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八章:叱吒風雲


    是啊,沒人理解自己,李雲中很輕微的搖搖頭,有時候一個王者,或者一個絕世高人的心境永遠都沒人明白,這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千古知音難遇的感慨了,也隻有自己這樣的人,才真正的會有如此的心境,所以自己經常是落寞的,連最親信的下屬,連自己的子女都很難理解自己。


    但想到這裏的時候,李雲中的眼中那絲灰暗卻一閃而盡,不,這樣說太武斷了,也不全是沒有人理解自己,或許電話那頭的王封蘊就會理解自己,也或許正在新屏市陷入重圍的那個年輕人也能理解自己,因為他到現在都沒有對自己求救,這也說明了他理解自己的處境。


    李雲中的臉上益出了一點笑容,他對著電話說:“封蘊同誌,華子建這樣做我們姑且不論對錯,但至少我們要理解他的難處,所以我想你不應該在猶豫什麽了。”


    王封蘊開始有點明白了李雲中的意思,這個人一直都給自己的是一種深不可測的形象,自己對他也總是有霧裏看花的感覺,可是今天情況不一樣,他流露出了他的心意,他和自己一樣,更舍不的一個像華子建這個優秀的幹部被毀滅,他第一次在自己麵線展現了他的毫無遮掩的想法。


    王封蘊有點驚喜的說:“雲中同誌,你的意思是我們聯手保他?”


    李雲中很快,也很堅定的說:“是的,有的話你可能不好說,那麽就讓我來說吧。”


    王封蘊掩飾不住心中的感動,說:“謝謝你雲中同誌。”


    他真的很感動,不是感動李雲中要保華子建,而是感動於自己總算和李雲中搭成了一種很微妙的諒解和相互支持,這好似一種政治上的配合,他不完全表現在華子建這件事情上,他將會對以後整個北江省的高層建築大格局產生重要的影響。


    但王封蘊很快就讓自己從喜悅激動中平靜了下來,在他們這個級別的人群總,激動已經早就遠離他們了,剛才不過是一次偶然罷了,喜怒不形於色才是他們索要的最高境界,喜不狂,悲不怒,這已經根深蒂固的貫穿在了他們的所有神經。


    王封蘊的大腦還在靈活的轉動,一點都沒有受到情緒影響,他在思考,或許李雲中並沒有考慮到整個事情還有更深的東西,自己有必要提醒他一次:“雲中,謝謝你的支持,但我想還是先等等,事情有點複雜。”


    “我明白,封蘊同誌,事情當然不會就是北江幾個人的問題,但我想爭取一下,憑借著我和你的聯手,就算還有一些什麽人,有能如何呢?”


    這平平淡淡的幾句話,卻說出了一個封疆大吏的豪言壯誌,是啊,有這個黨政雙方一把手的聯袂而動,試問,天下還有幾個人能直麵抗衡。


    王封蘊再一次的心中一熱,但他還是不願意把得來不易的這種寶貴的團結輕易的破壞,比起華子建一個人來說,北江省幾千萬百姓的安康幸福更為重要,何況現在華子建並不會有生命的危險,而且華子建也通過樂世祥傳到過來了一個準確的信息,那就是時間,一個小時的時間,到那個時候,或許華子建有辦法度過這場危機。


    當然了,他的仕途肯定是要結束,但個人的權利和利益在麵對一個更為宏偉的目標的時候,這有算的了什麽?


    “雲中同誌,我能理解你,但現在我們還有機會。”


    “機會?華子建很危險的,一旦我們待會的會議做出了強攻的決議,華子建還能活著出來嗎?”


    王書記很平靜的說:“事情到不了那一步,這一點我可以保證?”


    “拿什麽保證?”


    “隻要我們給華子建一點時間,最多一個小時,他就有可能解決掉這個問題。”王封蘊不願意在對李雲中遮遮掩掩了,他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這樣啊,一個小時,那麽就是說我們隻要在會上拖過半個小時,事情就會出現轉機?封蘊同誌,你是說的這個意思嗎?”


