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時,夜燕飛過重重宮闕,皇帝寢宮內燭火未滅。


    帶香男子在夜色中穿過階梯閬苑,與宮禁門口侍衛低語了幾聲,又進了內苑長廊。


    “回稟陛下,城中叛軍餘黨已拿,隻是禦林軍……不曾追到寧王殿下蹤跡,東街舊王府那邊不曾放人出來,如今已整個兒燒幹淨了。”


    卻聽宴語涼低低笑了一聲。


    荀長又準備說什麽,卻聽侍衛報道:“陛下,衛太傅求見。”


    衛散宜入內,躬身向宴語涼行禮。


    “臣見外麵火光動蕩,憂心陛下安危。”


    “無妨,我沒事。”


    “既是如此,臣鬥膽,今夜想向陛下取……當初陛下應承臣的東西。”


    哎?荀長眨了眨眼,心說今兒跑一趟來的不冤!早就想要知道陛下肯定是應承了衛散宜什麽,才能將他留為所用,可應承那東西究竟是什麽,卻一直不得而知呢。


    卻隻見宴語涼難得的神情微妙,得實有幾分難以言說。


    “咳,道長當初跟朕說,需取真龍天子龍血一小碗,混以龍精龍淚,為道長煉藥做個引,朕也確實答應過,隻是……”


    聽到“龍精”處,荀長不住“噗嗤”一聲。


    “不,臣沒笑。”


    什麽藥引?竟是要……噗哈哈哈哈。


    但等等,卻想起這藥引似乎在哪兒聽過?


    “啊!道長這莫不是……要煉那一味奇毒?”


    龍精龍血龍淚,作為藥引可煉就傳說中天底下最烈的奇毒,那毒名字也奇怪,叫做“向死無生”。想來衛散宜畢竟曾是江湖有名的鬼醫藥聖,煉成那奇毒,該不會是他的畢生夙願?


    “但,衛道長要用它來毒誰?”


    衛散宜那個糟糕性子,肯定是很多仇家這不奇怪。但什麽仇家那麽厲害,還特意需要天下第一奇毒去對付?


    呃,總不能是要來毒我的吧?!荀長狐狸尾巴都嚇得豎起來了。


    衛散宜不理他,隻躬身又道:“臣曾許諾,助陛下登上皇位用以換那藥引。如今陛下夙願已償,還請不吝賜藥。”


    “這龍血倒是好弄,龍精也不難,隻那龍淚,卻著實難了。朕自打十三歲之後,還從未掉過淚呢。”宴語涼半笑不笑,又道,“還有一事,朕也一直奇怪得很,道長如何……不在朕登基那日,便早早來向朕取藥呢?”


    “早取晚取,又有什麽區別?既是君無戲言,還請陛下賜藥!”


    “朕聽聞道長來京城這些時日,去了各處前朝古跡都遊覽,亦將東市西市的美食吃了個遍?”


    “這……死前吃好喝好一番,又、又有什麽不妥?”


    啊。那毒卻原來是他……要給他自己用的?


    因為他長生不死活膩了,所以要嚐試煉製那第一奇毒自盡?!


    荀長很是想之不通:“衛道長……究竟有什麽想不開的?無數帝王修士、妖靈精怪求仙拜佛費盡心機隻為能長生不老,道長多難得有了別人求而不得的,竟卻不想要?”


    衛散宜隻冷笑一聲,仿佛在嘲弄他的無知。


    荀長也不惱:“可惜啊,荀某這麽些年難得遇到幾個投緣的,如今昭明那小子不在了,道長以後再不在了,荀某該是多寂寞啊!”


    “誰跟你投緣了?!”


    “不投緣麽?”


    “你”


    宴語涼望望身邊荀長,又看了看階下衛散宜:“說起來,記得朕當時許諾道長的原話是想法解你畢生孤寂,而並非……給道長藥引製毒。”


    衛散宜一驚,眼中驟然泛起一絲詭然幽藍:“陛下這話是什麽意思?”


