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的喊殺聲越來越近,更有無數符箭居然直接朝著悟虛等人射來。


    悟虛還是第一次落得如此憋屈境地,惱羞成怒,雙手結印。頓時,一直滋養在法界中的星雲竹片,齊齊飛了出來,繞著悟虛法界顯化的寺院,不斷旋轉,猶如片片利刃,蕩起炫目的綠光。


    更有數片,高速旋轉之下,直接化作一個個綠色光團,在下方敵陣之中,來回穿梭。一轉眼間,所過之處,敵軍盡皆湮滅。


    “休得以魔功傷人!”


    王保保手持金剛杵,卻是單身直接向著悟虛打來。整個人在一片金光之中,猶如天神下凡一般。


    那些喇嘛,也各自朝著白蓮教諸位長老殺去。


    悟虛因為先前冷不防被金剛杵所傷,不願硬拚,便手持三尺竹片,微微側身向上,向著跟在金剛杵後麵的王保保削去。但金剛杵微微一頓,隨即以橫掃千軍之勢,朝著單薄的竹片擊去。


    悟虛神情凝重,手腕一翻,若是那星雲竹片如一把利劍,則此刻悟虛則是將利劍的薄薄劍刃,對著勢大力沉的金剛杵。


    隻見那星雲竹片,微微泛起淡淡的綠色光華,沒入耀眼的金光。悟虛同時隻覺得星雲竹片傳來一股巨力,險些把持不穩,將靈力源源不斷地灌注在右手臂。


    忽然金剛杵與星雲竹片相交之處,傳來一聲清脆的細響。便聽得上空的王保保咦了一聲,從金光中露出真容,神色凝重地望著悟虛手中的竹片。


    悟虛心中頓時一鬆,方才那一聲,乃金石之聲,定然是那星雲竹片,堅韌不摧,令王保保手中的金剛杵也受損。


    王保保手中的金剛杵依舊散發著耀眼的金光,但卻已經被其收回到身邊,“你手中是何法器?”


    悟虛以竹為劍,一聲佛號之後,將竹片一抖,法界佛門氣息滾滾湧出,彌漫在空中,“此乃西天大雷音寺雷音竹,專破邪魔外道,無堅不摧,無法不破!”


    這幾句話,以喇嘛教雪山獅子吼誦出,帶著無盡禪意,在空中連綿不絕,傳遍四方上下,同樣也讓眾人聽得一清二楚。


    王保保臉色一沉,知道悟虛想趁機洗脫通魔的嫌疑,當即冷喝道,“出家人,卻是滿嘴誆騙之語,難道不怕犯了妄語之罪,下阿鼻地獄!?”隨即,手中金剛杵,朝著空中一戳,虛空之中似乎被這一杵之威給戳破,竟然若漏鬥一般,流出一道七彩光華。


    這七彩光華,在萬裏晴空之中,化作數十朵祥雲。那些喇嘛們紛紛飛回來,各自腳踏一朵,手持法器,隨著正中間的王保保,朝著悟虛等人襲來。


    悟虛退回端坐在寺院正上空中,一狠心,手指一點,片片星雲竹片,飛到白蓮教諸位長老手中,說道,“我等速速運轉白蓮*,口誦阿彌陀佛,手持此星雲竹片,舍身迎敵,護我法界道場!”


    但見,王保保及一幹喇嘛,腳踩七色祥雲,手中法器,各依方位,自成一界,顯化無數阿羅漢、阿修羅,甚至阿鼻地獄景象,燃起無量光,響起無盡音,要將悟虛等人點化度脫,乃至打入輪回。


    卻是王保保要避開悟虛那星雲竹片,要以金剛杵為憑,催動諸佛海會法相,集合眾喇嘛,要力壓悟虛等人。


    隨著悟虛及白蓮教諸位長老,口誦阿彌陀佛,身轉白蓮心法,眾人護持,悟虛法界顯化的寺院中,便有一朵碩大的白蓮緩緩升起。隨著眾人的誦佛聲,以及王保保等人的一**法相攻擊,那白蓮刹那花開,又刹那凋謝。緣起緣滅間,無數花瓣飄散在空中。