    “是的,一點沒錯。”


    李雲中就輕聲說:“那好吧,我們不是給他一個小時,我們給他兩個小時。”


    王封蘊輕聲的笑了笑,不錯,隻要自己和李雲中配合默契,不要說兩個小時,三個,四個小時都能給華子建留出來的。


    在結束了和李雲中的電話之後,開會的時間也快到了,不過王封蘊一點都不急,他微笑著讓過來請他前去開會的秘書先等一會,因為王封蘊知道,自己現在過去了也沒有什麽用處,李雲中是肯定會遲到的,不僅他會遲到,連他手下的幾個常委都會晚來一點。


    但不管怎麽說,這也將是一個難以平靜的夜晚,省城如此,遠在那個偏僻的新屏市,情況也是如此的,就連冀良青都不得不趕到飛燕湖的事發地點來,他有點啜氣,自己沒有完成季副書記預想的方案,到現在為止,上麵一個人都沒有給自己發布一條指令,就連和華子建關係最好的秋紫雲常委,也似乎在這樣的一個夜晚睡著了,沒人來關心華子建,大家都像是躲瘟疫一樣的躲著他,過去不是還有李雲中很關注他嗎?但今天才算看出來,這個地方啊,真的沒有什麽真情和感情,所有的人都不過是在相互的利用,就像季副書記利用自己,也像自己利用季副書記一樣。


    不管是誰處在冀良青這樣的狀況中,都會生出如此的感慨,他有點後悔,也有點失落,自己過去太看重華子建身後的那些影子了,生怕他們會在自己和華子建發生衝突的時候,義無反顧的站出來保護華子建,也正是基於這種考慮,自己才一忍再忍,造成了目前這個讓華子建逐漸坐大成勢的局麵,唉,早知道這些人如此薄情寡義,自己何必等到現在才對華子建展開強硬的攻勢呢。


    不過現在冀良青還是有一點很滿意的,那就是這件事情的發生已經不可逆轉的讓華子建跌入了絕壁深淵,華子建的名字在不久的將來就可以從新屏市的政治舞台上抹去了,那個市長強硬,書記軟弱的曆史也整的會成為了曆史了。


    現在冀良青遠遠的看著那幢籠罩在燈光中的別墅,露出了會心的一笑,他身邊的宣傳部何部長很及時的說:“華子建玩完了。”


    冀良青笑笑,說:“你不是一直很擔心他嗎?現在你作何感想啊?”


    何部長就嘿嘿的笑著說:“很輕鬆,很自在。”


    “你啊你,現在還不是輕鬆的時候,這件事情你們宣傳口上還是要多留言一點,這應該是個很好的題材吧。”


    “書記的意思是做一些宣傳?”


    “難道不應該嗎,新屏市破獲了一起重大的涉黑案件,而涉黑案件的保護人還是一個權利巨大的市長,這本來就會讓人樂意聽聞。”


    何部長連連的點頭,不過他還是不失時機的說:“要不明天天亮以後開個新聞發布會吧,把今天的事情給媒體朋友都解釋一下。”


    冀良青請沒有說什麽,隻是點點頭。


    他的注意力就轉移到了省公安廳的那個副廳長身上,他正朝自己走來,冀良青從何兜裏掏出了香煙,也向前迎了幾步,說:“廳長,現在的情況怎麽樣?”


    這個副廳長搖搖頭,有點氣惱的說:“上麵剛開始開會,怎麽決定還說不上來,但不管怎麽說吧,人肯定是要抓的,這一點我堅信,在**的領導下,絕不會和犯罪分子談條件。”


    冀良青也知道肯定是這樣的一個結果,他就說:“隻是不知道他們會議什麽時候開完啊。”


    “這也真的不好說,別墅裏麵涉及到一個市長呢,唉,真實苦了我們這些兄弟了,這大半夜的,你們這蚊子也實在是厲害,還不知道等多長時間。”


    冀良青也深有同感的說:“我已經安排後勤去準備一點涼茶,水果什麽的東西了,一會就給大家送來,同誌們都辛苦了。”


