肉裹在舌頭上久久不能下咽,肥美鮮香的葷腥丸子也漸漸失去了吸引力。晚飯剩下的時間,許多專門在火鍋裏挑各種蔬菜吃。


    許爸注意到了二女兒的舉動,笑道:“多多吃啊,爸爸這回帶了一大包丸子呢,別怕,下頓還有。”


    許多隻是勉強做出歡快的樣子,笑嘻嘻地說:“火鍋燙菜比較好吃,我喜歡這個味道。”


    許媽笑了,語氣輕鬆:“你要喜歡,天天都有的吃。咱家別的不說,地上的菜總是少不了你的。”


    許多哈哈笑:“哪能天天吃火鍋,會上火的。”


    吃過晚飯,許媽沒讓許多收拾碗筷,將幾個孩子都推走寫作業看電視去。許爸在灶膛裏又放了個草把子,將鍋裏水燒熱,洗碗時好下油。他有點兒擔心:“多多怎麽回事,沒吃幾個丸子就不肯碰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許媽歎了口氣:“這丫頭你還不知道,她哪裏是不喜歡吃,是省給我們吃呢。”


    許爸沉默了,半天才長長噓出口氣,臉上想笑卻露不出完整想笑模樣:“哪裏用她操心,小孩子,心思那麽重。你也別光喊她幹活,初中生了,也得顧顧自己了。”


    許媽不高興,也有點兒委屈:“我哪裏苛待她了,我女兒,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會不心疼。”


    許爸有些為難,不好跟妻子辯駁,隻能笑道:“你看看你,我又不是那個意思。好了好了,不說了。明天把稻種下了,等插秧時我再請兩天假。”


    兩人商量了一下農活的安排,把第二天下地的東西都安排好,才上樓睡覺。


    許婧跟許多都還在燈下看書。許爸許媽對大女兒不想上晚自習而是回家看書也沒意見。畢竟從鎮上初中到家裏也有段距離,許婧又不會騎自行車;大晚上的一個大姑娘,單獨回家他們心裏也打鼓的慌。


    許爸驚訝地發現是二女兒正在給大女兒講解數學題。兩人見了父母隻抬頭簡單打了個招呼,就又埋頭繼續講題。許多畫了圖形,然後照舊從後往前推。她現在講題的速度比之前快多了,因為初中數學書上的主要知識點她起碼混了個臉熟。找起公式例題來,也不用再從頭翻到尾,而是直接能夠指出在哪本書上。說來這也算許多的一個小優勢,她看書後未必記得住內容,但在遇到相關的知識點卻能清楚地指出之前在哪本書上看到過。以前也沒覺得這點有啥實際用途(考試的時候你記得在哪本書上看過卻不記得內容,完全白搭啊!),現在幫許婧串數學,卻覺得真心金手指,有如神助。


    今天一晚上就講了三道大題,平均每道題耗時一個小時。許多相信,隨著時間越往後推,她講題的速度會越快,因為許婧在這個過程中掌握的知識點也會越來越多。


    眼看鬧鍾快走向十點鍾,許婧催促許多趕緊回去睡覺。許多也沒繼續,一下子說太多,許婧反而容易忘。她回房間後先是活動活動手腳,然後脫了外套在床上練習瑜伽動作“蓮花逍遙坐”,拉伸腿部,順便讓心髒的血液往下半身流流,不然腿腳冰冷冷的,她睡不安穩。在壓腿的同時,許多眼珠子也沒閑著,順時針極左極上極右極下地轉二十五圈,換一條腿壓,眼珠子逆時針重複二十五遍,然後極力體會了一下,沒找到養生名人中裏巴人所說的後頸發酸的感覺,倒是眼睛,總覺得在抽筋。


    上一世她閑著時試驗過不少治療近視的辦法,然而效果基本上都沒看到。大學時眼科教授也說成人近視想要恢複正常視力他還沒見過一例成功的,倒是未成年人近視度數不深時,好好練習,完全可以恢複。可惜教授當時交給他們的方法,現在許多已經忘得一幹二淨。她那時候已經成年又是高度近視,就連許寧都上大學了,哪裏有動力學習未成年人假性近視的恢複方法。


