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舅舅破天荒地主動提出要開車送姐姐一家回去。被許爸跟三個孩子以車子太小,坐不下堅決拒絕了。


    許媽倒是想說話來著。不過現在她隱約意識到,這一家老小,她哪個也壓不住,萬一在娘家鬧起來,還是丟李家的臉。她隻好囁嚅著嘴唇,委委屈屈地跟著往港鎮方向走。


    這回運氣不錯,在公交車站台等了沒多久,車子就來了。一家五口沉默著坐上公交車,無話可說。


    此時公交車上除了司機以外,隻有他們一家人。司機長跑這條線,也算是熟人了。他一麵操縱著掛擋,一麵笑著調侃許爸:“喲,許老板。不勝榮幸啊,為您跟夫人還有各位公子小姐服務。”


    許爸連忙堆起笑容跟對方打招呼。兩個男人聊了一會兒天氣啊,過年啊,怎麽放假啊之類雜七雜八的話題。虧得從李家村到港鎮鎮上不遠,十多分鍾的時間,這些閑聊內容還是能夠支撐過去的。


    許家的其他人,包括許媽在內,在這個過程中始終保持著沉默。


    這一趟拜年祝壽,每個人都覺得疲憊。許媽傷心了。許爸則是覺得阿彌陀佛終於過去了。許婧有點兒難受,許寧覺得厭煩。唯獨許多,感覺物超所值啊,免費看了一場歡快的人間喜劇。


    她這個毛病根深蒂固了。隻要對方傷透了她的心,她真正決定放棄以後,她就絕對不會再付出任何感情。縱使他們是她的近親又如何?


    晚上跟陳曦打電話時,對方聽到她輕快的語調還驚訝:“喲,今天肯定是碰到好事了,感覺挺高興的啊。”


    許多毫不避諱地笑:“是啊是啊,挺好玩的。”


    陳曦還等著她說好玩的事兒呢。就怕她所謂的好玩還是她受委屈了。這姑娘實在遲鈍,有時候他都覺得是別人在欺負她,結果她嘻嘻哈哈地跟著人家一起調侃,搞得最後調侃她的人都偃旗息鼓了。說啥啊,話都被她自己說光了。


    結果許多一句話帶過,根本沒展開,直接轉而開始問他這一天的行程。


    陳曦立刻找到了訴苦對象,抱怨年前的悠哉時光是父母難得給他的假期。從今天起就要忙了。各種宴會應酬不斷。這些人吧,做生意就做生意吧,非得要聯絡感情。個個都是拖家帶口,活像真有幾輩子的交情一樣。


    許多挺好奇的,聽他絮絮叨叨地講述他一天的經曆。感覺好想摸了摸他的腦袋給他順順毛啊。撒嬌的美男子真心好可愛。


    陳曦打完這通耗時一個小時的電話以後,露出了心滿意足的微笑。他都這麽賣力地示範了如何撒嬌了。按照他家多多的領悟力,肯定沒問題。以後小姑娘一定會對自己撒嬌的。


    陳曦壞心眼地利用了小女友“想要努力好好談戀愛”的認真勁兒,故意誘導她做他希望的事。他家多多,認真的近乎傻氣,實在是太可愛了。


    想象一下那個畫麵就心曠神怡。高冷學霸跟個癡漢一樣露出蜜汁笑容,抱著被子在床上打滾。


    陳母敲兒子的門,招呼兒子出來吃奇異果。她嚐了一個覺得挺不錯的。小孩子打這麽長時間的電話,嗓子也該幹了。嘖嘖,真是兒大不中留,平常沒覺得這孩子愛說話啊。


    許多掛了電話以後則是接著開始寫為自己安排的寒假作業。沒辦法,外校的硬性寒假作業實在太少了。


    她在縣中上學時,大年三十晚上的春晚都不看,這樣才勉強寫完全部寒假作業。而且她是他們班上唯一一個寫完全部寒假作業的人。


    可到了外校,全部作業,她三個晚上就寫完了。


    至於白天,咳咳,她要跟陳曦一起出去玩啊!在許多眼中,籌備模聯社團也是玩的一種。每天都有很多有趣的知識可以掌握,比背單詞什麽的,實在是好玩多了。


    現在許多覺得最辛苦就是背誦托福單詞了。這得下硬功夫,容不得她偷奸耍滑。托福考試也是項灰常神奇的考試,不少美國本土學生去考同樣一頭包。


    許多目前的規劃是去美國讀大學。世界那麽大,她想多走走多看看,彌補上輩子一直偏安一隅的遺憾。


    她現在名下有三套房子。倘若到時候申請不到心儀學校的獎學金,等到她上大學時,房價也過了第一波漲價潮,賣掉其中一兩套,應該足以支撐她在美國求學時的開銷。


    既然經濟能力已經不是大問題,那麽現在對她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打鐵還需自身硬了。