    副廳長接過了冀良青遞來的香煙,兩人往車後移動了一下,點上了眼,在強燈的照射下,別墅的人應該看不到他們的位置,但還是小心為妙,萬一裏麵胡亂的放上幾槍,誰中上,誰倒黴。


    抽了兩口煙,副廳長就說:“這個華市長也真的是少有,這麽嚴重的事情他連後果都不想一下,說進去就衝進去了,一點都不考慮後果,他真是不想當市長了。”


    冀良青歎口氣說:“人年輕啊,衝動在所難免,可惜了,其實要說這個年輕人還是有股子闖勁的。”


    副廳長滿眼都是鄙夷的說:“媽的,這麽年輕都當生了廳級幹部,這人啊,沒有經曆過挫折就是不知道珍惜,現在幹到廳及容易嗎?我都50多歲了,在副廳上坐了10年,硬是動都不動一下。”


    冀良青感到有點好笑,這個副廳長也是老北江的人了,說真的,從他當上副廳自己就認識他,也真難為他了,硬是在這個位置上屁股都磨出繭巴了,不過也不能怪他,他文憑是不錯,但不是科班出生,過去在一個農業局,後來不知道怎麽的跑公安係統了,但你去了就去了,可是一沒業務能力,二沒找到靠山,就這樣混著。


    冀良青就轉換一個話題,不想在圍繞這個級別的事情談了,再談下去,肯定自己今天晚上聽到的都是抱怨了,他就問:“裏麵是什麽情況,聽說都有槍?”


    “嗯,消息說有,但是不是真的有就不知道,不過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就算沒有槍,至少他們也是幹過不少壞事,不然他們擔心什麽。”


    冀良青深有同感的點點頭,誰說不是呢?要沒問題,為什麽害怕警察,那就站出來配合一下啊,這也正好對上了冀良青的想法,隻要i這個蕭博瀚有問題,華子建也就算徹底的洗不幹淨了,一個市長,在這樣的情況下,明目張膽的充當犯罪分子的保護傘,太囂張,也在沒救了。


    冀良青再一次把目光投向了那幢別墅,嘴裏輕聲的‘嘖嘖’兩下,這蕭博瀚真夠奢華的,轉念一想,冀良青又歎了一口氣,唉,現在最大的麻煩就是接下來這個影視城怎麽辦?恐怕是保不住了,這還是多少讓冀良青有點難以釋懷的,多好的一個項目啊,要是真的建成了,他對新屏市的經濟拉動具有難以估量的作用,現在十有**是沒戲了。


    也隻有想到這個項目的時候,冀良青的心中才會有那麽一點點的遺憾,也有一點點的難受,華子建倒下去固然不是一件壞事,但為了讓他倒下去,卻連帶這付出了如此慘重的代價,自己這個書記是有責任的,但戰車已經開動,自己又哪能完全掌控呢?


    冀良青再一次暗中歎口氣,看著別墅發了好一會的呆。


    別墅裏現在也是很安靜的,隻有蕭博瀚和華子建坐在寬大的,豪華的客廳中央,那意大利真皮沙發上就他們兩個人坐著,顯得有點空曠和過份的寬大。


    華子建已經不在喝茶了,他喝夠了,剛才蘇曼倩還給他簡單的弄了一點吃的,一個肉絲麵,還有兩個煎雞蛋,華子建到時沒有發現,原來在人餓急了的時候,這麽難吃的飯自己也硬是能吃完。


    還好,蘇曼倩是有自知者明的,沒有問華子建香不香。


    不過華子建還是很佩服蘇曼倩的鎮定,到底是當過大姐大的人,麵對外麵幾百警察的包圍,還能如此從容淡定,真是難得啊。


    後來蘇曼倩又上摟了,華子建就笑著對蕭博瀚說:“你這個老婆不簡單啊,我看一點都不緊張。”


    蕭博瀚也笑笑,說:“這個女人還算好的,要是換做孟玲在這裏。那一定早就喊起打打殺殺的話來了。”


    華子建搖著頭說:“就你們幾個人,嘿嘿,還算冷靜,真的幹起來,估計一個都別想活著離開。”


    蕭博瀚搖搖頭說:“說良心話,我一直在猶豫,沒有下定最後的決心,要是最初真幹起來了,那時候武警都沒有來,就憑新屏市這百十個警察,恐怕還擋不住我們。”


    華子建有點難以置信的看來看蕭博瀚,說:“吹牛是不犯罪的。”


    蕭博瀚哈哈哈的大笑說:“你見過我吹牛嗎?”


