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叱吒風雲


    在華子建離開了好一會之後,老部長才鬆開了眉頭,對身邊的一個中年人說:“你去把剛才這個市長在提升之前呆過的那個什麽縣的統計數據查一下,看看和他自己說的是否吻合。”


    中年人站了起來,說:“那是不是需要到縣上再去了解一下。”


    老頭子若有所思的搖著頭說:“這就沒必要了,看看各項經濟數據完全能體現出一個領導的能力了,我們也不是紀檢委,這件事情還不能擴大化,最好可以在我們部裏解決掉。”


    “好的,我馬上就去查一下。”


    在這個中年人離開之後,老頭又對另一個人說:“你聯係一下,看看樂世祥同誌晚上有沒有什麽別的安排,要是沒有的話,晚上邀請一下,到我住的地方我想單獨的和他談談。”


    “嗯,我馬上和他的秘書聯係一下。”


    這些事情都安排好之後,老頭又拿起了電話,和遠在京城的中組部部長通了一次話,兩人談論了好長時間,似乎還在為一個什麽事情反複商議著,最後老頭對著話筒說:“沒想到事情會變得這樣複雜,比我預料的要麻煩了許多啊......嗯,好,好,我知道了,既然總理也親自過問了這件事情,那我們當然要有一個明確的交代了,放心,我先和樂世祥同誌談談,回京之後給你再詳細的匯報。”


    放下電話之後的肖副部長,眉頭就再也沒有舒展開了,他有點憂心忡忡起來,這北江市的一灘水還真夠渾的.........。


    華子建晚飯是在江可蕊家裏吃的,他沒有會柳林市去,因為事情還沒有完全的解決掉,那北京來的老頭是不是還要和自己談話是誰也說不上來的,華子建隻能在省城住下來了。


    今天還算好,回到家中的時候江可蕊也在家裏,對華子建的突然出現,江可蕊有點驚訝,過去華子建每次回省城都要給自己提前來電話的,今天顯的有點異常。


    吃飯的時候阿姨和華子建的嶽母都在,華子建和江可蕊也都比較克製,沒有說起上次的事情,但這樣的克製反倒讓兩人有點太過客氣,嶽母首先就感覺不習慣了,說:“你們今天怎麽了,兩人相敬如賓的,客氣的和陌生人一個樣。”


    華子建看了一眼江可蕊,見她沒有想要回答的意思,趕忙自己說:“沒有,沒有,主要是今天我回來的有點突然,可能可蕊有點驚訝吧。”


    嶽母不以為然的說:“這有什麽好奇怪的,一定是走的匆忙吧,對了,今天不是周末,你回來是開會嗎?”


    華子建不能對她們說的太清楚了,那樣反倒會讓他們擔心的,華子建就說:“嗯,到省委有點事情處理一下。”


    “那在省城待幾天?”


    “這不大好說,看事情辦理的進展情況吧。”


    “哦,這樣啊,來來,子建多吃點菜。”嶽母說著話,就給華子建的碗裏夾了一塊肉。


    華子建倒是老大不客氣的啊唔一口,就放進了嘴裏。


    江可蕊在吃飯的時候很少說話,也很少用眼光去看華子建,華子建就隻好無話找話的自說自話,他怕嶽母看出了他和江可蕊的問題,就使勁的掩飾著。


    這頓飯吃的一點都不舒暢,不僅僅是華子建,江可蕊也是一樣,她無法全然的不理華子建,但一看華子建,她就想到了安子若,對安子若這個人,江可蕊也是很熟悉的,過去她和華子建的相識,相愛,也是通過安子若才完成的,安子若身上那獨有的風韻和魅力,江可蕊比誰都清楚,她還知道,安子若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對華子建的愛,雖然安子若從來沒有說出過口,但作為一個女人,江可蕊能清晰的感受到安子若的這點心緒。


    不可否認的說,江可蕊在過去也曾今有過這樣的擔心,不過那個時候愛情的光環籠罩這她和華子建,所以很多問題都沒淡化和忽略了,直到後來她聽說了錄像帶事情,又特意的跑了一趟柳林市,找到了韋俊海的秘書小馬,聽了他的話,自己在認真的分析了一下,心裏的恐懼就越來越強烈了。


