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蘭穆青怔然之間,不止從哪裏潛伏已久的魔教教眾已經將他們團團圍住。<strong>.</strong>蘭穆青這才明白:“蘭戎玦,你竟是勾結魔教,與武林為敵?”


    蘭穆纓不置可否,隻是冷著臉哼了一聲,蘭穆青登時便是變了臉。


    “武林正派?說得好聽!當年你們趁人之危殘害我教老教主,還不是覬覦我教地宮中的財寶?當年你們燒殺擄掠,惡事做盡,如今還敢卷土重來?才攻占地宮便急不可耐,全衝入寶庫,莫不是當年的錢財散盡,又來搶占?”說話之人是魔教教徒之首,蘭穆青且不管他說些什麽,直言問道:“在這裏混淆是非,你便是這魔教教主?”


    “怎的?憑你就想取我首級?”一聲冷笑,魔教教眾驟然殺上來,蘭穆青持劍迎戰,卻不與他人纏鬥,直衝向那為首之人。


    前塵舊事,恩怨是非姑且不論,此刻誰能取得魔教教主首級,誰便是武林盟主!


    何止蘭穆青,逃出的人中,一半都衝向那人,逼得那人且戰且退,蘭穆纓也無意再假扮蘭戎玦,當即率領部眾利落解決了宮門口這群烏合之眾,留部分教眾把守宮門,其他人和陸離則隨他追趕而去。


    陸離遠遠看見那“教主”已呈劣勢,可笑的是,江湖人竟為了誰人送上致命一劍而彼此爭搶起來。打得最激烈的,便是蘭穆青和婁瀟,這一幕荒唐至極,陸離隻覺替老盟主寒心……


    蘭穆纓此時從身邊教眾手中接過一把巨弩,張弓搭箭,略一瞄準,隻聽弓弦嗡然,半指粗的箭矢破空而出,狠準刺入一人後心,竟是穿胸而出,那人頓時倒地,蘭穆纓表情卻無半絲鬆動,隻嘴唇翕動,凜然道:“玄真教教主,青玄道人。”話音未落,第二箭已簌然飛出,江湖人已察,因此這一箭隻射中某個人的肩膀,但緊跟著便又是兩支箭飛來,分別射中此人雙膝,直讓他跪地不起。


    “胤血盟宗主,龍禦天。”


    此話說完,眾人已朝蘭穆纓攻來,他伸手將陸離向後一推,立即有人護住陸離,蘭穆纓旋即丟了弓弩,拔劍應戰。隻見他衣袂飄飄,劍走遊龍,劍招落處,陰戾狠絕,那般幹淨利落的招式,似把這一世的決絕都付諸劍刃之上,劍刃飲血,痛快淋漓!


    一個複仇者在殺人,他的眼中卻不是恨意滔天,而是冷,徹骨蒙霜的冷,是漠然,哀莫大於心死般的漠然。[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陸離心口不禁一陣揪痛,腦子瞬間清明了——這人並非在報複,他在償魔教的情——將一個已死之人,挖墳掘墓,改頭換麵,捧上武林尊位,助他複仇之情。


    當年弑殺前教主的八大門派掌門,蘭嘯雲已死,剛剛死了兩人,蘭穆纓劍尖一晃,便又倒下第四位,他神色木然,冷聲報道:“金鱗門門主,遲鴻影。”


    陸離從不知道蘭穆纓武功已經精進到此般地步,他劍下無情,該死的便給個痛快,不該死的也決不錯殺,也不知是心存善念,還是不願多浪費一絲精力在無關的人身上。


    頃刻之間,一群人便隻剩下蘭穆青和婁瀟兩個高手,蘭穆青此刻已然麵沉如霜,憤然怒視蘭穆纓,從剛剛這人張弓射箭時,他便已認出,他是子佩!


    “子佩,你終究是投身魔教了……”


    蘭穆纓剛剛殺人時,如同機器般未流露一絲情感,而此時望向蘭穆青的目光卻是黑沉如墨,他冷哼一聲:“子佩?五年前已經死在你嘯雲莊了!”說話之間,林中樹葉無風自顫,蘭穆青距離他最近,清晰感受到他周身縈繞的真氣,不禁眉頭皺緊。


    “子佩?”婁瀟這時也難以置信道:“你……你是蘭穆纓?你竟然……”他說著,往後退了一步,又看了看蘭穆青,一時間猜不透對麵這人是要先殺自己還是蘭穆青。


    “別擔心,一個都跑不了。”蘭穆纓冷笑一聲,一臉的寒意,當真如嗜殺的修羅一般。


    蘭穆青這時上前一步:“五年前的事,並非你所想……”可話未說完,蘭穆纓的劍已經指向他,未留有一絲餘地:“五年前的真相已經不重要了,現在,你隻要像五年前一樣殺了我,武林盟主之位便還在嘯雲莊!”


    “子佩……”


    “你不動手,便是讓我動手?”