    “意思是,道長若想要人常伴左右,朕這兒人選多的是,要派幾個給你都有,又何必非要……”


    “是!皇上是萬人之上的主子,可以叫人侍奉我!但百年之後皇上不在了,又該如何?”


    “道長就讓他們也長生不死,生生世世陪著道長不就好了?”


    “可他們哪會心甘情願?”


    “不心甘情願,殺了就是。多殺幾個,肯定有人是願意的。”


    衛散宜苦笑一聲,兀自搖了搖頭。


    “陛下,臣活得夠久了,逼迫過的人也多了去了,並不貪念那眼前的一葉障目。如今臣別無所求,但求一死了之。若陛下不能信守諾言,龍精龍淚臣可以不要,至少那龍血……臣是要定了!”


    荀長輕咳一聲:“道長,稍安勿躁。”


    “妖狐,你莫以為我打不過你,你能護得了他周全。我雖武功平平,但有些所能你還不曾見過,莫要逼我”


    話音未落,卻被荀長輕盈一步躍下台階,貼著鼻尖傳來的幽香霎時衝得頭腦發脹。


    “荀某心甘情願長生不死,道長就讓荀某待在身邊,從此侍奉道長如何?”


    衛散宜一把將他推開,嫌棄狀捂住那惱人的香味:“你以為……你以為長生不死,是你想的一般逍遙?!”


    “嗯,該是很逍遙的吧。”荀長晃著腦袋,“世間好吃的好玩的那麽多,短短一生哪裏夠活?”


    “一生短暫不夠你活?可你又知道無窮無盡有多可怕?所有你重視的人,都會厭倦、都會離你而去,所有的快樂轉瞬即逝,隻有痛苦綿綿無盡,留下的隻有永生不會終結的孤寂,那種感覺你又何嚐知道”


    呃,果然道長想不開啊!


    荀長心道,真有心覺得寂寞無聊的話,怎麽就不知道去烤隻雞解解悶啊?裹上荷葉,抹上酥油再撒上鹽巴,烤出來香飄十裏鮮美無比,隻吃一口,哪還有閑心傷風悲月啊?


    即便雞吃膩了的話,也還有魚啊。還有羊,還有牛,還有那大肥鵝……


    “道長所說的寂寞,荀某確實不知道,但若肯收下荀某,荀某可以保證再也不讓道長覺得一絲一毫的寂寞。因為荀某保證每天都能伺候得道長開開心心!道長,您不妨考慮一下?荀某還有很多妙處,是旁人都不知道的。”


    強忍著口水,目中閃著盈盈精光,死死盯住衛散宜。


    “道長不妨就收了他試試看?”宴語涼托著腮亦在一旁煽風點火道,“他既如今甘願侍候道長,便將來是有朝一日悔了,覆水難收也是他一己承擔,更何況……”


    “……不收。”


    “哎哎哎?”


    “這天下……就隻有你,此事想也別想。”


    “為什麽啊?!”


    “既然今兒陛下還沒準備好龍精,那麽容臣告退,來日再議。”


    宴語涼無奈坐在寢宮龍椅之上,隻聽荀長的聲音跟著遠遠而去:“衛道長,荀某哪裏不好了?慕容紙謝律都能做道長的小僵屍,我哪裏比他們差了?”


    “你這種狐妖,活上千年自會成精,我便是替天下蒼生著想,也不可縱容你長生不死!”


    “嘻嘻,衛道長真會說笑!我若是成了精,帶道長飛升,做一對神仙道侶不是更好?”


    “你別跟著我!”


    數月之後,時令已入隆冬新年。


    大年初一,慣例是皇上祭天與封賞眾臣之日,是日白雪皚皚、晴空萬裏。


    荀長官進一品,又封了食邑萬戶的長樂侯,很是得意。卻在謝賞時走過紫輝殿前白玉雕欄時,瞭望階下白茫茫的大地上宮闕萬千,自顧自出了神。


    “妖狐,你在想什麽?”身後衛散宜險些被他絆了一跤,神色不快。


    “沒事。不過突然想起某個人……跟我舊徒飛影說過的一些話。”


    “哦?說了什麽?”