    要是換上一個其他人,江可蕊到沒有太大的擔心,但錄像帶的主角偏偏是安子若,偏偏是華子建的初戀情人,又偏偏是一個放棄所有,一直追逐到洋河縣,追逐到柳林市去的安子若,這就讓江可蕊的擔心成為了一個心病了。


    更惱火的是,就在前幾天,自己還親眼目睹了華子建和安子若那樣親密的在一起,華子建還把手機都關了,這,這,這不讓人懷疑真說不過去了。


    所以她決定今天是不理華子建的,不,也不是今天不理,在自己沒有想通這個問題之前,在華子建沒有解釋和悔改之前,自己要給他好好的擺幾天臉色的。


    江可蕊既然是抱定了這個想法,華子建的日子就可想而知的艱難了,他討好的把江可蕊送到了樓上,對她說:“可蕊,你要不要喝點什麽,我下去給你拿?”


    江可蕊說:“謝謝,不用。”


    “那我陪你在外麵走走,散會步。”


    “上班都夠累的了。”江可蕊的一句話就把華子建一下子頂了回去。


    華子建有點無可奈何了,隻好笑笑,翻出一本書來,心不在焉的看了起來。


    但華子建是絕對看不進去的,這段時間對華子建來說有點流年不利的樣子,除了家裏和江可蕊的矛盾不斷深化之外,今天中組部的談話又給華子建帶來了一種擔憂,下午嶽父樂世祥也沒有回來,本來還指望和樂書記好好的談談,讓他指點一下自己,現在看來也沒有機會了,估計他回來就該休息了。


    其實華子建是不知道的,此刻的樂世祥也在進行著一場艱難的談話,在他對麵身邊坐著的正是下午和華子建談話的中組部肖副部長,不同的是,談話的地點在肖副部長住的賓館套間裏,他們還是單獨的談話,而且兩人的麵前都放著茶水和香煙,從表麵上看要融洽許多。


    但這絕不意味著輕鬆,這一點從樂世祥的表情中已經可以看到了。樂世祥的右手中指和食指上夾著一根香煙,他的眉頭緊鎖著,他沒有看坐在身邊的肖副部長,隻是靜靜的盯著手中那冒著藍色輕煙的中華。


    肖副部長也沒有說話,他不吸煙,這從他白皙的手指和光潔發亮的牙齒上就可以看得出來,不過他確實在看著樂世祥,眼皮一眨不眨的看著樂世祥,仿佛想要看到樂世祥的心底去。


    兩人就這樣沉默了許久許久,樂世祥看著手中的煙蒂快要燃盡,這才動了動,抬手把煙蒂伸向了茶幾上鏤花的煙灰缸中,輕輕的蹭了蹭,一麵旋轉這煙蒂,直到它完全的熄滅。


    而後,他才抬頭,轉過了脖子,用有點疲憊的眼神看著肖副部長說:“顯然,部長你剛才說的情況是有點出乎我的意料,本來我以為北江省早就已經平靜下來了,但現在看來,事情並非我所想象。”


    肖副部長還是沒有眨一眨眼皮的說:“也不奇怪,太平靜了反而未必就是好事,但我不得不說,這件事情對你來說是有點麻煩。”


    “我知道。”樂世祥很快就接上了一句。


    肖副部長輕搖了一下頭:“光知道還不行啊,世祥同誌,這件事情既然已經讓總理過問了,恐怕沒有點實質性的回應過不了這一關。”


    樂世祥凝重的又一次重複了一句剛才說過的話:“我知道。”


    “知道就好,我們是要好好的談談了,我們認識不是一天兩天了,對我你應該能夠信的過吧。”


    樂世祥長籲了一口氣,說:“當然了,我一向對你的人格和品質都很欽佩,但我們從哪說起呢?嗯,先說說華子建吧?”


    肖副部長也很認同的說:“好,就從他說起,你這個女婿還是不錯的,我下午專門的研究了一下他這些年的工作情況,真還讓我吃驚不小呢?”


    樂世祥有點不解的問:“嗬嗬,老肖,你的吃驚是指那個方麵?”


