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從容最終還是不能抗拒那套針法的誘-惑,隔日因為下雨,晚飯都是在自己房中吃的。吃完向蘭收拾時她突然靈機一動,對向蘭說:“我有點不舒服,先睡了,你們也去休息吧!”


    向蘭奇怪地看看她,蕭從容裝模作樣地用手揉著額頭,做出一副頭痛的樣子。


    向蘭就說:“受了涼嗎?那我給小姐燒碗薑湯來,喝了睡一覺會好的!”


    “謝謝啊!”蕭從容看她離開的背影,微微一笑,沒想到自己一瓶藥竟然能有這樣的效果,真是意外啊!可惜向蘭太冷,平時一問三不答,不知道要怎麽打動她才能將她變成自己的人。


    一會向蘭真端了薑湯來,蕭從容喝了睡下她就關門出去了。等向蘭一走,蕭從容馬上摸出了天心石,給自己的各個穴位按摩了才開始紮針。


    屋裏有點暗,還好她早已經熟悉各個穴位,就算閉了眼睛也能準確無誤地紮到。外麵在下雨,即使弄出什麽異樣的響動,想必向蘭也不會注意,這就是她為什麽挑今天試針的原因。


    醫書上的針法早已經倒背如流,蕭從容躍躍欲試中又有一絲害怕,如果弄了走火入魔怎麽辦?


    武俠中練武的人走火入魔就會神誌不清,她如果神誌不清是不是就會忘記自己是誰,續而忘記楚輕狂!


    如果輕狂再見到她,她已經不認識他了,他會不會傷心呢?


    蕭從容有些遲疑,為了一套不知道效果的針法,如果散失了自己的理智,這算不算得不償失呢?


    已經答應嫁給輕狂了,是不是也該和他說一聲呢?可是如果和他說了,不用想,楚輕狂肯定不準,那霸道的男人寧願養她一輩子估計也不願冒這樣的險!


    蕭從容矛盾了,一邊是能站起來的誘-惑,一邊是未知的恐懼,還有對楚輕狂的留戀……


    她才發現,原來不隻不覺中,竟然讓那男人走進了自己的心!什麽時候已經從無所謂到在乎,再到現在的留戀?


    她怔怔地想著,突然想起楚輕狂說的話:“嫁給我,你可能沒有好日子過了,我無法再給你錦衣玉食,也無法送你珠寶首飾,這樣的我,你願意嫁嗎?”


    她當時怎麽想的?蕭從容清晰地記起當時自己的想法:我不要你給我錦衣玉食,也不用你送我珠寶首飾,隻要我們同心,沒有什麽是我們做不到的!


    她選擇他做夥伴的時候就是看中他的聰明,還有楚記的優勢,現在沒有楚記又怎麽樣呢!憑他們兩人的聰明,她當時就覺得就算要天下又有何難呢!


    想到這層,蕭從容突然意氣風發,她要的不是他照顧一生,而是能和他並肩俯瞰天下!


    那麽,還有什麽需要留戀的呢?這個險必須冒,成功了,從此擺脫拐杖,和他縱橫四海!失敗了,也隻是從哪裏來回哪裏去,當做這世上從來沒有蕭從容這個人!


    輕狂……他終會忘了她!


    這世上,沒有誰缺了誰不可……


    *****


    蕭從容想到這,堅決拿出了金針,連給楚輕狂留個什麽話的念頭都沒有!


    留什麽呢?在乎你的人看見徒惹傷悲,不在乎你的人,留了也等於白留!


    淨了手,將一套金針一一在床榻上鋪開,為了紮針方便,蕭從容隻穿了內衣內褲,平坐在床上放了簾幔就開始給自己紮針。


    這套針法非常講究,必須順著內力的方向緩緩紮入,深淺力道都要嚴格控製。


    開始蕭從容還不覺得怎麽樣,越往下就越痛苦,紮一針就像拿刀在割自己的肉似的,那疼痛似乎來自靈魂深處,讓她痛得大汗淋淋。


    怕自己忍不住叫出聲來,蕭從容拿了被褥的一角咬在口中,繼續堅持。


    似乎就像前世一次執行任務中槍,當時沒有醫療條件,就是自己拿刀挖出了子彈……蕭從容覺得現在的痛比那時更甚,當時隻是一粒子彈,挖出來就沒事了!


    現在卻是要將一套針法都紮完,那痛就變成無休無止了!


