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表情僵硬,沈逸按了按她肩膀,“開玩笑的,隻是來看看你,聽聲音你似乎很不好。”


    說完這些,他順便抬手試了試聞清額頭的溫度,燒是退了些,可整個人看起來像脫了層皮似的沒精神。他也沒再問為什麽廖敬清不在這裏,而是直接說:“換衣服,去醫院。”


    聞清搖了搖頭,“不用麻煩,我好多了。”


    她的聲音仍是粗噶低啞,說話時喉嚨裏也澀澀的疼得厲害,可這會兒她實在不想出門,更不想見任何人。


    但沈逸已經來了,她沒辦法將他拒之門外,於是裹緊浴袍回了房間,“你怎麽查到我住這裏?”


    “我去你家裏看過,沒人。”沈逸拖著行李進來,話也說的十分自然,“然後就一家家酒店找,幸好運氣不錯,才找了五六家就找到了。”


    聞清聽完沒有馬上接話,沈逸向來會哄女孩子,可也僅限在物質方麵,能讓他這樣大老遠趕來,又這樣沒頭沒腦地找自己,真的已經很難得。可她現在實在沒有心情想其他了——


    她給沈逸倒了杯水,自己也拿了一杯開始喝,但喉嚨是真的很痛,就連水灌進去都感覺到火辣辣的疼。


    拿了鏡子一看,原來嘴巴裏跳了好幾個泡,估計還都破了。以前就是遇上再棘手的工作和情況她也不至於上火成這樣,這輩子能讓她這麽可笑的恐怕也隻有那一個人了……


    沈逸換了身衣服,出來時看起來精神多了,“吃東西了嗎?想吃什麽,我去買。”


    聞清把鏡子扔到茶幾上,搖了搖頭,“我不餓。”


    沈逸沉默住,徑直走了過來,往她身邊一坐道:“那我也不吃了,陪你。”


    “你趕了一路車,怎麽能不吃東西?”聞清皺起了眉頭。


    “一個人吃多沒勁,你陪我的話,還可以考慮。”沈逸衝她笑著眨了眨眼睛,“我大老遠趕過來,你作為東道主,好歹該招呼我一下。”


    聞清很是無語,“有你這麽看病人的嗎?還威脅我。”


    沈逸笑的露出一口白牙,“你也知道自己是病人,吃不下也得吃,不吃哪裏會好。”


    聞清拗不過他,也知道沈逸是真的擔心自己,猶豫了下,“那出去吃吧,我去換身衣服。”


    “好。”沈逸看著她起身折回臥室,眼底含著溫柔笑意。這樣的他們,仿佛又回到了從前那樣的日子。


    ***


    沈逸挑了家家常菜館,點的也都是些清淡菜色,他以前不是這樣的,現在很明顯在故意遷就她。


    聞清看在眼裏也沒點破。她這會兒裹得特別嚴實,雖然已經入秋,卻捂得跟過冬沒什麽兩樣,連話也懶得說,一個勁兒低頭喝水。


    隻有沈逸沒話找話道:“之前你負責的那個片子已經開始播了,你看了嗎?第一期反響很不錯。”


    聞清愣了下。


    她來興城之後,雖然一直在忙但也沒把這事兒給忘了,畢竟是自己親手策劃一路做下來的項目,就和自己的孩子一樣。她還特意在日曆本上標記了播出日子。


    不過日曆本在廖敬清家裏,這段時間她又被他的事攪得心神不寧,如果今天沈逸不提,她真的把這事兒給徹底忘了……


    聞清低頭撥弄著手裏的水杯,回答說:“還沒來得及看。”


    沈逸是有些失望的,但他沒表現出來,又說:“以前台裏有些人對你有意見,但這次,才第一期的收視率就能讓他們全都閉嘴了。聞清,你的實力大家都看得見。”


    “唔。”聞清兀自笑了下,“多好,姐不在江湖,但江湖一直流傳著姐的傳說,這才是我的風格。”


    沈逸剩下的話被她堵得說不出口了,正好服務生開始上菜,話題算是暫時終結。


    聞清又哪裏聽不出來,她知道沈逸還沒死心,還是想勸自己回b市,回電視台工作。其實現在,在興城的確也沒什麽好留戀的了。


    兩個人一言不發地吃完東西,等出門的時候卻遇到了熟人,七叔被一群人簇擁著走進來,而待在他右手邊最親近的那一個,居然是廖敬清。


    ***


    幾人正在說著什麽,似乎很慎重,廖敬清和七叔交談時表情也格外認真,等目光觸及到她,眼神不由變了一變。


    大概是沒想到會在這遇到她,有些意外,又有些驚喜,可等再看到她身邊的沈逸,整個人又瞬時陰沉了起來。


    聞清沒理他,也沒有和七叔打招呼的準備,直接與他們擦肩而過。


    反倒是七叔叫住了她,“聞小姐。”


    聞清隻能停住步子,她垂在身側的拳頭已經緊了又緊,指甲都陷進了掌心裏。


    看起來,廖敬清和七叔的關係也不是她以為的那樣糟糕,縱然七叔前兩天才棒打鴛鴦,可廖敬清似乎也沒打算和他撕破臉。或者一直以來,廖敬清在她麵前說的那些,也都是假的吧?什麽要脫離七叔,也隻是騙騙她而已的。


    虧得她之前,還為他陪自己回b市而擔憂,更為了這種事就輕易打破了自己底線,想來真是可笑。


    她漠然地轉過頭去,隻盯著七叔一個人。可哪怕這樣,來自那個人灼熱而膠著的目光一直讓她無法忽略。


    “這麽巧。”七叔笑笑地和她說起話來,“怎麽看起來沒什麽精神,病了?”