    “他說,有朝一日天子登基,也該是飛影加官進爵之時。那時飛影若能在這錦繡宮城向南遙望千裏,隻一日沒有聽到他的消息,便是他一日過得安好,若一生沒有聽到他的消息,便是他一生過得平順。”


    “隻可惜世事難料,飛影那孩子,最後卻跟寧王走了,如今隻剩下我站在這兒……看這下麵宮殿廟宇、氣象恢弘。”


    “道長你說……若我一日聽不到飛影他們的消息,是不是也便是等同聽到了好消息?隻要一日沒有消息,便是他們在越陸或菱洲,在海的那一端……過得也平靜安穩吧?”


    “人各有運,令君也無必徒勞憂心。”


    衛散宜難得見荀長如此落寞神情,也不好說什麽別的來勸他,皺眉半晌,又悶悶開口:“你還打算……在這京城榮華富貴多久?”


    “嗯?”


    “不是說要跟我走的麽?還是如今封了萬戶侯,又不想走了?”


    “不不不!當然要跟道長你走啊!錦衣玉食哪比得上長生不老啊?”


    荀長這麽說著,卻狡黠一笑,明媚的春光正映在他臉上:“但是呢,如今陛下剛做了新君,根基不穩,朝中暗敵又多,我與他十多年的情誼,又怎麽忍心放他一個人叫壞人欺負?”


    壞人欺負?衛散宜冷哼一聲,是哪個壞人不要命了,敢去欺負那人?


    “那十年後我再回來這裏找你,若那時你還想長生……”


    剛要轉身,手腕卻被抓住了。


    “留下來,跟我一起守著他。”


    “……”


    “留在這朝中,就十年,跟我一起見證大夏名垂青史的千古一帝。相信衛道長一定不會後悔這十年所聞所見的。”


    “嗬,千古一帝?就憑他?”


    “除了他,還能有誰更能做出翻天覆地的成就?這十年,怕是要比衛道長那麽多年所見的任何景致都更蔚為壯觀,若是導致不信,那要不要跟我賭一局?”


    “賭什麽?”衛散宜冷笑:“我可懶得整日看你與你那什麽皇上情人攜手治天下的戲碼。當年那本帝王側,就夠讓人看得牙酸一地的了。”


    “哎,酸?所以道長這是吃醋了麽?放心啦,皇上再好,荀某也高攀不起,荀某心裏卻隻有衛道長一個啊!反倒是道長你,據說一開始不想要荀某,卻想要皇上陪你?”


    ……


    同樣的晴空之下,宴語涼廣袖飄飄,身後華蓋數座。


    迎風走在百官跪拜兩側的白玉之階上,額前珠墜叮咚,長階盡頭,一名周身禮服整齊美貌少年正微笑著等著他。


    “風雨將至,小英準備好了麽?”


    太子宴落英抬頭遮眼,看了看平靜的一片晴空,卻定定點了點頭。


    “便是再大的風雨,小英也會一直站在皇兄身後,與皇兄合力將這搖搖欲墜的朝廷連根斧正。皇兄不必有後顧之憂,隻為了蒼生百姓,為了泱泱大國的長治久安。”


    宴語涼微微而笑:“大夏慣例,太子即位次年要巡遊天下。小英想好何時走了麽?”


    “嗯,小英打算下月月初即刻啟程,先去江南,再上北方。”


    宴語涼亦點了點頭,接過左右呈來兩本文書。


    “總有一日,大夏百姓不用要這荒謬的良民證令才能安居。但如今還不是時候,這次你去江南,幫我把這些帶給他們吧,有了這個,在城中安家置業……是該舒心許多才是。”


    宴落英收了兩本文書喜笑顏開:“謝謝皇兄!那小英去了!”


    太子躬身遠去,皇帝抬起頭來,自華蓋下望著被遮擋了一半的高遠青空。


    “江南春光好,著實叫人羨慕啊……”


    ……


    “直接殺了,控屍頒詔不就好了?反正殿下與那老皇帝本也沒什麽父子之情不是麽?”


