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律無奈至極。<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其實在他自己在一路千裏迢迢慢悠悠來聽雪宮的路上,路過各地茶館歇腳的時候,也無數次聽茶館的說書先生說起“鎮遠大將軍遭奸臣陷害天牢殉節”的種種經過,講得有鼻子有眼,周圍聽書百姓該跟著憤憤然矣、哀歎奸臣當道忠良罹難。


    罷了罷了,不多說,反正也沒差幾個月了。你們就當我謝律提早死了就是了。


    “你真是鎮遠大將軍麽?既、既是謝將軍,又為何不在京城天牢,卻會身處此魔頭的聽雪宮中?”


    “因為我本來就沒被關幾天就放了啊!”剛才明明都解釋過了,你們怎麽就一根筋啊!


    年輕人此刻已不敢再目中無人,望著謝律的眼神多了幾分鄭重其事。謝律挑了挑眉,心說難不成這人也是自己廣大的仰慕者之一麽?


    “這……倘若閣下果真、果真是鎮遠大將軍謝律,又為何會在這雪山的魔頭宮中?”


    可惜啊可惜……雖然是仰慕者,但少年你畢竟還是太年輕。


    玩心頓起,謝律勾起了一抹邪惡無比的笑意。


    “這個嘛,誠如你適才所言,謝某如今正在給聽雪宮宮主……當男寵。”


    四下驟然一片安靜,隻有簌簌風雪聲。


    男寵……


    天底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大將軍大英雄,在民間傳說中“壯烈冤死獄中”(其實還有很多版本)的鎮遠大將軍謝律……沒死。


    並且……正在聽雪宮給魔頭當男寵。


    這讓此刻站著的聽著他故事長大把他當英雄仰慕的一眾大老爺們情!何!以!堪!


    “哈!哈哈哈!開玩笑啦開玩笑啦!你們怎麽都那麽當真呢?不過是謝某以前認得聽雪宮宮主,此番路過來拜訪舊友尋醫問藥而已啊哈哈哈!”


    雖然還是沒人出聲,但能明顯感覺出來周遭眾人都大大鬆了口氣。


    “謝將軍和聽雪宮宮主魔頭慕容紙……是舊識好友?”


    謝律撥浪鼓似的點頭。


    “胡說――滿口胡言!鎮遠大將軍乃國家忠良,又怎會與魔頭為伍?你分明是冒充假扮胡謅八扯!冒充鎮遠大將軍是何居心?!”


    謝律身子往後一仰,輕鬆躲開那人一拳,順手把夜璞護到身後,就著踏雪無痕的輕功瞬間退回了宮門口。[.超多好看小說]


    “小子,進去找你師父,”他將夜璞推了進去,隻身擋在朱色的宮門前:“對了,說起來,聽雪宮與諸位英雄是什麽仇什麽怨?你們找宮主有什麽不忿?不妨說來給我聽聽,我來給你們評個公道?”


    “哼,跟你這種沽名釣譽膽敢假冒鎮遠大將軍的人,廢什麽話!兄弟們上!”


    不想廢話?哦,那不就是要開打嘛!


    那就打唄!老子也剛巧好久沒有舒活經骨了!


    ***


    醒的時候,謝律正躺在慕容紙寢宮偏房的大床上。


    這是慕容紙給他專門重新布置的房間,床幔一席絲質玄黑,深紅暗紋,挺符合謝律的一貫風格。


    可謝律躺在新床上倒是不怎麽開心,他還是更喜歡慕容紙的那張床。


    旁邊站著端藥伺候的,是之前被他救了的小徒兒夜璞。


    “我怎麽躺這兒了?對了對了!那群人回去了吧,阿紙呢?他們沒傷到阿紙吧?”


    謝律陡然想起昏倒之前最後的記憶。


    他本以為自己是完全有餘力跟那兩百來人逐個過招的――卻想不到如今體力虧空、大不如前,打著打著就漸漸體力不支了,被劃傷了一兩刀不說,好像還吐了些血。


    恍惚之中跪倒在地,隻聽到那個頭領的年輕人對著自己身後惡狠狠喊道:“魔頭,你終於出來了!我師父眼睛的仇,今天必要找你報了!”


    眼睛的仇?眼睛的仇是說哪一出兒?


    可隨後謝律就眼前一黑,什麽都不知道了。


    “鎮遠將軍昏倒後,師父已把那些宵小都打跑了,但是師父控屍傷了元氣,需好好靜養幾日方可。”夜璞說著,皺眉看了一眼謝律:“鎮遠將軍該上藥的地方已由阿瀝上過了,這幾日您也多少安生點少亂動,最重要的是莫總去吵了師父才好。”


    普通的幾句話,淡淡幾個眼神而已,謝律卻敏銳地發覺了一絲不可言說的“微妙”。


    之前說實在的,謝律隻覺得夜璞長得挺好看,別的沒有多想。畢竟這孩子話少,不像阿瀝一般處處與自己針鋒相對,所以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夜璞對自己會是一個什麽樣的態度。


    現如今看來,嗬嗬,嗬嗬嗬,你師公我明明才救了你小命,你這明顯卻不是人之常情的知恩圖報感激涕零“謝師公救我大恩大德永世難忘”的眼神兒啊!