    聞清可不覺得對方會好心到關心自己,不答反問:“有事嗎?”


    七叔“嘖”了一聲,“你看你,年輕人就是脾氣衝,咱們前兩天才見過,怎麽也得算是熟人了啊。”


    “也沒那麽熟,見麵沒什麽可聊的,聊起來又尷尬。”聞清說,“還是別打招呼的好。”


    七叔立刻笑出聲,“聞小姐這脾氣真是,挺有意思,怪不得我們敬清對你那麽著迷。”


    聞清吸了口氣,怒氣值快到頭了,“還有事嗎?”


    “沒事沒事,你覺得尷尬咱就不聊了。”七叔狀似無意地看了眼她身邊的沈逸,“這位是——”


    “我朋友。”聞清實在不知道七叔到底要幹什麽,手臂直接挽上了沈逸的胳膊,“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七叔看著兩人交纏的胳膊,嘴角挑了挑,“慢走。”


    廖敬清的臉色已經沉的能滴水,七叔等兩人走遠了,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看來聞小姐心情很好啊,這麽快就又有伴了。”


    廖敬清沒有接這話,隻說:“進去吧,別讓裏邊久等了。”


    等七叔往前走了,廖敬清又回頭看了眼門口,那裏哪還有那兩人的身影。他深深吸了口氣,將胸口呼之欲出的怒氣強忍了下去。


    ***


    “你還好嗎?”沈逸見聞清越走越快,高跟鞋踩在地磚上發出“嗒嗒嗒”的聲音,他都擔心她不小心崴了腳。


    聞清頭也不回地說:“好極了,好的不能再好。”


    沈逸歎了口氣,“你在我麵前不用這樣。”


    這話不知道哪裏觸到了聞清的逆鱗,她驀地轉過身,沈逸見她臉色蒼白,可眼眶更是充血似的紅。本以為她要發脾氣,可她卻說:“就是發現自己過去太蠢,蠢極了,蠢的都不想見人了。”


    沈逸雖然不知道兩人到底怎麽回事,可看剛才那情形,也猜到了一二,“再聰明的人,也敵不過別人用心算計,更何況你防了一次也防不了兩次三次。聞清,你不是這種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的人。”


    過去她一直活得很自我,哪裏會在意別人的眼光,她隻會在工作上做到最好,在為人處事時,用自己的一套方式做到無愧於心,哪怕有很多人誤解她中傷她,可她活得一樣自由而瀟灑。


    現在怎麽——


    沈逸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了,隻是上前一步,伸手試圖將她抱進懷裏。


    可下一秒,他的胳膊就被人給用力擰住了。


    聞清震驚地轉過頭,廖敬清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兩人身邊。


    他一隻手狠狠製住了沈逸的胳膊,眼底迸發出冰冷的情緒,“你敢碰她一下試試。”


    沈逸皺著眉,隨後另一隻胳膊忽然緊握成拳,狠狠朝他臉上揮過去,“你有什麽資格說這話!”


    廖敬清顯然是練過的,身手非常敏捷,微微偏了下臉就避開了他的拳頭。可沈逸從小也學過跆拳道,會那麽幾下子,於是再次抬腿朝他踢過去。


    兩人忽然就在路邊打了起來,聞清一時間有點傻眼,隨即氣不打一處來,“廖敬清,你給我住手!”


    廖敬清沒理她,他一肚子火越燃越旺,腦子裏隻剩下剛才聞清和他挽在一起的胳膊,還有他伸出一半要抱她的姿態。這才兩天,才兩天而已,他有事沒顧得上找她,想著順便讓她冷靜下,她居然就這麽迫不及待地聯係了前男友?


    就這麽著急嗎?如此心急地找好下家。


    想到這兩天她沒回去,而是可能和沈逸在一起,他隻覺得自己的理智都崩盤了,恨不能把麵前的男人給揍得再也站不起來。


    沈逸也能感覺到廖敬清的怒意,但他並不怕他,這個男人接二連三地讓他在聞清麵前出醜,他早就想一較高下了。


    兩人誰也不讓誰,打的不可開交,聞清隻覺得自己腦袋疼的快要裂開了。想不到一把年紀居然還有男人像中學生一樣為自己爭風吃醋到打架?她真是又可氣又可笑,對著廖敬清吼道,“再不住手我報警了!”


    廖敬清蹙了下眉頭,一閃神的功夫就被沈逸一拳砸到了下巴,男人的手勁不比女人,這下結結實實地砸到了他骨頭上,嘴巴裏頓時湧上一股鐵鏽味兒。


    聞清過來一把拉開兩人,將沈逸完完全全地護在身後,她狠狠看了眼廖敬清,“你瘋了嗎?”


    廖敬清用舌頭頂了下嘴角,笑了一笑,“對,瘋了,都他-媽是你逼的!”


    聞清狠狠喘著氣,她和廖敬清互不相讓地對視著。廖敬清忽然伸手鉗住她手腕,將她一把扯進了懷裏。


    聞清沒料到他會有這樣的舉動,來不及避讓,堪堪跌撞進他結實的胸口,然後他扣住她後腦,低頭含住了她的唇。


    “聞清——”他在她唇間輕聲呢喃道,“我想你了,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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