    蘭穆纓語氣泠然,銀劍一晃,逼得蘭穆青不得不應戰,隻聽得劍刃鏘然作響,劍氣四竄,二人竟是打得難分高下。


    陸離在一旁觀戰,見婁瀟竟是矗立在一邊,絲毫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擺明了想要借蘭穆纓的手,除了蘭穆青。但魔教教眾豈容他從容作壁上觀,一擁而上將婁瀟圍住,卻也怪了,並無一人去插手蘭穆纓這邊。


    陸離愣了愣,忽然了然——


    十四年手足之情在五年前一夜斬斷,蘭穆纓何止是恨?他憤蘭家無情、怨長兄無義,屈這飄零身世,更厭這江湖炎涼,人心冷漠。


    以蘭穆纓的內力,若不加以控製,蘭穆青絕不是他的對手,但他此時卻壓抑真氣與他纏鬥。或許……蘭穆纓要的,不過是這痛快淋漓的一場架。


    高手過招,勝負不過是須臾之間,蘭穆青不知是否刻意為之,一個疏忽,便被蘭穆纓劍指咽喉,他眉頭一皺,竟就垂下劍,微微仰頭,道:“五年前,我一念之差,險些害死你,如今你若想取我性命痛快,便拿去吧!但嘯雲莊卻也是因你失去武林霸主之位,我隻求用自己一命,換嘯雲莊一功,你答應我讓魔教從此退隱江湖可好?”蘭穆青說著,眉目流露出往日的溫和:“子佩,你從小便明事理,我相信你斷不會做出危害武林的事。”


    蘭穆纓眉頭緊皺,劍尖抵著蘭穆青的喉嚨,卻遲遲不動,他視線掠過麵前之人,卻是落在陸離臉上,陸離亦是與他對視,他視線溫柔,便是此刻不說話也不表態,亦是能讓自己冷靜下來。


    冤冤相報確實沒有盡頭,但他的心卻早已有了歸宿。這五年的臥薪嚐膽,顛沛流離,他從未在意過,但便是在此刻,他卻想許給一人一世安穩。


    抉擇隻在轉瞬,蘭穆青隻見得眼前銀光一閃,身上猛一陣刺痛,蘭穆纓的劍已沒入側腹,卻是避開要害,並非想取他性命。


    蘭穆青眸光閃爍,淡淡笑開,方要開口,卻聽得蘭穆纓道:“這一劍,本該刺在你的心髒上。”


    “我知道,子佩你一向心軟。”蘭穆青笑笑,心裏卻是明白,這顆心已經不再會為自己軟了:“是哥哥不稱職,讓你受了些許多的委屈……但是,我姓蘭啊……”蘭穆青眼神暗下,忽然一撤身任利刃抽出,往後踉蹌了半步,蘭穆纓忽而皺眉,接著痛聲一喝,便是有一股真氣如排山倒海衝撞而出,蘭穆青胸被這巨大的氣流擊中,整個人頃刻被震飛出去……


    “子佩師兄……”陸離瞬間愣住,隻見蘭穆纓雙目赤紅,視蘭穆青如螻蟻一般看也不看,反而轉頭直勾勾朝自己看來,一雙眼中滿是欲念,便是餓極了的狼看到一塊鮮血淋漓的肉。


    陸離下意識後退半步,隻覺身上汗毛豎起,蘭穆纓的真氣毫無預兆地暴走,而且看上去已然全無理智,剛剛衝上去的幾個“自己人”亦是被他的真氣震飛,唯有來到陸離麵前,真氣才有所收斂,又在抓住陸離脖子的一瞬,係數注入陸離體內。


    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陸離怔忪之間,鼻尖隱隱嗅到一股淡香,接著便聽得馬蹄之聲,隻見不遠處黑壓壓圍攏來一圈人馬,為首的竟是嘯雲莊的晉掌事,他伸手拽蘭穆青上馬,便從蘭穆青懷中掉落一隻香囊,那股暗香便愈發濃鬱起來。


    “陸離!這孽障已經真氣暴走,你且用銀針封入他的要穴,便可讓他經脈逆流!”晉掌事厲吼一聲,陸離聞言眉頭微蹙,卻沒有動彈,由著蘭穆纓一口咬住自己的脖子,瘋狂地吮食血液,卻因為越發濃鬱的香氣遲遲不能平靜。


    “這是怎麽回事?”陸離一雙眼望向蘭穆青,這才察覺自己似乎被利用了:“子鈺哥哥?我也是你的一步棋嗎?”


    “當年連雪峰一役,孟世伯用慕成雪的血養了若幹血蠱,母蠱種在子佩體內,子蠱養在藥廬。母蠱用來封住子佩的經脈,不讓真氣通暢流轉,而子蠱則可吞食真氣,用子蠱製成的藥丸可以供子佩真氣暴走時服用。”蘭穆青概是真的被真氣震傷,說話時語氣輕飄,說了一段話,就必須停下緩口氣:“我雖不知道你和蘭戎玦合夥騙我,卻知道子佩活著,而且就在這連雪峰上,所以才隨身帶著這隻特製的香囊……”


    “這些年,母蠱早已與他身體融合為一,他每次激發真氣都會虛耗身體,以至於,對邪功的駕馭力越發薄弱,如今恐怕是一嗅到子蠱的味道,體內真氣便是無法控製地外溢。”晉掌事接著蘭穆青的話往下說:“現在,趁他真氣暴走,便是我們捉拿他的大好時機!陸離,你是嘯雲莊的藥師,還不快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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