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三章:叱吒風雲


    冀良青從表麵來看,也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不過誰也看不到他的心裏去。


    其他的人卻顯然有另外的一種感覺,他們覺得李雲中省長對華子建有點冷淡,不管是在酒廠,還是在烤煙種植基地,李雲中省長都在和冀良青做密切交談,但是華子建遠遠的落在後麵,很少有機會和李雲中說上幾句話,這些微妙的場景對官場的人來說,都是很敏感的。


    於是有人就大膽的推測起來,這次李雲中省長到新屏市來,就是要壓製華子建的,因為他們過去有太多的恩恩怨怨了。


    在看完了南區之後,接下來就是一次真正的宴會了,新屏市也拿出了手段,讓宴會上的菜肴豐富而新異,每一道菜都堪稱絕品,不過李雲中好像對這些並沒有太大的興趣,簡簡單單的吃過飯,他就回到了竹林賓館的小樓。


    其他人也趕忙停下了筷子,一起陪著李雲中到了樓上,華子建和冀良青是陪著一起進了房間,其他人都在外麵候著,在秘書給李雲中泡上了茶葉之後,李雲中卻招呼了一句:“良青同誌,你坐。”


    冀良青滿麵含笑了坐了下來。


    這個信號很明顯,華子建知道李雲中省長要和冀良青單獨的談話了,他就趕忙說:“我到外麵看看,把其他領導安排一下。”


    不管是李雲中,還是冀良青,都沒有人理會華子建。


    華子建走了之後,李省長開了口:“良青啊,我看看你要加強一下你的開拓思想,多和年輕人交流交流,發展是第一要務啊,很多問題,都是依靠發展來解決啊!”


    “是,是。”冀良青點點頭說著。


    “我知道每一個地方,每一個權利中心都會有各種各樣的矛盾,這很正常,一點都不奇怪,有人的地方就有鬥爭,但是良青同誌,請你謹記著,不管是矛盾,還是鬥爭,都要在一定的框架內進行,不能出軌,更不能影響到正常的工作。”


    冀良青的後背上就有了汗水,李雲中的話是有所指的,就拿這次的影視城項目來說,本來自己是應該支持華子建,但就是因為自己的嫉賢妒能,才讓項目變得撲朔迷離,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李雲中省長隻是把這看成了自己和華子建的不和,要是他明白了自己內心那更為汙濁的想法,不知道他還會不會這樣和自己談話。


    李雲中省長又繼續說:“你是老同誌了,這些年你之所以能在新屏市一直工作,其實我是有很多考慮的,你比較沉穩,也能攏的住下麵的幹部,但如果你放棄了這些長處,那麽。。。。。”


    李雲中沒有再說下去了,可是話中的意思已經很明顯,那就是你冀良青假如失去這些有用的價值,你在新屏市也就意義不大了。


    如果說這個話換做其他人說,冀良青是絕不會擔心流汗的,但恰恰是李雲中說的,這個在北江省具有龐大勢力和權利的人,他絕不需要對冀良青恐嚇,他有能力對冀良青或者是北江省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實力集團發起攻擊,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當年的樂世祥夠猛,夠厲害,最後也是敗在了李雲中的手上,何況現在區區一個冀良青呢?


    “是是,李省長的教誨我會銘記的。”


    李雲中淡淡的一笑:“談不上教誨吧,就是一點感觸,你要知道,我們每個人,做的每件事情,都是有人在看,老百姓在看,上麵領導也在看,而不管是老百姓還是上麵的領導,請你都記住,他們的智商不比我們誰低多少。”


    後來,冀良青是留著汗水走出了李雲中的房間,他越來越開始擔心起來,華子建,是的,就是這個華子建,他到底有多深的背景,多硬的後台啊,就算是北江省的王書記,也未必能讓李雲中省長如此幫著華子建。


    但同時,冀良青心中對華子建的怨氣也就更重了,從目前李雲中的談話可以看出,華子建一定在背後給自己下了藥,否則這樣的事情李雲中怎麽能看的這樣清楚。


    華子建啊華子建,看這樣子,你是非要把我往絕路上逼啊,冀良青的眼中露出了陰冷的光芒,他在恐慌和仇恨中,對華子建更是恨之入骨。


    華子建在外麵等著,實際上也不止是他在外麵等,其他幾個房間裏新屏市的副職們也一個不少的都在等待著李雲中省長的召喚,雖然最大的可能是李雲中未必找他們談話,但每個人都還是抱著極大的希望和期待在等著。


    李雲中省長的秘書出來了,他走到了旁邊華子建等待的房間,很客氣的說:“華市長,李省長要和你談談,請跟我來。”


    華子建忙站起來,跟這個秘書客氣幾句,在很多人羨慕的眼光中隨著秘書一起到了李雲中的房間。


    李雲中靠在套間外麵會客的沙發上,在沉思著,見華子建進來隻是微微的點了點頭,在秘書給華子建泡好水離開之前,李雲中什麽話都沒有,至於華子建對他謙恭的問好,討好的微笑,李雲中也隻是聽著,看著,連鼻子裏稍微的‘哼’一聲都沒有。


    直到秘書關上門之後,李雲中才從深思中蘇醒過來,他淡淡的看了華子建一眼說:“影視城的項目還有什麽問題?”