    華子建搖搖頭,這還真的沒有見過,從自己認識蕭博瀚的第一天起,這也很多年了,不管是蕭博瀚在那種狀態下,自己確實從來沒有聽他吹過,他一直都是一個很低調的人。


    “這就對了,不是我小看新屏市的警方,他們這上百個人裏麵,有誰真正的對著人開過槍,對這點,我是表示懷疑的,而我們這裏的十來個人,除了蘇曼倩沒有動過槍,還有的都是身經百戰的高手,但我不希望走到哪一步啊。”


    “是啊,誰都不希望那樣,你在國內還有這麽多的產業,這麽多的員工,你那樣做,就算你能逃掉,可你對得起他們嗎?”


    蕭博瀚點頭承認,說:“你說的一點不錯,所以身外之物有時候是會害死人的,我是擔憂這些,這些產業,都是兄弟們用命換來的,我不想一跑了之,但要說到坐牢,我就更不願意了,矛盾啊,人生總是有這麽多的矛盾。”


    華子建也沉默了,確實是這樣啊,自己何嚐不是每天都在麵臨選擇,從某種意義上講,人生的過程就是不斷地進行選擇的過程,隻要是人生的選擇,便隻有對與錯兩種可能,沒有中間道路可走,無論是對還是錯,都隻能由自己來負責。對了,不必慶幸;錯了,也不必哀怨。對與錯的交織正是人生的內容。


    即使你在作出一種選擇的時候戰戰兢兢慎之又慎,生怕出錯,但這並不意味著你一定可以免了出錯。相反,當你站在歲月的梢頭回頭看去,卻往往會發現,你自己的身後竟赫然站立著那麽多的錯誤哂笑著。有些人生選擇,其對與錯,很快便就會判然明了。而有些選擇,其對與錯則需要較長的時間甚至要你窮盡一生的歲月來評判。更甚者,有的選擇隻能留待後人去評判了。


    選擇的錯,有的尚有彌補的可能;而有的卻是錯了就永遠地錯了,不會留給你任何彌補的機會。


    華子建想,這就像自己今天的選擇一樣,這個選擇在大多人來來說,都會人為是一種瘋狂的,不可理喻的,但他們是莪能知道自己的內心啊,人生的每一次選擇都是一場戰鬥:塵世與天國、魔與神、肉與靈的交戰。


    “你在想什麽?在後悔嗎?應該不是,你不是這樣的人。”蕭博瀚看著沉思中的華子建,輕輕的問。


    華子建自嘲的笑了笑,拿起一隻香煙來,說:“我沒有後悔,為什麽要後悔,我至少是按自己的心在做,何況你也答應了我,一個小時之後,你就會放棄抵抗,是的,也許你會受辱,會難過,但總算活著,這一點很重要。”


    蕭博瀚悠悠的說:“有時候啊,活著其實比死去還累。”


    “我不否認你的觀點,但活著才有希望,人生不正是為了希望而奮鬥嗎?”


    蕭博瀚流露出苦澀的一笑,如果事情不是按自己預想中的結果進行,一會自己該怎麽辦?自己恐怕要第一次對華子建食言了,自己隻能那樣,自己會控製住華子建,把他送出去,然後轟轟烈烈的幹上一場,寧做用碎,不為瓦全。


    蕭博瀚扭頭看了看牆上掛著的那個鍾,離自己剛才所說的時間已經不足15分鍾了,他那漆黑的劍眉略微的抖動了一下,又再一次環顧了一下在大廳幾個角落依然不動的屬下,他有點留戀,有點不舍,可是他很難有其他的選擇了。


    他對一個正在窗口張望的黑衣男子說:“飛龍,看看上麵幾個弟兄的怎麽樣?”


