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獨一無二的防狼措施,買文一半以上立即看,否則延後24小時許多轉頭,心平氣和道:“叔叔,我不玩,我也不會攔著別人玩。”這種小把戲,距離詐騙的標準還遠的很。她沒打算砸別人的生意。


    攤主麵上浮現出尷尬的笑:“叔叔是誠心誠意的。不說虛話,你倆一人三把。”


    許多明白這大概是封口費的意思了。她不接下這個便宜,攤主始終不放心。她搖搖頭,伸出一根手指頭:“不要三把,我弟弟玩一把就行了。”


    許寧懵懵懂懂地上前,一把掙了二十塊。


    攤主給了許多四張五塊錢,笑道:“小姑娘跟弟弟好好逛逛,買點兒好吃的啊。”


    許多也笑:“叔叔生意興隆啊。”


    許寧還想再玩,被許多拉走了。走到街角僻靜處,她才把事情始末跟弟弟解釋清楚。


    許寧瞪大了眼睛:“姐,那他是在騙人啊!”


    許多攤攤手。這跟知假買假是一個道理。正常人都不會相信五十塊錢能買個lv的包,你買了,回頭再去打假。嗬嗬,誰信你買的時候以為是真包啊。


    一行有一行的套路。你窺破了,最好也保持沉默,因為它在你解決能力之外。


    許多拍拍弟弟的肩膀:“算了吧。你自己知道就好。這事兒,回頭你自己慢慢琢磨。”


    兩人又逛了一會兒。許多在賣菜種的攤子上淘到了金絲絞瓜的種子,頗為驚喜。她跟老板討價還價,成功地以一袋種子的價格買到了兩袋。


    許寧聽姐姐形容這瓜熟了以後摘下來剖開,可以直接瓜皮當碗,裏麵的瓜肉攪一攪拌上作料比涼皮都好吃。立刻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就種下。


    許多看了眼手表。這表是她上初二時,許爸出差去外地特意帶回來的。上一世她也有這樣一塊金黃色的表,讀大學時莫名其妙不曉得丟到哪兒去了。這回,她想好好保持這塊手表。


    表上的指針指向了十一點半。她帶著弟弟回家吃飯去。


    那掙來的二十塊錢,許多跟許寧都拿來買各種瓜菜種子了。這錢拿的燙手,還是早點兒花掉的好。


    等到進了家門,許多就覺得錢似乎花早了。因為她家遭受了經濟損失,那隻坐擁整個後宮的大公雞,被偷了。


    許媽還指望這隻雞配種呢,丟掉了公雞相當心疼,在家大罵偷雞賊。


    村裏同樣遭遇的不止許多一家。倘若詛咒能上達天聽,老天爺恰好又閑來無事管了,那偷雞賊早已被挫骨揚灰斷子絕孫了。


    這下,許多跟許寧都蔫吧了,連瓜菜種子都不敢拿出來顯擺。


    飯桌上,憤怒於偷雞賊的厚顏無恥,許媽胃口大開,吃下了滿滿一碗米飯。姐弟倆長籲一口氣,太好了,要是她媽氣得吃不下飯,他倆也不敢動筷子了啊。


    許爸安慰了幾句許媽,看老婆有將戰火波及到他身上的架勢,立刻識相地閉嘴了。外公外婆同仇敵愾,怒罵偷雞賊,後來莫名其妙地就歪樓到這個鎮子的治安不好上頭去了。大有什麽風水招來什麽人的意思。


    講到這裏,有必要解釋一下背景。李家村雖然跟許家所在的村子都隸屬港鎮管轄,但李家村離隔壁的湖水鎮更進。據說港鎮公社剛成立時,死皮賴臉將李家村給要過來了。但李家村人的心依然以湖水鎮人自詡。因為湖水鎮曆史更悠久,經濟更發達啊。


    就跟行政上,昆山屬於江蘇蘇州的地級市,可是有些昆山人民一心想被上海納入版圖一樣,妥妥看不上他們眼中蘇州這種鄉下地方。


    許爸聽了心裏不痛快,還是打著哈哈:“港鎮也還好啊,李家村不也在港鎮嗎。”


    外公外婆包括許媽在內,齊齊展現了一個名為“它也配”的眼神。


    許多好怕這頓飯吃不下去啊。她跟許寧都還沒吃飽呢!


