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老師,這個學生公然在學校門口跟人廝打,你一定得好好教育教育她!”將蘇碧領到辦公室的老師義憤填膺,對著時澤怒氣衝衝地說道。(.)


    蘇碧站在旁邊,一臉漠然。


    在腦海裏,辣條也拍著桌子叫好,“對,就得好好教育!一天不打,上房揭瓦,沒法兒治了她!今天,就得好好給她顏色看看!”


    蘇碧聽到這話,不由深呼吸一口氣,緩緩輕笑著說道:“辣條,你知道什麽叫做雞毛撣子嗎?”


    辣條囂張放話的聲音一頓,“什、什麽?”


    蘇碧笑容更甚:“那你知道竹筍炒肉嗎?”


    辣條渾身一個激靈,乖乖地從桌子上麵蹦了下來,並手並腳乖巧地站在了一邊,眨著一雙誠懇的大眼睛努力為自己解釋道:“……我不想知道。”


    蘇碧微笑:“乖。”


    辣條默默在心裏淚流成河。它一頭撞死算了,嘴炮一時爽,被宿主記恨在小本本上才可怕。它、它為什麽要犯糊塗/(ㄒoㄒ)/~~


    時澤溫和地將老師勸走之後,看到蘇碧垂落著眸子站在辦公桌前,視線低低地盯在了地上,看不清楚眸子中的神色,而白皙清淡的臉上麵無表情。霎時間,他就不由在心裏輕歎了一口氣,走過去給她搬來了一個椅子,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坐下。


    “打架了?”他倒了一杯熱水遞到她的手裏,語氣關切地問道:“有沒有被打痛?”


    蘇碧低低地回了一個字,“沒。”


    聽到她低落的語氣,時澤亦沒有再多開口詢問此事。他換了一個話題,溫聲開口說道:“學習怎麽樣,作業有什麽不會的地方嗎?”


    聽他一提,蘇碧驀然想起了書包裏被打碎的墨水瓶,立時身體一僵,沉寂的目光忍不住移向了自己放在腳邊的書包。


    “作業――”她的喉嚨緊了緊。


    對於她的這副態度,時澤有些不解,自己伸手打開她的書包一看,裏麵赫然是一片狼藉。不說黑藍色的墨水沾染到了所有書本,就連一些作業題和試卷也被毀得看不出來原本的字跡。


    頓時,他就有些搖頭失笑,清了清嗓子,含著笑意說道:“不用擔心,我找找後勤處的老師,幫你再領一份課本。”


    蘇碧答道:“謝謝。”


    然而,這還不止,時澤竟然起身去隔壁的數學組語文組英語組物理組拿回來了一大堆試卷,“這些是新試卷,拿回去做吧。(.無彈窗廣告)”


    聽到這話,蘇碧被噎了一瞬,簡直想哭,“……謝謝啊。”


    時澤摸了摸她的頭,笑著道:“跟我這麽客氣做什麽,快回去上課吧。”


    他眸光清幽,看著蘇碧拖著腳步,垂頭喪氣地捧著一堆試卷出門,忽而對著她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笑,清俊的臉上露出了好看的笑容。


    當蘇碧重新踏入高三一班的大門時,陡然覺得自己從裏到外都年輕了。卻沒想到,她一踏進教室,整間教室驟然一靜,仿佛是被一瞬間關掉了聲音一般,所有人都震驚地望著她。


    她有些一頭霧水,但還是鎮定自若地走到了全班唯一一個空位上,將試卷和書包放了下來。她的手指剛一動,旁邊的同桌就畏縮地向後退了一下,滿臉都是驚懼。


    蘇碧:“……我是老虎?”


    又瘦又小的女同桌縮在桌邊,一頭短發,戴著一幅與臉的比例極不協調的眼鏡,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瘦弱和營養不良。她飛快地瞥了她一眼,有些畏懼地緊了緊手指,微不可聞地答道:“不是。”


    蘇碧的唇角揚起了笑容。


    “――你比老虎還可怕。”


    立時間,蘇碧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對方一見她的表情,臉上頓時憋得通紅,一雙黝黑明亮的眸子泛起了紅色,似乎是她也驚愕無比怎麽會說出了自己的心聲。立刻,就神情慌張地解釋道:“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比老虎還厲害――不對,你沒有老虎可怕――還是不對――”


    看到這姑娘急得滿臉躁紅的樣子,蘇碧不由歎了一口氣,“你不用說了,我懂的。”


    霎時間,陳金娣的眼淚差點掉了下來。


    蘇碧揚起了眉眼,笑容冉冉地說道:“先別說其他的,作業給我抄抄!”


    聽到這句不可思議的話,陳金娣的淚頓時被憋了回去,驚詫地問道:“你不是一向不寫作業嗎?”


