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獨一無二的防狼措施,買文30%上立即看,否則抽動三天三夜大人們都笑了起來。許寧也不好意思地轉了下腦袋。然後許昊就被堂嫂領回去換衣服洗漱去了。


    喝了半杯糖開水,吃了兩顆碧根果。許昊興匆匆地跑出來,一屁股坐在許寧邊上,小眼神閃啊閃,滿懷期待:“小歪歪,你陪我打遊戲好不好。”


    許寧有點兒不知所措,他沒玩過遊戲機。而且身為長輩,他自覺有義務教育小侄子好好學習。可是沒等他組織好語言,就被熱情洋溢的小侄子拉到房間去了。


    堂哥無奈地笑著搖頭:“這小子,總算是找到機會打遊戲了。”


    許多抿嘴笑。她這個大侄子,聰明的很,情商奇高。當初他媽媽喝安眠藥自殺,還是他發現不對,跑下樓攔車將人送去醫院搶救。那時候許昊小學都還沒畢業。


    堂哥問了許婧學校的事,又關心了許多的成績。許爸以幾個孩子為豪,非常樂意跟人分享。說了許寧數學競賽獲獎,差點兒能保送進外校的事。堂哥直說可惜了,外校的招牌師資跟生源都擺在那裏。用一句毫不誇張的話來形容,它在本市小學生心目中的地位絲毫不遜色於高考生眼中的清華北大。


    堂哥表示等下學期他幫忙找同行打聽打聽,看看前一年的競賽成績能不能管用。要是進了外校初中部,將來考高中部都要比別人占優勢。


    後來中飯也是在堂伯家吃的。不同於平常走親戚用飯。過年期間哪戶人家真心留飯,被挽留的人也真心願意坐下來吃,就意味著這兩家親戚走的相當近了。


    飯桌上,堂哥拿許寧給許昊當榜樣,要許昊好好向許寧學習。


    許多擔心許昊會厭煩“別人家的孩子”,結果這小家夥居然倒了杯茶水,煞有介事地對著許寧舉杯:“小歪歪,我以茶代酒,先幹為敬。求師傅收下徒兒吧。”


    桌上眾人都是一愣,旋即哄堂大笑。許寧的耳朵都紅了,慌慌張張地跟他碰了個杯,詞不達意:“嗯嗯,那你要好好學習。”


    從堂伯家告辭出來,許多才知道許昊這麽大方拜師完全是折服在許寧的遊戲水平下了。==,沒錯,很多事都是要講究一個天賦的。許寧是第一次玩遊戲機,但他眼明手快啊!不到半小時就速度打敗小侄子,順利收獲小弟一枚。


    許爸看兒子玩得高興,狠狠心表示,等開過年上班了,他買個遊戲機給兒子玩。


    許寧想了想,搖搖頭:“等下學期結束,放暑假了再說吧。說不定我有機會上外校,還要準備筆試麵試呢。”


    許多有點兒擔憂,害怕畫餅充饑,最終會傷害到滿懷期待的小少年。


    下午許爸接到了舅舅打來的電話,電話那頭表示他們要去給許媽的舅舅拜年了。他開車過來接姐夫。


    舅舅開了一輛馬自達,副駕駛座上坐著笑容滿麵的許媽。每次去李家沒混出模樣來的親戚家拜年,舅媽以及李媛跟李強都不會跟著去的。不知道是覺得車上位置沒坐滿,空著也是空著,或者是出於其他考量。舅舅笑嘻嘻地招呼許家三姐弟:“走走走,跟你們爸媽一起去姑奶奶家吃晚飯。”


    許媽也是歡欣鼓舞的笑,喜氣充斥著每一個聲波,一點兒也沒壓抑的意思:“上來,舅舅換了新車,坐的很舒服。”


    許多簡直無言以對。舅舅的新車,關他們家什麽事。昨晚他們一大晚被迫走夜路回家時,開著新車的舅舅怎麽沒想到送一送姐夫跟外甥外甥女。


    媽媽又覺得自己娘家厲害,兄弟爭氣,她很有麵子了吧。可惜這個麵子是你願意蹭上去,人家就願意讓你蹭的嗎?她竟然一丁點兒都沒意識到自己昨晚的一邊倒所作所為傷害了丈夫跟孩子們嗎?