    許多想到了上輩子看過的一個熱門帖子,寒門難出貴子。前後經曆兩回人生的她,現在對這個論斷感觸良多。別的不說,倘若是上輩子的自己,怎麽可能想到出國留學這種事。


    縱使想到了,又能怎麽辦呢。換做這輩子,那些常規由父母考慮的學費支出之類的問題,也得她自己去籌措。如果她是個真正的孩子,又怎麽可能弄到這麽一筆巨款。


    許多歎了口氣,莫想莫思,且活當下。


    在背完兩頁單詞後,她起身伸了個懶腰,練了一套八段錦,接著蓮花逍遙座,跟著錄音背單詞。她怕一種方法背誦容易精神疲勞,索性多用幾種方法。


    許多可不敢懈怠。既然天賦不若那些厲害的同學們,那她必須得更認真更努力。重生以來,走到今天,她都不得不感激自己的好運氣。倘若浪費掉了這樣的好運氣,她自己都會無法原諒自己。


    況且就算是戀愛,如果自己不能跟上陳曦的步伐,那麽兩人也會漸行漸遠漸無書。畢竟誰也不能代替別人生活,沒有誰會一直拖著另一個人走。兩個人的步伐差距太遠,勉強同行,誰都會痛苦。


    兩輩子加在一起頭一回談戀愛,既讓她溫馨甜蜜,也給了她不少壓力,逼著她不斷前進。


    剛才跟陳曦打電話時,許多很想問他知不知道那個女生孫甜甜的事。按道理說,裴爽都找上她了,估計其他人也會問到晨曦麵前。但他既然沒有主動提起,許多也就沒說。


    畢竟,那並不是什麽令人開心的事。


    她在回家的公交車上給裴爽發了條短信,問後續發展。一直到許多背完了今天的任務量,快要準備睡覺時,裴爽的短信才回複過來。字裏行間都透露著疲憊跟無奈。


    孫甜甜一進醫院就吸氧上心電監護了。目前醫生考慮的診斷是高熱,重症肺炎,給下了病危通知書。她爸接到他們打過去的電話時,先把孫甜甜給罵了一通,讓她能的。


    醫生不肯讓這群孩子幫忙簽醫患溝通,堅持讓他們喊家長過來。後來還是陶鑄衝著電話吼了一通,孫甜甜的爸爸才怒氣衝衝地趕到了醫院。


    裴爽無奈極了,完全想象不能這世上怎麽會有這種父親。非得人發火,狠狠懟他一頓才消停。


    許多心道,這發火的還不能一般人。陶鑄他們家在本市有錢有勢,陶鑄的爸爸是實權派。孫甜甜從小學起就跟陶鑄是同學,想必她爸知道陶鑄的身份。


    否則逼死了發妻又對親生女兒如此冷酷的人,怎麽會輕易被個高中男生鎮住。


    兩人聊了沒幾句,裴爽急著搭陶鑄家的順風車回去,許多也困了。兩人約定後麵有進展,裴爽再通知她,互道晚安再見了。


    許多懷著滿腹心事鑽進了被窩。不早了,不好好睡覺的話,會影響記憶力。


    她終於沉沉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上午,許爸帶著三姐弟照舊去堂伯家拜年。許帥一家人都在,昊昊又拉著許寧跟他一起打遊戲。許多閑著無聊,直接上去展露了一手信息課上學到的遊戲技能。


    /(tot)/~~沒錯,信息課,她學的最多的就是打遊戲。因為班上大部分同學的計算機水平都逆天。外國語學校的信息競賽水平全國都排的上號。老師的課程進度根本不能夠按照統一的教科書來。


    許多心道自己要是沒重生一回,以正常情況進入外校高中部讀書的話,肯定得崩潰。大家都在賽跑時,誰有精力陪一個小孩子學走路。


    昊昊對於這位小娘娘一下子佩服的五體投地。原來小娘娘不僅成績好,是中考狀元,居然連遊戲的打得好。


    看來爸爸沒騙他,聰明厲害的人,是可以統籌兼顧的。他把時間花在玩遊戲上了所以成績不好,這個理由不成立。


    昊昊破天荒地拿了自己的課本出來跟小娘娘、小歪歪請教文化課學習問題。


    這畫風,把堂屋裏頭談笑風生的大人們都驚住了。因為昊昊這位萌係小正太,雖然爹媽都是老師,他的身上流淌著的卻是叛逆少年的血,平生最恨被課堂與學校束縛了發展的空間。


    今年過年回鄉下時,書包都是他媽媽幫他拎屋的。他根本就沒拿回自己的房間。


    麵對小男孩求知若渴的眼神,許多一臉懵逼。咳咳,前後隔了二十幾年了吧。她她她哪裏還記得小學生三年級的課本都講了些什麽。


    死道友不死貧道。她果斷地將這個鍋推給了許寧同學。這不是你收下來的小徒弟嚒。師者,傳道受業解惑也。


    陳曦在應酬的間歇抽了個空子跑去洗手間給許多發短信,問她正幹嘛呢。


    許多這下子可是找到了訴苦對象,跟她抱怨被小侄子給砸場子了。她哪裏還記得那麽久以前的東西啊。感覺好丟人,完全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小孩子了。


