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餘子飛下將軍府,與潘若雪和龍靜會合之後,聽聞兩人回來之時碰到過一個貌似化形的狼妖,立刻便用其尖細的嗓音叫道,“此人多半就是前日刺殺薛師侄之人!就算不是,也與刺客脫不了幹係!情報不是說,薛師侄是被一狼妖割去首級,望月嘯叫而去麽?”


    潘若雪,不緊不慢地說道,“鄔師叔不必心急,適才若雪觀察那人,身上堪堪隻有凡塵三層左右修為,而且最關鍵的是,我的神識在其身上找不到任何薛師弟的氣息。這一點,想必龍師妹也覺察到了。”說完,望了龍靜一眼。


    龍靜,對著鄔餘子慎重地點點頭。


    東極島上,凡離島上岸出世的三位真君島主的門下直係弟子,皆有獨門暗記,可以彼此感應到對方的存在。若是死去,那麽一般也會將暗記轉嫁到凶手身上,以便其餘人等找出真凶。


    但他們哪裏知道,悟虛殺死薛明鳴之後,在曼陀羅法界中,有誦《無量壽經》,不知不覺中,將薛明鳴的印記消磨一空,歸於虛無。


    鄔餘子,緩下神色,靠在椅子上,看著潘若雪,一字一頓地說道,“也難保有秘法或者法器遮掩。潘師侄,你現在貴為王妃,按照三位島主的吩咐,凡是岸上事務,須得征求你的意見。追查殺害薛師侄的凶手,你看著辦吧。”


    潘若雪,站起身,一臉嚴肅地答道,“若雪,定會找出真凶,為薛師弟報仇雪恨!”


    龍靜,也站起來,走到潘若雪的身邊,說道,“師姐,要不今晚師妹陪你一起走一趟?看看那人與殺害薛師兄的凶手有何關係。”無錫城不大,若是鄔餘子、潘若雪和龍靜要找一個已經見過的人,也是不難。


    潘若雪轉身,滿麵春風的看著一臉真誠的龍靜,笑道,“若雪也正有此意,到時候,還得麻煩鄔師叔壓陣。”


    說完,媚笑地看著鄔餘子。鄔餘子,看了龍靜與潘若雪一眼,陰沉地點點頭。


    .龜息斂氣,說白了,是將靈力和氣息的波動以某種形式降低,乃至隱藏。此番道理,和佛門的空,比較而言,似乎還是差上不上,不在同一層麵。佛門的空,乃是將肉身的靈力和氣息,完全看空,心經裏麵說得好,無眼耳鼻舌身意,實際上也暗含著,無靈力無氣息。本來就沒有,何須再畫蛇添足般加以降低,隱藏?


    悟虛,端坐在客棧房間內,一邊依照斂氣訣運轉收斂體內靈力和氣息,一邊暗暗以佛經參照印證,漸漸地似乎有了不同的想法。。


    不一會兒,悟虛渾身漸漸散發出淡淡的香味,這是靈力外溢的征兆。悟虛依據方才所想,停止了龜息功法,放開了對肉身中靈力的掌控,靈力化為靈氣,肉身如千瘡百孔,靈氣逐漸四散開來。房間內,一盆風信子,一下長到了一尺來高。隨著以悟虛身軀為中心外泄的靈氣,向外搖擺著,也散發出其獨有的香味。


    而原先在體內表層流轉的狼妖之氣,也飄散出來。悟虛體內靈力繼續外溢,直到與外麵的靈氣濃度達到了一個微妙的平衡,方才止住。


    一時間,房屋內,似乎有了一點原始森林味道。靈氣充沛,妖獸與花草氣息混雜。悟虛一個呼吸間,靈氣在室內與體內流轉,帶起床幃微動,窗戶輕響。悟虛肉身就好像房間內的能源供給器一般,維持著這室內小小森林的生態環境。


    悟虛神識在曼陀羅法界,感受這番境況,如癡如醉,好半響才回味過來,“煉氣訣總綱裏麵提到的萬事萬物皆以玄氣為基礎麽?此刻房間內,似乎有了這麽一點味道。”但細想之下,卻無任何頭緒。


    忽然,悟虛神識感覺到須彌戒中玄影門客卿令牌有動靜,不由皺眉:如今剛剛天黑,子時未到,便有消息傳來?這玄影門如此神通廣大?


    神識來到令牌內,果然,祭壇銅鏡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訊息。鄔餘子與潘若雪的性別、年歲、主修功法,乃至個人秉性喜好,一一列出。悟虛一邊瀏覽,一邊快速的記下。


    待到文字的末尾,卻又一行猩紅的粗體字,“鄔餘子與潘若雪已經起疑,今晚便要搜尋道友”。


    悟虛一見此警告,立刻進入曼陀羅法界,將體內以及房間內狼妖氣息,盡數收入其狼妖本源內核中。然後,將房間內靈氣,盡數倒吸回體內,運轉斂氣訣。


    不一會兒,便有一股陰冷之中雜著些許狂躁的神識,掃了過來。這熟悉的鄔餘子的神識,在悟虛身上停了一會兒,肆無忌憚的感應片刻,方才如潮水般退去。


    悟虛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隻是心裏默默回想著方才銅鏡中傳來的鄔餘子的訊息,潛意識裏,已經將其列為了頭號大敵,欲要尋機除去。


    卻說那鄔餘子,在潘若雪、龍靜後麵,神識來來回回掃過無錫城內三次之後,方才說道,“此人身上能夠遮掩自身氣息!”