    猶如天女散花,煞是好看。


    空中遠遠觀戰的李林甫、潘若雪,麵帶憂色。


    “我觀王保保那邊,修為要高上一籌;如此悟虛大師雖然法界玄妙,又以花蓮妙法宗的無上心法白蓮*,溝通加持白蓮教諸位長老。但如此法力想拚,恐怕難以持久。”李林甫低聲對著潘若雪說道。


    這二人因為功法的緣故,遇到這種佛門高人的打鬥,卻是難以幫忙,但眼力還是有的。


    潘若雪,微微點頭,“怪隻怪,白蓮教這些人,整天隻知道裝神弄鬼,平日裏盡學些不入流的障眼法,如今對陣大敵,卻是不堪用。何況那王保保奸詐得很,一旦察覺悟虛大師那什麽星雲竹片,鋒利無比,金剛杵法器不能敵,便糾集喇嘛們以術法相鬥。”


    李林甫,略一沉吟,“罷了,我等雖然天生被佛門功法克製,但此刻也不能袖手旁觀,不管這戰場局勢如何,總要賣悟虛大師一個麵子,回頭也好相見。”


    潘若雪側身望著身邊這邊千年人精,“李相國要如何行事?”


    便見李林甫微微一笑,遠遠飛離王保保和悟虛等人的戰場,在高空拔劍喊道,“滁州軍隊,在洪澤湖,敵軍的腹地,發起進攻。我等須得遙相呼應,由南向北,南北夾攻,消滅元軍,推翻元庭!.。。”


    說完,領著潘若雪,飛向地麵血泊戰場,衝鋒向前。而埋伏在暗處的一幹陰身儒門修士,更是一道道黑影飛起,在元軍後方策應。


    悟虛聽得明白,不由難得地分神往下下方李林甫等人。但見其在元軍中,飛馳電閃,左突右殺,立刻之間,便將鳳凰嶺周圍的元軍擊退,又帶著軍士,朝著老山北側的元軍攻去。


    李林甫此番呼喊和行動,卻是幫了悟虛的大忙。


    先前,王保保抓住悟虛身上藏有魔氣這點,不但用寂滅白光,偷襲悟虛,使得悟虛身心受傷,更是當著天下人之麵,扣了一頂大帽子,汙蔑悟虛暗通魔門。悟虛在王保保連番攻勢下,無暇辯解,李林甫一番言語,加上一幹陰身儒修的現身,卻是“洗清”了悟虛暗通魔門之嫌;同時,李林甫、潘若雪等人飛身助攻,扭轉了戰場的局勢,使得自己及白蓮教諸位長老,萬不得已之時,也可以從容敗退,不用獨自擔負戰敗罪責。


    悟虛心中再無忌憚,暗中傳音於李林甫、潘若雪,“元軍之中,除了喇嘛高手,也有一些旁門左道之士,妖魔鬼怪,爾等千萬小心。不然他日小僧再上廬山,卻是少了兩人,徒留遺憾。”


    對麵王保保,見下方朱元璋留在應天府的修士此刻也衝上戰場,冷哼一聲,隨即也傳音下去。


    便見到,數十道身影,從元軍隊伍中,衝天而起,向著李林甫等人殺去。


    “悟虛大師,你雖然天縱之資,不是真人,卻已僥幸修成本教曼陀羅法界,但大師你法界中,卻是一個個酒囊飯袋,難堪大用。本帥雖然法界未成,但與本教諸位同門,憑此金剛杵,卻是要將大師打回原形,送與八思巴老國師作一隨身沙彌!”