    華子建見李雲中單刀直入的提起了這個話題,就說:“其他應該沒有什麽,現在對方已經暫停了在外省的合約,開始對新屏市以及飛燕湖進行實地考察了,如果沒有問題和意外,下一步可以進入實質性的談判。”


    李雲中點一下頭說:“當初你們為什麽不用土地入股的方式來解決這些問題?”


    “我提過這個方式,但對方認為他們不需要其他股東對經營的幹預,而且影視城將來怎麽投資,到底投資多少,現在都不能完全確定,他們需要獨立的權利。”


    李雲中想了一下,說:“可以理解,從你介紹的情況看,出租和門票收入肯定隻是這個項目的一小部分收入,這個客戶也是很有魄力的,以後介紹一下,我也想見識見識。”


    華子建忙答應了:“好的,這應該不是問題。”


    李雲中拿起了一直煙,然後把煙盒推到了華子建的麵前,華子建快速的站起來,給李雲中點上了香煙,自己卻不敢輕易伸手去拿香煙,李雲中看了一眼,指了指煙盒,華子建這才小心的拿起一支香煙,點上了火。


    李雲中抽了幾口煙,虛彈了一下煙灰說:“這個項目我希望新屏市能夠做好,今天我講過,這對整個北江省的文化產業都會是一個契機,對北江市的知名度提升等等也是有幫助的,實際上啊,我真想讓這個項目在省城落腳。”


    華子建心裏一陣的緊張,說:“李省長,這不太好吧,我們臨時更換地點會引起對方的猜疑。”


    李雲中就微微一笑:“你不要緊張,我隻是那麽一想,但既然人家選定了新屏市,肯定就有選定的理由,我不會那麽不識趣的。”


    華子建這才稍微的安心了一點,雖然他也不怕省長來撬自己的生意,因為這生意畢竟有他的特殊性,有蕭博翰和自己的這層關係在裏麵,但誰知道李雲中到時候會不會拋出更大的優惠和誘~惑呢?


    想是這樣想,但華子建現在還要趕快把事情套牢:“謝謝省長對這個項目的關注,下一步我想新屏市會全力以赴的做好這個項目的各項準備工作,為。。。。。”


    李雲中一抬手,製止了華子建的話:“你不用給我戴高帽子,也不用擔心,我說了的話還是算數的,不會撬你生意。”


    華子建也有點汗顏的笑笑,說:“那就好,那就好。”說完之後,一想這話回的有點太沒水平了,這不是承認了自己剛才就是擔心李雲中省長的企圖嗎?


    李雲中也聽出了華子建話中的問題,不過他一點都沒有生氣,反倒對華子建更有了興趣,這個年輕的市長有點意思啊,他沉吟了一下,卻說出了一個和工作一點關係都沒有的話:“嗯,子建同誌,最近嘯嶺在新屏市怎麽樣?”


    華子建愣了一下,不知道李雲中在說什麽,反應了幾秒鍾,才記起這是二公子的名字:“奧,李省長說嘯嶺啊,他現在每天都在高速路的工地上忙,十一過後這幾天我也一直沒有看到他,不過知道他是在工地現場。”


    李雲中點點頭說:“是啊,是在工地現場,這小子,我到新屏市他也不過來看看。”


    華子建就殷勤的說:“要不我給他聯係一下?”


    擺擺手,李雲中說:“不用了,他說最近搶工期,要在大寒之前把路基平整出來,以免耽誤明年的工期。”


    華子建連連頷首說:“是的,是的,從高速路開始修建到現在,嘯嶺兄弟幾乎很少到市裏來,不是在工地,就是跑資金,跑材料,也真辛苦他了。”


    李雲中歎口氣說:“在這個事情上,我還是要感謝你的。”


    “感謝我?高速路?”


    李雲中搖著頭說:“你理解錯了,不是高速路項目,而是你對嘯嶺起到了一個引導和感染的作用,這半年來啊,我發現他和過去有了很大的變化,從一個花花公子,變成了一個腳踏實地做實事的人,他也經常在家裏提到你的名字,這確實讓我不得不對你刮目相看,我這裏兒子啊,我最清楚,還從來沒有見他佩服過誰,唯獨對你是讚不絕口。”


    華子建有點手足無措的連連擺手說:“哪裏,哪裏啊,我們實際上也很少見麵的,嘯嶺是自己醒悟了,自己在改變。”


    李雲中就嗬嗬的一笑,說:“我到更希望他是你說的那樣,但顯然的,你給他做了一個很好的表率作用,其實我最初也是一直在觀察你,從你在處理高速路的項目,以及最後改變高速路的運作方式,再到最後把項目給了嘯嶺,這一係列的動作,曾今一度讓我很迷茫。”


    華子建沒有想到,從來都對自己不聞不問的李雲中,竟然在一直暗中觀察自己,這讓華子建有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背心涼颼颼的。


    “華子建,你肯定自認為做的很巧妙,實際上這些小把戲,障眼法是很容易看透的,你最後改變高速路的運作模式,在另一個角度看,你當時也是無奈之舉,盯著那塊肉的狼很多,讓你無所適從。”


    華子建真的對李雲中有了一種佩服加懼怕的感覺了,他怎麽什麽事情都知道。


    華子建就稍微的咳嗽了一聲:“咳咳,當時是有些特殊情況。”


    李雲中卻突然的睜大了眼睛,盯著華子建問:“但我最迷惑的一個問題是你為什麽要幫嘯嶺,你難道忘記了我們之間的事情?”


