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橋緊跟而上,她使得也是一柄輕薄長劍,雖比不上南泱手裏的落霜,也是世上罕見的寶劍,吹毛立斷。南泱纏住了莫時右手邊,君橋十分默契地抬劍刮向莫時背後。


    莫時十分敏銳地側身一躲,險險避開致命一擊,但鋒利劍刃仍將他背後的軟蝟甲劃開一個大口,依稀可見細細的血痕。莫時大喝一聲,看向南泱,徒手抓住落霜的劍刃,牽製住南泱,右手鮮血直流也顧不上,他左手拿著狼牙棒,狠狠輪向君橋側麵。


    君橋上一招才收招,才來得及回頭,可才回頭,狼牙棒就瞬間到了她眼前,她欲舉劍抵擋,卻還是慢了一拍。


    君橋心一橫,狠狠閉上眼。來吧,大不了毀容,我堂堂亂花穀少穀主還怕了你不成!


    狼牙棒的尖端才碰上她細嫩側臉,就被一道霸道力量生生阻住。


    君橋沒有感受到預想中到來的傷痛,睜眼看過去。


    是南泱。南泱左手,徒手握住了狼牙棒布滿尖刺的棒身。


    那一雙清茶般的淺色眼眸凝滿了冰霜,光是看一眼,就讓人活生生打寒噤。南泱右手拿落霜,落霜被莫時鉗在手中,她不能棄劍,於是,她情急之下用左手接住了揮向君橋的狼牙棒。


    鋒利的狼牙棒將南泱的左手刺得鮮血直流,南泱的左手腕還纏著紗布,這一用勁,又使勁扭動,紗布下的舊傷也開裂,染紅了雪白紗布,新傷舊傷的血全都順著皓腕流淌,在白衣上染下妖異朱紅。


    “你這反應,也太慢了些。”南泱淡淡開口,看君橋一眼。


    君橋立馬回過神,莫時現在雙手都被南泱牽製住,是絕好的時機。


    莫時大吼一聲,右手鬆開落霜的劍刃,想轉身攻擊君橋。但南泱顯然沒有給他這個時間,落霜狠厲一揮,莫時的整個右手都被落霜砍斷,生生挑飛了出去!


    “啊!!!!”莫時紅著眼瘋狂咆哮。


    君橋一劍捅入莫時的胸口,鮮血噴出濺了她一身,又加一個飛腿將莫時踹出足足五六米遠,再上前補了數十劍,直到莫時和死豬一樣一動不動了才罷手。


    君橋回頭,焦急道:“南泱!你的手……”


    南泱利落收劍,若無其事地拂了拂衣袖,將鮮血淋漓的左手隱在寬袖下,長衣竟將那傷處遮了個嚴嚴實實。平淡道:“皮外傷,無需擔憂。”


    那邊喻修和其他弟子也解決完了所有的焚天烈火旗的餘黨,朝這邊趕來。


    “你們解決的倒快,傷著那裏沒有?”喻修看向南泱。


    君橋正愧疚,正想回答,卻被南泱搶先答道:“區區雜碎,傷不了我們。”


    喻修點點頭:“那就好。我繼續去其他地方搜尋,你和少穀主先回去罷。”


    “嗯。”南泱應下,收劍入鞘,踏著慣常均勻散漫步調轉身離去。君橋緊緊抿著唇,也跟著她回了住處。


    看著前麵鎮定自若的女子,纖瘦身軀搖曳一襲飄然若仙的白衣,烏黑長發如流水微微擺動。又想到她那雙宛若清茶的涼薄眼睛,君橋心裏頗不是滋味。


    南泱徑自回了屋,掩上房門,沒和君橋多說一句話。


    南泱點上一台昏黃燭台,沉默著坐在桌邊,桌上擺著幹淨紗布,金瘡藥膏等醫用雜物。


    她看著自己血淋淋的左手,不出聲地微微歎氣,將那已經完全染紅的紗布一圈一圈取了下來。


    原先被鑄劍熔漿濺傷的傷口,因為染了礦石的毒,所以本就愈合得極慢。現下好不容易結了痂,這一打鬥又裂開來。


    南泱將傷手垂在一邊,右手拿起一罐酒,眼睛一眯,朝傷處澆了上去。


    “嘶……”南泱疼得悶哼,左手不住打顫,脖子上都鼓起一條青筋。


    君橋回房換了身幹淨衣衫,也不休憩,來到南泱房門前,猶豫著敲了敲門。


    “南泱尊主,在麽?”