    此刻,老山交戰的雙方,都打出了真火,底牌盡出。王保保,也再無顧忌,直言要將悟虛打回原形。卻見其,腳踩七色祥雲,寶相莊嚴,其眉心忽然裂開,一隻白色眼珠顯現。


    悟虛便隻覺心神一顫,似乎整個人都要不由自主脫離法界,朝著王保保沒心那顆白色眼珠飛去。


    這是班禪咯巴大喇嘛,秘密賜給王保保的一件難得的法器輪回珠,鑲嵌於王保保眉心。此刻用出,卻是要將悟虛前世今生輪回到花蓮妙法宗小沙彌之時,從而剝奪悟虛巧取豪奪,於當初莫恩身上,因緣湊巧修得的曼陀羅法界。


    便見得,悟虛法界所顯化的寺院中,一道身影飛了出來離開曼陀羅法界的控製,沒入肉身,晃悠悠地也朝著輪回珠而去。正是悟虛的神識。


    悟虛不認得這輪回珠,但卻是感受到了萬分的危急,這種危急發自於神識心神,似乎冥冥中自己將要在哪輪回珠的凝視下,萬劫不複!


    王保保站立在那裏,神情詭異,似乎換了一個人,似笑非笑,輕聲對著如行屍走肉一般飛來的悟虛說道,“萬法皆空,因果不空。你奪舍莫恩,修得法界,卻不以莫恩身份行事,反而處處與本教為敵。此中大因果,便在今日了結。”


    “你不是王保保!你是何人!?”悟虛離那白色眼珠越來越近,身影也隨之變小,如一粒塵埃般,不入凡人眼。此刻聽聞這般言辭,忽然驚醒,大聲喝問道。


    但見王保保,雙手飛舞,向著虛空打出道道法訣,一邊說道,“我是何人,你無須知曉。”


    隨著其道道法訣打出,悟虛周圍便密密麻麻布滿了阿修羅諸相,男的凶神惡煞,女的風騷嫵媚,但都透著一股子無情無義,毀滅眾生的表情。


    悟虛頓時怒罵道,“你不是——”


    還未說完,這些阿修羅便紛紛撲了過來,卻是要將悟虛的心神軀體盡數吞食。


    這些異相,外人難以看到,隻是看到王保保眉間一道白光射出,悟虛便失去蹤影,似乎被攝入其中。


    那守護在悟虛法界顯化出來的寺院周圍的白蓮教諸位長老,各自感應到消失的悟虛如今身處險境,紛紛大喝,高聲吟誦阿彌陀佛。


    王保保身後的一幹喇嘛,卻是不等人,更是將手中法器齊齊擲向空中,演變出許多變化,襲殺過來!


    這些白蓮教長老,沒了悟虛居中以法界加持,頓成一盤散沙,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在空中岌岌可危,猶如大樹敗葉,隨時要被狂風掃落凡塵。


    “佛祖啊,快快開恩吧。”


    “教主啊,弟子有難!”


    這些長老,因著悟虛法界關係,心神相連,便一個接一個哀歎起來。有的隱約還感應到此戰之後,不但自己死無葬身之地,便是白蓮教也會隨之不複存在,心中悲鳴,“天要絕我白蓮聖教否?!”


    高空中此番情景,被李林甫和潘若雪等人看到,也是一陣心驚!


    “不好,悟虛大師隻怕難逃劫難!”李林甫腳步一晃,避開對麵一名修士的攻擊,仰望著上方。


    潘若雪,更是化作一條銀色光影,飛出老山,注視著王保保所在之處。


    悟虛剛喝問“你不是”三個字,便見得四麵八方的阿修羅,龍鬼夜叉,向著自己撲來。雖與法界還有些許聯係,但極其微弱,隻是隱約感覺到白蓮教長老的濃濃絕望之意,更無法動用法界諸般妙用威力。


    不得不說,那輪回珠的威力實在太大。又是被有心算無心。此刻,悟虛便是遁入海音螺也不成,隻好準備默誦涅盤真言,打算就此涅盤自爆。


    誰知那些阿修羅龍鬼夜叉,撲倒悟虛身上,卻是如撲火飛蛾,在一陣陣令人心悸的怪叫聲中,紛紛化作黑色灰燼。


    菩提聖水?!


    王保保驚叫一聲,倒飛退去十餘裏,神情猶如見鬼一般。


    這時候,其眉心間的那顆輪回珠也慢慢隱去。“該死!時間已到!”