    這個叫飛龍的黑衣男子點點頭,從大廳走上了樓梯,他的表情陰冷,但很凝固,沒有一點點的變化,但隻有他們幾個明白,這是蕭博瀚發出的一道指令,那就是要加強上麵的防衛,一樓肯定是守不了太長的時間,那巨大的玻璃窗戶很難抵禦重型武器的攻擊,還有這個門,也不是一般居民的防盜門,所以有這樣幾個點的薄弱環節在,一樓會很快的淪陷。


    蕭博瀚在看著另外一個人說:“聶風遠,你也來陪華市長坐坐吧,也算是告個別,今天柳林市帶出來的兄弟也隻有你一個到場,好歹你們算半個老鄉吧。”


    聶風遠咧開嘴笑了笑,在他的身上煥發出一種粗獷豪放的男性魅力,他從一個拐角的地方走了過來,很恭敬的給華子建倒上了一杯茶,什麽都沒有說。


    但他的心中也已經明白,自己需要坐在華子建的身邊,在必要的時候,自己要快速的製服華子建,這個活肯定是自己來做,蕭大哥是絕不會親自動手的,別人也不能動手,他們沒輕沒重的,萬一傷到了華子建也會讓蕭大哥心中不忍,所以隻有自己動手了。


    他在華子建接過了茶杯之後,就坐在了華子建的身邊。


    華子建對這個聶風遠也是比較熟悉的,上次遇到殺手的時候,就是這個聶風遠暗中保護了自己好多天,他很少和自己說話,不過不管自己在什麽地方,總能看到他的身影,最為好笑的一次是自己在土地局召開會議,沒想到他也能混進去,坐在後麵,拿著一個筆記本跟真的一樣在那記錄著。


    華子建就笑著和聶風遠攀談了幾句,聶風遠不是一個話多的人,他很客氣,也很謹慎的用最簡單的語言回答華子建所有的問話,這樣的對話後來華子建也覺得有點拘謹了。


    時間還在不停的走著,一點都沒有體會到蕭博瀚和華子建的心情,他們豪不留情的在接近著蕭博瀚最後預定的時間,還有五分鍾了,這五分鍾對於蕭博瀚來說是珍貴的,他的眼中也慢慢的飄散起了一層濃濃的哀思。


    這時候,蕭博瀚就看到了站在樓梯上正在看著自己的愛人,他看到了蘇曼倩眼中的留戀,


    蕭博瀚的心如蠶食蟻爬般地痛楚,幾分鍾之後,自己就會丟下蘇曼倩在茫茫不知中飄渺而去,留下現實的殘酷與無奈,但這就是生活,無奈的現實與幻化的理想並存,那就是生活,人生旅途本就如此,孤單的個人也無法改變其複雜的生存背景。傷痛隻是片刻,也隻有在片刻過後重塑才可能展示自己的生存價值。


    時間凝固,空間定滯,生命本就短暫,已經完結的就讓他完結。


    蕭博瀚站了起來,他要讓自己振奮一點,麵對生命,麵對死亡,回首黯然一笑,輕輕抹去,與陽光並存。


    華子建也下意思的看了看手表,時間差不多了,還有不到一分鍾,真好,這也夜太慢長,也太難熬了,華子建神格懶腰,卻突然的看到了聶風遠眼中有一種能夠很奇怪的神色,這神色很不正常,不是畏懼,也不是興奮,倒像是充滿了惋惜,華子建很想判明聶風遠這眼光的含義。


    同時,華子建還看到了蕭博瀚眼中也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那是一種淒涼,感傷的,訣別的目光,他為怎麽會這樣,不是馬上就能結束了嗎?


