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似火,辰南把下巴搭在宿飛的肩窩處,任燥熱的風迎麵撲在自己的臉上,他看著車水馬龍的街道,看著宿飛載著他穿梭在各式各樣的汽車中間,看著後視鏡裏宿飛專注的臉,格外的心安。


    宿飛從鏡子裏瞥了辰南一眼,道:“瞧你眼睛裏的血絲就跟幾天沒合過眼了一樣,眯一會兒吧,還要十幾分鍾才能到。”


    辰南搖搖頭,開口:“不睡,一個上午沒見著了。”


    宿飛臉一熱,卻還是笑著瞪了他一眼:“那我要不要洗張照片放你辦公室裏擺著,讓你隨時都能看見啊?”


    “好啊。那得多洗幾張,錢包裏、家裏、辦公室都要放,全身的,半身的,特寫的都要。”辰南說的鄭重其事。


    宿飛被他逗樂了,“你別給弄得和跟蹤狂似的好嗎?”


    “那也是遇到你之後變成這樣的,你得負責。”辰南一點也不惱,笑眯眯看著宿飛。


    宿飛被他看的整個人都不自在了,便抬手指了一下路邊的一家熱鹵店:“那家店的鹵菜特別好吃,尤其是泡菜鳳爪,酸酸脆脆的,稱好之後老板娘還會給夾一大把泡菜,黃瓜胡蘿卜萵筍都有,不要太讚!還有鹵牛肉,又辣又爽,等你手好了帶你去吃!”


    辰南自然知道他是轉移話題,卻也不拆穿,隻順著他的話頭往下說:“這兒還有你沒吃過的地兒嗎?”


    宿飛嘿嘿一笑,向右拐進非機動車道,又駛上人行道,最後停在了一棵大梧桐下,指著麵前的一家不大的門店,道:“到了到了。”


    辰南下了車一看,原來是一家過橋米線店。


    走進店裏,不足二十平米的小店裏已經坐滿了人,服務員嚷著大嗓門招呼他們往樓上坐,宿飛熟門熟路地通過收銀前台順著後麵一條又高又窄的樓梯往上走。


    二樓的頂比較矮,辰南覺得自己再高兩公分就得碰頭了,好在開了空調,倒也不算悶。


    辰南看了看菜單,發現上麵的菜名有點意思,什麽秀才過橋米線、舉人過橋米線之類的,實際上區別不大,隻是配菜由簡至豐而已,到了狀元版的配菜密密麻麻一大版,估計得有五十種了。


    兩人最後都選了探花版的,多叫了一碗米線。點完單等上菜的時間裏,辰南單手托著下巴笑盈盈問宿飛道:“怎麽突然想到來吃過橋米線?”


    “這不是看你受傷了嘛,這裏的湯頭是用老母雞熬的,特別的濃香,過會兒你可得記得把湯都喝了啊。”宿飛抬手替辰南倒了杯茶。


    “你不知道過橋米線的來曆?”辰南追問了一句。


    “這我還真沒研究過,你知道?說來聽聽唄。”宿飛自己抿了一口茶,和他閑聊著。


    辰南狡黠一笑,“是這樣的,話說很久以前呢,有一位秀才,經常去一個風景優美的湖心亭內攻讀,他的妻子每天就給他送飯,但是這秀才看書實在太認真了,常常就忘記吃,等到想起來的時候就隻能吃冷飯菜了,所以身體也就越來越差……”


    “說的什麽鬼……”宿飛聽到這裏,撲哧一聲笑出來,打斷了辰南的話:“要是湖心亭離他家裏遠那麽飯菜送過去本來就冷了,要是近的話何必還要送啊?走兩步路就到家了不是更好?而且湖心亭風景優美,肯定很多人去那裏賞花賞景的,怎麽認真看書啊?學*鬧中取靜啊?”


    辰南嘖了一聲,“電視劇小說還有不合理的呢,這傳說你還較什麽真呢?到底要不要聽了?”


    “聽聽聽,你繼續說。”宿飛笑著表示自己洗耳恭聽。


    “秀才的妻子看丈夫身體日漸不支心焦不已,便把家裏的老母雞殺了用砂鍋燉熟給他送去,結果等她再去收碗筷的時候看見雞湯仍然原封未動,丈夫還在那裏看書看得如癡如醉,她歎一口氣打算拿回家重新給他熱一熱,卻發現砂鍋竟然還是熱乎乎的。原來是因為雞油將湯密封在內,陶土器皿傳熱效果差,起到了一個保溫的效果,把湯的熱量都保存在裏麵了。於是這位機智的妻子就拿了米線、蔬菜、肉片過來,給丈夫燙熟了吃,結果發現味道十分鮮美可口,便流傳開來。而因為秀才家到湖心亭要經過一座小橋,所以就把這道菜稱之為過橋米線了。”辰南說完,笑著看向宿飛。


    宿飛一點兒沒聽出來辰南的意思,還沉浸在自己吐槽的歡樂裏,“這樣看來,不僅是過橋米線起源於這裏,保溫盒估計也是啊!哈哈哈!”


    辰南睨了沒心沒肺的宿飛一眼,沒接他的話,自顧自端起茶杯隱著笑意繼續說完自己要說的話:“所以,你的一番心意我都懂了,過會兒肯定會好好享用的。”


    宿飛這才聽出來辰南這是在類比,拐了一個彎兒說自己是他媳婦兒呢!


    兩人四目相對的當兒,服務員端著鍋底和配菜上來了,揭開蓋子,騰騰的蒸汽和香味就往上湧,“兩份探花過橋米線、一份拍黃瓜和一份涼拌西紅柿,單都上齊了,過橋米線記得先下葷菜,再下素菜,祝您用餐愉快!”