    尚記得回京那日,衛散宜百無禁忌,如是說道。


    可宴語涼還是覺得,此等大事,始終……還是要一個問心無愧。


    帝寢微寒,數年不見的老父不複當年英姿,已然頭發胡子一把花白,於塌上奄奄一息。


    “涼兒,做得好。你做得……很好!”


    宴語涼在床邊跪下。那人已時日無多,一口痰卡著,自顧自咳咳咳地怪笑。


    “心善之人,咳,都注定成不了帝王,唯有若你這般無心無情,才能江山穩固。回去……把他們都殺了……把玉城、殊寧那幫廢物都殺了。江山留給你這樣的孩子,朕也……放心了。”


    “父皇,落英不在了,若又沒了殊寧,貴妃娘娘會傷心的。”


    “嗬,那個女人……生了兩個兒子,卻一個都比不上侍女所生的你,也活該她……沒福……”


    床上老皇帝嘶啞地笑了幾嗓子,斷續道:“我聽人說,說你在西南洛京、頻迦等城……弄什麽變法……革新政令,不但赦免了異族賤奴,還準許百姓愚民……自由出入?”


    “是。”


    “嗬……變法革新,哈……你是要弄得這天下大亂麽?百姓愚民,就該……咳,安於田壟,無知無求而越陸、南疆賤奴,就該世世代代為奴為婢。若有外敵進犯,則征兵平之,你這般讓那些百姓……讓那些異族過好了日子,誰還願意為那點銀子征戰?”


    “……”


    “人心隻要富足,便不再蒙昧,到時候不好管、管不住,你的位置……坐不穩的!”


    “父皇想要語涼如父皇這般,隻為了坐穩皇位,便愚弄天下臣民麽?”


    “你……不以為然麽?”


    “父皇試想,倘若父皇沒有生在皇家,而生在那那窮苦百姓家中,被苛捐重稅逼得賣兒鬻女,淒慘餘生,父皇又會作何感想?”


    “嗬……我生為帝王,又何必管他們死活?至少我這一生過得……高枕無憂。後世評說,便是無功卻也無過。而像你這般天真,一心想做大事……想做什麽名垂千古的帝王,須知一步做錯,便是萬世罵名萬劫不複……不值,不值啊!”


    “兒臣不怕萬人唾罵。若是兒臣一人背了罵名,便可讓國家富饒百姓安樂,那便是萬世的罵名,兒臣也背得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還以為、我以為你聰明,結果你卻是他們之中最蠢的一個。”


    “父皇好好養病,兒臣告退。”


    床上那人死命一抓,不曾抓到宴語涼離去的衣袖,恨恨嘶聲在身後道:“你知道……你知道一個盛世有多難?若你這般,就算勤勤懇懇一輩子,就算累死,怕是終其一生一生終其一生一生也見不到你想要的盛世!”


    “若我見不到,那我就努力讓小英見到。”


    “……”


    “父皇,語涼還年輕,還有空閑去等那一日。隻可惜縱然有國泰民安、受萬國來朝的那一天,父皇是見不到了。”


    ……


    “皇上,皇上,這道兒還長得很,皇上快前行吧。”


    烈烈寒風卷過,宴語涼睜開雙目。宦官在身邊悄聲提醒。


    身前漫長而崎嶇的祭天神道遠遠伸向佛寺天壇,這後麵的路,他都需要自己一步步走完。


    自幼承襲的恩師,曾對他說過,你之所以能錦衣玉食,並非你生來高人一等。黎民百姓讓你高高在上、衣食無憂,而你如何回報天下,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他始終不敢忘了這樣一句話。


    同是春盛,洛京城中牡丹已打了花苞,豔豔欲放。


    “唉!也不知道……那兩個人現在去什麽地方了?”


    唐濟蹲下身去,伸手撈起池中一片落了的桃花:“你說誰?”