    潘若雪馬上說道,“無妨,若雪這就下令,封鎖城門,許進不許出。”說吧,飛身下去。一時間,無錫城中隸屬東海妖盟和張士誠麾下的修士、軍士,修士帶著軍士,連夜行動了起來,四處搜捕盤查狼族妖士。


    那鄔餘子與龍靜對視一眼,頗為默契的各自飛開。鄔餘子在無錫城上空盤旋;龍靜則降落到白天遇見悟虛的街道處,默默感應,片刻之後,飛到空中,對著鄔餘子搖搖頭,傳音道,“此人不是我東海妖盟之人。”


    那鄔餘子聽得龍靜如此說道,似乎鬆了一口氣,旋即又惡狠狠地傳音道,“居然敢殺我東海妖盟之人,叫鄔某擒住,必定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悟虛,躲過鄔餘子神識搜尋之後,又聽到天空和街道上不時傳來破空聲,也不敢再繼續修習斂氣訣,正要裝著普通凡人一般,洗漱睡覺。忽然一陣香風襲來,扭頭一看,潘若雪站在了房間內。


    悟虛正要裝作猥瑣男,大呼劫色救命,潘若雪伸出右手,妖嬈地畫了一個弧形,食指放到淡紅的嘴唇邊,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輕移蓮步,來到悟虛身前,上下打量了一下,低低地笑道,“指月大師,想不到我們又見麵了。”


    悟虛一驚,卻聽那潘若雪又說道,“白天,我在車上隱約覺得我們似曾相識,如今麵對麵,才知道原來,果然是大師你。”


    虛生怕潘若雪使詐,正欲開口否認。那潘若雪反倒背過身去,“卻不知,大師為何白日裏,想要看看奴家,為何奴家掀開窗簾,大師反而低頭躲閃?差點兒,奴家便錯過了。。”言語之間,曖昧帶著幽怨。


    悟虛,神識暗中感應,見鄔餘子等並沒有跟來,沙啞著嗓音,裝出一副色迷迷的神態,問道,“這位美人兒,這裏大師倒沒有,蒼某在這裏倒也一樣。”說罷,作勢撲上前,要從後麵強抱住潘若雪。


    那潘若雪,腳底一滑,豐腴的身體隨風一擺,躲過悟虛的雙手,旋身,揚手,食指和中指隱隱對住悟虛的咽喉。


    悟虛雙手分開,立於眉間,做出了一個韋馱獻杵的上半式,隨即大叫一聲,“妖女殺人啦!”“慌慌張張”地往後退到窗邊,然後腰身一扭,從窗戶倒飛出去。


    潘若雪緊跟著飛出來,對著站在院牆上,欲要低空飛走的悟虛,傳音道,“鄔師叔和龍靜正在城中上空,四處搜捕,如今無錫城隻有我能救得了你。”


    悟虛聽得此言,緩緩的落下來,望著這個敵友難測的潘若雪,嗡聲問道,“這位仙子的話,蒼某卻是聽不懂。不過是白日裏,蒼某一時好奇,神識察看了仙子座駕一下,用不著這樣天羅地網,打打殺殺的吧?”


    這客棧的院落之中,恰好有一片桃花林,此刻本是夏秋之際,但悟虛方才以無我之法,將體內靈外溢,有少許靈力化作的靈氣,飄散到了窗外,結果使得院落中靠窗一側的桃樹,居然開了十幾朵粉紅桃花,在月色燈光下,令人甚是矚目。


    潘若雪,雙手挽在胸前,腳下雪白的裙袍無聲地拖在地上,施施然走到桃花樹下,坐在一條長石幾上,歎道,“大師好興致,居然夜間獨處陋室,無事散功,靈力化氣,催動桃花盛開,不知是寂寞,還是心有所思?”


    悟虛見潘若雪始終咬定自己是“指月”,不似使詐,心中疑惑:這妖女到底是從哪裏認出自己來的?嘴上卻不說話,隻是望著在夜色中,妖嬈嫵媚的潘若雪,靜待下文。


    潘若雪停了一下,“這樣說吧,我隻不過是想與你做場交易。”說著,托起一顆桂圓大小的龍珠,“若是有楓葉紅茶,本宮還是以此龍珠相換。”雪白手臂在桃花叢中隱約可見。


    悟虛搖搖頭,莫說楓葉紅茶早已被自己在湖底涅磐之前,盡數塞進嘴裏,便是有剩下的,也不會自曝身份,拿出來與其交換。


    那潘若雪手持龍珠,見悟虛站在那裏,神色平靜,心中更是確定了幾分,複又說道,“眼下,這無錫城除了鄔師叔之外,馬上又要有我東極島高手蒞臨。大師,想必已經知道了本宮的身份。若要想脫身,也隻有本宮能幫大師你瞞天過海了。”


    悟虛,沉默了片刻,說道,“蒼某身上若真有楓葉紅,此刻早就拿出來與王妃交換了。確實是沒有。”


    潘若雪一聽,心中暗道可惜,果然如今日鄔餘子所說,楓葉紅茶已經被這指月和尚,在湖底盡數吞下,真是暴斂天物!早知道如此,當初在船上,便無需顧忌鄔餘子和龍靜等人,直接搶了來。最可惡的是,這和尚居然已經是玄影門的客卿,一時倒不好痛下殺手,惹得那任老鬼不快,不然將其生吞下去,估計楓葉紅茶的藥性還能吸收一些。


    “真是好久都沒有吃修士的精血了”想到這裏,潘若雪,喉嚨一縮,兩隻毒牙,不覺露到了嘴外,在紅唇上,黑夜中,閃著點點藍光。一雙蛇眼,在低矮的桃花叢中,幽幽地盯著悟虛,似乎隨時都會忍不住,一口咬過來。


    正所謂妖島暗記法界去,靈力散去無空聚。


    微室森林煉氣趣,窗外桃花毒蛇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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