    服務員的這一打岔,讓宿飛找到了台階下,他把鵪鶉蛋往砂鍋裏一倒,假裝沒聽明白辰南的意思,“快點下菜,這可不是傳說裏半天冷不了的湯,晚了怕就煮不熟了。”


    辰南怕開玩笑開過頭了把宿飛惹炸毛,便笑笑不再說,低頭把手邊的小碟配菜一樣樣扔進滾燙的砂鍋裏,湯麵上浮了薄薄一層金黃的雞油,配菜一扔進去,雞油散開又會自動合攏,果然是形成了一個近乎密閉的湯層。


    豬肚、火腿、雞胸肉什麽的葷類配菜,雖然都隻有一小碟,但是看起來幹淨新鮮,在濃鬱的雞湯裏麵熱滾兩下,食材的香味混上雞湯自身的香味四溢開來,令人食指大動。


    宿飛本來擔心辰南左手使得不靈泛還特地讓服務員拿了一個叉子上來,結果一開吃才發現辰南左手使的忒順手,就跟用慣了似的,一點沒有自己當初受傷初用左手時半天夾不起東西的窘迫。


    辰南了然一笑:“我本來是個左撇子,小時候被我爸糾正了要用右手,結果最後兩隻手都能用了。”


    “平常可一點都看不出來,隱藏的夠深的啊!”宿飛挑眉。


    辰南不是太吃辣,加上受傷就直接吃原汁原味的清湯粉了。而宿飛既想喝原味的雞湯,又想吃口味重一點的料,則自己用盛米線的碗調了一碗加辣的小碗湯頭,砂鍋裏燙熟了的料挖出來在小碗裏打個滾再送進嘴裏,吃的他又辣又燙不亦樂乎。


    見宿飛額頭上都滲出汗來,辰南便扯了一截紙巾遞給他,“慢點吃,瞧你這汗流的。”


    宿飛辣的嘴唇又紅又麻,接過紙巾隨手擦了擦大著舌頭回答:“吃的根本停不下來啊!”


    辰南覺得好笑,把自己碗裏的葷菜挖到宿飛碗裏,“喜歡吃怎麽不叫個狀元版的?”


    “你自己也吃啊,光吃菜不吃肉,你是屬牛的啊?”宿飛擋開辰南還要繼續的勺子,“我又不傻,你看著配菜多小一份,狀元版的也就比榜眼的多二十小碟,可是價格貴了三十多呢!就這麽點東西,三十塊錢我都可以回去買了肉自己涮了吃了!”


    說完宿飛眼一亮,道:“你喜歡吃火鍋嗎?我們自己在家做火鍋吃吧!”


    “你確定大夏天的要吃火鍋嗎?”辰南給他潑冷水,“真不購怕上火的!”


    “火鍋當然要大夏天吃才夠味啊!”宿飛一點不受影響,已經開始計劃要邀請哪些人了,“老大肯定是要叫上的,他特別喜歡吃火鍋,嘟嘟喜歡吃嗎?我可以做個鴛鴦鍋,剛好你也不太吃辣,boss大人和阿偉也幫了我很多,正好你也認識,一起叫過來好了,唔,還有……”


    辰南見他大有一發不可收拾之勢,伸手在宿飛額頭上彈了一個指甲蓋兒,“哎哎!還沒確定要不要吃呢,你也別想太遠了,再說了,要吃就咱們兩個人吃不好嗎?幹嗎還要叫那麽多人……”


    宿飛正要反駁他,突然聽到手機響了起來,掏出來一看,是景祺然,“喂景哥?”


    辰南一聽這稱謂頓時心下不爽,低頭用勺子喝了一口湯,卻格外認真地聽著宿飛說話,隻差沒把耳朵尖兒豎起來了。


    景祺然一如既往地溫柔,“過橋米線好吃嗎?”


    宿飛大驚:“哎!你怎麽知道我在吃過橋米線呢?”


    “不知道我在圈裏的外號是景半仙嗎?”景祺然開了一句玩笑,隨後解釋道:“剛剛看到你的微博了。”


    “我就說你長了千裏眼不成。”宿飛笑了,禮貌地回問了一句:“你呢?吃了嗎?”


    “b市這邊沒什麽想吃的,現在在機場正等著飛回去呢。”


    “去b市了?有工作?”宿飛一邊說著還不忘夾了一塊火腿塞進嘴裏。


    “嗯,過來錄檔節目。”景祺然聽到他有些口齒不清的聲音,笑了:“有這麽好吃嗎?講電話都停不下來。”


    宿飛臉上一紅,訕訕笑了兩聲,放下筷子:“真挺好吃的,就在花雨路上,下次你可以來試試。對了,打我電話是有事嗎?”


    “好呀,下次你帶我去好了。”景祺然沒有用問句,這讓宿飛都不知道怎麽拒絕,隻得客氣地應了聲好,景祺然聽他同意了,便接著說道:“後天晚上節目相關主要負責人都會出來聚個餐,到時我去你家接你還是怎樣?”


    “後天晚上?後天我還得上班呢!”宿飛想了想,道:“這樣吧,你告訴我時間地點,到時我自己找過去。”


    “那行,晚些時候我發信息給你。我準備登機了,後天見。”


    宿飛掛斷電話,看到辰南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納悶兒了:“你吃呀,看著我幹嘛?”


    辰南語氣不善:“見個麵大白天的不行?怎麽還得晚上見?”


    “哎喲,哪桌的醋瓶子倒了啊?好酸的味道!”宿飛抽抽鼻子,仿佛真聞到醋的味道。害的辰南都忍不住看了一眼桌上擺的好好的醋瓶子。


    宿飛樂了,“看哪兒呢?不就是倒的你這大醋壇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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