    “還能是誰!當然是……咳!謝將軍他們啊!”


    “呃,丹樨你莫不是健忘了?那兩人……早就一同葬身京城的火海了啊!”


    夏丹樨望著唐濟波瀾不興的側臉,默然翻了個白眼。


    “過分了吧?!騙我那麽多年的事我還沒原諒你呢,你還跟我還玩上癮了?我在你眼中就那麽愚蠢可欺麽?”


    唐濟不置可否,嘴角揚起一抹幾乎不可見的弧度。


    “雖然我是不知道你怎麽做到的,但是你肯定找了什麽厲害的法子,幫他們兩個逃掉了!你那個時候一聲不吭偷偷去了京城,別以為我不知道!”


    唐濟起身閑閑伸了個懶腰:“唐某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五品小官而已,何德何能啊?何況陛下若是知道了,我可吃不了兜著走啊!”


    “所以還是陛下心善惻隱,對他們網開一麵了?”


    “丹樨你這人啊,最近編故事的本事扶搖直上,感覺都可以去寫書賣了!”


    “嗤。你不說也別當我不知道!成……咳,玉城君已經跟我說了,京城寧王府是前朝的太子東宮,水中小亭之下有條鮮有人知的密道!就連寧王殿下自己都未必知道,但是你肯定知道畢竟你的消息總是天下第一靈通的!”


    “嗯?別亂說,我可什麽都不知道啊。”


    “頂多也就是皇上心善,沒追究你罷了!”


    “哎?看來陛下即位後,允許當年成王寧王部眾將功折罪,還將你調來洛京做官,丹樨你……倒是知道感恩得很啊?”


    “你什麽意思?陛下調我來洛京做官,明明是因為洛水連年泛濫,而我治水有方!我可是憑真本事的!說起來時辰也不早看,我該回去了,不然又要被玉城君罵了!”


    “玉城君他……近來可還好了?”


    “嗯,脾氣比過去好多了。最近整日跟我研究堤壩的鞏固加築,抽空還得看許多書,挺忙的。”


    “看書?真難以想象,那個成王嗎?”


    “咳!”


    “啊錯了錯了,成王殿下死於天牢,您府上那位是玉城君,是……咳,皇太後的遠房侄兒。這位遠房侄兒說起來,過去不是……一向以不學無術著稱的麽?”


    “別提了。一開始住在我那裏,整日悲悲戚戚要死要活了好些日子,後來發覺無論如何撒潑打滾,也沒有從前一樣許多人前呼後擁的縱著他了,反倒消停了。這人啊,還是不能慣著!”


    忽聽空中撲棱棱幾聲劃過,一隻通紅嘴的鴿子,安穩落在唐濟揚起的手臂上。


    “又有信啊?你整日也夠忙的,京城來的?”


    唐濟搖了搖頭:“是江南的朋友。”


    “你還有江南的朋友?”


    唐濟不多言,展開鴿子腳上綁著的花宣紙,花宣之上,是壓幹的江南柳葉與碎花,可見一片明媚的。


    “還挺風雅的朋友嘛,”夏丹樨笑道:“信上都寫了什麽?”


    “說那邊杏花開了,他們釀了杏花酒。”


    作者有話要說:雖然結局是賤律夫夫落跑啦咳咳,


    但在江南隱居了幾年,還是回去跟皇上一起建設四個現代化了。不是被抓回去的


    如果有空寫宴語涼的故事,咱們再繼續說嘛


    其實這篇本來設定隻是一個狗血狗血的惡趣味小故事,後期一不小心世界觀有點開得大,最後差點沒hold住真是苟買那撒,還是蟹蟹圍觀。比心麽麽噠!


    下篇再可能會開“我的人工智能男朋友”吧。


    對又乖又苦逼又忠犬的機器男友簡直沒有抵抗力!


    新文是,然過往文裏所有娛樂圈相關男主都會串場,洛予辰暗戳戳喂狗糧給你吃什麽的夏明修、方寫憶、刑蔚也都路過,歡迎圍觀!166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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