    南泱的左手還向下留著未幹的烈酒,她疼得一直眯著眼,抬眼看看門口,輕咳兩聲,去掉聲音中的顫抖,道:“請進。”


    君橋推門進來,看見南泱這副形容,微微斂了眉:“傷的嚴重麽?……適才都是我武藝不精,連累了你。”


    “你的劍法不錯,隻是反應稍稍欠些。”南泱低頭,擦幹自己的手腕。


    “你傷的是手,自己怎麽上藥?我來幫你。”


    “承蒙關懷,我自己來就好。”南泱語氣仍舊淡淡的。


    君橋不再和她客套,直接拿了藥膏,另一隻手握住南泱的左手。


    冰涼的觸覺在自己溫熱的手掌無限蔓延開來。怎麽有人的手這樣涼的?真是從那極北之地過來的,比不得亂花穀的四季如春,連體溫都比常人低了這麽多。


    南泱十分不適那突然包裹住自己手的溫熱,那溫度像是要將自己燙傷一般。她向來都不習慣和別人有什麽身體上的接觸,於是微微掙紮。


    君橋捏住南泱不聽話的手,道:“你躲什麽?好歹我們也相處了這麽些天,你依舊反感我?剛剛不是還幫我擋那狼牙棒。”


    南泱聞言,隻好不再反抗,任由君橋去折騰了。


    君橋先拿了去毒的藥水,均勻灑在手腕和手掌的傷處。那去毒的藥水一澆上去,接觸到血肉,立馬發出呲呲的聲音,像是要將肉腐蝕掉一般。


    一陣劇痛由手腕傳來。南泱知道那個藥水效果厲害,卻也照樣不太能受得住,眉毛皺的緊緊的,又疼得眯起眼睛。


    君橋看南泱那個模樣,輕笑一聲:“堂堂北罰的尊主也怕疼。”說著,君橋從袖口又掏出一個物什,在南泱眼前一晃。


    那是個木質的機甲耗子,個頭小得精致,頭部更是精細,雕得栩栩如生。君橋將那耗子放在桌上,道:“你拿手去碰它看看。”


    南泱抬起右手,手指輕輕戳了戳機甲耗子小小的腦袋,那木耗子立馬活了起來,像一隻真老鼠一樣悉悉索索動來動去,十分慌張的樣子,無頭無腦地在桌上亂竄起來。


    “摸摸它的腦袋。”君橋一邊上藥,一邊含笑提醒。


    南泱順言去摸了摸木耗子的腦袋,那耗子忽然就安靜了下來,停留在南泱指尖,弓起上身半立起來,前麵的兩個小小爪子一下抱住南泱的指尖,雕得精致的小嘴輕輕啃上去。


    一點都不疼,還有點癢癢的。


    南泱專注地看著木耗子,嘴角不禁含了一點笑。她的手指一動,那木耗子也跟著她動起來,有趣極了,她漸漸玩得入迷。


    “好了,上好藥了。”君橋忽道。


    南泱微微挑眉,看向自己的手腕。幾層厚厚的藥膏整整齊齊嚴嚴謹謹地敷得好好的,一個順序也不錯,一處細小傷口都沒落下。


    君橋拿起紗布,裹上南泱的手,一圈一圈,手裏動作極為溫柔仔細。昏黃燭光映在她的側臉,愈發顯得眉目如畫,溫婉明媚。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做什麽用的?”南泱指著木耗子問道。


    君橋抬眼看南泱一下,嘴角帶著玩味的笑:“尋常的玩具罷了,哄小孩子玩的。你喜歡就送你。”


    南泱頓覺臉上麵子掛不住,耳朵開始泛紅。


    “高高在上的尊主還會害羞了?……放心,我不告訴別人。”君橋笑得輕緩,語氣柔柔的,像燥人夏夜由窗口流入的一絲清涼晚風,讓人心裏舒適極了。


    南泱別過頭去,看向窗外。


    一隻雪白鴿子停在窗欞上,正歪著腦袋看她。


    南泱心頭一跳,這是北罰的鴿子。她抬手示意,鴿子撲棱撲棱飛過來,落在她手上,爪子上果真綁了一封信。


    南泱疑惑地取下信條。怎麽突然來了隻鴿子?北罰有什麽事情發生麽?


    紙條展開,一豎隻寫了簡單幾個字:


    輕歡重傷,命懸一線。


    南泱眼睛一下瞪大了,有些不敢相信,又眯起眼睛仔細看了幾回。可就那幾個字,鐵一樣打在紙條上。


    接著她拿著紙條的手都開始輕顫,呼吸都亂了幾拍,眉毛緊緊斂起來。


    “什麽事情?”君橋已經為她包紮好,一邊收拾桌子一邊好奇問道。


    南泱的聲音驟然冷到穀地:“我要提前回北罰,你同我師兄帶句話罷。”


    說完,南泱徑直站起身,由窗口直接躍出,速度快得君橋都沒反應過來。


    就這麽……這麽草率地走了?


    喂……錢和衣服都沒有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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