    好想再穿回去拍醒自己的腦袋。真不明白自己的邏輯,技多不壓身的道理都不遵循。上大學時,時間寬裕,舍友學駕照喊她一起。她卻神奇地抱定了“我又沒錢買車幹嘛學車,等我有錢買車了再學也不遲”。可是就跟一首老歌裏麵唱的一樣“有時間的時候沒有錢,有錢時卻又沒了時間”。等她真正拿到駕照都要三十歲了,正是窮困潦倒月月發了工資趕緊還房貸的悲慘世界。


    許多重新換左腿壓,繼續上述動作。她才不怕呢,她可從來沒聽說過誰轉眼珠子把眼睛給轉脫眼眶的。如此三個循環以後,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流。許多挺歡樂,大學時上中醫學,老師說眼為肝之竅,流流眼淚給肝髒排毒,挺好。擦幹淨眼淚水鑽進被窩裏頭,許多又不停地轉腳脖子,在等腳上發熱時,她漸漸陷入了黑甜鄉。


    許多第二天起床下樓時,父母都下田幹活去了。灶上鍋裏的米粥還冒著騰騰熱氣,許婧已經拌好飼料放進雞舍鴨舍中。見她盛了米粥,趕緊從醃菜缸裏頭撈了顆醃菜(當地人管青菜醃製品叫醃菜),擠幹淨鹽水,切碎放點兒熟油拌了拌,好配大米粥吃。許多非常喜歡這種爽口的小菜,別跟她說醃製品亞硝酸鹽含量過高,不利於身體健康,她就愛這不健康的食品。


    期末考試兩人成績都沒受到不快心情的影響,雙雙拿到了年級第一。許爸說要獎勵三姐弟,帶他們出去旅遊。許多非常期待,上一世,全家人聚集最齊全的一次旅行是去大連。當時許多他們單位要迎接上級檢查,她請不下來假,缺席了。


    寒假裏旅行的最好選擇在南方。出國玩什麽的,根本不在他們承受範圍之內。


    許爸在海南跟廣東之間猶豫了半天,還是選擇了廣東。雖然許婧跟許寧都渴望去海邊看一看(他們顧名思義,認為海南肯定在海上,對東莞的地理位置沒什麽太大的概念),但廣東東莞有許媽的一位表妹。這位表姨個性十分開朗,兩家人的關係還不錯。並且許爸想借此機會,一是避開妻子的娘家人,二是緩解一下兒女跟妻子的關係。他都看得出來,三個孩子根本不願意跟他們的媽媽有任何交流了。


    許多上輩子沒去過廣東。有一年,三姐弟跟外祖家關係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邊緣,許婧和許寧曾經商量著旅遊過年,目的地就選擇了廣州。因為他們老家所在的城市沒有直達廣州的高鐵,他們計劃先乘高鐵到許多工作的城市,然後再轉到廣州的高鐵。


    許多擔心這樣會徹底跟許媽鬧翻,許婧的女兒還指望許媽帶,堅決反對。最後這個旅遊計劃也不了了之了。


    一家人訂好計劃,然後許爸找熟人去火車站買票。這時候的車票沒有電話訂購,沒有網購,沒有自助購票,隻有在火車站排上好幾天的隊來買。這個城市這時候還沒有建好機場,最近的機場在上海浦東,許家人也不會考慮坐飛機。


    許爸這半年的工作經曆幫了他很大的忙,他終於從熟人手裏拿到了車票,帶著妻兒上了開往東莞的火車。


    許多其實一直都沒弄清楚當時到底有沒有直達東莞的火車,她隻記得自己睡了很久的臥鋪,老舊的綠皮火車即使是k字頭也慢的令人發指。她跟姐姐擠一張臥鋪,因為票實在太難買了,其中有張票還是站票。許爸跟許媽都是坐票。