    許爸上輩子是性子綿軟,一直容忍退讓。但這與他一直在事業上抑鬱不得誌,不得不在丈母娘家矮上一頭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這一世,家族的矛盾提前爆發,許爸又早一步離開舅舅手下,找到了自己的事業,獲得了社會更高的認同。事業是男人的膽。他正值壯年,沒有經曆那八九年跟妻兒在城裏租房住,坎坷謀生的艱難;沒有那種相濡以沫培養起來的深厚感情。


    許多有點兒擔心,倘若她的母親始終執迷不悟,一廂情願地認定夫妻之間的關係還是女強男弱的話,生活會給她一記重重的耳光。


    看著母親興高采烈的臉,許多心中湧現出一種濃鬱的悲哀。她知道她對母親苛責,對父親寬容;蠻不講理。隻是這種感情來源也是有原因的。都說孩子是家庭整個背景的投射。許多不願意承認,但相比較而言,她更像母親,許婧更像父親,不僅僅是相貌,還有性格跟心境。她可以站在旁觀的角度去理解姐姐,原諒姐姐所有的過錯;卻沒有辦法寬恕自己的不足。


    許媽要怪就怪她自己吧。如她所期待的那樣,她一心想把二女兒變成另一個自己;即使許多在擁有獨立意識後極力抗拒,她的身上還是烙下了太多的母親賦予她的印記。


    有一瞬間,許多甚至陰狠地在心底冷笑,你就得意洋洋吧。等到娘家人嫌棄你,丈夫冷落你,孩子們逃離你時,我看你還笑不笑的出來。然後她疲憊地閉了一下眼睛,為自己始終不能戰勝心魔而深感無力。


    許婧作為三個人中的老大,即使害怕麵對,還是鼓起勇氣站到了弟弟妹妹麵前,笑容局促地拒絕:“不了。舅舅你們自己去吧。我跟多多、寧寧在家看著。說不定會有人來拜年呢。”


    舅舅臉上露出個“哪兒會有什麽人到你家拜年”的表情。


    他的表情好清新不造作,許家三姐弟完全讀懂了。許寧作為一個男子漢,臉上一下子漲得通紅。許婧憤怒地一手牽一個,帶著一雙弟妹退回了自己家。


    許多隻是慶幸,許爸坐在車子的後排,從他的角度,看不到妻弟伸到車窗外麵的臉。


    吃完飯,坐著閑聊休息了一會兒。表姨夫開車帶眾人去了鴉片戰爭博物館。許多有點兒小確幸,她出去玩有個癖好,不愛逛街,專愛鑽當地的博物館。曾經出差去西安時,為了去陝西曆史博物館參觀,她八月份的天氣,足足在太陽底下曬了近兩個小時才買到票(免費領票的地方隊伍更是一眼望不到頭)。當然進去消磨了近一天的時間,感覺相當不虛此行。


    鴉片戰爭博物館相當大,看宣傳資料上寫有80萬平方米。裏頭有林則徐硝煙池跟虎門炮台舊址。許多靠近林則徐的塑像時,有種百感交集的心情。


    林則徐此人,是位典型的封建士大夫。這位以禁煙運動著稱中國近代史的民族英雄,其實並不反對吸食鴉片。禁煙的初衷隻是為了解決白銀外流問題。他晚年還主張內地種植鴉片來抵製“洋土”,曾曰“鄙意亦以內地栽種罌粟,於事無妨。所恨者,內地之民嗜洋煙而不嗜土煙。”


    許多當時讀到這段曆史資料時,整個人都不好了。三觀受到了重大衝擊啊!她高中曆史課本幾乎倒背如流啊!果然真相不等於事實。


    鴉片戰爭開戰之際,林則徐曾經花巨資從美國人手裏買了千噸巨輪“劍橋號”,裝了34樽大炮在上麵,相當具有戰鬥力的大殺器了。前方高能預警來了。林公沒把船讓人開到海上跟英軍對峙,而是將船橫放在珠江口,作為海上路障跟炮台使用。英國人怎麽可能放過這艘癱瘓的巨輪,他們爬上來,連船帶炮地開走了。