    那王保保滿懷怨望地看了悟虛一眼,轉身飛走。


    悟虛漸漸恢複了行動自由,隨即疾射回曼陀羅法界。


    這一幕,卻是被喇嘛教眾,白蓮教長老,李林甫、潘若雪等人看到。


    隨即,那一幹喇嘛也倒飛而去,白蓮教諸位長老又殺聲整天,李林甫、潘若雪複又領著軍士,殺向元軍。


    這一切,劫後重生回到法界的悟虛卻是未曾關注,隻是飛快地將海音螺攝入到手中,同時心神勾連八思巴先前送給自己保命的蓮花手印,準備隨時引動激發。


    及至反應過來,王保保帶著一幹喇嘛退去,悟虛方又從法界現身而出,便見得白蓮教諸位長老,對著自己歡呼不已,甚至痛哭流涕,直言“天意如此,本教當興!”..而李林甫與潘若雪等人也飛了過來,向悟虛恭賀,元軍已退出老山一帶。


    悟虛,再往下方,無數蓬頭垢麵,缺胳膊少腿的軍士,將沾滿血跡的大刀長矛,齊齊舉向天空,大聲呼喊道著。似乎在慶祝暫時的勝利,又似乎在慶幸自己大戰之後還留有一命。


    這時,旁邊最近的一位白蓮教長老,躬身說道,“大師,軍中將士,盡皆感念大師佛法無邊,擊退敵軍。”


    又有一名長老躬身說道,“本教曾有言,後世當有彌勒佛降臨,光大聖教,度化眾生。”


    隨即白蓮教諸位長老,齊聲說道,“我等願尊大師為本教教主!”聲音洪亮,響徹雲霄。


    下方沙場中眾軍士,聽得此言,頓時也齊聲高呼,“白蓮教主,超度眾生!殺盡元賊,還我河山!”


    悟虛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好。先前那名長老,說“我等願尊大師為本教教主”之時,悟虛便要喝止,卻不想隨後諸位長老好像商量好了似的,齊聲高呼,竟然又引得下方浴血奮戰、死後餘生的將士,紛紛相和!


    沉默片刻,悟虛束聲成線,對著白蓮教諸位長老,微怒道,“爾等這是作甚?先前戰況緊急,你我皆要生死道銷,幸有冥冥中觀音大士菩提聖水護持,那王保保方才退避而去。難道爾等便忘乎所以,自欺欺人,甚至翻雨覆雲?!”


    白蓮教諸位長老,麵麵相覷。其中一位,走上前,對著悟虛合掌跪拜道,“大師息怒。正是我等先前經曆生死恐怖大劫,方才知曉,本教興衰全係於大師一人,天下興衰,也全係於大師一人。”


    此言一出,其餘長老,皆紛紛上前,恭敬合掌,或高聲讚歎,或揚聲拜謝。


    下方沙場中軍士,尤其是那些白蓮教眾,見此情景,便也紛紛叩拜,口中念念有詞。


    悟虛皺著眉頭,正要在開口說話。


    卻聽得天邊,又有人言,“善哉善哉,師兄佛法無邊,勞苦功高,教主一職,理所應當。”卻是聞訊從雞鳴寺敢來相助的釋海等人。


    悟虛暗中對著釋海擺擺手,“諸位師兄弟,難道還不知我心意?”


    那釋海出列,合掌道,“花蓮妙法宗,亦是以師兄馬首是瞻,宗主一職,亦是非師兄莫屬。隻不過宗門遭難,諸多儀式還需假以時日。如今軍情緊急,師兄擔任外宗白蓮教教主之職,當一切從簡,我等隨喜讚歎便可。”


    說罷,便領著身後師兄弟,在那裏齊聲念誦。


    頓時,天上地下,一片歡喜讚歎。


    恍惚間,似乎江水倒流,枯木逢春,喜鵲枝頭叫,百花齊盛開,似乎連這天與地也有所感應,有所祝福。


    正所謂刹那生死露心跡,輪回之中現菩提。


    敵軍一時自退散,教眾隨喜勸進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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