    天亮的時候,許多跟父母換位置,讓他們去臥鋪上休息室,爸媽都還不同意。許多被烏煙瘴氣的綠皮火車搞得頭昏眼花,不耐煩地皺眉:“下了車不還得指望你們兩個大人,到時候你們暈了,我們三個怎麽辦。”


    許多非常不喜歡坐車,坐車時間一旦超過四個小時就會心情抑鬱。好在她骨灰宅,大學在省內讀的。工作以後高鐵已經四通八達,再不濟還有飛機呢,她才不怕。


    經過了漫長的一天一夜,火車終於停在了目的地。已經被要命的火車折磨的生無可戀的許多不無悲哀地想:窮遊啊,就是拿自己的生命活受罪。


    許婧跟許寧都是滿臉興奮。許婧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坐火車出遠門,許寧五歲時去過安徽合肥,但過了這麽久,關於出門的經曆,他早就忘光了。


    快到站時,許爸給表姨打了電話。因為工作需要,單位給許爸配了個手機,極大地方便了對外聯係。


    一下車就覺得一股熱浪撲麵而來。許爸笑著跟許媽講:“跟你說還不相信,這裏熱的很。過年時白天還有人穿著拖鞋在街上走呢。”


    許媽不服氣地道:“啊!熱了再脫衣服就是了,火車上把衣服脫了,不凍感冒了啊。”


    許婧跟許寧因為許多的告誡,廣播提醒快到站時就脫下了棉衣,隻穿薄線衫,感覺正好。其實東莞沒有他們想象中的沒有冬天,隻是這一年剛好他們老家特別冷,映襯的東莞的冬天暖和的不像話了。


    表姨跟表姨夫早就等在火車站出站口前麵,表姨一隻手抱著還不滿一歲的兒子,另一隻手興奮地朝許媽等人揮舞。


    表姨夫姓陳,許爸許媽都管她叫小陳,是個白淨溫和的人,個子中等,身材微胖。許媽說他是搞電腦的,具體是電腦銷售還是it工程師,她沒說,許多也沒多問。


    東莞沒有許多想象中的繁華,也許是現在還沒進入後來的盛況,又也許是表姨一家沒有住在市中心。他們跟著表姨一家坐著一輛不知道多久沒有擦洗的小巴左轉右轉,到了幢民居麵前。表姨招呼許家人下車,自己懷裏抱著個孩子,還要幫許媽拎行李,被許多一把攔住了:“姨媽,我們自己來,你顧好寶寶。”


    表姨家在東莞並沒有自己的房子。他們住的房子是表姨夫妹妹的男朋友阿東,一個大了他妹妹近二十歲的香港商人租給他們一家住的。


    許多走在街上,覺得有一種上世紀九十年代tvb劇場景的既視感。


    當年人人都想去廣東淘金,表姨的父母兄妹對表姨不可謂不羨慕。許多還記得表姨的兒子豪豪剛出生時拍了錄像帶寄給娘家人。那年許多去表舅家拜年,表舅奶奶放給大家看,曾經用一種既驕傲又炫耀地口吻強調:“豪豪的洗澡水都是消過毒的。”


    當時在場的人都發出了一陣誇張的讚歎。許家三姐弟麵麵相覷,也是覺得好厲害啊,洗澡水還要消毒。


    隻是後來隨著內地經濟蒸蒸日上,表姨跟表姨夫又沒有混出頭,天平的兩端就慢慢偏移了。表姨的姐姐跟弟弟都人手兩套房,生活滋潤;表姨卻一直在東莞租房住,連個屬於自己的窩都沒有。表舅奶奶他們還勸表姨回老家買套房子,將來好歹有個地方落葉歸根。最後還是不了了之。


    許媽當時還感慨:“你表姨以後怎麽辦喲,豪豪的腳不好,上學還不開竅,一講到上學就不高興,以後該怎麽辦啊。”


    據說,那個香港商人阿東沒有孩子,一直想要將豪豪過繼過去。表姨跟表姨夫不同意。許媽說,表姨擔心孩子一旦歸了阿東以後,阿東就不會再管他們家了。許多不知道許媽說的是不是真的,但感覺真心挺無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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