    這不科學,可事情就是這麽神奇地發生了。


    許多默默地看著林則徐的生平事跡介紹,偷偷跟許婧、許寧咬耳朵,恰逢其時這個詞真心重要。林則徐卒於奔赴鎮壓農民起義的赴任途中,完美地走完了民族英雄的一生。這要是再遲上幾年,是非功過後人還說不清楚該怎麽評價呢。


    講完話覺得自己太刻薄了。許多又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她太焦躁了,缺乏平和和寬容,總以一種莫名的敵意去看這個世界。其實無論是林則徐還是他飽受詬病的接任者琦善,換個人又能做到哪一步呢?大廈將傾,無論個人如何力挽狂瀾,曆史的巨輪總會堅定地碾過。


    站在溫暖的東莞,許多卻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跟曆史相比,個人是何其的渺小。她能改變的了什麽呢?


    逛博物館花了半天的時間。許爸後悔沒帶相機出來,他問單位宣傳科的同事借了的,但走得太急,落在辦公室裏頭了。許多一點兒也不喜歡旅遊時拍拍拍。她這人有些怪癖,不愛記日記不愛拍照,經曆過看過的東西,能記住就記住,記不住幹脆拉倒。所以許婧跟許寧都一臉惋惜時,許多臉上的笑容還是丁點兒未變。


    許爸的心情就複雜了。他總覺得這個二姑娘吧,其實對出來旅遊並不期待,有種“你們高興就好,我配合”的意思在裏頭。可幾個孩子裏頭跟妻子矛盾最深的就是二女兒啊,而且這孩子對另外兩個孩子的影響力超乎想象。


    大女兒曾經跟他談過,要不是妹妹一步一步強行推著,她根本不可能考上微小。到現在大女兒都上中專了,每次放假回家,多多還給她姐劃重點,講解她姐上課沒聽懂的部分。而且就大女兒講,老二講的比她們老師上課清楚明了多了。


    許爸心情微妙。兩個女兒,大女兒開口早,六個多月就會講長句子了。人家問她怎麽還不會走路啊。她還唉聲歎氣地錘錘自己的腿:“沒辦法,腿上沒勁啊。”長大了卻不見早慧。這個老二呢,從小就不太像個孩子,三個人當中她倒像個老大,從來都不會向他跟妻子提出任何物質上的要求。這一年來,愈發沒有孩子勁兒了。十三歲的小姑娘,老成的跟三十歲一樣。自己的小兒子,現在掛在嘴邊的就是“二姐說”。搞得他既欣慰又心酸,孩子太懂事了,肯定是家長做的不到位。


    許爸想,他得單獨找二女兒談談。可是他又直覺即使談了也不會有太多的改善。因為有些事情,二女兒似乎看得比他更清楚,而且她也不是不理解,隻是抱著一種“我理解,但我不接受”的態度。至於跟妻子談,他也不抱什麽希望。妻子生性強硬固執,想要改變她,同樣千難萬難。他頭痛地揉揉太陽穴,能怎麽辦呢,隻好他來當這個潤滑油,讓兩邊別火光四濺地起摩擦就好。


    許爸想得太樂觀了。他忘了一個重要的客觀條件,目前,他並不住在家中。


    許媽買了很多海螺跟珊瑚。攤主看她是遊客,想宰客。表姨直接上粵語交流,以報價不到三分之一的價格給拿下了。許爸覺得太多了,他們家根本擺不下。許媽雙眼冒光地不停挑:“怎麽可能擺不下。”


    許爸還想再勸。許多拉了下他的袖子,搖搖頭,輕聲道:“別擔心,家裏不會留下超過兩個的。”這兩個是用來向客人證明她出去玩了,至於剩下的去向,自然是送人了。許媽一貫酷愛陽光普照啊。


    接下來的幾天,表姨跟表姨夫帶著他們逛逛逛,吃吃吃。許媽看了其他地方的海螺跟珊瑚貝殼什麽的又後悔,覺得前麵買虧了。許爸想要說話,被三個孩子殺雞抹脖子地打眼色製止了。這時候上去來一句“我早就叫你不要買這麽多”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麽。