    桌上有李家村過來的李家其他親戚,見狀連忙打圓場:“哪兒沒賊啊。我們這裏算好的了。我聽說廣東那邊,騎著摩托車,拿著大砍刀,當街搶包。你要是拽著不給,一刀就下來了。人家管這叫砍手黨。”


    其他人立刻配合地將話題轉移到廣東那邊的治安上頭。話裏話外,咱們內陸雖然窮,但好歹出門不擔心回不了家啊。


    阿q精神,光芒普照大地。


    姐弟倆好容易吃完一頓飯,感覺會消化不良。


    親戚們拚命找話題引開注意力。許多都覺得人家上他們家吃頓飯真心不容易,還得負責現場調停,維持世界和平。


    好在人民內部矛盾不可調和時,我們可以將眼光轉移到外界。鎮上聯防隊派人下鄉通知,偷雞賊逮到了,失主過去領自家的□□。


    群情鼓舞啊!許爸許媽趕緊上街去聯防隊認領自家的大公雞。許多姐弟倆也想跟過去長見識(純粹是閑的好奇,許多大大的良民,上輩子除了辦身份證以外,從未進過公安局),躍躍欲試。被許爸堅決的拒絕了,說那地方不好,沒事不要去。


    姐弟倆自家等啊等,直到將一張競賽習題卷子全部做完了。許爸許媽才緩緩歸矣,手上沒有大公雞。


    許多驚訝了:“這麽快就脫手了?銷贓未免也太快。”


    夫妻倆齊齊搖頭。


    許媽於心不忍:“算了吧,那個大的也就算了,小孩子實在可憐。兩個人蹲在聯防隊的院子裏頭,那院子曬不到太陽,陰森的很。旁邊站著人拿著自來水管,誰認走自家的雞。那聯防隊的,就對著那兩個小偷一頓冷水衝。我看那小孩臉都青白了,牙齒直打顫。我跟你爸商量了,算了吧。損失一隻雞就損失一隻□□。那小孩子實在可憐,我們看不下去。不認領我們家的大公雞,讓那幫家夥燒了吃掉的話。說不定能下手輕點兒。”


    據許媽說,好幾戶人家都是看不下去那個小孩遭罪,放棄認領自家的雞了。


    唉,她的鄉親們還是善良心軟。怒罵偷雞賊詛咒偷雞賊的是他們,但不忍心小孩子被虐打的也是他們。


    晚上睡覺前,許寧突然問他二姐:“姐,你說,那個小孩會不會小學都沒讀完啊。”


    許多說不出的心酸,隻能摸摸弟弟的頭:“你以後一定要小心,說不定那孩子是被拐賣的。這個世界上壞人實在太多了,永遠不要喪失警惕心。”


    許寧點點頭,爬上床鑽進被窩睡了。


    許多回到自己房間,卻久久不能安眠。


    她想起前世在街上碰到的賣花小女孩,那時候全國打拐,許多撥了“110”報了警。但是據她在相關部門工作的同學說,解救工作進行的並沒有那麽順利,那些孩子早就喪失了對社會救助機構的信任,很多人自己偷偷溜走,跑回去找拐帶他們的人。


    她們都無能為力。


    許多現在隻想先把自己的家人顧好。


    許婧去讀衛校,她其實非常擔心,生怕姐姐脫離了自己的眼皮底下,會學壞。美女學壞比醜女更容易,因為這個世界上美女經受的誘惑會更多,多到無孔不入。


    為了給她姐提高警惕心,打好預防針。許多將《盲井》、《盲山》當成新聞講給許婧聽。還說了有個姑娘去迪廳玩,結果飲料被人下了藥,□□了。後來因為這個過程中被反複下藥,她染上了毒癮,最終淪落猝死的故事。反正她所知道所有關於女性受害人的新聞,她都挖空心思地翻出來講給她姐聽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嚇住她姐再說。


    結果許婧先是小臉發白,然後兩眼冒光:“多多,你故事講得真好,寫下來,投稿啊!”