    “當然是工作能力了,這小子幹的不錯,看到了他,我也看到了我們身後的這些年輕人的可取之處,所以我推翻了最初來之前的設想。”


    樂世祥就笑了笑,調侃著說:“老肖你這還是有備而來啊。”


    “那是當然了,你也知道我的工作習慣。”肖副部長淡然的說。


    樂世祥有點好奇的問:“那老肖你當初的準備的方法是什麽?”


    “方法很簡單了,為了北江省的安定團結,隻有委屈一下你那個女婿了,直接撤掉,給個閑職,把這件事情劃個句號。”肖副部長豪不忌諱的說。


    樂世祥也是一陣的悚然,他說:“看來你改變了想法?”


    “是啊,在見到了他之後,我就想要保上一保他了,但世事難料啊,部長說總理也過問了這件事情,說到底啊,你世祥同誌還是錯了,你不該把你們的關係拖到現在還沒給上級匯報啊,這個把柄你是甩不掉的。”肖副部長有點惋惜的說。


    樂世祥心中也是有點後悔,自己不是想要真的對上級做什麽隱瞞,隻是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去說這件事情,但捫心自問,自己真的就沒有一點點的私心嗎?


    樂世祥下意思的搖了搖頭,自己還是有點私心的,自己怕一旦兩人的關係匯報上去,從組織回避的原則講,華子建恐怕就要挪挪地方了,他挪一挪到沒什麽關係,在哪都是一樣的工作,但可蕊怎麽辦?她肯定是要跟著華子建到別的省份去,一想到愛女不在身邊,樂世祥心裏還是會感到落寞的,所以抱著這點想法,自己在潛意識裏也是一直在回避著這個問題,想著拖一拖,現在卻釀成了危機。


    歎口氣,樂世祥說:“老肖啊,不管怎麽說,我還是要感謝你對他的愛護,其實說到底,這件事情的責任也在我,我已經做好了準備,願意接受組織上的任何處罰。”


    “恐怕這次你是要受點委屈了,但你是老同誌,我並不擔心什麽,倒是這個華子建啊,讓我有點放心不下啊,怕我們的處理會讓他一蹶不振,那就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樂世祥的眼光亮了幾次,隨即又熄滅了,事情有點超出自己的想象,本來以為自己吧責任擔上就成了,沒想到華子建還是躲不過去,他緩慢的說:“老肖,你給透個底,你們準備怎麽處理華子建。”


    肖副部長搖下頭說:“我隻是有這個預感,並不是說想要這樣做。”


    “但不得不說,你老肖的預感往往都很準確。”


    “是啊,是啊,這正是我所擔心的地方,不過你放心,我會盡力的幫一幫他的,但就不知道有沒有效果,沒和他接觸過的人很難相信他的能力。”肖副部長是話中有話的,他要稍微的點一下樂世祥,告訴他目前他們所處的困境。


    “不錯,聽一聽他和我的關係,看一看他的歲數,不想到別處去才怪呢,這也是我一直沒有把我們關係公布出來的一個顧慮啊。”樂世祥也很讚同肖副部長的說法。


    這也是正常的,在當今的這個國度裏,本來官場就充滿了裙帶關係,特別是在低一級的基層,老子當局長,兒子當科長的事情屢見不鮮,隻要沒人追究,沒人去上綱上線,於是這些也就不成其為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但自己和華子建就不同了,因為兩人的位置顯赫,更重要的一點是,自己的對手也神通廣大,能把這司空見慣的一種事情搬弄到最高層去,談笑間,就給自己拉響了一枚炸彈........。


    這個晚上樂世祥和肖副部長談了很長時間,樂世祥通過這次談話,也做了最壞的打算,特別是對於華子建的擔憂更讓他心神不寧,一路回去他都在想著這個問題,不過後來他也想通了,就算華子建真的受到什麽難以想象的重責,相信他也能夠挺過來,這是樂世祥這幾年來對華子建的一個認識,華子建不是一個隨便就頹廢和認輸的人。


    再者說,像華子建這樣的年輕人,給一點挫折,給一點打擊未嚐不是一件好事,不經曆風雨,怎麽見彩虹,要想走的更高,走的更遠,磨礪是必要的,刀總是在反複淬煉之後才能成為寶刀。


    樂世祥這樣想著,也就釋懷了,在走進家裏的時候,他已經氣定神閑,心靜如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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