    從夜璞那對貓兒般的琥珀色眼神裏,謝律多少感受到一種莫名的暗流湧動。


    那種暗流湧動,是一種溫和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敵意。


    按照大將軍謝律身經百戰的經曆,這種暗流湧動,很像是當年自己打西域虜了那個身材臉蛋都沒話說的胡人美女,而她的未婚夫北漠王子過來講和時,死死盯著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搞了他女人的自己,那種簡直想殺人又迫於形式而不能的複雜眼神。


    這小子啊,該不會是對阿紙……


    哦,倘若真是如此,你去告訴他不就好了嗎?


    像你那麽貌美又乖巧的孩子,真跟阿紙說的話,阿紙沒道理不接受的吧!


    然而這小子卻沒有去說,反倒在這裏一臉憋屈地瞪自己。果真還是年輕啊……大好的機會不把握,還窩在這磨蹭著寶貴的光陰暗戳戳玩著單相思的戲碼,那可就不要怪你師公我江湖經驗豐富,下手比你快準狠了!


    畢竟,那家夥過去是可我謝律的人。


    若是之前那般天高皇帝遠也就罷了,可誰讓我如今回了聽雪宮呢?不知道知恩圖報的臭小子還當著我的麵想拿我以前的東西,老子當然不開心了!


    所以,你想要也行啊――等老子死了再說!


    謝律雖然躺了大半日,但畢竟沒有傷筋動骨,很快就能滿地亂跑了,午飯前還去慕容紙寢宮裏看了一下他。


    那人臉色慘白雙目緊閉地躺著,看起來很是憔悴。謝律握了握他的手,慕容紙也沒有醒。


    “師父此番虛耗得很,勢必要多修養幾日。”阿瀝低聲勸道:“這幾日你若沒事……最好就別來擾師父煩心了。”


    兩個徒弟一致對外,謝律這個名義上是“師公”其實是外人的人也確實不好反駁。隻是沒有慕容紙可以逗,這偌大的聽雪宮馬上就顯得冷冷清清的,謝律在廳裏轉悠了幾圈,很快就覺得很是無聊,不知道還能做什麽。


    啊!對了!有事情可以做!


    ……


    “喲。”


    謝律之前已聽夜璞說過,那幫人後來全被慕容紙打跑了,隻有帶頭的青年的被抓了關了。


    謝大將軍循著記憶小碎步繞到聽雪宮地牢裏,果不其然,那青年正被嚴實地鎖在牆上,嘴裏塞著一團布嗚嗚地叫著呢。


    “你別亂喊啊,我有話問你。”


    他把那布團從青年口裏拽了出來。


    “話說,你為什麽要帶人來聽雪宮鬧事啊?之前在宮門口說的,‘師父眼睛的仇’……是怎麽回事?”


    “你、你真是鎮遠大將軍謝律?”


    謝律歪了歪頭:“是先我問你的,你總得先回答我的問題吧。”


    “哼,”那青年恨恨偏過頭去:“與我師父的種種恩怨,你怎麽不自己去問那魔頭?”


    “呃……”因為他還沒醒啊。謝律聳了聳肩:“反正誰說都是一樣,不如你先告訴我啦!”


    那青年冷笑了幾聲。


    “我就知道,估計那個魔頭也沒臉跟你說。”


    “我不管你究竟是不是鎮遠大將軍謝律,但既然你肯於宮門口那般護他,想必那魔頭平日裏在你麵前是不敢露出真麵目的。所以,當年生生挖去我師父一隻眼睛那種事情,怕也是斷然不會告訴你的!”


    “挖人眼睛啊?”謝律皺眉:“這……聽著確實不像是阿紙會做的事情。你確定是他做的嗎?莫不是其中有什麽誤會?”


    “誤會?當年之事,我們整個楓葉山莊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師父他人如今就在洛京城中!你可親眼去看!師父自打被那魔頭剜去一目,便常常頭痛苦不堪言,此事既出,本來要繼任武林盟主之事也不了了之。而那魔頭、那魔頭卻獨自在這雪山上自己過得逍遙快活!”


    謝律扁了扁嘴:“嗯……抱怨說了那麽多,你還是沒說阿紙他為什麽要挖去你師父一隻眼睛啊?”


    “為什麽?嗬……哈哈……還不是、還不是那魔頭他瘋了魔,不喜歡女子卻偏喜歡男人?他喜歡我師父,又得他不到,因愛生恨想毀了我師父!才挖了我師父一隻眼睛!”


    “啊?!”謝律懵了片刻,忍不住“噗”地一聲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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