    李雲中說的很含蓄,他沒有說自己和樂世祥是不同的兩派勢力,也沒有說華子建和樂世祥當初是拜他所賜而黯然離去,可是華子建卻好一會都沒有說話,他聽的懂,也不是無法回答,他是深有感觸的在內心回憶那一段往事。


    好一會,華子建才歎口氣說:“其實我沒有幫嘯嶺,我隻是挑選了最適合修高速路的人,而我們之間的事情根本就從來沒有影響過我對工作做出的任何決定。”


    “從來沒有影響過?”這話連李雲中都詫異和驚訝起來,這怎麽可能呢?一個宦海中人,一個身處在權利鬥爭漩渦中心的人,怎麽可能會在做事之前不考慮那些外在的因素,不去為自己派別,團隊負責呢?這真的不可思議,難道華子建在說假話?


    李雲中帶著疑惑而寒意微啟的眼神看著華子建。


    華子建像是在沉思中,他緩緩的說:“李省長,很多人都會感到奇怪的,但我自己一點都不認為我做錯了什麽,我總是認為,官場的鬥爭隻是一種手段,絕不是一種目的,為了完成自己正確的目標,我並不在乎其他的東西,我和秋紫雲書記關係很好,但我們也曾今差點兵戎相見。”


    李雲中對這個事情倒是記憶猶新的,曾今確實有那麽一個階段,秋紫雲幾乎就把華子建在洋河縣幹掉了。


    “所以,就像這次你找我一樣?你根本都沒有把我當成對手,當成仇人,僅僅是你需要我的幫助,所以你就來找我了。”


    華子建也凝重起來,他看著李雲中說:“不錯,我隻是把你當成一個老領導,一個老黨員,而且,我當時心裏也在想,就算你看不上我,你對我有意見,但你一定比其他人明白這個項目的重要。”


    “你沒有想過我會給你難堪的拒絕嗎?”


    “想過,但我更相信你的胸懷。”


    李雲中慢慢的收回了一直冷視著華子建的目光,他長久沒有說一句話,華子建讓他有了一種更多的認識,這個人就在剛才,一下子顛覆了自己多少年來對官場,對仕途的理解和洞悉,他用事實告訴了自己,政治不是人們說的那樣玄妙,其實它也可以很簡單,但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不能有私心。


    長久的沉默之後,李雲中帶著滿腹的心事,輕輕的揮了揮手,讓華子建離開了。


    華子建出來之後,李雲中的秘書就過來告訴大家,都可以回去了,李省長要休息了。


    這讓所有滿懷期待,想要單獨聆聽李省長教誨的人都很是有點失望,可是他們在失望之餘,還是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華子建在李雲中的房間裏待了40分鍾,比起冀良青的20分鍾時間要多了一倍,這個重大的情況是不是預示著很多事情又要發生呢?


    所有人都在思考著為什麽華子建能和李省長談了40分鍾,他們在談什麽?今天的情況很奇怪,在檢查工作的時候李雲中不是很少和華子建說話嗎?他給人的感覺是和冀良青更親密一點,但為什麽晚上又發生了轉變?


    唉,一個很簡單,很微不足道的事情,對沉湎在官場中的這些無力自拔的人來說,都是重大和需要分析,研究,認真判斷的事情。


    於是,這個夜晚就有很多新屏市的位高權重的領導們整夜難眠了,他們要好好的想透這些事情,當然,最後他們每一個人所分析的結果,肯定是各不相同,五花八門的。


    華子建在這個夜晚睡的很踏實,他也很想好好的分析一下今天自己和李雲中的談話,可是不幸的是,昨天晚上為了做好迎接李雲中到來的準備工作,華子建本來就沒好好的休息,現在上床之後,剛想了一個問題,還沒有進入實質性的分析,他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李雲中就離開了新屏市,華子建和冀良青等人也不過是陪著李雲中簡簡單單的吃了一個早餐,李雲中也沒有在給他們下達什麽新的指示,和來的時候一樣,李雲中快捷的離開了。


    而冀良青眼圈有些發黑,一看就是昨天沒有休息好的樣子,這裏麵他是最清楚的,李雲中是來給華子建聲援的,也是對自己提出批評的,自己必須要更加謹慎起來,有了李雲中的支持,以後的華子建會更為棘手,也更可怕,和這樣的一個人搭班子,真的一刻都不能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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