    疼痛中覺得時間流逝得更慢,十八根針才紮了一半她已經全身都是汗了,汗水濕透了內衣,在身體周圍形成了一圈水漬,她也顧不上怎麽和向蘭她們解釋,強忍著痛繼續進行。


    此時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是,幸好這些日子被楚輕狂的珍貴藥材養胖了,身體也養結實了,否則以她以前的身體,早抵達不住這疼痛暈了過去。


    蕭從容性格裏就有一種固執,換了一般人可能會懷疑這針法是不是錯誤的,否則怎麽會如此疼痛!又或者這疼痛誰能忍受,這會不會是寫書人亂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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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從容卻沒往這方麵想,而是固執地遵守著中醫針灸的不通則痛的說法,認為自己痛就是因為不通,固執地要將一套針法全部行完。


    “十四……十五……”


    蕭從容手都是抖的,那種劇痛讓她視線模糊,已經看不到周圍是什麽樣子,隻是摸索著按照記憶中的穴位一針針地紮著。


    窗外雨越下越大,她不擔心向蘭她們過來查看,隻是擔心自己能不能堅持到最後。


    還有幾針?她努力將注意力集中,摸索著針,還有三針,一針要紮到頭頂百會,二針是腳底湧泉。


    順序是先腳後頭,蕭從容摸索著紮到了左腳,那劇痛就排山倒海地湧來,讓她眼前一片黑暗,幾乎立刻就昏了過去。


    她停了停,抓了被褥抹了抹滿頭的汗,定下心來又紮到了右腳,感覺體內內力開始雜亂湧動,她按照楚輕狂教的調息方法,將內力都沉到了丹田,雖然憋痛得難受,視線卻恢複了些,能看到周圍隱隱約約的家具擺設。


    最後一根了!是好是壞就看這一根,蕭從容努力控製著自己激動的情緒,穩了穩手,拿起來金針。


    *****


    百會是人頭頂最重要的穴位,也是全身經脈血液必經之所在,就像連通各個樞紐的接口,一通就可以任全身血液流經,但稍有不慎就會引起內力反噬,走火入魔。


    蕭從容穩了幾次手都是抖的,她隻好停了下來,閉上眼睛,深呼吸。


    她前世可是一等一的射擊好手,如果連自己的情緒都控製不好,豈不是白混了。


    幾次深呼吸後,她再拿起針已經可以平穩如斯了。慢慢舉了手,就給自己紮針。


    頭頂皮薄薄一層,金針輕而易舉就進去了,可是繼續向前,那種被啃噬的痛苦就從腳底開始,蠶食著每一寸肌肉上來。


    一點一點,一寸一寸的痛,拉扯著肌肉和經脈,似乎都在身體裏糾結成團,無法舒展地扭動。


    蕭從容痛得全身肌肉都在抖動,才發現拔指甲的痛根本就不算什麽,和這個相比,完全是天上的地下。


    針已經沒有力氣撚動,她一狠心,將內力集中到手上,狠狠地一次就紮了進去。


    一瞬間,感覺所有的血液全衝百會而來,無法控製的內力也瘋狂地蜂擁而至。


    蕭從容隻覺得自己的頭瞬間似要爆開一樣,眼睛先看不見了,敏銳地聽到自己的血液在腦中瘋狂地流動,混合著不受控製的內力在腦袋離橫衝直撞。


    恍惚中,所有的意識都混亂了,一個個像蒙太奇一樣在腦子裏亂閃。


    “蕭從容同誌,你被授予一等功勳章,我們為你感到驕傲,加油!”


    那是父親,她努力拚搏為的就是他的肯定,她看到了他眼中自豪的光芒,嗬嗬,她沒讓他失望吧!


    “容容,等這次任務完我們就結婚……”


    那是男友徐正,蕭從容竟然看到了他跪在一個墓碑前,她瞪大了眼,拚命想看清那墓碑是誰的,可是模糊一片,她根本看不清。


    鏡頭突然拉遠,不遠處站著一個女人,抱了一個嬰兒,戴了一副墨鏡看著徐正。


    蕭從容有些焦急,這女人是誰啊?為什麽那麽熟悉!


    似乎感覺到她的焦慮,那女人抬手摘下眼鏡,四處張望,蕭從容愕然地看見那女人竟然長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龐,隻是她的眼睛茫然沒有神采,似乎迷失了神誌一般,木然機械地站著。


    蕭從容不知不覺向她靠近,想看清楚到底是不是自己,可是沒等她靠近,那女人懷中的嬰兒突然大聲地哭叫起來,她被嚇了一跳,停住了腳步,茫然地站著,看著另一個自己也茫然地看著哭泣的嬰兒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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