    許多:……姐,《盲山》《盲井》都是人家寫的啦!停停停,說重點,誰讓你當故事聽了。


    最後她姐保證她在外麵一定乖乖當學生,絕對不脫離大部隊單獨行動,她才堪堪放下一顆懸著的心。


    這輩子她也不期待生孩子當媽了。感覺上下兩輩子加起來,她當了好久的媽了。讓她一個人靜靜吧。


    許多明白這不是矯情的好時候。在鄉下,即使碰上不認識的人拉著板車走不動上去搭把手也屬於常態。許爸許媽再三表示了感謝後也沒堅持拒絕。路上還不時跟達子聊上兩句。


    自從達子拉車以後,許多跟許婧的壓力都小多了。她們也不肯讓許媽幫忙推了,之前的路全是許媽使了大力氣。


    一路上走走停停,早上九點不到就出發了,快到午飯點兒才到了桃李村。許爸許媽再次表達了對達子的感激之情,讓他有空到家裏玩,現在趕緊去他親戚家吧。


    達子也沒廢話,幹脆利落地走了。許多也不知道該驚訝還是佩服他狡猾,這家夥一路上都正經的很,根本沒有趁機找她姐說話。


    張大夫真是連眉毛都白了。許多看她媽扯著嗓子跟他喊,他也沒反應,隻“嗯嗯”兩聲。然後戴了個一次性手套,掀開許爸腳上的紗布,眯著眼睛湊上去觀察。許多十分之懷疑,張大夫到底看得到看不到。剛才他們一家四口在門口打招呼時,他可是半天都沒找準人的方向。


    這位顫巍巍的老大夫足足觀察了許爸的腳快半個鍾頭,然後眯眼抬頭轉過去盯著房梁上掛著的一串鹹肉發呆。許家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生怕打斷了大夫的思路。結果這位老爺子半晌之後隻冒出一句:“我中午要吃肉的,你們又沒蒸鹹肉給我吃。”


    照顧老人起居的中年大嬸大剌剌地翻了個白眼,扯著嗓子喊:“就您老這牙口,牙齒都掉光了,蒸了肉你也沒辦法吃啊!吞下去噎著了,我可不敢。”


    許多也不知道這位老人家到底聽清楚解釋沒有,隻一個勁兒的嘟嘟囔囔,沒肉吃,不給我肉吃。大嬸也不搭理他,自顧自地燒飯。


    許家人集體尷尬癌發作。許多耐性最差,忍不住咳嗽了一聲,指著她爸的腳,氣沉丹田,大吼:“大夫,我爸的腳怎麽樣了。”


    老人明顯抖了一下,轉過頭來用譴責的眼神看許多。許多恨不得能立時變出把鐵鍬挖地洞鑽。大爺啊,我這是真不知道您的耳朵聽閾到底在什麽範圍內啊!


    好在這一嗓子也沒白嚎。大夫終於想起來他還盯著人家的腳看呢。一個人慢騰騰地進了裏屋,拿出個小瓶子,然後停下來似乎是又想了想,拖出個木桶來。許婧姐倆趕緊上去幫忙提桶,結果按照老人的指示提到許爸的麵前了,老人又怔住了。還是一直在灶上忙碌的大嬸見了直搖頭:“阿舅啊,你這桶怎麽也得洗洗涮涮吧。”主動過來接了木桶放水洗幹淨,然後打了大半桶熱水拎過來,等老人珍惜異常地往裏頭滴了幾滴手中小瓶子裏的藥水,整桶水就變成了淡淡的淺紫色。木桶上擱了塊木板,許爸先是將腳搭在木板跟桶邊,拿裏頭藥水冒出的蒸汽熏。等到水溫差不多了,就把腳放下去泡。


    許多問許爸什麽感覺。許爸說感覺有什麽東西往腳心裏頭鑽一樣。他泡腳還不是單泡傷腳,而是兩隻腳一起泡。許多也沒大驚小怪,她隱約有印象,中醫裏頭有所謂的左病右治理論。


    許多想看看老人手裏的藥水瓶子裏頭到底裝了什麽。可惜老人珍惜的很,很快又收進裏屋了。最開始看到藥水倒進泡腳水裏頭的顏色時,許多還懷疑是高錳酸鉀,消毒殺菌價廉物美的好東西啊。可許爸那麽一說,她就本能覺得不像,高錳酸鉀液絕對不會給人有東西往腳心裏頭鑽的感覺。


    許爸泡了大概快半個小時,中間還加了兩趟熱水,泡完整個人身上熱乎乎的。許媽還給他擦了擦額上的汗水。


    大嬸熱情地招呼許家人留下來吃午飯。許爸許媽哪裏好意思,再三再四推辭,表示自家帶了麵包跟餅幹呢。大嬸卻悄悄靠近許媽的耳朵邊:“留下吧,老舅高興呢,他就喜歡有病人找他看病。這些年是來的人少了,他才一天比一天沒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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