    反正買的再多,許媽也能送光。許爸現在工資存折自己揣著,許媽不會舍得花多少自己的錢。


    對此,許媽曾經怨言頗深,話裏話外就是許爸心不放在家裏了,否則存折為什麽不交給她。後來不知道許爸跟她談了什麽,許媽又很快偃旗息鼓了。隻是私底下會在三姐弟麵前抱怨,讓她失望的是,三個孩子都隻是聽,誰也不說話。


    博物館閉館後,表姨夫又開著車子將眾人拖回海灘。清晨大家都起不來看日出,臨走看一看海上日落也不錯。夕陽給大海鍍了層柔軟的金紗,風乍起,吹皺成星星點點。不知名的海鳥撲騰著翅膀從海麵掠過,帶著一種孤寂的溫暖。海風輕輕吹拂著所有人的臉,海水拍打海岸發出的聲響像是誰在歎息。


    海灘遠處有帆布搭成的移動攤位。老板放著黃磊的歌,《我想我是海》:“我想我是海,冬天的大海”。也許冬天的海才能如此寧靜而憂傷吧。


    從虎門回住處時,天已經黑透。晚飯照舊是在外麵吃的,一人一碗燒鵝瀨粉,都是要的大碗,湯鮮肉美。表姨擔心大家沒吃飽,盡管他們都表示肚子飽得很,什麽也吃不了了,她還是買了一些眉豆糕回去給大家備著當宵夜。


    表姨等攤販找錢的時候。許爸跟表姨夫兩人站在距離眾人二十來米遠的位置抽煙閑聊。不知道是不是離的有點遠的關係,他倆被當成單獨出來的了。有兩個妝容豔麗的女人上去搭訕。


    許爸一開始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表姨夫立刻拉下臉,揮手趕她們走。她們還不樂意,其中一個身材較為豐滿的順勢抱上了表姨夫的胳膊,被他用粵語大聲嗬斥了一句,表姨抬頭望那邊看時,才不情不願地鬆開手。


    許家三姐弟都有些緊張,趕緊跑過去給自己爹壯聲勢。身材豐滿的女子看上去年紀大一些,似乎喝了酒,麵色緋紅,最裏頭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在罵罵咧咧。她的同伴要瘦小一些,盡管妝容濃豔,許多還是能夠看出是個少女的身形。少女神色尷尬地扶著她的肩膀,極力想趕緊帶走她。大概怕許爸等人不悅引起糾紛,她臉上堆滿了卑微的乞憐笑容,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阿姐喝多了。”


    她一開口,許婧就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失聲道:“陳雪!”


    然後還是萌萌噠小蘿莉的同事每天一開始練習彈琴就偷瞄牆上的掛鍾,心裏頭念叨,怎麽那麽慢,怎麽還不到八點鍾。


    許寧不明所以,總算找到訴苦的對象了,偷偷摸摸地小聲抱怨:“練大字練大字,有什麽好練的。現在誰沒事寫毛筆字啊!墨水熏得我頭暈。”


    許多摸摸他毛茸茸的腦袋,陶醉了一把,手感真好。


    許寧上初中以後自覺長大了就再也不讓人摸他的頭了。


    她安慰道:“行了,我去跟媽講,讓她別再逼你練大字。”


    “真的?!”許寧眼睛一亮,單眼皮小正太唇紅齒白,水汪汪的眼睛可萌可萌地盯著她,一臉期待。真懷念啊,青蔥小少年。許多貪婪地看。


    許寧這家夥升入高中軍訓曬黑後就神奇地一直沒能轉回頭,加上高中生活動少囤肉厲害,居然一路黑胖下去,直到工作五年多經腆起小肚腩了,活生生的一胖毀終生。


    許多覺得自己的母愛都要被激發出來了。許寧這時候的年紀也不比前世許婧的女兒大多少,她不由得換成了長輩的口吻:“當然,不過你得每天練一頁鋼筆字,回頭我把字帖找給你。不然一下子全都不練了,媽肯定不同意。”


    許寧眼中的光彩黯淡了點兒,他長籲短歎幾聲,終於同意練鋼筆字,這可比毛筆字省事多了。


    許寧翻出了字帖丟給弟弟就趕著去做晚飯。許媽下班以後照舊要去地裏幹活。


    大概從許多十歲起,家裏的晚飯就歸全部歸她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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