    陳曦安慰了一會兒她。


    許多聽說他在應酬時又強調要他躲酒,胃才養好了點兒呢,不能再傷害下去了。


    兩人誰也沒提孫甜甜的事。


    上午快十點的時候,裴爽給許多發了條短信。陶鑄已經去醫院看過了,孫甜甜目前情況已經逐步穩定下來,但還得留院繼續治療觀察。孫甜甜的爸爸給她請了個專業的看護,要求醫生什麽藥好上什麽藥;還特意爭取給孫甜甜換了個vip病房。


    陶鑄表示他會每天都過去看的,讓其他人都別太擔心了。他跟裴爽說,放心,就是看他爸的麵子,孫甜甜的爸爸也不敢在他眼皮底下敷衍女兒的。


    裴爽覺得荒謬。居然有一天,一個未成年的高中女生需要同學的善意去震懾自己的親生父親了。


    許多也唏噓。貧窮的土壤生長出惡之花,富貴溫柔鄉裏也有被拋棄的花朵。父母是否合格,真心與經濟狀況沒有絕對的必然聯係。


    好在世人皆有畏懼,總算能夠有一樣東西可以拿捏住。


    許多隱約能夠猜到陳曦為什麽沒跟她提孫甜甜的事。因為這不算好消息。陳曦大概是覺得有點兒提不上嘴巴吧。


    兩人這麽你來我往地發了足有十分鍾的短信。陳父都在洗手台看不下去了,過來敲兒子小隔間的門:“唉,兒子,咱得出去了啊。”


    陳曦還沉浸在粉紅色的泡泡氣氛中。聞言脫口而出:“我家多多說了,不讓我喝酒,傷胃呢。”


    陳父都震驚了。這小子,談個戀愛怎麽是這種風格啊。


    陳曦說完以後才反應過來自己身處何處,正跟誰說話,一下子耳朵根子都紅了起來。


    陳父這下子可開心了。哎喲,這孩子。從小養個太懂事太早熟太聰明太能幹的孩子,當爹媽的也很容易沒有成就感的。


    陳家采取的是開放式家庭教育模式。父子、母子之間並沒有太嚴格的身份界限。陳父一瞬間很想問問兒子的戀愛感受。好在他還記得自己是當爹的,怕一下子惹毛了這個大小夥子;就指指他,不懷好意地笑。


    父子倆重新回到酒桌上,陳曦端起酒杯,笑容滿麵地向對麵的中年男人敬酒:“孫叔叔,我敬您一杯。”


    對麵的男人笑著應聲端起酒杯,一口悶。放下酒杯後,他招呼坐在自己身邊的小兒子:“鵬鵬,還不敬你陳哥哥一杯。以後啊,你要是有你陳哥哥一半懂事,我就做夢都得笑醒了。”


    男人的妻子巧笑倩兮,輕輕推了把丈夫:“你呀。陳曦那是陳總跟嫂子腦子都好,是正經的名校高材生。我現在覺得咱家鵬鵬能這樣,已經萬幸了。陳總,嫂子,我敬你們一杯。”


    陳曦微笑著欣賞今天客人的賣力表演。他坐下來後慢條斯理地用餐巾擦了下嘴唇,含著的酒水被餐巾順利吸走了。


    他從小被父親帶著出門應酬,早就學會了如何利用孩子的身份敬酒、躲酒,學會如何偷偷吐酒。


    這麽個東西,不值得他敬酒。


    他漫不經心地瞥了眼滿麵紅光的男人。看他意籌誌滿滿麵春風的模樣,誰又能想到他的親生女兒剛從鬼門關裏撿回一條命,現在還躺在醫院裏隻能進食少量流質呢!


    這操蛋的世界!