    華子建是有點不解的,他準備安慰一下他們兩人,可是剛要張口說話的時候,華子建一下就完全恐懼起來了,他理解了蕭博瀚在此之前一係列的安排,他理解了聶風遠坐在自己身邊的真實用意,華子建就在這一刻跳了起來,他不會任由蕭博瀚這樣走下去的,絕不能。


    但華子建的動作還是慢了一點,他沒有完全離開沙發的時候,就看到了聶風遠眼中冷光一閃,華子建沒有看到他怎麽出的手,但華子建卻感受到自己的脖子上一痛,接著就看到了一片的黑暗,在後來,隻是隱隱約約的聽到蕭博瀚那很飄渺的聲音在說:“風遠,你不會傷到他吧?”


    聶風遠很自信的笑笑說:“看你說的,這怎麽會,他就是睡上幾個小時而已,我的手法你還不放心啊。”


    蕭博瀚深吸了一口氣說:“聶風遠,把他送出去,其他人都退到樓上,準備開戰。”


    槍聲在飛燕湖空曠的荒野上響起,很密集,也很清脆,就像過年時候的鞭炮聲一樣,這樣的時間持續著,紛亂的人影在別墅外麵晃動著,不斷的有戰士中槍,血已經染紅了別墅外麵光潔的大理石地麵,倒下去的人也不再是一個兩個人了,地下的屍體很多,橫七豎八的倒下很多的戰士。


    激烈的槍戰把這靜怡的夜色撕成碎片,留下遍地屍體和團團的火焰。


    但不管怎麽說,別墅裏也隻有10來個人,在他們麵對絕對優勢的警方的時候,他們還是慢慢的力不從心了,客廳那巨大的玻璃窗已經破碎,別墅的大門也讓一個輕型手雷炸的四分五裂,身穿防彈衣的特種兵衝了進去,第一波倒下了三個,都是一槍致命,但剩下幾個卻躲在了死角,他們的微衝很強勁,比起樓上的手槍來說,更有封鎖和壓製的功效,樓上也不斷有人發出最後的嚎叫。


    看到這樣的機會,外麵的武警也從窗戶和大門衝了進去,而外麵幾百名警察用火力壓住了樓上的射擊,一串串的子彈打在牆麵上,摩擦出耀眼的火星。


    進去的人越來越多了,而樓上的抵抗在幾分鍾之後也逐漸的沉寂下來,漸漸的,槍聲稀疏,樓梯上也有猶如泉水的血液留了下來。


    當蕭博瀚支撐著身體,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的時候,他的對麵站著五名滿腔仇恨的武警戰士,他們無法忍受心中的悲哀,就在幾分鍾之前,他們親眼看到眾多的戰友飲彈身亡,這讓他們傷心欲絕。


    他們看著這個最後的頑匪,每個人的手都在哆嗦,這不是害怕,而是仇恨和怒火,他們希望這個叫蕭博瀚的人能抬起手中的槍,是的,他們很渴望他那樣做,隻有這樣,他們才能把仇恨的子彈全部射進這個人的胸膛。


    蕭博瀚的身上和臉上都是血跡,看上去很恐怖,他的一隻胳膊顯然已經被打斷了,耷拉在身體的側麵,隨著他搖晃的身體也在微微的搖晃著,而另一隻手上,還有一把手槍,槍口還在冒著縷縷青煙。


    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槍裏已經沒有子彈了,他剛才已經把最後的一顆子彈射進了一個年輕戰士的頭顱。


    但他還是沒有鬆開手丟棄已經沒用的手槍,他慘然的笑著,這笑容完全破壞了蕭博瀚固有的瀟灑的英俊,有點猙獰,有點陰狠,他知道,隻要自己手動一下,對麵五杆微衝的槍膛就會冒出灼人的火焰,但在這個時候,蕭博瀚還是抬起了槍口,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隻有這樣,他才能對得起身邊倒下的兄弟,也才能對的起自己的名聲和尊嚴。


    所以他抬起了手臂,槍口對準了幾米開外的那五個武警,於是,槍響了,說不清多少顆子彈釘進了他的身體,很多,很多,他翻滾著倒下了二樓的扶手,在槍聲停止的時候,蕭博瀚就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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