    “我洗心革麵了,妹妹。”蘇碧拍拍她的肩,痛心疾首地說道。


    陳金娣狐疑地盯著她,一臉不信任。


    蘇碧:……


    她不知道這姑娘又膽小又爽直的個性到底是怎麽養成的,竟然如此違和的兩個屬性奇妙地同時出現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但陳金娣的確是一個誠心誠意的好姑娘,把所有做好的試卷和作業本爽快地塞給了自己,甚至還明明白白地告訴自己那些就是今天晚自習要交的,一點藏私都沒有。


    看著試卷上密密麻麻的字跡,妥帖認真,一絲不苟,連夾縫的白邊裏都寫得滿滿的,蘇碧不由在心中默默感歎一聲對方的認真好學。


    然而――


    陳金娣看她坐著不動盯著卷子看了好久,忍不出出聲催促道:“快抄啊!”


    蘇碧微笑道:“我看看就好了,抄一遍,不如用心學一遍。”――字好多,她的懶癌又犯了怎麽破_(:3」∠)_


    聽到這個答案,陳金娣抿了抿唇,眼神了然地望著蘇碧,雪亮透徹的眼神像是看穿了她的心裏所想一般,眼鏡邊都泛著銳利的光澤。


    蘇碧:……


    兩人正說話間,背後忽然有人悄悄捅了一下蘇碧的後背,低低地壓著嗓音說道:“嘿,你真的跟王海洋幹了一架?”他的眼神掃過蘇碧頭上包紮嚴實的傷處,好奇心大起,就連陳金娣也悄悄地豎起了耳朵,手中拿著的筆停頓了下來。


    一見這副情景,蘇碧不由輕笑一聲,懶洋洋地回了一句:“嗯。”


    得到她的肯定,身後的男生立刻就震驚得低吼了出來。“臥槽,你真膽大!王海洋可是學校的風雲人物,交友廣闊,人緣奇好,你怎麽敢招惹他?到底是為什麽啊?”


    對方的疑惑重重,甚至連周圍不少人也靜悄悄地望了她一眼,不明白她為什麽要這麽做。驀然間,蘇碧冷笑了一聲,簡潔直白地答道:“看他不順眼唄!”


    語氣間的嘲諷和不屑顯然而易見,根本就不屑掩飾。


    一瞬間,就讓周圍人齊齊靜默了下來。


    蘇碧揚起了唇角,輕聲諄諄勸導道:“他是個爛人,你們都乖,不要和這樣的渣男做朋友。”


    聽到她徑直的諷刺,身後的男生忍不住張口,“他可是年級第十呢!”


    然而,蘇碧的眸光一深,卻越發不屑,“這簡直就是對後麵同學的侮辱!好好學習吧少年,我支持你把他幹下去,年級第十就是你的了。”


    男生被她說的瞠目結舌,一時噎地說不出話來。


    對方所說不錯,王海洋成績優異,外形出眾,家世優渥,據說是從省城搬過來的,父母都是國企的雙職工,經常能拿出來不少零花錢請男生們喝喝汽水、吃吃冰棒,所以在這所高中裏人緣頗好。他不光是得到了眾多男生的喜愛,時常湊在一起打籃球、揮汗如雨,更是贏得了不少女生的芳心。


    縱然在90年代,這種愛意都被深深地壓抑在心底,無法光明正大地表露出來,但是暗中向他寄匿名信、交筆友、寫情書的人不在少數,更是讓他一時間在學校裏風頭無兩,名聲赫赫。


    這樣出色的男生為什麽會和蘇碧打了一架,成為了所有人心裏不解的謎題。


    但是在蘇碧看來,有些人越是人前衣冠楚楚,越是在人後人麵獸心,禽獸不如。但這次的事情終究關乎於另外一人的名聲和前途,其中的事由她當然不能大大咧咧地公之於眾,所以也就沉默地任由同學們誤解了下去。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蘇碧在心中冷笑一聲,王海洋,你等著吧,我今天放學就去找你算賬!


    她的話讓周圍的同學震驚不已,交頭接耳,紛紛竊竊私語。雖然沒有明目張膽地在她的麵前議論,但是暗中掃來掃去的眼神卻始終圍繞在她的身上。


    直到上課鈴聲打響之後,整間教室才被關掉了聲音按鈕,驟然安靜了下來。


    而隨後走進課堂的人,卻讓蘇碧的眸子驀然睜大。


    “張老師休產假了,今後,由我來給大家代上政治課。”那人將課本輕輕地放在講台上,揚唇笑了一笑,清俊明亮的眼神諄諄地望在眾人臉上,恍然間如同春風拂過,讓人覺得無比親近和喜悅。


    他拿起了粉筆,抬起了手臂,字跡飄逸地在黑板上寫下兩個大字――時澤。


    “以後,請多多指教。”


    蘇碧猝然將腦袋嗑在了桌子上。


    ――她最後的領地都被侵占了,還有沒有一點人性了qaq!


    隻聽講台上忽然揚聲問道:“那位同學,你身體不舒服嗎?”


    所有的目光頓時就齊刷刷地轉頭望向了她。


    蘇碧深呼吸一口氣,站起來,忽然揚起了笑容,說道:“老師,我得了一種病――”


    辣條:“喲~你哪止一種病!”


    蘇碧笑眸冉冉地看了它一眼,輕笑一聲,在腦海中回道:“說吧,你喜歡雞毛撣子還是竹筍炒肉?”


    辣條默默捂住了嘴,眼眶裏盈滿了淚水。


    ――它現在逃跑還來得及嗎/(ㄒo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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