    他提都不敢跟他家多多提這件事,生怕汙了多多的耳朵。這個單純善良的小傻瓜,肯定會為朋友的遭遇憂慮心焦。


    許多發完短信後,想到了酷愛筆記一百年的鄭英傑。她打了個電話給對方,這家夥正在作為拜年標配百無聊賴地對著一群跟他爹媽取經的親戚皮笑肉不笑呢。


    這些人恨不得連他一天二十四小時什麽時候放屁排遺都拿個小本子記下來。


    真有那麽多問題好問嗎?每年問同樣的事情到底煩不煩?麻煩你們尋找話題也不要總是盯著他一個人啊。你們完全可以聊一聊哪家美容院靠譜,哪裏買的衣服更加時尚。


    聽到手機響,一看來電顯示,鄭英傑立刻得到了拯救。跟他媽說了一聲,逃出生天的少年歡天喜地地跑回房間接電話去了。


    邊上有位表姨正磕著瓜子,見狀疑惑地看鄭母,調笑道:“喲,這麽迫不及待。小傑不會是談朋友了吧,生怕人家小姑娘等急了。”


    鄭母不以為然:“沒聽他說。大小夥子了,我們當父母的不幹涉。”心裏頭卻在嘀咕,有嚒?真沒看出來啊。回頭找這孩子談談心去。


    談戀愛可以,就是別瞎胡鬧,什麽貓三狗四都亂沾。最重要的是不能胡來,搞大了人家小姑娘的肚子,那以後有的麻煩了。


    孩子上高中呢,關鍵時期,可不能為著個不是事情的事情耽擱了未來的發展。


    鄭母想到了一個說法叫做,愛惜羽毛。她自覺身為母親,很有必要提醒兒子愛惜羽毛。


    鄭英傑一進房間鎖上門,感覺整個世界終於恢複了安靜。他高高興興地接起了電話:“喂,許多,新年快樂啊!哎喲,你不知道,你這電話來的多及時,你是人民的大救星!”


    許多也笑著打招呼:“新年好啊,班長。”


    然後兩人寒暄一陣子,互相抱怨了過年的無聊。許多顧忌著自己還在親戚家裏呢,就“嗯嗯嗯”表達了對他的讚同。


    直到氣氛不錯,暖場完畢。她才問鄭英傑:“哎,班長。你小學時記不記筆記啊?”


    鄭英傑脫口而出:“記啊!”


    他幼兒園起就記筆記了好不好?因為他媽說好記性不如爛筆頭,要牢記老師的話,把老師說的每一個字都記下來。三歲時就學會了上百個漢字的鄭英傑就這麽老老實實地捧著個小本子開始筆記生涯。


    看看人家的認真勁兒,哪個老師會不喜歡?所以鄭英傑從小到大都是班長。從幼兒園時代開始幫助阿姨給全班小朋友排排隊分果果,到現在還得伺候高一一班這堆祖宗們吃喝玩樂。


    許多聽他說血淚史聽的樂不可支。講真,就班長這口才,不去說單口相聲真心對不住他這份人才。


    好在她雖然樂嗬,總還記得身為小娘娘,要關心自家大侄兒的學業問題;雜七雜八說了一堆沒啥營養的話之後,她終於切入正題:“那你小學時代的筆記還在不在?在的話能不能借我?”


    鄭英傑下意識地正麵回應了:“在啊!”然後他後知後覺地警惕起來,“你想幹嘛?說,你是不是跟龔曉那丫頭又計劃好了,想要嘲笑我小時候的筆跡。”


    班長,你腦洞開這麽大合適嚒?!


    班長,你為啥關注的熱點總是這麽畫風清奇,與眾不同啊!


    還有,那個,班長,能否滿足一下我熊熊燃燒的八卦之魂。告訴我,你到底打算什麽時候跟我家龔曉妹子告白啊?我都跟蕭瀟還有裴爽賭了五包辣條了。


    許多勉強拉住自己信馬由韁的發散思維,關注了重點:“你誤會了,我是想借給我侄子。放心,我很快就會複印好還給你。”


    鄭英傑一聽可以造福祖國的花骨朵,頓時開心了,大大咧咧道:“還什麽還啊!我那筆記擺了這麽多年了。要不是你弟弟跟你,估計還是繼續發黴的命。對了,你什麽時候回市區啊。咱約個時間,我給你送過去。”


    許多連忙否了他的提議。開玩笑,拿了人家的筆記,還讓人家送上門,這像什麽話。她問了鄭英傑家的地址,約定在他家小區門口的咖啡館拿筆記。


    按道理說正事說完了,該掛電話了吧。結果鄭英傑不肯出去麵對親戚,又扒著電話不放手,跟她絮絮叨叨地說了將近一個小時。


    掛了電話以後,鄭英傑在房間裏頭賴不下去了。這必須得出去弄杯水喝一下。他出了房門到一樓,鄭母喊她:“小傑,把你小學時的筆記找出來吧。你表姨家的妞妞上一年級了。”


    鄭英傑直接拒絕:“不行,我答應借我同學了。”說著拿著杯子接了杯水,又對著親戚們笑了笑,重新溜回房間裏頭去了。


    先前問話的那位表姨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對鄭母說:“肯定了吧。絕對是小女友,講電話能講一個多小時。什麽同學這麽多的話啊。”


    鄭母則是笑而不語,沒接這位表妹的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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